交手 分节阅读 2
作者:可大可小      更新:2023-06-20 22:52      字数:4636
  d名自卫队的队员在陪着,张晓儒注意到,自卫队长宋启舟和他的亲信盛贤勇,坐在最端头那桌。宋启舟是个秃子,有个红又大的酒糟鼻,一脸匪气。张晓儒觉得很奇怪:端头那桌的位置,只能看到台上演员的侧脸。宋启舟身为自卫队长,怎么会坐在那里呢难得有戏看,谁都巴不得坐到正中央。以宋启舟的身份,不说坐正中间的第一排,坐第二排绝对没人敢说什么吧而且,他们一桌人谈笑风生,不时还低声大笑显然,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戏台上。张晓儒心里一动,趴在关兴文的耳边,轻声说:“兴文,你坐到宋启舟后面,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关兴文一愣,他正搜索宋启舟的位置,张晓儒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嘴一呶,示意他往端头看。关兴文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走了过去,在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下。为了不让自己被台上的秧歌戏吸引,关兴文特意偏过头,尽量不看台上。远处的张晓儒看到,微微颌道,关兴文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张晓儒在太原当学徒时,接触到了共产主义,随之就投身到火热的革命浪潮之中。38年底,张晓儒参加了晋冀豫区举办的抗日政治学校,当时朱老总、彭老总还给他们上过过课呢。学习结束后,又返回太原从事地下工作,之后在新军也待过一段时间。他虽然年轻,但无论是地下工作,还是战斗经验都很丰富。如果不是淘沙村的情况特殊,组织上未必会派他回来。张晓儒对事物观察入微,无论是从事地下工作,以及参加战斗,甚至在太原当学徒时,都有莫大的帮助。快正午时,管家魏雨田快步走了进来,在张远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魏雨田四十多岁,瘦高个,脸有点长,站在那里像牛头马面里的那个“马面”。如果晚上突然看到,能把人吓死。随后,魏雨田与张有为,一起去大门迎接。张晓儒知道,必定是来了大人物,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到了大门旁边一个显眼的位置。在魏雨田和张有为的引领下,外面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日军中尉,他个子不高,身着日本军装,鼻子下面留着日本典型的丹仁须,左手握着军刀,左顾右盼张狂之极,此人是日军驻三塘镇的中队长小川之幸。走在小川之幸身边的,是三塘镇的镇长兼新民会长蒋思源。蒋思源大腹便便,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不停的扇着,但脸上还不停地流汗,只得用手绢频频擦拭。蒋思源其实很不想来,他唯利是图,在淘沙村占不到好处,很是不喜。要不是张有为在一零八旅团当翻译,还颇得日本人看得,他是绝对不会来的。从三塘镇到淘沙村有十里,就算坐马车,以他的身材,也是一种折磨。张晓儒虽然没有去门口迎接,但他选的位置比较好。他佩戴着新民会的会徽,在太阳的照射下,非常之醒目,蒋思源进来时正好能看到他。蒋思源看到张晓儒后,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张晓儒是双棠县的县长黄贵德,亲自介绍加入新民会的,并且在新民会调查股当雇员。回到淘沙村后,张晓儒并没有因此而张扬,反对对蒋思源很“尊重”,主动向他汇报过工作,这让蒋思源对他印象颇佳。张晓儒也没走过来,只是双手抱拳,一脸笑容的隔空回礼。中午的酒席,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不管什么菜,须臾间就被一扫而光。张晓儒倒是不急不缓,吃饱之后,上菜就将自己的那份夹到碗里,最后打包回家。关兴文难得吃顿饱的,放开肚皮拼命狂吃,结果散席后,走路都费劲。但关兴文还是随张晓儒去了杂货铺,刚进窑洞,就爬到柜台上躺着,同时把裤头松了松。张晓儒从侧面走到柜台后,用手肘支着身子问:“说说看,都听到些什么”关兴文挠了挠脑袋,半眯着眼睛,说:“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而且好多话我也听不懂。”张晓儒诧异地说:“听不懂”关兴文回忆着说:“他们好像说要砸窑、起货什么的,还要喝大酒。”张晓儒突然脸色一凛:“他们说的是黑话”什么人才会说黑话拦路打劫的、绑票抓人的、杀人放火的强盗和土匪。关兴文猛地坐起来,吃惊地说:“黑话你是说他们都是土匪”张晓儒突然问:“兴文,宋启舟是什么时候来咱们村的”“差不多一年了。”“他这个自卫队,是不是没有报酬的”“是啊,张远明就是看中这一点,才让他进了自卫队,还让他当队长。除了宋启舟,自卫队好几人都没工钱的。”张晓儒叹息着说:“一年时间,张远明真是要钱不要命啊。”“三哥,此话怎讲”“宋启舟一脸凶相,当了自卫队后为非作歹,这样的人却不要报酬,你说奇怪不奇怪”“当时宋启舟流落至此,张远明收留他,或许他是为了报答吧”张晓儒笃定地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宋启舟必有图谋”第三章 准备第二天,张晓儒准备去趟镇上。名义上是进货,实则为破击白晋铁路作准备。张晓儒在太原当了一年多学徒,算是见过世面的。至少,他是坐过火车的。要破击白晋铁路,最重要的是破坏铁轨。怎么破坏最好的办法,是把铁轨撬起运回来。搬走一条铁轨,不仅可为根据地提供近千斤钢铁,也能让白晋铁路中断一段时间。只是,铁轨用道钉牢牢钉在枕木上,想要起出道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张晓儒不知道组织上有什么好办法,但他觉得,应该准备一根道钉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一件趁手的工具,可以更好的破坏白晋铁路。到三塘镇后,张晓儒径直去了后街的丁家铁铺。张晓儒杂货铺的铁器,都是丁家铁铺给他供的货。丁家铁铺的老板姓丁,叫丁长林,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实汉子。平时话不多,每次去,总是光着膀子在铁铺挥汗如雨地打铁。铁铺内很简单,一个铁砧、大锤、小锤、钳子和风箱,角落里摆着一堆铁炭,工具简单、粗重,靠的是两师徒一身力气和技巧,打好的成品就摆在门口。“丁大哥。”张晓儒到丁家铁铺的时候,丁长林左手夹着一块热铁坯,右手拿着一个铁锤,正在“叮当、叮当、叮当当、叮叮当”地敲打着,很快,就出现了一个锄头的雏形。“张老板,来啦。”丁长林转头望了一眼,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手里却一刻也没停,哪怕眼睛没看,手头的动作也没慢下来,而且铁锤的落点丝毫不差。铁铺因为生着火炉,不但热潮逼人,到处也是黑呼呼的。“丁大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喊我张老板。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做生意了。”张晓儒佯装不高兴地说。丁长林将铁坯放在水缸里淬下火,随手交给旁边的徒弟,一脸歉意地说:“张兄弟莫怪,我这个人嘴笨。”张晓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轻笑着说:“丁大哥,我想打两个齿的铁粑,齿只要两寸长就行,但要比一般的粗,前头不要尖,要扁。后面装柄的地方要长,要用好铁。”丁长林顺手拿起块黝黑的抹布,擦了擦满头大汗:“这是作什么用的”张晓儒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在山里用的,有时碰到石头,还要当撬棍用。”丁长林没再多问,他打了几十年铁,顾客什么样的要求都有,他点了点头,问:“可以,什么时候要”“越快越好。”丁长林想了想,说:“明天下午你来拿吧,准保好了。”离开丁家铁铺后,张晓儒将新民会的会徽别在胸前,去了镇公所。镇公所的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警服的警察,这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快到镇公所时,张晓儒看到,有个男子蹲在门口,不时怯懦地望向门口的警察。只是那个警察,看到那人时,鼻孔朝天,对他爱搭不理。然而,当他看到张晓儒的会徽时,眼中的倨傲马上变得平和。在镇公所,张晓儒见到了在弄堂乘凉的蒋思源。蒋思源身体肥胖,特别怕热,哪怕弄堂阵阵凉风,还是拿着蒲扇不停地摇着。张晓儒双手抱拳,欠了欠身,笃定地说:“蒋会长,我村自卫队的宋启舟有问题。”蒋思源看了张晓儒一眼,懒洋洋地问:“什么问题”张晓儒郑重其事地说:“我怀疑他是土匪。”昨天下午,张有为回县城时,张晓儒在村口拦住,也跟他说了此事。只是,张有为对此事漠不关心。张远明把钱看得比命重,张有为又花钱如流水,从老子这里拿不到钱,自然不关心张远明的自卫队是不是土匪。蒋思源很快找到了张晓儒话中的关键词:“怀疑有证据吗”他对此事,其实也不是很关心。蒋思源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有利益的事,哪怕再小他也有兴趣。像这种没有利益的事,他沾都不想沾。“昨天上午,他们与大枫树据点的人坐在一起,满嘴黑话,还要砸窑、起货什么的,居心叵测啊。”蒋思源不以为然地说:“这些人以前混过江湖,说几句黑话不算什么。”在外面跑江湖,不懂些黑话,怎么混呢“可是”蒋思源见张晓儒还要说,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张远明是淘沙村维持会长,也是新民会成员,他应该有分寸。”张晓儒见蒋思源不感兴趣,没再多说:“可能是我多心了,但凡有丁点异常,就会及时向会长报告。”蒋思源露出笑容,他很需要张晓儒这样的态度:“不愧是黄县长亲自介绍入会的,果然警惕性强。”张晓儒谦逊地说:“应该的,保一方平安,既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义务。”蒋思源眼中露出欣慰之情:“好好干,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张晓儒机不机警他并不在乎,他感到欣慰的是,张晓儒及时向他报告。张晓儒笑开了花,奉承着说:“跟着蒋会长,不前途无量,也得前途无量。”“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会说话,以后你的杂货铺如果开到镇里,一定给你找个好位置。”张晓儒奉承地说:“多谢会长,镇上半条街都是会长的,想要哪个铺面,还不是会长一句话的事”张晓儒离开镇公所时,门口的男子依然蹲在那里。张晓儒有些好奇,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一眼。男子感受到了张晓儒的目光,马上站了起来,怯声怯气地说:“这位大哥,能帮我向蒋镇长求个情么”“求什么情”“我和爹娘从保定来,刚到这里,哪成想,就被当成抗日分子抓了起来。”张晓儒惊诧地说:“抗日分子”男子突然哭哭啼啼地说:“我们一家人老实本分,怎么就成抗日分子了呢”张晓儒缓缓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机会我帮你问问。”“我叫乔再生,保定来的,没地方睡。”“你多大了”“十六了。”“饿了吧我给你买大馒头吃。”“多谢大哥。”拳头大的馒头,乔再生几乎一口就塞进了嘴里,他已经饿好几天了,巴不得一口就吞进嘴里。“慢点吃,还有。”张晓儒又递过来一个馒头。“嗯嗯。”“你父母一时也救不出来,先到我那住几天吧”乔再生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要等爹和娘。”“如果他们救不出来呢”张晓儒虽然与蒋思源打过两次交道,但还没到可以提这种要求的地步,他需要找一个机会。而且,乔再生的父母,如果真是抗日分子,那更得慎重。“那我就一直等下去”第四章 参加三天后,张晓儒接到通知,当天晚上在白晋铁路印塘据点附近,协助县独立营和区游击小组,对白晋铁路印塘至新泽一段进行大破击。下午,张晓儒把关兴文和张达尧约来商量。张达尧是张晓儒的堂哥,一个三十多岁的憨厚汉子。张达尧和关兴文,与张晓儒的关系亲近,又不满日本人侵占家乡,在张晓儒的带领下,他们一起执行过白晋路割电话线的行动。当时两人很紧张,但行动时没有遇到阻力,平安回来后,两人却非常兴奋。作为普通老百姓,能为抗战两力,两人由衷感到高兴。张晓儒看了看院子外面,没发现人后,郑重其事地问:“今天晚上,去白晋铁路破坏铁路,有没有问题”张达尧和关兴文还不是党员,目前只能算进步群众,如果他们参加今天晚上的行动,以后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张达尧毫不犹豫地说:“我没问题,但有一点,不能给钱,给钱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