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春秋 分节阅读 569
作者:沙漠      更新:2023-06-21 04:00      字数:4776
  d颔首,神情肃穆。灵虚掌教从香案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祭祀礼文,上前几步,缓缓展开,扫了一眼,脸色大变。群臣此时也都是屏住呼吸,四下里一片肃静。等了片刻,却不见灵虚掌教宣读礼文,不少官员不禁奇怪,隆泰也斜眼瞧过去,见到灵虚掌教呆站在那里,不由皱起眉头来。齐宁此时就跟在皇帝身后不远,见到灵虚掌教看着手里的礼文发呆,心知事情不对,这时候却听到淮南王咳嗽一声,问道:“灵虚掌教,为何不宣读礼文”灵虚掌教犹豫了一下,淮南王却已经径自走过去,众人瞧见,都有些诧异,淮南王走到灵虚掌教面前,伸出手去,灵虚掌教微躬身,双手将那礼文呈过来,淮南王接过之后,扫了一眼,淡淡一笑,走向隆泰,距离几步,跪倒下去,双手将那礼文呈递给了隆泰。瞧见此景众人更是诧异,心想楚国自立国开始,无论是祭天还是祭祀先祖,都是由道家掌教宣读礼文,从无改变,今日这场面实在是太过诡异,从不曾见将礼文呈奉给皇帝。隆泰脸色微有些凝重,伸手过去,接过礼文,也是扫了一眼,脸色更是难看,忽地沉声道:“袁老尚书何在”礼部袁老尚书听得声音,立刻过去,最后一层台阶并不高,上面发生的一切,站在前面的大臣俱都看得明白,袁老尚书虽然年事已高,但祭祀台上发生的一切也是看的十分清楚,听得皇帝召唤,立刻登上台阶,到得隆泰边上,正欲跪下,隆泰已经问道:“祭祀礼文可是老尚书所准备”袁老尚书一怔,拱手道:“回禀圣上,祭祀礼文是老臣亲自所撰”隆泰将手中礼文递过来,道:“你瞧瞧,这可是你准备的礼文”袁老尚书双手恭敬接过,扫了一眼,脸色骤变,失声道:“圣上,这这不是老臣所准备的礼文,这是这是一份供状”齐宁在后面听见,眉头一紧,大感意外。“祭祀礼文变成了供状,这倒有趣。”隆泰淡淡道:“这份供状署名胡伯温,老尚书自然知道胡伯温是谁。”齐宁听得“胡伯温”三字,心下一凛,这个名字他却是熟悉至极。前番他带着使团出使东齐,以他为使团正使,而使团的副使正是礼部左侍郎胡伯温。胡伯温与梁雄狼狈为奸,两人勾结一干刺客里应外合,欲图将使团的礼品尽数损毁,阻止楚国使团前往东齐,齐宁察觉出胡伯温的奸谋,将计就计,最终揭穿了二人的阴谋,更是将两人拘拿。去往东齐之时,齐宁将这两人交由秦淮军团看押,返回之时,又将这两人交给了淮南王押解进京,后来齐宁听说胡伯温已经被关进刑部大狱,结果如何,他却并无心思去关心。现在却听得祭祀礼文变成了胡伯温的供词,齐宁自然是大感诧异。袁老尚书虽然吃惊,但毕竟也是老臣,见多了风浪,保持镇定道:“回禀圣上,胡伯温本是礼部侍郎,但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已经获罪被关进刑部大狱,此案刑部一直在审讯。”“刑部审讯的口供,却出现在这里。”隆泰脸色冷峻:“钱饶顺何在”很快便见一名官员快步登台上前,跪倒在地:“臣刑部尚书钱饶顺,叩见皇上”“钱饶顺,胡伯温一案,是你在审讯”隆泰瞥了钱饶顺一眼,从袁老尚书手中拿过礼文丢在钱饶顺面前:“你自己瞧瞧,这是否是胡伯温的供词”钱饶顺拿过扫了一眼,恭敬道:“回禀圣上,这确实是胡伯温签字画押的供词,臣正准备呈奏给皇上,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隆泰冷声道:“你当真不知”淮南王上前拱手道:“皇上,供词出现在祭祀台上,也许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隆泰皱眉道:“王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朝中许多奏折虽然要奏禀您,但却并非每一份奏折都能为你所看见。”淮南王叹道:“就譬如眼下这份供词,如果不是出现在祭祀台上,也许皇上根本没有机会瞧见。”“王叔这话,朕听不大明白。”隆泰道:“胡伯温此等大案,若是结案陈词,奏禀上来,朕又如何看不到”淮南王瞥了司马岚一眼,司马岚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看上去异常的淡定,淮南王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朝中有奸臣阻塞圣听,欺瞒圣上,只手遮天,许多紧要的折子,没有送到御书房,就已经被挡在门外,许多真相,皇上自然不知。”淮南王此言一出,听得此言的众人都是心下一凛,齐宁亦是面带冷色。第八零九章罪臣司马岚面无表情,司马常慎却已经沉声道:“王爷,你说的奸臣,不知又是指谁”说都知道如今朝中的第一重臣是镇国公司马岚,谁都知道朝中的许多奏折,都是从司马岚这边转入宫中,这时候淮南王声称有奸臣阻塞圣听,任何人第一个想到的自然而然就是镇国公司马岚。苏禎也是变了颜色,急道:“王爷,眼下正是祭祀大典,咱们还是”“武乡侯,你也是楚国四大世袭候之一,深受国恩,国有奸臣,难道你要明哲保身不闻不问”淮南王沉声道:“祭祀大典,自然是要向先祖祷告国泰民安。如今楚国有奸臣乱政,我大楚危在旦夕,如果不能当着先祖灵前清君侧,这祭祀大典又有何益处”齐宁看着淮南王冷漠的表情,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今日祭祀大典必有大事发生,却想不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而且淮南王出言毫不留情,虽然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口里的奸臣说的是谁,没有人不清楚。苏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皇上,先祖打下这片江山,并不容易。”淮南王叹道:“你是皇帝,我也是皇家血脉,更是你的王叔,王叔或许没什么能耐,但是如果看到有人想要乱了大楚的江山社稷,那是绝不能答应,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住我大楚的江山太平。”群臣失色,心里都知道今日之事已经不可调和。淮南王和司马岚的水火之争早已经是人尽皆知,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明白,两人的矛盾如今是愈演愈烈,而且这样的争斗,绝不会有退路,除非一方彻底垮台,否则两人只能是不死不休,所以许多人甚至猜到,这两人迟早有一天会直接交锋,掀起一场朝堂剧变。只是没有人想到淮南王会是在祭祀大典突然发难。司马常慎冷笑道:“淮南王,你口口声声说朝中有奸臣,你说的奸臣是指谁”淮南王也是冷冷一笑,并不答司马常慎的话,向隆泰拱手道:“皇上,臣请皇上当众处置此案,以向太祖太宗和先皇帝有个交代。”礼部袁老尚书皱眉道:“王爷,祭祀大典,并非儿戏,如今正是吉时,祭祀的各项仪式不可有丝毫的疏忽轻慢,若是在这种时候断决案件,这这似乎于礼不合。”“袁老尚书,你是我楚国的老臣,博古通今,饱学之士。”淮南王叹道:“你应该明白,国若不安,礼制废弛。只有国泰民安,方为大礼,如今我大楚奸臣当道,若是不能去邪存正,这祭祀大典又有何益处”刑部尚书钱饶顺叩拜在地,高声道:“臣恳请皇上断离此案,还朗朗乾坤清白之世”隆泰此刻反倒是镇定下来,问道:“王叔觉得朕该如何断理此案”“皇上,供词在此,三堂对证,自然真相大白。”淮南王正色道。隆泰微一沉吟,才道:“将供词交给镇国公看一看。”钱饶顺双手拿起供词,起身来,走到司马岚面前,将供词呈递过去,司马岚倒是气定神闲,接过供词,扫了几眼,依旧是面无表情,隆泰瞥了一眼,道:“镇国公,供词所言,是真是假”司马岚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区区一份供词便可证明胡伯温一案是老臣指使,未免太过荒唐。”齐宁并没看到供词,但早已经猜到几分,心知那份供词绝对是对司马岚大大不利。胡伯温和梁雄狼狈为奸,蓄意破坏使团出使东齐,齐宁虽然揭穿其阴谋,但到最后胡伯温都不曾招供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现在看来,胡伯温这份供词应该是将幕后真凶指向了司马岚。不过这份供词里面说的是真是假,齐宁倒是深表怀疑,毕竟胡伯温一案后来丢给了刑部,而满朝皆知,刑部钱饶顺是淮南王的人,如果淮南王吩咐钱饶顺将这件案子的矛头指向司马岚,也不算太过困难的事情。淮南王却已经笑道:“皇上,如此重案,自然不能凭借一份供词便定案,还请皇上召见罪臣胡伯温,由他亲口向皇上禀明事情真相。”“胡伯温在这里”隆泰皱眉道。淮南王道:“钱尚书已经让人将胡伯温押解到皇陵,随时可以召见。”此言一出,群臣心下了然,暗想看来今日一切都是淮南王一手布局,既然胡伯温都已经被押解过来,那么要在祭祀大典追究胡伯温一案,当然是淮南王事先谋划好,淮南王既然敢在祭祀大典之上对当朝第一权臣发难,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今日的事情,显然是不能善了。有些心思活络的大臣已经禁不住向四周看了看,护卫在祭祀台之下的是迟凤典统领的精锐武士,眼下君臣百官俱都在羽林营的保护之下,换句说话,也是在羽林营的控制之下。不少人都知道,迟凤典与金刀澹台家大有渊源,而金刀澹台家当年更是拥护过淮南王,如果迟凤典因为金刀澹台家的缘故,今日靠拢淮南王,那么司马家的处境便可说是极其凶险了。司马家的黑刀营虽然战力惊人,正面相对不逊色于羽林营,但此番护卫祭祀大典的却只有羽林营,黑刀营就算想及时救应,从驻地出发也是来不及。皇帝还没说话,司马常慎却已经厉声道:“皇上,钱饶顺勾结淮南王,欲图加害我司马家,还请皇上明察秋毫,严加彻查。”“忠义候此言太重,下官承受不起。”钱饶顺立刻道:“下官效忠大楚,尽忠于皇上,所办的每一件案子,也都是秉公办理,从不敢徇私枉法。”盯住司马常慎:“忠义候说下官勾结王爷,却不知从何说起”淮南王也是冷笑一声,道:“司马常慎,看来你平日里是跋扈惯了,青天白日,出口便诬陷堂堂刑部尚书与本王勾结,这大楚莫非是你们司马家的天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语气之中,满是寒意。齐宁默不作声,却能够听出来,淮南王这句话可说是满含积怨,似乎憋在心中已久。司马常慎还待再要争执,司马岚却已经沉声道:“住口。”也不看淮南王,向隆泰道:“圣上,老臣自从跟随太宗皇帝南征北战开始,先后侍奉三位国君,也算是三朝老臣。老臣当年追随太宗皇帝,便已经立下誓言,此生定当效忠大楚,虽死无憾。这些年来,老臣日夜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差池,如今皇上登基不久,老臣感念太宗和先皇帝的隆恩,虽已经是老朽之身,却也是尽我所能,但愿能够为皇上分担愁烦。”四下里一片寂静,淮南王眼中却显出不屑之色。“老臣平日处理诸多政事,虽谈不上日理万机,但诸事繁杂,老臣只存一颗心,便是无论何事,都要以我大楚的利益为重,由此也难免会让许多人心里不快。”司马岚长叹一声:“老臣只想百年之后,见到太宗和先皇帝,能够无愧于心。”瞧了瞧手中的供词,道:“这份供词上说老臣指使胡伯温破坏锦衣候出使东齐,一心想阻扰迎来天香公主成为我大楚的皇后,更说老臣私心作祟,一心想要让司马菀琼成为楚国的皇后,老臣实在不知该如何辩驳,还请圣上召见胡伯温,当众陈词。”淮南王笑道:“皇上,既然老国公想要当着百官之面洗清冤屈,若是不召见胡伯温,反倒让老国公的冤屈无法得雪了。”隆泰微一沉吟,才道:“传召胡伯温。”淮南王向钱饶顺使了个眼色,钱饶顺立刻躬身退下,群臣此时都是心中都是忐忑不安,却又不敢说话,众人都是低着头,心中各有所思。没过多久,众人便瞧见钱饶顺回来,身后跟着两名羽林营的带甲武士,押着一名套有枷板蓬头乱发的犯人登上祭祀台,那人面如枯槁,身形瘦削,面黄肌瘦,有识得的人立刻认出正是胡伯温。袁老尚书站在祭祀台上,瞧见胡伯温登台来,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胡伯温看见袁老尚书,忽地对着老尚书微微躬身,袁老尚书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胡伯温这才向前走出两步,随即被羽林甲士扯住,按倒在地,跪了下去。齐宁看见短短时日,这胡伯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面黄肌瘦不成样子,知道他在狱中必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启奏圣上,罪臣胡伯温带到”钱饶顺恭声道。隆泰自然已经瞧见,微皱眉头,终于问道:“胡伯温,那份供词可是你所招供你在供词之中招认是镇国公指使你破坏使团前往东齐,可有此事”胡伯温跪在地上,抬起头,道:“回禀圣上,罪臣承蒙圣恩,跟随锦衣候出使东齐,本是想一心为国效命,可是罪臣为人所胁迫,有人威胁罪臣,若是不按他指挥行事,罪臣满门都将万劫不复。罪臣一时糊涂,因私废公,这才这才铤而走险,欲图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