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春秋 分节阅读 815
作者:沙漠      更新:2023-06-21 04:14      字数:4789
  d韦书同不敢轻易调兵,就是担心朝廷追究责任,如今有皇帝的指令在,那自然是再无顾忌。“韦大人,西川目下能够调动的兵马有多少”齐宁饮了一口茶才问道。韦书同立刻道:“回禀爵爷,下官直接调动的人手就是刺史府的卫队,有两千人的编制,除此之外,驻守在西川各地的兵马加起来不下三万之众。”“三万人”齐宁微一沉吟。韦书同又道:“这是隶属于兵部的兵卒,此外还有衙差乡勇,整个西川加起来,也能凑出两万人。”“那倒不用。”齐宁道:“各地衙差护好本地治安,韦大人,这三万人中,能否在十天之内聚集一万之众”“一万人”韦书同微一思索,才颔首道:“如果立刻发出调令,十天之内,可以将成都府周围的兵马全都调集起来,一万兵马并不困难。”齐宁道:“这些兵将的战斗力如何”韦书同笑道:“爵爷放心,西川是帝国重地,朝廷对西川一直都是十分的重视,西川所有驻防的兵马从来都没有疏于训练,个个骁勇善战。”抚须道:“这川人本就悍勇,兵不畏死,莫看他们比不得北方人健壮,可是打起来,骁勇绝不下于北汉人。”齐宁笑道:“如此甚好,那你即刻发出调令,十天之内,务必调集一万兵马。”韦书同起身道:“卑职立刻去办。”便要起身,齐宁却道:“先不急,韦大人,还有一件事情,劳烦你去安排一下。”“爵爷请吩咐。”“明晚我想借贵府一用,你帮我准备一桌酒宴。”齐宁笑道:“不知麻不麻烦”“爵爷,我现在就准备酒宴为爵爷接风。”韦书同忙道:“爵爷此番前来,时间急迫,前几日匆匆便去了黑岩洞,下官想要为爵爷接风也是不成,今晚”“韦大人误会了。”齐宁摇头道:“我让你准备一桌酒宴,是想做东请客。”“请客”韦书同一怔,心想齐宁贵为帝国公爵,位高权重,要请客也只能是别人请他,又如何轮得到他来请别人能让小国公做东请客,却也不知道那客人是何方神圣齐宁道:“你再派人写一封请柬,安排人送到蜀王府,请蜀王明晚前来赴宴,便说我亲自做东,请蜀王吃酒。”韦书同更是诧异,压低声音道:“爵爷,您要请李弘信”齐宁微微颔首,韦书同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拱手道:“下官这就去安排。”想了一下,才道:“只是李弘信自打他的儿子被刺之后,他便关闭蜀王府大门,据他府里的下人说,李弘信日夜都待在佛堂,诵经念佛,想是为他的儿子诵经超度,下官只担心李弘信会推辞不来赴宴。”“你便让人说,明晚的酒宴,我会一直等着他,他若不来,我便等到天亮。”齐宁微笑道:“我好歹也是帝国公爵,蜀王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韦书同冷笑道:“爵爷给他这般大的面子,他要真是推三阻四,下官直接让人将他绑了来。”齐宁哈哈一笑,心知韦书同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李弘信虽然早已经么有了当年的风光,但好歹还是保留着蜀王的爵位,这王爵比之公爵还要高,韦书同不过西川刺史,让他去绑了蜀王,他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当夜齐宁就在刺史府就寝,又让韦书同找了一份西川的地图过来,借着油灯细看地图。楚国并没有完整的天下地图,只是有个大概轮廓,特别是北汉疆域,在楚国的地图上只能勾勒出大致的线条,倒是汉国在北堂煜的主持下,有这比较完整的寰宇图。勘测地图当然是一项大工程,而且寰宇图历来也只是朝廷所拥有,属于机密文件,前朝时期自然已经有了比较详细的寰宇图,北堂天威起兵攻克洛阳之后,因为兵马在城中纵掠,兵火相交,虽然找到了寰宇图,却已经是残缺不全,好在寰宇图残缺的部分只在北方疆域,南方却是保存的颇为完整,北汉由北堂煜主持,花费了大量人力和物力,终是将寰宇图复原。楚国开国太祖却只是地方武将,自然不可能拥有完整的寰宇图,虽然建下大楚帝国,但至今为止,楚国朝廷也只有本国疆域地图,实际上西川地图还是在征服巴蜀之地后填补上去。韦书同身为西川刺史,自然有着比较详细的西川地图。西川地形复杂,山峦绵延,齐宁却是将目光投向了西川以北。巴江和嘉陵江两江在西川广汉郡蜿蜒流淌,横亘在西川与汉中之间是一条巍峨的巨龙,左为米仓山,右边就是大巴山,两山之间便是米仓道,是通往汉中的两条道路之一,而另一条道路位于米仓山以西,是为金牛道,剑门关便是扼守其间。如今汉中在楚国的控制之下,汉中南郑亦有兵马驻守,但是从汉中向北,便是八百里秦岭成了拦路之虎,而齐宁要进入西北袭取咸阳,就必定要穿过秦岭,齐宁瞧见地图上标明了几条穿过秦岭的要道,自左至右分别是故道、褒斜道、傥骆道和子午道,而子午道北上,出了秦岭,就已经是直逼咸阳,若是从故道和褒斜道出岭,则是要转而向东,途径西北疆域。齐宁心知若要奇袭咸阳,根本由不得楚军在西北长途跋涉,一旦被西北汉军发现了楚军的踪迹,再想攻克咸阳,就已经成不上奇袭,咸阳即使兵力薄弱,可一旦有了防备,就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城。楚军进入西北,要求的就是速战速决,绝不能在西北迟滞。只要楚军在短时间攻克了咸阳,那么西北很快就能在楚军的控制之下,可是一旦迟迟拿不下咸阳,必然会导致西北各地组织兵马驰援咸阳,那时候楚军反倒成了西北人的盘中餐。而且拿不下咸阳,楚军的后勤定然会出现严重问题。齐宁知道这是一场极其冒险的军事赌博,一旦成功,自然是名震天下,可一旦失败,也必然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他心知这一次奇袭必定要斟酌再三,绝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此番他带来段沧海,本就是有深意在其中。他从无上过战场,领兵作战更是从无经历,即使是军事天才,初阵就要进行这样一场军事冒险,那也实在是强人所难,更何况齐宁从不觉得自己在军事上有什么过人的天赋。而段沧海是从战场上存留下来的老将,当年黑鳞营血战疆场,让北汉人闻风丧胆,段沧海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自然是一名素质过硬的悍将。齐宁对段沧海自然是极其信任,这样一位值得信任却又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老将,在这次奇袭之中,齐宁自然是要大为倚重,是以到了刺史府之后,齐宁又让韦书同派人前往黑岩洞,尽快让段沧海赶回成都。这一夜齐宁对着地图只看到深夜时分,思绪万千。次日韦书同派人将城内最大三家酒楼的大厨传到了刺史府,令三人就在刺史府内准备酒宴,到黄昏时分,三名大厨将各自的手艺都完全展现了出来,只等着蜀王李弘信前来。刺史府有专门的花厅,十分考究,韦书同是读书人,讲究雅道,所以这花厅讲究的是古朴清雅,一张六人圆桌是用梨花木制成,很是讲究。夕阳西下,齐宁便到了花厅等候,韦书同则是在刺史府正门等候,直待李弘信前来便迎进来。虽然一直没见李弘信的身影,齐宁却依然沉得住气,花厅内点起了灯火,齐宁除了邀请李弘信,并无邀请其他任何人,所以花厅内显得异常冷清。酉时刚过,齐宁终于见到李弘信姗姗来迟,与韦书同一前一后来到了花厅。几个月不见,李弘信却似乎老了好几岁,没有锦衣华服,只是一身十分朴素的青衣长袍,腰间系了一根在普通百姓身上都能见到的蓝色腰带,束着发髻,进屋之后,齐宁已经起身笑道:“王爷,前番来到西川,承蒙王爷设宴款待,今日我也在这里借花献佛,请王爷吃杯水酒。”李弘信不苟言笑,神情也是淡定自若,微微颔首,径自到桌边坐下,平静道:“齐爵爷荣升护国公,本王没有及时向爵爷道贺,爵爷不要见怪,今晚前来,就借这边的酒敬爵爷一杯。只是本王一心礼佛,只吃斋饭,所以临来的时候,用了些斋饭,姗姗来迟,爵爷不要见怪。”“能来就好。”齐宁在李弘信斜对面坐下,向韦书同使了个眼色,韦书同立刻出门令人上酒菜,这才回到厅内,在桌边坐下,三人呈三角之状,灯火闪动,映照在三人脸上,表情各是不同。第一一六七章罪证酒菜很快就上来,本来空空如也的梨花木桌上,很快就摆满了珍馐美味,而搬上来的酒,自然也是最上好的美酒。韦书同起身,亲自为齐宁和李弘信斟上酒,落座之后,李弘信看着酒盏,叹道:“本王已经数月不曾饮酒,都忘记味道。”“有些东西很容易忘记,但有些事情却永远都忘记不了。”齐宁道:“世子过世,王爷心中哀痛,终日礼佛,舔犊之情,让人感动。”李弘信脸色微变,皱眉道:“爵爷这话什么意思”“王爷千万别误会。”齐宁正色道:“其实韦大人一直都在追查刺杀世子的真凶,我们都知道,凶手一日不落网,王爷心中那根刺就永远都拔不出来。”韦书同立刻道:“正是,王爷,下官一直都在追查,只是留下的线索实在太少,所以至今还没有掌握到底是何人胆敢对世子下手。不过王爷放心,只要下官在这刺史位置一天,就一天不会放弃追查凶手。”李弘信冷笑一声,道:“那可有劳韦大人了,我儿若是知道韦大人为了找寻凶手如此费心,自然也是心存感激。”“王爷,听说世子过世之后,王爷闭门不出,这这可莫伤了身子。”韦书同道。李弘信赫然起身,冷笑道:“两位今日请本王过来,莫非就是说这些不着调的废话”李弘信武人出身,性情也是颇有些火爆,而且毕竟还有王爵在身,倒也不必在意齐宁二人的身份。齐宁笑道:“王爷既然不想提这些,我们就不说了。其实今日请王爷过来,固然是想和王爷共饮几杯,此外还有一件小事,也想和王爷说一说。”“爵爷设下酒宴请我过来谈事,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事。”李弘信缓缓坐下,道:“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本王听着就是。”齐宁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递给了李弘信,李弘信和韦书同都是显出狐疑之色。李弘信接过信函,看了齐宁一眼,终是从里面取出信笺,扫了两眼,脸色骤变,骇然道:“爵爷,这”“这是大苗王丹都骨交给我的。”齐宁道:“不知王爷是否知道,苍溪苗寨几个月前发生一场内乱,老苗王被害过世,而凶手正是老苗王的次子朗察都鲁,朗察都鲁杀害老苗王的真相被揭穿之后,自然是活不下去,他死之后,老苗王的长子丹都骨被推举为大苗王。”韦书同点头道:“丹都骨承袭大苗王之位,派人过来向下官禀报过,下官也向朝廷奏明,吏部也批复了文书,确认丹都骨是新的大苗王。”李弘信此时却还是显得颇为镇定,问道:“这是丹都骨交给爵爷的信函”“丹都骨一直在怀疑,以朗察都鲁的胆子,怎么敢对老苗王下如此死手,他又是哪来的底气敢篡夺大苗王之位”齐宁叹道:“所以丹都骨搜找朗察都鲁的物件,终是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找到了这封信函。”李弘信忽然笑道:“所以爵爷以为,朗察都鲁背后的靠山就是本王,是本王唆使他杀害老苗王继而意图篡位”韦书同并不知道书信里写的到底是什么,但察言观色,将李弘信看过信之后的反应便知道信函内容非同小可,等得李弘信这句话说完,他便瞬间明白过来,猜到这封信竟然是李弘信勾结朗察都鲁的罪证。他心中自然也是大为吃惊,事先并无一点风声,却不想齐宁突然拿出这样一份信来,这时候终于明白,宴无好宴,齐宁请李弘信前来赴宴,竟是准备兴师问罪。李弘信今日前来赴宴,齐宁又拿了罪证出来,韦书同便觉得李弘信今晚是绝对走不出刺史府的大门,齐宁既然将罪证都亮出来,那已经是图穷匕见。齐宁却是站起身来,走到李弘信身边,从李弘信手里拿过那封信,李弘信眼角微微抽搐,却见齐宁拿着信函走到火烛边上,竟是将信函放在了火焰上方。韦书同大惊失色,叫道:“爵爷”心想这李弘信一直都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如今好不容易从苗家人手中拿到李弘信谋反的罪证,正是搞掉李弘信的绝佳机会,可齐宁竟然当着李弘信的面将这极其要紧的罪证烧毁,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李弘信也是一脸错愕,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烧起来的信函。齐宁眼看着火焰将那封信函吞噬,这才抖了抖手,将最后一点余烬丢开,缓步走回桌边,笑道:“如果连这样一封信都能作为王爷谋反的罪证,而且我们还要去相信,那实在是愚蠢透顶。”李弘信双眉展开,叹道:“爵爷,不瞒你说,当年本王治理西川之时,唯恐苗家七十二洞存有异心,对他们多有约束,而且勒令他们缴纳重税,为的就是削弱他们的实力。这些苗人对本王心存怨恨,伪造出这样一封信来,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王爷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