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 分节阅读 9
作者:莲子百合糖      更新:2023-06-21 05:34      字数:4841
  d牛皮靴子里头,从衣襟里头摸出一把铜钥匙,三两下啪嗒开了锁。蒋泊宁跟着跑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蒋泊宁本来还捂着口鼻,跑进了庖厨呆了片刻,才发觉这里头气味并不熏人,更没有油烟味道,转头看了看周边的炊具,才想起战国时期连铁锅都未曾有,吃食不过蒸煮烤三种而已,怪不得蜀王肯将这娇滴滴的三个美人儿关到厨房这样的地方,小而干净,易于看守,倒真是个小宝地。唐弋可没心思管这庖厨里头脏不脏臭不臭,一眼看见了被捆在角落里头的杜若。杜若此刻跟旁边的伯嬴季嬴一样,被蜀兵用布蒙住了双眼,不能看见周围是什么境况,只听见庖厨的门开合发出的吱呀声响,只以为是蜀王来了,挺直了身子往伯嬴与季嬴的身前一挡,下巴绷紧,凛然斥道:“要杀便杀少折磨女人算什么东西”蒋泊宁见这杜若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忍不住肃然起敬,只道这杜若小姐姐真是铿锵玫瑰啊如果这杜若是苴国的女侯,而不是她那个没出息的爹,苴国还指不定是什么样的呢唐弋原本双眼中含了一泡眼泪,听见心上人这样说,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杜若听见,浑身一跳,痴痴喊了声:“弋兄”唐弋伸出手去,解开了杜若脸上的黑布,双眼中泪滚滚落下,双手捧起杜若的脸。葭萌城破之时,唐弋只以为杜若身死,此刻重新将心上人捧在手心里,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把将杜若揽进怀中,埋在杜若的发间,一声一声地唤杜若的名字。杜若也是喜极而泣,抱住唐弋,一边喘气一边道:“我还以为再不能见到你了”说着,又锤唐弋的背,笑骂道:“男人哭个啥噻”蒋泊宁吃着狗粮也吃够了,贴着门听了一会儿,觉着没有人寻过来,快步过去解开了伯嬴季嬴的蒙面布和手脚镣铐,道:“弋师兄,快走吧,此刻不走,怕夜长梦多,万一他们换岗,我们便走不了了。”伯嬴攥住蒋泊宁的手腕道:“伯宁,你怎么会这样回来”蒋泊宁拍拍她的手背,道:“这些事情稍后我再跟你介绍,现在快些起来,我带你们离开苴侯宫。”一直不说话的季嬴此刻却道:“我不走”蒋泊宁正想骂她,可季嬴却梗着脖子道:“离开这里,我与姐姐还能去哪里秦国回不去,苴国不能留,难不成满街要饭,到山里吃树皮吗”说着,那季嬴还拉住伯嬴,道:“姐姐这丫头不过你从河里捞上来的,山里的野丫头,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逃出这葭萌城去,能将你我救到哪里去这外头可都是蜀兵片刻就打下了葭萌城的蜀兵啊你我去蜀国,好歹能混个妃子当,吃穿不愁的”蒋泊宁冷笑,反讽季嬴道:“哟瞧不出来,原来不声不响的,是个这么有算谋的,你们秦王怎么不将你请去当秦相啊”季嬴听出蒋泊宁话中的刺,一张脸红透了,银牙磨得咯咯响,圆眼一瞪,张口便要大喊起来。蒋泊宁眼疾手快,条件反射地翻转手腕,架着匕首就给了季嬴脖颈后头一下。那季嬴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伯嬴护妹心切,一把推开蒋泊宁,厉声斥责:“你干什么”唐弋解开杜若手脚的镣铐,扶着她从地上站起身来。杜若看着地上的季嬴,对伯嬴道:“夫人已然嫁来我苴国,便是杜若的长辈亲属,杜若奉劝夫人一句,蜀国不是什么好地方,此刻与我们一同遁走,他日苴国光复,夫人仍是苴国的夫人。”伯嬴冷眼看着杜若,道:“我感谢你保护我的恩情,可你那父亲无情无义,我姐妹二人嫁来苴国不过一日,便能将我们丢在苴国,自己逃命去了,连你这个女儿也不曾过问一句这样的人,任谁嫁也好,我秦伯嬴不当他的女人”蒋泊宁咬牙劝道:“姐姐不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离开苴侯宫之后,天南地北任君选择,只不要去那蜀国送死啊”伯嬴拢了拢怀里的季嬴,硬着脾气道:“这不是深山地动,战乱争雄的,不是你个女娃子说送死便是去送死的。今日我当苴侯已经死了,我们姐妹两个寡妇,要去哪里,我们自己说了算”蒋泊宁正要再劝,唐弋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沉声道:“自己要选的路,由着她们去。不带她们,我们更容易离开这苴侯宫。莫要误了机会,快走”蒋泊宁回头看了伯嬴,咬咬牙,心中骂了伯嬴季嬴一句“死脑筋”,转身快步走到庖厨门后,抬手扣开门栓。庖厨门一开,只听见叮铃铃一声铃铛,蒋泊宁立马吓得头皮发白,反手就要把庖厨门关上,唐弋见状,抽刀卡住木门,两步跳将出去,手腕一扬,那精钢短剑冷光一闪,就将那宫门后头来的那人劈成了两半。唐弋大喊,“带若妹走”紧接着哇呀两声大喊,两个披发纹身,满身鲜血的藤甲兵士亮着青铜弯刀,跨过宫门台阶,直直冲进庭院之中。蒋泊宁抓住杜若的手腕,转身就朝后头宫墙跑去。那两个打头的蜀兵这样一喊叫,前面政事堂近处的蜀兵也听到了后头的声响,一下便猜到了后院发生了什么,自家俘虏的美人儿被动手,这如何能叫蜀兵忍得一瞬之间,便听见呜啦啦的鬼叫此起彼伏地想起来,浪潮一般朝后头冲过来。唐弋再怎么武艺精湛,也不可能以一敌百,眼见着支撑不住,只能奋力将第三道宫门一关,抄起地上散落的青铜长矛,卡在宫门后头,紧紧顶住宫门,挡住那愈来愈烈的叫喊声,反身朝蒋泊宁那头跑去。宫墙边缘,蒋泊宁已将杜若送到宫墙那一侧,正攀着绳索奋力朝上爬,唐弋见状,伸手扯起绳索,往手腕上缠了两圈,手中短剑往宫墙上狠狠一钉,托着蒋泊宁一下跳了出去,翻过了宫墙,往地上一滚,总算是逃出来苴侯宫。三人彼此搀扶着从地上起来,往葭萌城城墙跑过去。白日里唐弋与蒋泊宁翻进来的铁钩绳索还在,唐弋掂了掂蒋泊宁,将她背在背上,扯着绳索先上了城墙,将蒋泊宁放在城墙垛口上头,又三两下往城内滑下去接杜若。蒋泊宁蹲在城墙上头,手指抓着垛口土块保持平衡。城内蜀兵喧闹之声越来越近,蒋泊宁只觉得胸口的那颗心脏如同擂鼓一样,山风吹过来,那原本寂静如墓的深山之中,有声音由远及近,蒋泊宁循着那山风往巴子梁南坡定睛望过去,这一眼,蒋泊宁才觉得胸口的那颗心脏已经难以抑制,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头跳出来了。原本翠绿一片的巴子梁南坡此刻火光四起,秦兵已逼近山脚,黑压压的黑甲兵士,山石一般朝这葭萌城滚滚而来第12章潜水河滩平原上,水流在沉沉夜色之中滚滚朝南边而去,昔日回荡着河水流淌哗哗声响的河滩平原,在这夜幕之下,一丝丝水流之声也听不清。那浪涛拍岸之声被地动一般的隆隆轰鸣掩盖得一干二净,葭萌城如同伸出在地龙翻身的最激烈之处,立在葭萌城边,只觉无尽的巨石从三面的幽深山脉上剥落下来,借着山势长了眼一样朝葭萌城压下来。可若是定睛一看,才会知道那滚滚轰鸣的并非是巨石土块,而是浑身黑色甲胄的虎狼秦军。葭萌城背后三面山坡上,三面银绣白色大篆“秦”的黑色军旗同时升起,战鼓雷鸣,兵士嘶吼。还不待秦军涌入潜水平原,葭萌城的城门里头便涌出来一股周身藤甲的蜀国兵士,挥舞着青铜弯刀,刀锋闪亮,正要迎着山坡杀向那黑色铁甲。打前锋的那队士兵一见那山洪一般的三面秦军,立刻调转刀锋,钻回了葭萌城中,葭萌城大门轰隆一声关上。未几,当黑色军甲洪水一样涌到了葭萌城的三面,眼见就要将葭萌城包了起来,那葭萌城的大门轰然大开,几声马鸣嘶嘶,蜀王长发披散,青铜战甲下一匹红色马驹,撒开了腿朝西南跑去,那马背之上,还伏着一个黑发红裙的女子。一骑红色飞出葭萌城,后头紧紧跟着五骑黑马藤甲兵士,此外再无马匹,步兵断后,陆陆续续从葭萌城城门涌出。但见中央那面最大的大纛旗下令旗招展几下,已经踏入潜水平原的黑甲兵士原地停下,齐齐将手中长矛插入背后盾甲之中,引弓拉满,箭雨飞出,只追蜀国步兵,潜水平原上,又是一片藤甲兵士压在了原来的苴国兵士的尸体之上。唐弋站在不远处的山坡高处之上,迎着山风俯瞰潜水平原上的杀戮,看见那蜀王策马出逃,抬手就抽出腰间短刀,狠道:“我去追杀那蜀王老贼”蒋泊宁正想开口去劝,唐弋身边的杜若已经拉住了唐弋的手臂,道:“秦军已经追在后头,毕竟如今秦国二姝还是我苴国的夫人,秦国不会饶了蜀国,不必急着报这一时之仇。现在趁着秦军赶走了蜀军,赶紧入葭萌城,安顿好苴国民众才是正道。”蒋泊宁忍住了原本想说的话,只偏过头来看着杜若。如今杜若站在这山坡前端,双目紧紧锁着那硝烟未散的葭萌城,鬓发散乱,有几络发丝散在脸颊旁,却未曾给她添上半分狼狈,反倒更突出她五官刚毅清冷,不输英勇男子半分。唐弋沉默半晌,咬着牙收刀归鞘,脚下却没有动半分,眉头紧皱,同样看向那葭萌城,说:“秦国虎狼野心,如今只想着东出,怎知它不是为了得到巴蜀,才发兵南下,根本不是为了相救,如今贸贸然返回葭萌城,羊入狼穴可怎么好”蒋泊宁只道这唐弋还算是个明白人,昨日午后白起才到了葭萌城,今日清晨那五人才踏上回秦国的路,秦国与苴国并不远,可这山路弯弯绕绕,怎么可能这么快历史上,秦国说是苴侯逃到巴国去,才向秦国递了消息搬救兵来,将秦国勾入了这巴蜀之地。可这不过是秦国一张口说出的话,照如今这兵速看来,白起的五人小队进入巴蜀的时候,秦国大军已经在背后守候了,为的就是在蜀国攻打苴国的时候,先发制人,免得被他国先抢作了渔翁。蒋泊宁看着这争执中的两人,忍不住扯了扯杜若的衣袖,开口道:“若姐姐,弋师兄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如今已经离开了葭萌城,你何不跟弋师兄一道,天高地阔自在逍遥去何苦回那人间炼狱里头呢”杜若抬手在蒋泊宁头上摸了摸,望向那葭萌城,似是喃喃,“我受苴国之民的奉养长大,不能在这样的时候背弃他们。父上难奔巴国,我相信,父上是去请救兵的,救兵是秦也好,是巴也好。我是苴侯的女儿,除非出嫁,死不离开葭萌”唐弋握住杜若的手腕,却一句相劝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低低唤了一句“杜若。”杜若反握住他的手,道:“弋兄,莫要劝我了,送我回葭萌吧你是墨家人,不论如何,秦国必不会为难你。”唐弋一听这话,怒斥道:“你这是什么话纵使这葭萌城是狼窝虎穴,只要你前往,我便没有后退一步的时候”杜若满眼含泪,紧紧握住唐弋的双手。蒋泊宁偏头看向那葭萌城,只见那黑色的山洪已经将葭萌城包围起来,黑色主帅大纛旗摇摇进入了葭萌城。葭萌城西面,一面上绣秦字的黑色军旗引着一股黑色军甲,沿着蜀军逃亡的方向向西南开去。另一面黑色军旗随着东面的兵士驻扎在了潜水河滩之上,兵士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蒋泊宁沿着那潜水往下流望去,她似乎记得,苴侯下西南出奔巴国,走的便是这条潜水。唐弋先行开路,杜若牵着蒋泊宁的手走在后面,三人下了山坡,往葭萌城走去。三人刚刚行至河滩上秦军营地边缘,便有驻守营外的兵士架着长矛拦住了唐弋的去路。兵士声音冰冷刚硬,道:“来者何人”唐弋双手垂在身侧,道:“墨家弟子。”顿了半晌,又道:“这位是苴侯之女。”兵士往后头的杜若身上瞧了一眼,又回来接着营地的火光,定睛瞧了瞧唐弋身上的那件黑白双色的墨家长袍,说了一句,“既是墨家弟子,请。”说着,兵士手中长矛撤下,数步开外的另一名兵士握着长矛走过来,朝唐弋轻轻颔首,转身领着唐弋往葭萌城走过去。自葭萌城城门一路到苴侯宫大门,一路上皆有秦兵驻守,更有黑甲兵士放下手中兵器,帮着那苴国中的民众将地上散乱的器具摆放回了原位,往苴侯宫而去的路中,蒋泊宁还瞥见有几队秦兵将葭萌城内的尸首往城外搬运,尸首或兵或民,都用平板车推着,白布盖着,不至于像蜀兵入城之时那样随意堆在路边,任虫蝇兽鼠爬行其上。杜若也四下瞧着,喃喃道:“这秦军并无他人说的那样可怖”蒋泊宁只听着,也不言语。此刻杜若、唐弋任何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能改变历史,蒋泊宁不由得更加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起来,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那刚刚进入贾府的林黛玉,不肯多行一步路,不肯多说一个字。秦军将军幕府安在了苴侯宫政事堂之内。蒋泊宁跟着唐弋等着那通报的兵士回来,领着他们走进去时,她只闻见那政事堂里头酒气还没有散去,不过那些散倒在地的酒坛子都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腾出了那长木案来,放上了军令军旗,旁边也挂上了巴蜀的羊皮地图,上头密密标注着各地山脉河流,字迹麻麻,蒋泊宁不能认清小篆,只认得“秦”、“巴”、“水”、“山”四个字,仿佛睁眼瞎一般。蒋泊宁环视幕府一周,只见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木案之后,黑铁甲胄,腰间一把半旧的阔肾短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