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 分节阅读 35
作者:莲子百合糖      更新:2023-06-21 05:35      字数:4761
  d“那就好。”公子稷又问了白起几句魏冉的近况,见蒋泊宁迟迟不醒,赵荧自请与医女轮流守夜,公子稷一干人方才各自回去休息。白起送走公子稷,在蒋泊宁客殿外呆了许久,终究是跟着内侍往后头去歇下。长夜逝如流水,旭日东升照入蓟城,燕王宫客殿之中,婢女进进出出,赵荧在偏厅醒来,梳洗一番当即捧了药囊过去蒋泊宁那边。一个婢女迎面走过来,见了赵荧,笑着行礼道:“赵姑娘来了,正巧方才宁姑娘已经醒了,还正找赵姑娘呢”赵荧面上一喜,“醒了”说着,伸手一指偏殿,道:“我去瞧瞧她,劳烦你去把那带轮子的木椅推过来。”赵荧掀开布帘走进偏殿,正见卧榻上蒋泊宁正扶着婢女的手缓缓坐起来,似是牵扯到肩膀伤口,一时疼得她呲牙咧嘴起来。赵荧见状,立马走过去,将被枕垫起来让蒋泊宁斜靠着,口中念道,“幸好未曾把你那张轮椅给丢掉,看吧看吧,我就说,你这性子,还少不了要用的时候。”蒋泊宁笑了笑,开口便是道:“小伤罢了,方才那侍女已经告诉我,秦兵来迎公子回国,我看过两日便能下地赶路去了,不妨事不妨事。”说罢,又问道:“公子可好咱们可有人受伤了”赵荧叹了口气,只伸手一拍蒋泊宁脑门,“不曾,只有你拖后腿”蒋泊宁哎呦叫了一声,摸着脑门道,“赵医别拍了,本来就还有些晕乎,好不了的话,真就拖后腿了。”揉了半晌,蒋泊宁扯过赵荧的衣袖,问道:“这撞了脑袋,可会出现幻觉吗昨日我似是出现癔症,还以为见到了”未等蒋泊宁说完,只听外头内侍宣道:“公子职到”赵荧连忙帮蒋泊宁着好衣衫,将薄被盖好,打点好一切,方才让婢女掀开布帘。只见黑袍翻动,公子稷快步往前跑,一扑在蒋泊宁榻上,眼睛红红,一丝不见昨日那少年君王的模样,分明就还是个半大孩童,双手抓着蒋泊宁的被角,低低唤了一声,“宁姑”蒋泊宁一笑,伸手覆上公子稷的脸庞,道:“公子就快是秦王了,不可失态,外头不是还有燕王在吗不能让人笑话。”说着抬手摸摸他眼角,拍着他肩膀让他站起身来。公子职缓步走进来,蒋泊宁低头道,“泊宁身上不便,未能全礼,燕王莫怪。”说罢,蒋泊宁抬起头来,却见公子职身侧站着那人,一时面上神色忽地凝住,嘴唇微张,要说的话只留在嘴边,只剩一双眼直直看着前方。这一瞬,只叫蒋泊宁知道什么是恍若隔世,如今眼前这人未着甲胄,只小冠束发,一身束袖黑衣短褐,衬得整个人更为稳重干练。四年时光如刀,削得白起面上棱角更显分明,打得他脊背愈发直挺,只让他更似一座屹立不倒的黑铁山。公子职见蒋泊宁双眼愣愣,偏头一看白起,只见他目中凝神,与蒋泊宁如出一辙。公子职唇角微收,垂下眼去,双手背在身后,道:“泊宁姑娘既然醒了,看来身上也无大碍,公子尽可安心了。燕国使臣已经带着国书先行前往秦国,燕国愿拥立公子为秦王。”蒋泊宁回过神来,略思索片刻,看向公子职,颔首道:“泊宁多谢燕王。只还有一事,不知可否拜托燕王。”“泊宁姑娘请讲。”蒋泊宁看了公子稷一眼,道:“公子回秦,必经赵国,虽说秦赵同源,但泊宁怕事生有变,还是想先于赵国商议才能稳妥,既然如今赵相还在燕王宫中,泊宁想劳烦燕王引见。”历史上公子稷回国即位,可是赵武灵王拥立的。赵武灵王如今该是在筹备在赵国推行“胡服骑射”,正想着法子稳定周边各国,一年多前才送了公子职回燕国与燕国结盟,想来送公子稷回秦这个忙,赵王没有理由拒绝。现在秦国时间线改变太多,谁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来,多一个靠山多一重保障。公子职沉吟片刻,偏头对身边内侍道:“去请赵相乐池去议政殿。”内侍领命退出去,蒋泊宁看了公子稷一眼,后者立马旋踵面向公子职,拱手道:“多谢燕王。”公子职并未看向公子稷,双眼只满含笑意,直直看向蒋泊宁,对公子稷道,“公子不须言谢,燕国愿与秦国永结为好。两国结好,互为姻亲是最好不过,如今职不日将即立,可身处韩国为质子多年,并未娶妻,愿求娶秦女为后,公子意下如何”白起闻言,心中噔地一跳,眼神登时化作冰刀,侧目飞向公子职。公子职果然道:“愿求娶泊宁姑娘为后。”一时殿中寂静,一旁赵荧手中药囊落地,啪地一声响。后头管参发出噗嗤一声,忽地猛烈咳了起来。蒋泊宁只觉自己的耳朵坏了,苦笑道,“燕王”“不”公子稷两步走到蒋泊宁身前,抬起下巴望向公子职,双臂扬起,广袖将后头蒋泊宁挡了个严实“我不”作者有话要说:导演:白起,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为秦国报效终生的白起:我生是秦人,死是秦魂,我爱秦国,死生不悔导演:来,白公乘,我们来聊点实在的。白起:我对我王的爱,是从我王成为我的僚机那一刻开始的白起:抢麦公子职我草你大爷第47章公子稷广袖张开,如若黑鹰的一双羽翼, 童稚面庞上神色严肃凝重, 不禁也叫面前的公子职也心生三分退意。可公子稷面上那严肃神色没能维持半刻,便察觉袖口重重扯动,一扭头, 看见蒋泊宁那紧蹙双眉并眼中淡淡斥责, 一瞬就如同松了气的皮球, 呼啦啦泄了下来。公子稷放下双臂, 扁着嘴对公子职拱手一躬,只一声不吭,悻悻退了两步。蒋泊宁看向公子职,面上笑容恬淡,似是未察觉有甚尴尬,说道:“燕王乃是大周宗亲,燕国之主,燕国国后怎么也该是一国公主, 泊宁不过一介草民, 无职无爵,更非贵族出身, 万死不敢高攀。更何况泊宁家中长辈远在秦国,一无父母之言,二无媒妁之辞,纵使燕王抬爱,可这与礼法不合, 燕国子民也断不会首肯,大业来之不易,民女斗胆,劝谏燕王珍惜才是。”眼前蒋泊宁低着头颅,倒是一副做低恭顺的姿态,话中一字一句明面上抬高公子职贬低自己,可公子职如何听不出她话中深意。他要是敢逼迫蒋泊宁出嫁,只怕她还真的会将此事添油加醋,叫外头那些扶他登上燕王之位的燕国子民,扭过头来将他从燕王宫给揪出去。良才固然可贵,可若是失去了王位,良才又有何用这道理,公子职懂得,蒋泊宁更笃定他懂得。公子职轻笑出声,圆场道:“请公子先见赵相,此事再议不迟。”说罢,公子职深深瞧了蒋泊宁一眼,一双广袖背在身后,抬脚往外走了出去。蒋泊宁抬头朝赵荧道:“劳赵医扶我上轮椅,我送公子去议政堂。卫淇、楚叔你们陪着来。”赵荧不肯动,拧着眉心道:“你箭伤未好,腰背也有扭伤,在这里躺着就不行是不是”蒋泊宁看了一眼卫淇,后者立刻会意,走上前将轮椅推了过来,唤来婢女扶着蒋泊宁坐上轮椅,取了薄毯过来铺在她膝头。赵荧正要上去拦,却被楚叔挡住,“这都两年了,你还不知道她的脾性是不是”蒋泊宁回头,朝公子稷伸出手去,道:“来,泊宁有话对公子说。”公子稷抿起嘴唇,脚下不曾迟疑,跟上去执住蒋泊宁的手,一同往外而去。客殿门槛高,蒋泊宁正要扶着卫淇先站起来,待轮椅抬出去再往上头坐,一伸出手,却只觉得手下触感不同,一抬眼看,却是一段束袖黑色衣衫,一瞬间只觉腿弯一轻,整个身体便落入宽厚怀抱之中,抬头,眼中便是白起线条分明的下颌。身后卫淇一愣,楚叔只走出来将轮椅往外一抬,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蒋泊宁一瞬僵硬得不敢动弹,一是因为身上的伤实在是疼,但更多的,是充盈宫室的尴尬。蒋泊宁心中乱麻一片。算下来白起现在二十四岁,二十四岁的战国人,又是白起这样贵族之后,军功爵位齐备,家中又有房产有车马有良田的,也该是已经娶了妻生了娃。还这样照顾她,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日后还得一起辅佐公子稷,不说清楚,怎么行“白起,你”“这是你做的”白起恍若未闻,将蒋泊宁放回轮椅上,伏身替她压了压被角。蒋泊宁话到嘴边,只嗯了一声又将它吞了下去,声如蚊响,“我画的图,叫他们拿去用桑木打的,叫做轮椅,总得方便一些以备不时之需。”白起眼眸垂下,轻轻点了点头,走到蒋泊宁身后,自然而然地扶上轮椅背后的手柄,推着蒋泊宁往前走去。公子稷走在蒋泊宁身侧,将她的手握起来,看了后头白起一眼,道:“宁姑,这是舅父派来接我回秦的武将,公乘白起,孟西白的白。”未待蒋泊宁出声,白起先道,“公子,臣与泊宁多年前在巴蜀已经相识。”公子稷眉心挑起,笑了起来,“还有这一层缘分是了宁姑是随军从巴蜀到秦国了,可是怎得未听过宁姑你提起来”蒋泊宁捏紧手中薄毯,回了回心神,道:“莫转开话题。公子方才对燕王那样,泊宁觉得公子明明可以做得更妥当些。”公子稷本以为逃过一劫,却没想到还是被揪住了尾巴,小脸登时丧了起来,撇着嘴道:“如今稷儿正要回秦国,宁姑怎可以嫁给那公子职秦燕这样远,宁姑要弃了稷儿吗这路上艰难险阻的,宁姑要让稷儿一人回去吗”蒋泊宁揉揉公子稷的手背,笑着安慰他道:“我自然不会嫁给公子职。他呀,不过是个求贤若渴的臭流氓罢了。”公子稷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将蒋泊宁的手攥紧,问道:“宁姑说的要当真不可出尔反尔纵使那公子职拿赵国相要挟,也”蒋泊宁面色一冷,“这便是我要说的,公子日后要回国即立为王,万事要以王位,以秦国,以子民为先,且不论现下我们身在燕国的屋檐下,公子也还没有回到秦国,燕国与赵国拥立公子与否更是举足轻重。即便是日后公子回到了秦国,也要先与各国修好,秦国之外安定了,秦国内才能图谋富强。宁姑这样说,公子可能明白”公子稷看着蒋泊宁双眼,郑重点点头,“稷儿知道了。”蒋泊宁看了看前头议政殿的殿门,抬手让白起停下,拉过公子稷双手,柔声劝道:“一会儿见了赵相,切记要藏好锋芒,只说秦赵同源之亲,说在燕国的思乡之苦,其他的一概让卫淇来说。”楚叔迎上来,对蒋泊宁道:“你莫担心,赵相乐池曾在秦国为官,我跟随张仪时与他相识。卫淇你便更不需要担心了。”说罢,转身面向白起,笑道:“白公乘,劳烦你送泊宁回去了。”公子稷抬眼瞧了瞧白起,转身跟着楚叔与卫淇朝议政殿内走去。“你在这儿,还挺资游资在。”身后沉沉男声响起,叫蒋泊宁肩头亦一跳。她还未应答,身下轮椅转动,稳稳转了个弯,带着她反身往客殿那边回去。白起没再说话,蒋泊宁也不知该说什么,当年两人告别时谈不上半分愉快,如今想起只更觉尴尬,四年未见,如今蒋泊宁除了方才知道他进爵成了公乘,其余一概不知。蒋泊宁低头想了半晌,道:“也算不得什么自在,在鬼谷碰了一鼻子灰,就跟楚叔与卫淇到了这里,年少鲁莽,吃了不少苦头才渐渐学乖了。”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笑声,“你要是学乖了,还能坐在这轮椅上动弹不得”蒋泊宁没想到白起竟这样说,当下想要转身瞪他,却扯着了肩上箭伤,疼得呲牙咧嘴,只嘶嘶倒吸着冷气。白起推轮椅的动作一顿,抬手扶好她肩头,声音顿急,“还逞强不是坐好”蒋泊宁按着肩膀喘了会儿气,待肩头疼痛减轻,才说:“几年不见,你这木头的嘴巴怎么厉害这许多”白起推着她慢慢往前挪,道:“哪里比得上你,我看,快比得上张仪了。”蒋泊宁听见张仪的名字,垂眸想了想,问道:“张仪与明镜夫人如今可已经离开秦国了”“是。你离开秦国之后没多久,惠文王崩,张仪与夫人便离开了。”白起顿了片刻,反问她,“你问他作甚”蒋泊宁揉揉肩头,终于还是说出来,“明镜夫人和我是一样的。从未来而来。”后头白起听见,却一言不发,推着蒋泊宁走到客殿前。两个婢女迎出来,要扶着蒋泊宁进去,白起又是将婢女挡开,躬身下去,要把蒋泊宁直接抱起来。蒋泊宁那还能让他抱,一瞬满脸通红,抻着手挡开白起,“不用,不用,让她们扶我进去。”白起拧起眉头,“你的腰伤是不是不想好了”婢女想要上前来,怯怯喊了一声,被白起扭头一瞪,当即退了下去。蒋泊宁揪住膝头的毛毯,一个字一个字地憋,平日里舌灿兰花,今天却不好使了,“你,你,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你要是把我当战友,照顾我,我感激不尽,只是搂搂抱抱的,对不住白夫人,我做不到。”白起一愣,这才明白蒋泊宁的脑袋瓜子里装了什么。他也没解释,只瞧着蒋泊舟连耳朵尖都红起来,由着婢女们在旁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