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 分节阅读 41
作者:莲子百合糖      更新:2023-06-21 05:35      字数:4709
  d副将随叔父开赴函谷关抵抗韩魏联军,战况如何不能预知,所需时日也不定。秦军之中自有信使,你要是有事要我帮忙,尽可叫信使送信到函谷关军中。”蒋泊宁没出声,脚下力气松了,只看见白起与那匹黑马渐渐往远走去,双眼瞧着他背影,忍不住出神,长长叹了一口气。韩魏联军陈兵函谷关,不该在这个时候。如今这个时空的时间线大乱,真的是到了她也不能预测的地步。历史上那次韩魏联军,诱因众多。可唯有一点,那该是白起成名的一场大战,史称伊阙之战。在那次大战之中,白起为主将,前后斩杀韩魏联军二十四万,俘虏魏将公孙喜,一战晋升为秦国国尉。可当时担任秦军主将的,一开始便是白起,并不是白山,那时的白起,爵位已经是左庶长,也并不是如今的公乘。一切都不同了,原因不同,将领不同,话句话说,白起的命运如何,蒋泊宁也不知道了。蓝天辽阔,大地无垠,在这浩瀚战国时间之内,蒋泊宁第一回觉得前途如此不可预知,叫她觉得心中闷闷,如同被揪着不能放开一般。“白起。”蒋泊宁喊道。白起闻声回头。蒋泊宁攥紧手中缰绳,抿着唇看向他,忍了半晌,终是肩膀一垮,呼出一口气来,说道:“回去吧,我累了。”白起眉心微微拧起来,拉着手中缰绳掉转马头,走到蒋泊宁面前,正想说什么,却见她回头策马朝山坡下而去,白衣黑马,广袖拂动,叫他喉头一紧,只终究能低下头去,轻轻叹了一口气。青铜马车远远驶出蓝田大营,白起站在军营岗哨口,望着那马车后摇曳的幕帘,定定地出神。“从巴蜀带回来的那墨家丫头”白起回头,见任鄙已不知何时站到身侧。白起看他面上笑容颇含深意,只冷冷道:“年近二十,早不是什么丫头了。”任鄙噗嗤一笑,伸手在白起背上一拍,“巴蜀归秦都五年了,你这些年谢绝了多少亲事如今连踏雪都送给她了,还不成”白起不答,任鄙只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她去吧,秦国多少好女子,何苦只眼瞧着这一个,难不成你还要像魏冉大夫一样,打光棍到三十不成”白起摆摆手,转身往蓝田大营里头走,只说道:“不说了,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任鄙冷哼一声,“得,死脑筋。”青铜马车轮毂叮叮作响,载着蒋泊宁一路回到咸阳城,车夫驱车,沿着咸阳城大道,往卫府而去。马车在卫府门前台阶前头停下,车夫放下马凳,蒋泊宁撩帘下车,抬眼却见赵荧背着个药箱,正站在台阶上对她笑。赵荧望向马车旁的“踏雪”,笑道:“这马好俊,你从哪儿买来的”蒋泊宁摆摆手,“旁人送的,我先将它牵去后头马厩。”说着,蒋泊宁便摸起马缰,带着“踏雪”就要往卫府后头绕过去。赵荧眼珠子转了转,将药箱交给卫府门前小厮,抬脚就追了上去,倒是有穷追不舍的架势,“旁人我在这咸阳城行医济药的,名气不比你大可也没见别人平白无故送这么好一匹马给我。”蒋泊宁不答,只耷拉着脑袋拉着马往前走,一路走到后院马厩。赵荧绕上去,继续说道:“我记得来燕国接咱们那个秦国公乘,与你似乎很是要好,可是他送的”蒋泊宁一声不吭,走上去将“踏雪”身上的马具取下,将它带进马厩,拿起一旁的马草添在马槽里头。赵荧见蒋泊宁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坚定几分,笑道:“卫淇还跟我说,那白公乘是由他族叔带大的,卫淇还说他族叔就是如今的国尉白山将军,就住在两条街开外的白府里头。”蒋泊宁丢下马草,抿了抿嘴唇,对赵荧道:“赵医,你不是医者吗怎么如今倒像是查户籍的小吏了”赵荧抬手拍拍那“踏雪”,笑容更显,道:“是是是,我不过是个医者。可正因如此,我晓得,人若是像你这般愁容不展,迟早得五内郁结,生出病来。”蒋泊宁被她说中,顿时泄气,再不肯说一句话。赵荧侧身倚在马厩的门上,道:“若是你心中无他,为何会在他出征前这样为他担忧若你心中有他,又为何舍得让他那样牵肠挂肚”“我”蒋泊宁心中咯噔一下。赵荧不听她回答,只伸手在“踏雪”额间揉了揉,自言自语道:“我亡夫六年前死于义渠,我只遗憾那一次,我不曾十里相送看他远行。你懂吗”赵荧说罢,低下头去轻轻笑了一声,不看蒋泊宁一眼,直直往屋中走去,只留下蒋泊宁一个人在院中伫立。此刻日至正中,却蓦地秋风乍起,叫人脊背生寒。身旁“踏雪”低声啾啾,蒋泊宁方才愣愣回过神来,伸手去摸它,也见它在自己手心拱来拱去,一如白起那匹“眉间一点白”。“做,怕错。不做,怎么也怕错”作者有话要说:任鄙:舔狗白起:汪蒋泊宁:乖任鄙:草感谢小可爱 心非物语 灌溉的3瓶营养液感谢小可爱 鸢茜 灌溉的1瓶营养液第55章蓝田大营广达百亩的校军场中,素日里只有兵卒较量训练的刀兵声响, 可今日, 伴随着蓝田大营外滚滚渭水,却是如若雷声的隆隆战鼓,声声敲击人心, 叫那校军场上每个秦人都热血沸腾起来。校场中心高高筑起的王台之上, 黑底白文的“秦”字王旗翻飞, 场中每个黑甲秦兵都昂起头颅来, 迎着那冉冉升起的初阳,齐齐望向那王台顶端。黑袍上黻黼齐绣,九旒冕冠耀眼夺目,年仅十三岁的秦王稷,此刻站在那王台中央,凭栏望向台下数十万秦兵,只觉得心中澎湃,就像外头那大河奔涌, 喉头酸酸, 连眼中也莫名湿润起来。鼓声齐响继而顿收,只留下余音在校军场上震荡不去。王旗招展发出猎猎声响, 秦王稷的声音略显稚嫩,却在这寂静肃穆之中,声声掷地“魏国无礼,辱我大秦;韩国无耻,为虎作伥;周国不公, 竟容许韩魏借道洛阳,联军陈兵于我函谷关外将士们我大秦五百年基业,数起数落。昔年魏国夺我河西百里,蒙孝公变法,才有今日的大秦今日大秦强盛,绝不再龟缩西陲,任人宰割”“大秦儿郎”秦王稷双手握紧王台围栏,额头颈间青筋暴起,右臂高扬,直冲苍天,“破韩魏振大秦”台下秦兵抬头望着年轻的秦王,个个热泪盈眶,齐齐振臂疾呼,声声如雷,直直掩盖了旁边重新响起的鼓声“破韩魏振大秦”秦王稷转身走下王台,由礼官引路,一直走到三军面前。将军白山甲胄齐备,手扶着腰间铁剑,面对着秦王稷微微躬下身去。秦王稷在白山面前停下叫脚步,身旁礼官碰上两爵秦酒,秦王稷抖抖广袖,郑重捧起其中一杯,奉到白山手中。秦王稷侧身捧起另一杯,双臂高举到身前,往后退了一步,捧着那爵秦酒对白山道:“破韩魏振大秦白山将军,十五万秦军与我大秦河山,尽数托付给将军了”白山捧着秦酒,郑重向秦王稷一躬,声音中气十足如若洪钟,“臣定当不辱使命”声音方落下,两人面对着一躬,齐齐饮尽杯中酒,礼官上前接过铜爵。白山转身,翻身登上战马,铁剑出鞘,一指东方,“出发”“秦”字大纛旗徐徐扬起,校军场中甲胄摩擦声响齐作,伴随着沉沉步声,秦兵如若黑色浪潮,朝蓝田大营外滚滚开去。王台边上的小看台上,蒋泊宁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围栏边上,看着那座座黑色铁山往东而去。“咱们的秦王,越来越像秦王了。”身后楚叔走上来,立在蒋泊宁身侧,望着王台下的秦王稷,忍不住喃喃,“这场仗要是打赢了,秦国能过好长一段安生日子。”蒋泊宁望着东方,一双远山眉紧紧拧起来,声音轻柔,更似是在问自己:“这仗,难打吗”楚叔听清,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你不比我清楚昨日右丞相樗里疾为司马错将军誓师送行时,你不是才听他说过,韩魏联军近三十万,白山率领十五万秦军迎敌,刚刚才敌军的一半,不能不说是行军凶险。”蒋泊宁回头看向楚叔,“这白山将军也答应”楚叔摇摇头,“不知,他自有自己的考量。如今秦军兵力,或许也确实吃紧,北有义渠,南有巴蜀。面上咸阳一派繁荣平和,可不到十年两任新王即立,怎么吃得消”蒋泊宁十指收紧,只抿着唇不作声。楚叔又是叹了口气,拍拍衣袖道:“好了,先莫要替白山将军担心了。你既然说要看完蓝田大营誓师才走,如今也看完了,该赶路追上司马错将军了。”蒋泊宁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望着楚叔点点头,随他走下看台,到后头去牵马。两人上了马,楚叔这才发现蒋泊宁骑着这马与往日不同,问道:“昨日听赵荧说,你去蓝田大营牵了匹好俊的马回来,就是这匹四蹄踏雪”蒋泊宁点点头,楚叔思忖片刻,随着她一同往蓝田大营外头走去,出了大营,才开口问她:“这马,可是那白起白公乘送的”蒋泊宁没想到楚叔问起这一层,只愣了愣瞧着他,连点头也忘了。楚叔见她这副丢了魂的神情,也猜出几分来,扯着缰绳定住马匹,道:“当年他向你求亲,我是在近旁的,忘了这么些年,他一没娶妻,二没变心,这份情意难得,你如今也不小了,虽说你与旁的女子不同,不求丈夫庇佑给衣给食,可有一人护你疼你,总比孤零零的好。既然可以与他亲近,便别太傲气了”“我并不是”楚叔摆摆手,笑道:“当我说错话。只是泊宁啊,白起是个武人,我也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走刀口的人,心总愿意放在别人那处,便是今日死了,也知道死了有人惦记着,魂也不孤单。”蒋泊宁一听“死”字,当即急了,“楚叔你说什么呢大军出征,这么不吉利”“好好好,我个粗人,不会说话”楚叔笑着抬手,往自己嘴上一拍,立马在一旁,问道:“既然自己想好了不去,那咱们就走吧。”说着还真的扯紧马缰,脚下轻点马肚子,往前而去。蒋泊宁回头往东方望过去,只见那黑甲秦军渐行渐远。她一咬牙,回过头来,拉着“踏雪”,追上楚叔。蒋泊宁一头向南,可座下的“踏雪”却频频回头朝向东方,步子迟缓,似是不舍得一般,竟叫蒋泊宁也拗过不它,连拿出饴糖来哄也不肯吃。她正急着,忽地想起,昨日白起带她挑马时,曾说“踏雪”跟他那匹“眉间一点白”是同胎的马,莫不是牲畜有灵,也感知这场战凶险,才这么舍不得离开,想要再看一眼“楚叔”楚叔收紧缰绳,回过头去看,只见蒋泊宁坐在马上,朝他道:“劳楚叔在此处等我一等”说罢,少女调转马头,伏身马背,马鞭扬起,但见“踏雪”四蹄如若踏风,朝着东方疾驰而去。“小孩子心性。”楚叔望着那一人一马,笑着拍拍座下马背,道:“咱们在这儿等等闺女”渭水官道上,黑色大军齐整列阵向东,一面大书“秦”字籀文的纛旗领头,旁边跟着一面“白”字籀文将旗,那旗帜之下,白山骑马先行,白起与任鄙均为副将,跟在主将左右后侧,两人身后裨将、千夫长依次跟随。任鄙攥着缰绳,引着座下战马朝白起身侧靠过去,道:“这场战不好打,好好拾掇拾掇精神,别出什么差错,为了个女子,丢了命不值当,更别说连累身后这些兄弟。”白起斜斜睨他一眼,冷冷回道:“你第一天认识我”任鄙撇撇嘴,“从前认识你,只以为你愚孝,白老夫人让你往东你不往西,怎知道你居然敢跟白老夫人顶嘴,怎么也不肯娶亲。保不齐为这小小女子,还做出什么叫我下巴落地的事情。”“你闭”白起正要开口驳斥他,却忽地感知座下黑马焦躁不安,踢着马蹄甩甩脑袋不肯往前,似乎是要扭头往西边回去一样。任鄙拧起眉头,道:“你这马怎么了平日里不见得这么闹腾,可见是马似主人,你这下没话说了吧”白起懒得去理会任鄙,拍拍座下黑马,仍不能将它安抚,眉头泛起褶皱,忽地灵光一现,攥住手中缰绳便回头望去。但见蓝天白云之下,渭水堤岸之上,有一马通体乌黑只四蹄踏雪,有一人身着白衫广袖飞扬,一人一马,只叫天地间颜色尽失,唯有那处光芒更胜东方艳阳。任鄙循着白起目光回头看过去,也见到蒋泊宁策马而来,当即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还未回过神来,便见身侧白起驱着座下黑马往前而去,与前头主将白山耳语两句,调转马头,一骑黑色,如箭矢一般朝那处而去。任鄙忍不住笑起来,只低低骂了声,“草。”一马眉间点白,一马踏雪追来。蒋泊宁只将手中缰绳攥得更紧,也不知是因为飞一样策马而来,还是因为此刻看着那人身着黑甲,引着黑马往她徐徐靠近,她只知道,自己胸膛中那颗心在怦怦跳动,像是方才蓝田大营之中的隆隆鼓声,叫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喘着气,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