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 分节阅读 51
作者:莲子百合糖      更新:2023-06-21 05:36      字数:4784
  d咸阳白府,军令若来了,会送到郿县老宅。”“也好,去换身衣服。”蒋泊宁抬眼便瞧见他头上的发带,“你还得陪我一条发带呢”白起未答,手探入怀中,伸到蒋泊宁面前,摊开手掌,只见掌心玉笄莹亮,上头那只燕子栩栩如生正是展翅欲飞。“还带着先还我吧。”说着,蒋泊宁伸手就要去拿,却见白起五指一收,抬眼望去,只见他笑着扭脸回去,手上马鞭一扬,“眉间白”四蹄踏碎草原积雪。蒋泊宁勾唇一笑,一拍马背,脚下轻动,也追了上去。太白山下草原只一片冰雪,两抹黑色如山中燕雀,夹着欢声笑语,往北飞去。一场大雪,将渭水平原染了个透白,东至函谷关,西到郿县陈关,皆是茫茫一片枯草夹着白雪。郿县虽是大县,房屋却甚是古朴,雪后平添两分萧索,可这太阳还没出来,便见房前屋后孩童出来嬉闹,一个个穿着厚皮袄,绕着街巷打雪仗,嘻嘻哈哈叫个不停。白起与蒋泊宁两人骑马进了郿县,在街头下了地牵马走进去。街上孩童不大认得他们,只见两人黑马黑衣黑狐裘,端的是一副富贵样子,见白起面上表情冷胜冰雪,也没一个敢上前问,只一面瞧一面躲到路边。孩子堆里头有个拔高的,哎呦叫了一声,挤到前头大喊一声,“起叔”白起闻声望去,朝那孩子招招手将他叫过来。那孩子身上衣服湿一块脏一块的,头发也乱蓬蓬带着碎雪,简直就是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回来,可那张笑脸红扑扑煞是喜庆,一上来就对蒋泊宁拱手躬身,抬起头来便自报家门,“郿县白冬。”“我族侄。”“怎么你辈分都这么大了,都有侄子了。”蒋泊宁上下打量一回白冬,也向他拱手道:“墨家泊宁。”“你婶母。”白冬一双眼瞪大,眨巴眨巴看着蒋泊宁,忽地笑起来,正要张嘴,却被蒋泊宁一手捂住。“听他瞎说。不许叫”蒋泊宁眉毛一挑,只叫白冬连连点头。白起伸手将蒋泊宁的手拽回来,下巴轻轻一抬,“冬儿,回去告诉家老,我待会儿就回去。”白冬如蒙大赦,拔腿就带着一群孩子吱哇叫着沿着主街往远跑去。蒋泊宁瞧着孩子们跑远,另一只手里的马鞭一抽,却被白起放空握在手里,往怀里一扯,反将蒋泊宁整个人扯了过去。“把我睡了,还想不认账”第68章日出雪融,屋顶积雪化作冰水, 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撞上廊下的石阶,碰出朵朵小水花。有道是“下雪不冷融雪冷”,起初大雪覆盖郿县时, 蒋泊宁还不觉得有什么, 便是只裹着皮裘在原野上迎风策马, 也只觉得爽快清凉。可今日积雪融化, 便是用皮囊袋装了满满一袋热米浆揣在怀中,也还是觉得周遭冷意沿着领口袖口钻进来,赶也赶不走。廊下蒋泊宁抱着热水袋瑟瑟发抖,可院中那一大一小却只穿着一套冬衫,连薄外袍也没穿,各自握了一根木杖,挥舞击打得发出呼呼风声,恰好卡中屋檐水滴落地, 声声流畅, 悦耳非常。白冬年幼,只能双手握住手中木杖, 眉头拧着,脚下扎实迅猛,一步步冲杀劈砍,平日里那嘻嘻哈哈的模样不见一分,倒隐隐有些沙场征伐的锐意狠辣, 一瞬竟叫蒋泊宁觉得白冬仿佛是一个缩小版的白起。反观白起,却是单手执着木杖,在身前身侧轻巧抵挡,不时侧身出击,次次点中白冬软肋,面上虽不像平日里那般冷,却也没有半分玩闹神色,口中偶尔提点白冬两句,言简意赅,倒像是身在幕府中下军令一般。最后一声木杖相击啪嗒一响,白起将木杖收到腰侧,宛如利剑归鞘,厉声道:“好。今日到此为止。”白冬双手攥着木杖,弓身喘了会儿气,也像白起一样,将手中木杖收到腰侧,拱手向白起一躬,“谢起叔。”“冬儿来。”蒋泊宁笑着招手,将白冬叫到身前,把怀中牛皮囊袋打开,递到白冬眼前,“喝口热米浆。”白冬满头大汗,笑嘻嘻将手中木杖交给一旁的家老,捧着牛皮囊袋向蒋泊宁点点头,由着蒋泊宁用巾帕给他擦去汗水,自己就着囊袋咕噜咕噜猛灌了大半才放下囊袋,舒爽地长叹一声,哈出一团热气来,将囊袋封好还给蒋泊宁,拱手笑喊了一声,“多谢宁姑”蒋泊宁笑着摸摸白冬的头顶,由着家老将他带下去换掉被汗浸湿的衣裳。白起缓缓走到廊下,轻轻躬身贴紧蒋泊宁,也将自己的额头凑过去,微微笑着瞧着蒋泊宁,却只一句话也不说。“幼稚。”蒋泊宁一笑,低头将手中巾帕翻了个面,抬手也给他抿了抿额头鬓间,“平日里看着稳重,怎么人后这么小孩子脾气。都是别人叔叔辈儿的了。”白起但笑不语,蒋泊宁却忽地想起什么,又问,“哎,白秋是白冬的哥哥吗”白起点点头,抬手将小厮唤过来取走腰间木杖,自己陪着蒋泊宁往屋内走,边走才边向她解释,“白秋与白冬也是同辈,他俩的父亲都是我的堂兄,一个是最年长的,一个只比我大上一岁。白秋的父亲不曾从军,冬儿的父亲名唤白石,原先是山叔的护卫,在巩城护着山叔退了出来,自己却没了。”蒋泊宁眉心蹙起,将怀中牛皮囊袋抱得更紧,急急问道:“冬儿的母亲呢”“难产没了。”白起与蒋泊宁走到堂中木案旁,围着火炉坐下。白起低头想了片刻,说道:“我想将冬儿接到咸阳白府去住,一来好有人照顾他,二来,婶母老催我,有冬儿在,她也有些事情做。”蒋泊宁低头笑起来,将手中巾帕丢到一旁的木案上,“也是,过几日你领兵讨伐魏国,少也要半年才能回来。老夫人身边有个小孩子,也是安心些。”白起凑过来握住她手背,“只一点,你觉得如何”蒋泊宁抬眼瞧他,眼中三分不解,七分羞涩,“我为何要问我”白起眼中倒是难得有了几分玩笑神色,忽地伸手覆上她腹间,低声道:“要是咱们有了孩子呢不是觉得会”蒋泊宁抬手正要往他手背上打去,却听见外头一阵马蹄急响,心中咯噔一下,当即扭头往外看去。白起正色,倏忽站起身来,三两步往外走去,还没走到廊下,只见一人黑衣轻甲,从马上下来,跑进院中,正是方才两人刚刚说起的白秋。“何事”蒋泊宁跟着出来,见白秋这副急匆匆的样子,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站到白起身后,下意识攥住他袖口。白秋单膝跪地,拱手道:“太后有令,请国尉和唐簪袅即刻进宫。”白起咬牙尚未说话,只反手在后握住了蒋泊宁的手指。蒋泊宁先开口问道:“谁传令来的什么时候说了是有何事吗”白秋抬头回道:“宫中内侍昨日午后来的,直接到了白府,只说太后要请两位速速入宫去,却并未说是为什么。”“可有王令下来,让国尉领兵讨伐魏国了”白秋点点头,“有了,只是内侍来时,听说国尉不在府中,便说让国尉回咸阳的时候入宫领兵符。魏左相也来过,也是说在宫中等国尉,叫国尉要入宫时,将他叫上一块儿进去。”蒋泊宁这才松了口气,偏头看向白起,说道:“之前你说,是魏冉告诉你太后的打算,想来他也是想要拉拢你,既然如此,加上讨伐魏国再即,在太后面前,他也会力保你。不用担心。”白起却摇头,“如果是要讨论军务,太后下旨叫我进宫去的话,虽然奇怪,但如今太后一同执政,也算不上不合理。可叫你去做什么”白起皱起眉头想了想,“你先留在郿县,我先回咸阳,若是无事,你再回来。”“不可。”蒋泊宁抬眼一瞧白秋,冷声说道:“快去备马备车,我们带上冬儿,立刻赶回咸阳。”白秋诺声,正要转身往外走,却被白起叫住。白起握住蒋泊宁手腕,“如今太后掌政,咸阳有谁能与她抗衡,你既然已经违逆她的意思,怎么还敢这么鲁莽地进宫”蒋泊宁打了个眼色叫一旁的家老随着白秋一同去拉马备车,自己拉着白起走到屋内,低声劝道:“我并没有鲁莽,之前我劝王上的时候,你觉得我是怎么劝的我说什么,王上便是什么了吗王上虽然年纪轻,可想的并不少,若我的理由不是为了秦国,为了秦王,他怎么会允诺太后虽然是女流之辈,可确实是以秦国和秦王为先的,纵使她再怒,只要她明白我这么做都是对她有利的,她便不会对我怎么样。”白起正想再驳斥她,却被她反握住手腕,忽地身前一暖,被搂了个满怀,“好啦好啦,信我好不好都说了这些事我在行,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就好。”蒋泊宁抬起头来抿唇瞧他,踮着脚凑上来在他唇上一亲,软声哄道:“你不是能打仗嘛,要是我真的被太后攥住了,你就拿军功来将我换出来。这么多年挣的军功,你舍不舍得”白起纵使心中再生气再忧虑,也叫她磨了个干净,双臂收拢将她搂紧,低头吻住她狠狠吮了两口,又忍不住轻轻叼着咬了一下,抵着她额头叹气,“舍得。为着你什么舍不得”“起叔”蒋泊宁脸颊一红,窝在白起怀中眯着眼睛往外瞧,只见白冬站在廊下,一只手提着个小包袱,一手五指张开贴在脸上,指间眼睛眨巴眨巴,直直瞧着他俩,嘿嘿笑得浑身都在抖,一面笑一面喊,“该走啦”“去”白起笑着抽出蒋泊宁手中牛皮囊袋,直直朝门外丢过去。白冬将小包袱往肩上一扛,吱哇乱叫着,裹着自己的小皮裘撒开腿,往门外白秋那边跑了过去。白秋三两步走进屋内,看见白起和蒋泊宁并肩站着,嘴角也是染上笑意,拱手躬身道:“车马都备好了。”一旁家老走过来,捧上白起的那顶黑斗篷。蒋泊宁先一步走上去将斗篷接过来,给白起披上,一边给他系好颈间系带,一边听旁边家老叹气,“小冬爷走了,郿县老宅就冷清了。”蒋泊宁抬手拍拍白起肩头,对家老笑道:“既然冷清下来,不如家老也搬去咸阳同住若是哪日白家人要回来,先派小厮婢女过来打扫便是,也不用家老总是在这儿守着。”家老只喜笑颜开,还未回话,便听白起低头不知在蒋泊宁耳边说了什么,只见蒋泊宁脸颊一红,一锤白起肩头,转身就跑了出去。白起笑着揉揉肩头,抬眼瞧见白秋双眼直直只看着自己,那脸上笑意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霎那如同倒春寒,将漫天春暖花开一瞬冰封,叫白秋也低下头去,不敢再瞧他一眼。“走吧。”白起说完,抬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白秋诺声,朝家老一拱手,转身追了过去。白冬还不太会骑马,只能坐车,蒋泊宁担心他一个在车内太闷,也就进了车里陪他,留白秋和白起两人骑马先行。渭水平原上雪水汩汩流动,马蹄沉沉,映着车内欢声笑语,白起与白秋骑马走得慢,白起更是频频往回瞧马车上翻飞的车帘子。白秋虽是怕白起,却压不下心中好奇,两步一回头,两步一回头,仿佛白起脸上有什么宝贝似的,被白起冷冷眼刀一扫,反倒大着胆子问出口,“起叔,太后召见你与宁姑娘,是不是因为她”白起没让他说完,只厉声吩咐,“等会儿到咸阳,你先送冬儿去白府,立刻遣人去请左相入宫。还有,请老夫人立刻带着媒人入宫,去见墨家巨子,提亲。”第69章巍巍咸阳城一片雪白,北风呼号, 掠过秦王宫片片黑瓦, 将城楼上的黑色旗帜卷得呼呼作响。两匹黑马并行,踏着秦王宫外咸阳主道上的碎雪,不紧不慢地往秦王宫宫门而去。秦王宫前的皮甲侍卫见状, 侧身往外走了一步, 手中长矛一架, 厉声道:“请下马出示令符。”蒋泊宁俯身拍了拍“踏雪”的额头, 随着白起翻身下马,抬手拢拢身上狐裘,见白起与侍卫对了令符,便跟上去往宫内走去。还未走过城门,蒋泊宁便瞧见城门那一头铺石宫道上有个黑衣内侍,双手叠在身前,目光炯炯,俨然就是在等待他们的模样。果不其然, 那内侍三两步急趋上前, 躬身道:“白国尉,唐簪袅, 太后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白起冷着脸正要开口,蒋泊宁先一步走上前去,对那内侍笑道:“一听见太后传令,当即马不停蹄赶了回来,有劳带路了。”内侍嘴角勾了勾, 只皮笑肉不笑,又是一躬身,转过去领路往秦王宫后头走去。蒋泊宁侧身面向白起,从狐裘下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指,轻轻握在手心捏了捏,面上笑容和煦恰如暖阳,可白起却只觉得心头沉闷,想笑也笑不出来,只能随着蒋泊宁往甘泉殿走。两人还未踏进甘泉殿正殿,便瞧见内里魏冉站在殿中,往殿中走进去,才看清楚魏冉正侧身对着一面羊皮大地图,一手压着腰间长剑,一手指着地图。大殿上首,太后与秦王并肩坐在木案之后,秦王稷正襟危坐,正听得入神。太后歪着身子,斜斜倚在身后凭几上,瞧见白起与蒋泊宁进来,只微微抬起眼皮,笑道:“终于来了。”白起走到殿前,拱手单膝跪地,身上皮裘也未脱,俯首道:“臣回郿县老家接族侄来咸阳,耽误了行程,请太后、王上见谅。”太后还未问多一句,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