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喵总的小炸鱼      更新:2023-06-21 07:27      字数:4836
  还有一个异类段傲天,这学期他消停了不少,让班主任很欣慰,他跟同桌陆然的名次前后挨着,把所有考试排榜的名单放在一起,俩人的名字就跟抹了520万能胶似的,紧紧黏在一起。跟陆然文理平衡不同的是,段傲天的偏科很严重,理科成绩远远高于文科成绩,如果单撇下文科不管,他的成绩准能迈进前十。上课前,班主任老周笑咪咪的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高瘦脸生的男生。同学们安静一下,这是转校过来的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高瘦男生站到讲台前:大家好,我叫李铭,以前在市三中,请多关照。学生们在底下嗡嗡议论开:市三中,可比咱们学校厉害,学霸啊。啧,又来一个竞争对手。是啊,那么好的学校还转学做什么。老周皱着眉头:安静,给我安静,李铭你找个空座先坐下吧,下课我带你去办理其他手续。陆然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刷题,兴致缺缺,倒是旁边的段傲天突然直起身体,凳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陆然看他一眼:怎么了?段傲天像是没听见,隔了一会儿摇头:没事。袖子下的手紧紧捏着笔头,指尖泛起青白,没有一点血色。下课后,段傲天出去了,陆然活动肩膀,打算去打水,顺便把段傲天的水杯也一起拿着,刚起身,一道阴影投下,是今天来的转校生,陆然问:有事么?李铭架着一副银边眼镜,长得并不帅,但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没有距离感的那种舒服,跟谁都能交上两句的那种,他温和笑笑:是这样,我刚转学过来,有些事不太明白,能麻烦你帮忙么?陆然指指前排的班长:生活上的事可以找班长,学习的话学委可以帮到你,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就是。还有事么?李铭脸色僵了一下,随后恢复温和的笑容:谢谢,我觉得你很眼熟,很像我一个发小,以后有事我可以找你么?陆然拧起眉,他不愿意跟陌生人交往,事实上除了宿舍几个人,加上一个段傲天,他跟谁的关系都保持在不远不近平淡如水的安全距离。但又不好直接拒绝,这时,李铭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开,电光火石间,加上李铭没防备,踉跄几步撞翻了旁边的桌子,引得同学们惊呼,李铭眼镜歪了,看起来有些狼狈,苍白的脸上闪过狼狈和莫名其妙。陆然看向猝然出手的段傲天,只见他眉眼凛冽尖锐,右手紧握成拳,像一只被激怒的猎豹,他指着倒在地上的李铭,语气冰冷:离他远点。李铭狼狈尴尬,面上一阵红一阵子紫,勉强笑道:同学,我哪里得罪你了?有同学去办公室找老师,老周匆忙赶来就看见满地狼藉翻倒的桌椅,教室打架性质恶劣,老周气的不行,指了指:段傲天、陆然、李铭,你们来我办公室!其他同学,赶紧收拾准备上课。办公室里,老周:谁先动的手?段傲天目光游散,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我。老周叹口气:李铭你哪里受伤了?先去医务室包扎,这件事回来再说。李铭:我没事,老师,就是有点淤青,过几天就好。老周把目光移向陆然:陆然,你说说,怎么回事?陆然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这时,李铭插话道:同学,我哪里得罪过你么?段傲天猛然把脸转过来,目光犀利冰冷,几分嫌恶,冷冷的瞪视李铭半晌,转开了视线,一句话也没说。陆然:老师,我相信这件事是个意外,没有原因,段傲天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陆然这种乖学生在老师心中信誉一向不错。老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段傲天,你跟李铭道个歉,李铭如果接受,这件事就翻篇,不然,我通知你们家长来一趟。段傲天冷笑:我给他道歉?做梦!饶是老周老好人的脾气见他这么桀骜不驯,也怒了:好,你脾气硬,我管不了你,让你父母过来一趟。李铭突然出声道:老师,不用道歉了,就像陆同学说的,只是个意外,同学间说开了就好,不用找家长。临近考试,班主任也不想给其他同学增加压力,当事人这么说,于是同意了,三人离开办公室,陆然走在最后面,突然停住脚步,李铭回头:不回教室么?陆然说:我跟段傲天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李铭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滑过,唇角露笑:好。陆然拉着段傲天走到没人的楼梯间,问他:你认识他?段傲天没有表情,语气里的嫌恶清晰可辨:不认识。陆然抿唇,沉默一会儿,再度开口:你有没有事想跟我说?段傲天转过身,不看他,态度冷淡:没有。陆然低头,眼中划过失望,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你想说的时候可以找我。段傲天没给陆然继续往下说的机会,转身往门口走:没事了吧?我先走了。背影有种抗拒的冷漠。陆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预备铃声响起才离开。回到教室,旁边的位置空着,段傲天没回来上课,陆然长长的睫毛低垂,把水杯放好,翻开书,集中精力听课。直到第四节课,段傲天依然没回来,下午放学时,连神经大条的周睿都觉出不对劲了,问陆然:段哥一天都没来上课,老周在办公室到底跟你们说什么了?陆然看他一眼:段哥?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段傲天刚搬进宿舍时,周睿的怂样记忆犹新。周睿一脸坦荡,不虚不慌:他帮我搞到限量aj的时候就有这么熟了,甚至还能更熟,你信不信?不远的将来,周睿回想自己疯狂立flag的日子恨不得回到过去抽死自己这个蠢货,他是不可能比陆然更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周睿:到底怎么回事啊?用下巴点点前排的李铭,新来的转校生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感觉挺心机的,咱段哥不能中套了吧,一来就杠上,两人不像不认识的样子。陆然打断他:闭嘴吧,心机周,吃饭去。下了晚自习,周睿跟陆然商量去小食堂吃夜宵,陆然把桌面收拾好,说:我有事,找齐浩陪你夜宵。说完,转身迈出教室。周睿在后面喊:你去哪儿啊?带我一个呗。北方的冬天干冷,呼出的气转瞬凝成白雾,教学楼熄了灯,陆然转过一个弯,这个时间体育馆还有人没走,灯火通明。陆然走进体育馆,有几个人正在练球,球场上的人一眼瞄到他,熟络的打招呼:陆然,你怎么自己来了?段哥没跟你一起?上次一块打比赛,几人彻底服了陆然,偶尔一块打球,也算熟了,陆然摇头,问:没,他今天来过体育馆么?几人面面相觑,说:好几天没见着他了,我们都以为他要熬成学霸了。看来段傲天根本没来这里,陆然点头道谢,转身往回走。陆然离开后,有人说:陆然和段哥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天这是怎么了?谁知道呢。陆然回了宿舍,门锁着,里面漆黑,周睿和齐浩去小食堂吃夜宵,寝室没人。陆然走进屋,把大衣收起放到柜子里,拿出手机,手机外壳冰凉,和段傲天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页面,一条没回。陆然倒在床上,脑子里蹦出无数个疑问,李铭和段傲天到底是什么关系,双方都假装不认识对方,可李铭看起来什么威胁都没有,为什么段傲天看起来很戒备?戒备,厌恶,白天的段傲天像一只恶狠狠的刺猬,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发起进攻。陆然想着这些,眼皮很重,睁不开了。喂,醒醒,你怎么睡这了?陆然睁开眼睛,周睿和齐浩吃完夜宵回来,陆然揉揉眼,看了眼手表,九点四十五分,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周睿也觉得不可思议,说:你个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居然在十点之前睡着了。要知道陆然的作息习惯雷打不动,绝不会早于十点睡觉。陆然坐起身,解释说:今天有点儿累,我去洗漱。周睿转头看向齐浩,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古怪,齐浩摊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直到门禁,段傲天也没回来。第二天,第三天,一连整个星期,段傲天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似的,连个影子都不见,陆然去问老周,老周叹口气,叮嘱他:他家里人请过假了,这件事你别管了,好好学习,别分心。周四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根据高三体育老师总是生病被占课的惯例,同学们格外珍惜最后的体育课。陆然上完课才发现有东西落在学校,赶回去取,放学的时间点,教学楼里静悄悄,几乎没人,陆然回到教室,却在门口顿住,靠窗的座位旁站了一个人,正把书往包里装,他拿起桌上摆放的保温杯,手中的重量让他一愣,段傲天疑惑的拧开保温杯,里面的水还热气腾腾冒着白汽,他一周没来上课,热水显然是别人帮他打的。这时,陆然迈开步子走进教室,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打水的时候就顺带帮你打了,习惯。段傲天抬头看他,有些惊讶,像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见陆然,愣愣的回了一句:噢。再没下文,两人就这么站着,隔着两排桌椅的距离,陆然不知道说什么,段傲天则是不想说。沉默半晌,段傲天先开口:谢谢你帮我收拾桌面。他们学校每天都会发十几张卷子,要是没人整理,段傲天的桌子这会肯定被卷子埋了,不会这么整洁。陆然:不用,顺便的。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平时话多的一天都说不完,眼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段傲天最先受不了,率先打破沉默:我回来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走。陆然靠在桌上,点头,浅淡的瞳仁平静无波:噢。段傲天继续手上的动作,收拾好东西,拉上书包拉链,斜挎在肩膀上,段傲天:我走了。陆然目光落在讲台粉笔上,:嗯,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段傲天抿了抿嘴唇,迈步路过陆然,走到教室门口,想说些什么犹豫的停下,与此同时,陆然开口:你真的不想说?段傲天有力的指骨攥紧书包带,青筋迸现,过了一会儿,蓦然松开手,声音淡漠:与你无关。说完,接着往前走,陆然轻飘飘的声音却像万斤巨石把他砸在原地:没关系?让我不要怕你,不是你说的么?他转过身,灿烂的余晖给他描了一层金边,温柔又耀眼。段傲天猝然转身,愣在原地:······他确实悄悄在心里祈祷过,可陆然怎么知道?陆然继续说:我找霍亮打听过,你跟李铭小学是一个班的,上了初中,你转学搬家,才彻底断了联系。段傲天的关注点永远都是歪的:你去找霍亮了?陆然:嗯。段傲天小声嘀咕: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陆然:···在你跟周睿互换aj熟到铁瓷的时候。段傲天突然有点心虚,随即反应过来:他干嘛要心虚。陆然拉回越跑越偏的话题:你跟李铭之间到底什么过节?说到这个,段傲天刚缓和的神色重新僵冷,他偏过头,陆然只能看见他冷硬的下颌线:小学时,发生了一件事。似乎很难开口,段傲天缓了缓,才接着说下去:有人从天台被推下去。他转过脸,表情淡漠得近乎无动于衷:我干的。陆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段傲天几乎有些狼狈的转过头,半张英挺的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表情,讥讽的说:很吃惊吗?是不是觉得果然是这样,听着就像我能干出来的事。陆然不理他的自嘲,问:然后呢?是你干的么?段傲天猝然回头,黑黝黝的瞳仁明灭不定,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陆然重复道:是你做的么?语声轻缓坚定,好像怕惊碎什么脆弱的东西,或是人。段傲天突然恶狠狠的偏过头,瞪着陆然,眼睛暴红,胸口急促起伏,样子有些吓人,像是要把陆然整个拆吞入腹。陆然坦然回视,瞪着瞪着,段傲天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不着调还挺骄傲的想着,就算在这种时候,陆萌萌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他把背包狠狠的扔在桌面,靠着椅背,仰着头,嚣张英气的脸上罕见有些迷茫和挣扎,就像独自在雪路里走了很久很久的孩子,偶然遇见点温暖的光亮,踌躇紧张的不敢上前,迷茫的像个孩子:我不知道谁推的,但他们都说是我干的,或许,真的是我。陆然把手放在他宽厚但稚嫩的肩膀上,段傲天原本僵直紧绷的身体渐渐放软,陆然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中间不存在模糊的界限,如果你没印象,就肯定不是你。段傲天目光有些涣散发虚,记忆穿回遥远的从前:可是,当时天台上的人很多,推推攘攘,他们想让我屈服,我不肯,拳打脚踢像发了疯,回过神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大喊:有人掉下去了!万一,是我撞下去的······陆然:如果你没有印象的,那么肯定不是你,过去的时间久了,记忆会欺骗自己。掉下去的同学当时站在哪里?段傲天虽然桀骜,性格不好惹,但是,如果是他做的,他肯定不会逃避,这点信心,陆然还是有的。这也是段傲天不确定的一点,掉下去的同学张鹏性格内向,很胆怯,他们成伙来找他的麻烦,张鹏也总是站在最远的地方张望,当天,张鹏明明离他很远,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他面前掉下去了?段傲天试着回想:离我很远,但在我面前掉下去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