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更新:2023-06-21 09:04      字数:5031
  中年男人还记恨着之前的事,见贺西宁从面前走过,装模作样地啐了口。楚云后两步下楼,刚出楼梯口,就看见贺西宁将地上的一个易拉罐一脚踢向中年男人,那听易拉罐不知是谁扔的,没喝完,砸到中年男人背上立马溅湿他一身,饮料顺着他的衣服面料直流。贺西宁脸上出现了一种深沉的,楚云从未见过的阴狠,冷声说:再啐一口试试。按理说,中年男人长得也算壮实,依他这种人的脾气,搁平时早就动手了,可不知是正月里有忌讳还是怎么的,他竟然只忍气吞声地拂了拂衣服上的水,走了。当走过楚云身边,咬牙切齿低声骂道:没爹教的野种!故意骂给楚云听,柿子捡软的捏。贺西宁提着东西继续往前,都没回头看一下。中年男人有所忌惮有那么一瞬间,楚云觉得自己看不懂这孩子,贺西宁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的乖巧听话的好学生,她其实并不了解这人,不过相处了个把月,看到的地方都比较表面。可是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城府再深能深到哪儿去呢?或许是她多想。陈君华后两分钟下楼,见楚云出神站着,便喊了一声,楚云这才回神。昨天熬夜看春晚,陈君华白天的状态很差,晚睡的脸色看起来略微苍白,头还有些痛。两人送她上车才回家。师傅上门修灯座的时候,楚云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提着一大堆杨英给的东西,腊肉香肠还有炖汤的药材。晚饭时间杨英带着小的那个奶娃上门,过来吃饭,她出手大方,给贺西宁包了个五百块的大红包下午楚云给她家两个孩子也是包的这个数。来者是客,贺西宁脸色缓和不少,说道:谢谢杨阿姨。杨英笑眯眯的,把小奶娃扔给她,我去帮你楚姨做饭,你给我看着家怡。才多久没见,小奶娃都长牙了,她似乎很喜欢贺西宁,一边咿咿呀呀地闹一边流口水,两只肉肉的小手也不消停,扑腾扑腾地要去抓贺西宁。小孩子胖乎乎的一团,憨憨的多可爱,大部分人都喜欢,但不包括贺西宁。这人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任凭家怡怎么闹腾,雷打不动地坐着,甚至略带嫌弃地把肉团子放远点看着,不让碰。家怡莫名兴奋得很,她太小了,只能在凉板上爬,口水跟线一样直流,往她这儿来,贺西宁不耐烦拧眉,这烦人的小奶娃还咯咯咯地笑。吃饭之前,家怡尿了,不过好在穿了尿不湿没有打湿裤子,杨英熟练地从包里拿出婴儿用纸和新的尿不湿给孩子换,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去厕所,而是直接在客厅的凉板上。不知道是不是太冷,家怡开始哭个不停,小奶娃的情绪犹如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怎么都哄不好。楚云和贺西宁就在旁边帮忙,直到不哭了才吃饭,而这时饭菜有些都凉了。吃饭期间,因为要顾及孩子,杨英根本没吃多少,楚云不好意思只顾着自己,不时也会帮忙看着,只有贺西宁没什么反应。杨英老公带着大的那个娃和朋友聚会去了,要晚一点才过来接母女俩。结了婚的生活就是这样,柴米油盐重新铺成了自由,即便各自和朋友同学聚聚,也必须得带上负担。十点多,送走她们。大概因着有孩子闹,楚云倍觉心累,上楼梯时感叹:还好我没结婚。整天围着孩子打转,想都不敢想。她那些同学、朋友,几乎都与杨英相同,也不能说不幸福,只是结婚过后的重心变了,所有的考虑都不再是自己。楚云比较自私,她还是认为人生短短几十年,二三十岁是最重要的时期,不为自己可惜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适才那句话听得贺西宁身形一顿,抬抬眼看向她,问道:你不打算结婚吗?哪可能。楚云想也未想,说:要结的,只是还没到时候。贺西宁黑漆漆的眸子变得深不见底,克制,有着她看不懂的深意。那什么时候合适?楚云回答不上来,对象都没有哪能确定,而且一个小女生问这些做什么,她不怎么在意,上了两级楼梯,回道:不知道,看吧,也许今年就结了,也许过两年。总之就是要结婚。贺西宁不再问,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她的眼神却是幽深的,像要把看到的一切吞噬掉,从楼底到进客厅,她一直看着楚云的背影。.初七才上班,大年初三这天,两人都出门有事,但相互没讲出去做什么。偏就那么巧,在咖啡厅遇到了。江照溪和严宗旭也在。四个人坐两张桌子,中间隔着一张竹子做的屏风,可惜竹子间的缝隙大,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楚云和严宗旭先到,当发现江照溪领着贺西宁进来,而且还是坐对面时,她整个人都愣了,以至于没注意听严宗旭在讲什么。她不是出来约会的,是为公司的事情,本来是秦林打电话找,但抽不开空就请严宗旭帮的忙。贺西宁一进门就看到了这里,不过并没有过去打招呼的打算,甚至都没看对面一眼。江照溪没问她要喝什么,直接按自己的口味点了两杯咖啡。楚云其实不想过多关注这边,只是在看到这一幕时,心头无端端有点堵。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于晚上十一点,本章发99个红包。第27章 生病公司的事不是太要紧,很快就解决完,严宗旭是个温柔体贴的人,谈完工作不急不忙,跟楚云叙旧地聊了大半个小时,他拿捏适度,眼看着时间差不多,竟表示有事要先离开。楚云意外,她本来以为这次面谈是故意安排的,可却不像,严宗旭从头到尾没有提令人不适的话题,叙旧也是客套所致,没有一点异常。她站起来,想送对方出门。严宗旭阻止,说:咖啡还没怎么喝,你坐着吧,单我已经买了,初七公司见。他杯里喝了一大半,而楚云几乎就没喝过。这么一说,楚云倒有些歉然,自己刚刚的状态不太好,想了想,回道:已经冷了,正好我也要走,可以一起出去,改天我请你。严宗旭没拒绝,两人一块儿出去,之后严宗旭开车走了。楚云站在咖啡厅大门一侧,理理脖子上的酒红色围巾,打算走路回廊桥院子。送严宗旭是假,只不过找个借口离开罢了。热闹的新年刚过,可c市的严寒依旧不减,冻人的温度好似又降了点,走到迎风口被吹,冷得抖筛子。楚云缩着脖子低着头走路,到卤煮店门口还顺带买了点。咖啡厅离廊桥院子不远,偶尔路上遇到熟人,双方还会打个招呼。她样貌美性子和善,平常没什么架子,有时候会跟四邻八舍聊几句,所以周围许多人都认识她。直至走过之前买吊兰的那家盆栽店,还是那个年轻店员,见了她,热情喊道:出来逛街吗?楚云只见过她一次,回忆半晌才记起是谁,柔柔笑了笑,应道:出去办了点事,准备回去了。年轻店员看看她,又看看她后面,一边摆弄花草一边问:是走亲戚了吧?问题毫无异常,楚云捕捉到她的眼神,下意识也往后望去,这才发现贺西宁不知何时跟在身后的,这人就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双手抄在兜里,看着她。楚云一怔,捏紧装卤煮的袋子,喉咙像被卡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反应,或者说些什么。贺西宁面上淡淡的,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弯身把袋子接走,薄唇轻启,喊道:楚姨。调调比以往更低一点,沉闷得很。年轻店员笑眯眯的,她和贺西宁不算太熟,但彼此认识,算来有一阵子没见过对方,于是说:好久没见,什么时候开学啊?贺西宁回答:过了十五。那正好,在家过元宵。贺西宁点点头,临走前,说:新年快乐。年轻店员笑得眼睛都没了,同样地说:你们也新年快乐。小姑娘真会说话,还知道顾及旁边的楚云。楚云走在前面,贺西宁依旧跟在后头,两人保持一前一后地走出半条街,楚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跟刚刚那个人很熟?听语气应该是,贺西宁平常根本不会这样,哪怕见到亲戚,态度也不冷不热的。以前读一个小学,算是校友。贺西宁说。楚云颔首:嗯。她只是随口问问,其实完全不关心这个。贺西宁用余光看过去,走了两步,问:你去咖啡厅做什么?一字不提严宗旭。楚云未曾察觉话里的深意,如实回道:处理公司的事。贺西宁亦嗯了一声,寒风卷着落叶掉落在她肩头,树上挂着的红灯笼一晃一荡的,分外惹眼。她俩戴的是同一款围巾,都是楚云的,之前楚云给了以后贺西宁就没还过,自此以后就占为己有。走到岔路口处,一辆车突然急急冲出来,连喇叭都没按,贺西宁眼疾手快,赶快一下拉住楚云,不然就被撞了。楚云吓得不轻,紧张得背后蓦然一热。车开远了,司机可能不知道刚刚差点撞到人。她缓缓神,待贺西宁放开自己,问:你呢?接的刚刚的问话。贺西宁把她拉到内侧,自己走靠马路的那边,说道:找师姐借书。可这人手里一本书都没有,而且借书去咖啡厅面对面喝咖啡做什么。楚云没有点明,这不是她该问的,亦不应该上心,于是只道:什么书?齐老师让借的医学杂志,国内没有,买不到,刚好师姐那里有一本。其实齐老师并没有硬性要求学生必须借到,只是上课时提到过,告诉班里的同学放假时可以看看,别放假把心都放野了而忘记学习。上次在严宗旭那里是贺西宁和江照溪初次正式见面,楚云都不清楚两人是怎么熟悉到这种程度的,明明贺西宁整天呆在家里都没出去过两次,而江照溪也不像那种心善到处处帮忙的人。她嘴皮子阖动,肚子里疑惑万千,可到底没有问出口,风冷雪冷,她顺手拢紧外套抱住胳膊,什么都没说,慢慢朝前走。贺西宁不打算解释,紧跟着。两人之间生了罅隙。楚云不愿意承认,打心底里避开这种想法,可越是逃避,越是有一根线将她和贺西宁拉近,这根线太紧了,勒得她喘不过气。.天气的原因,加之晚上睡觉不小心推开被子,冷了大半晚,楚云感冒了。起先只是有点不舒服,脑袋胀胀的,她没太在意,中午的时候还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还洗了个澡,直到晚上躺床上时才察觉到不对,大冬天分明冷得不行,她却热得厉害,尤其是大腿,就跟放滚烫的水中烫过似的,头也昏昏沉沉,口干,提不起劲儿。因为时间太晚,楚云即便知道自己生病了,但也没去管,被子一盖努力睡觉。凌晨时睡着了,只是第二天早上却没能像往常一样起床。她发高烧,整个人都烧得晕晕乎乎的,一睁眼都看不清面前的景象。贺西宁依旧六点多起来看书,她早就发现楚云没起来,以为是在睡懒觉,便七点半时自个儿做早饭,饭做好过来敲门,这才察觉到不对。人在生病时往往是最脆弱的,一个高烧就能把你烧得糊里糊涂,不是装成病弱的模样,是真的起不来,站都站不稳。楚云被贺西宁急匆匆背着出门,那时没有打车软件,出去也没遇到出租车。这人坚持背着楚云小跑了半条街,在江湖菜馆门口拦到一辆出租,医院在c大附近,过去大概十几分钟。在贺西宁背上的时候,楚云闭着眼睛趴在她肩头,贺西宁的呼吸越来越重,肯定很累,可把住她腿的胳膊却一点没松。一旦松了,背上的楚云就会往下滑,甚至不稳而掉下去。半条街的距离还是有那么远,楚云虽然不高但体重九十斤,这要换成一个成年男人,也不一定能一口气把她背出这么远。出租车上,贺西宁把她揽进怀里抱着,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她的,真烫得不行。这人话少,见楚云一直不睁眼,低低喊了声,说:很难受?楚云睁眼,摇摇头,不想她担心。这时候她倒不顾忌两人之间应该保持距离了,反倒主动抵在贺西宁肩头,都快窝在对方颈间,姿势很亲昵。司机心好,就是看到贺西宁背着楚云小跑才特意把车停她们面前,他打了圈方向盘,稍微加快车速,问道:生病了?贺西宁抬头,手还掌着楚云的腰,说:感冒发烧。司机说:哎哟,高烧吧这是。贺西宁点头。那我开快点,医院不远,很快就到了。大年初五,医院看病的人不算多,许多人都忌讳大过年的进医院,只要不是大病或者捱不住,一般初七以后才会来。经检查,楚云高烧到39.8c,烧到这种程度算严重的了,稍不注意就会引起各种并发症,她需要输液,而且还要做血常规。贺西宁忙前忙后,照料她到下午太阳快落山。医生没说让住院,到贺西宁坚持要住一晚,自掏腰包把医药费和住院费全缴清。等到楚云差不多清醒,她出去买粥,回来后原本空的隔壁病床来了人。生病的那个是矮瘦的女生,照顾的那个则是短发,大概一米七,也是女的,不过年龄看起来稍大些。楚云还以为两人是亲戚,但随即发现不对,双方太亲密了,亲密到需要喂饭那种地步。短发那个很宠矮瘦女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天都黑下来了,对方看见她们这边放着葡萄,嘴馋,便说自己想吃,短发二话不说就出去买。输完液不久,楚云正难受着,喝粥也喝不下,忽然见到矮瘦女生正在望着这边,问道:要吃葡萄吗?女生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不了,谢谢,她给我买去了。楚云没说什么,猜到两人可能的关系,识趣不问,让贺西宁去给自己接杯热水。贺西宁前脚刚出去,那女生问:她是你的谁?楚云愣愣,总觉得这问题怪怪的,朝门口望了眼贺西宁的背影,简短说道:我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