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更新:2023-06-21 09:04      字数:4999
  没想到对方先开口:我找阿七。对方穿着奇葩,行为举止却很正常。贺西宁还算有礼貌,引他进门,端茶倒水伺候着。男人叫周易,在广州那边做建材生意,与楚云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亦是多年的好友,双方关系很铁,而且双方家长都认识。周易十分讲礼,除去那一身审美糟糕的穿着,其实也能算个温文尔雅的人。贺西宁不能接受严宗旭,但却能接受他,因为周易和楚云之间没半点搅不清,一看就只是朋友关系,就像她和齐硕那样。他是吃了晚饭再走的,明天不过来,等老爷子到了再来。楚云送他到门口,问:你明天要去哪儿?周易说:先去见个熟人,再去医院一趟。生病了?小病。她没有下楼送人,等周易走到拐角处把门关上,贺西宁在客厅中央站定看着她,没问一句关于周易的话。还是她主动解释,最后说:他以前搞艺术的,弹钢琴画画都厉害,后来手出了问题,就回家子承父业,前几年去的广州,现在可是大老板。贺西宁不在意,随意应了两句,想起过两天老爷子他们要到,说:到时候你要上班,我跟我妈去接他们就行。这么主动,楚云看过去,问道:都没见过,你认识人么?贺西宁说:我妈认识。那倒也是。楚云把桌子收拾干净,说道:我已经请了假了,十四一起去北站。贺西宁同意,其实对于要见老爷子和楚母,她心里有点忐忑,她跟陈君华去接楚云那天,心里不要太平静,丁点想法都没有,毕竟那时候只是陌生人,可现在却不一样。陈君华常说,老爷子是好人,曾经帮衬过她们家许多,所有的恩情以后都得偿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家对你好你得感恩。她心里肯定有这个想法,但更多的确实另一种,不可言说。.十三这天,贺西宁去车站接陈君华。不过在这之前她绕路去了趟药店,陈君华在电话里说有点头痛,让她去药店买头痛粉,也就是阿咖.酚散,这玩意儿便宜且见效快,在这时还是家庭常备的一种药。贺西宁自己学医,知道这个吃多了有副作用,有依赖性,但拗不过陈君华坚持,只买了两小包,另外让药店开别的治头痛的药。陈君华的头痛是半年前开始的,去医院检查了几次都没查出问题,医生说是太劳累所致,让多休息。这也是为什么贺西宁会专门打电话劝她留在老乡那里打工,至少比又要做保洁又要打零工轻松。出了药店,她在公交站牌下等车,竟看到了周易。不过周易在街对面,他手里捏着一张单子,看起来像化验单,低着头走路。今儿穿得可比上门那天正常多了,厚实又防寒,他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c市湿冷的天气,面上看起来有些苍白。隔得远,贺西宁不可能大声喊,只能看着他走远。楚云说过,周易这次回来是为过元宵,可她觉得不像,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看周易这样子就不对。不过她懒得管这些,接到陈君华回家,待楚云回来了,也一句话没提。明天老爷子他们就到,陈君华大晚上就开始准备,泡干笋煮香肠这样明天可以节省时间。楚云本来想早点睡,但不好意思她一个人忙活,就帮着一起干,贺西宁也进厨房帮忙。楚云让她出去,这里有我跟君华姐就行,你去看书。贺西宁站在旁边,说:今天不看了。在这个家里楚云就是客人,哪有客人干活主人家躲房间的道理,陈君华直接拿菜让贺西宁洗,重的活自己干,尽量不让楚云碰冷水。香肠煮好,陈君华到客厅吃了一次药。楚云早就发现她在吃头痛粉,一面把香肠捞起来凉着,一面低声问:你妈怎么了?头痛,老毛病犯了。贺西宁回道。楚云皱眉,去医院看过没有?嗯,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之前赶工熬夜太多。贺西宁往外看去,见陈君华正在揉按太阳穴,薄唇抿了抿,等两天我带她再去检查一次。那最好,楚云点头,年纪上来了病痛就多,你妈体质不行,平时得注意。贺西宁收回目光,点点头:知道。楚云拿两个盘子出来,准备切香肠摆盘,刚拿起刀,感慨:你现在就是半个医生,能照顾你妈了,等以后真做了医生,她年纪也上来了,到时候可以跟着你。你不知道你阿公,有时候一生病,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他性子倔得很,宁愿捱着病痛自己乱吃药都不愿意进医院,说都说不听。家里要是有个医生,肯定就大不一样,她的想法和其他普通人一样,觉得家里要是有谁是医生,那心头简直稳当。贺西宁对她半个医生的说法不辩解,不过学生终究是学生,哪有说的这么厉害。趁陈君华还没进来,她沉思片刻,突然说:之前我跟齐硕去找老师,只是去医院参观一下。楚云一愣,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待想明白了,陈君华已经进来。两人各自低头做事,相互都少话。倒是陈君华话比较多,大概是心理作用比较强,吃了药她感觉好多了,念及有十几天没见到两人,而且四天后又要走,她一直絮絮叨叨的,脸上挂着散不掉的笑容。香肠烫手,楚云切得很慢。贺西宁洗完菜换水,胳膊肘不小心碰到她的腰肢,她怔了怔,下意识瞥过去。可贺西宁好似没有察觉,自顾自继续洗其它菜。陈君华转头说:阿七,你尝尝香肠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咸。贺家很少自己做香肠腊肉,都是直接买,这些都是过年没吃完的,这玩意儿放得越久越咸,太咸味道不好。楚云停手,直接拿起一片尝,她感觉还行,于是说道:可以,不是很咸。陈君华颔首,放心忙其它的,她想起还有豆子没泡,今晚不泡上明天就吃不了,便擦干手出去拿。豆子放在了冰箱上面,可是她记错了,以为在矮柜子里,结果在外面找了老半天。厨房里又只剩下两人,依旧各干各的事。楚云刀工不错,香肠切得均匀且薄,切完一截就齐齐整整摞到盘子里,她的手指白皙,指尖圆圆的,指甲是健康的粉色,一双手看起来不像是应该干活的手。贺西宁往这边瞅了下,边放水,边说:我想尝一块。这么大一个人了,看到切菜还想尝楚云险些顿住,不过忍住了,回道:盘里有,自己拿就是。可这人却说:我手是湿的。楚云不理会,径自继续切。但贺西宁看着,连菜都不洗了。她憋了会儿,说:那就擦干手拿。帕子脏。贺西宁说道。楚云拿着刀柄不动,可能是被盯得不舒服,她手上松力,然而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陈君华提着干豆子进来,她又抓紧了刀柄,完全不再理睬这人。贺西宁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已经擦干,从盘子里拿了片香肠。她当做没看见。作者有话要说:白天有事,晚上九点更六千,么么第32章 暗涌忙活到十一点半,各自回房间睡觉。可能是家里的人要来,楚云捱到两三点才睡。她离开北京之前,其实与家里人关系已经有点僵了,催婚被催得厌烦,楚母也恼,娘俩为此还差点吵架。楚云知道她这是为自己好,毕竟婚恋市场中不论男女,过了三十岁都不怎么吃香,除非有钱有势,可她就是不想,不缺钱不缺爱自己有能力,年纪虽然不上不下了,但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到了c市以后,楚母好几次支使老爷子打电话来关心她,或是让大哥和嫂嫂打。有时候亲情就是远香近臭,楚云不可能恨她怨她,小事而已,但也比较无奈,人活在世上就要受各种关系的束缚,不可能绝对的自由。楚母的老观念改不了,楚云侄儿才多大,她都张罗着要介绍对象,人老了没事做,成天操心儿女孙辈就是这样,等哪天家里再添个奶娃就清净了。明天到了这边,她老人家肯定又要反复念叨。这一夜,她在胡思乱想中睡着。翌日起床正正赶上早饭,贺西宁重新换了身衣服,她吃完饭也换了一身,拾掇拾掇,浑身上下都打扮一番,连指甲都没放过。整得这么精致,主要还是怕家里那群人,单身的女人稍微邋遢点就会被嫌弃,认为你过得不好,而不好的原因就是没结婚。要是早几年,她都不会在乎这些,不过现在学聪明了,知道做做样子给大家看,以堵住所有人的嘴,免得耳朵被念起茧子。总之,为了清净。陈君华亦穿得整洁,连鞋面都擦得干干净净,这么多年了,她跟土生土长的地方早已剥离,马上要见到老爷子他们,心里既有感激又有重逢的喜悦。时间差不多,三人出门打车去机场。原本老爷子想坐火车,但年纪摆在那儿,火车时间长,环境差,还挤,从北京到c市山高路远简直受罪,最后还是决定坐飞机。陈君华第一次来机场,她活了三十八年没真正见过飞机什么样,连机场都没来过,下车的时候司机很有礼貌地给帮着开车门,她简直不知所措,忙说:不用不用哎,谢谢您,太谢谢了。司机笑道:应该的。她不懂什么应不应该,只觉得司机人好,这待遇可是这辈子头一回。楚云在一旁静静看着,付车费时多给司机塞了五块钱,并眼神示意不要声张,司机心领神会,眉开眼笑给她们指路该往那边走。贺西宁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过去挽着陈君华。陈君华没什么见识,一下车生怕哪里出错,连走路都绷着腰杆。楚云给娘俩买了喝的,价格不便宜,飞机延误了一个多小时,没能准时把人接到。时隔多年相遇,若不是楚云在旁边站着,老爷子他们和陈君华都相互认不出来,时间让所有人的变化颇大,尤其陈君华,不到四十的年纪,看起来还不如六十多岁的楚母保养得好。也是,一个成日为生计奔波,一个养尊处优,差别肯定大。这也是大家第一次见到贺西宁,高瘦标致,长相较为英气,站在人群中尤其显眼,单论气质,一点都不像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楚母是个感性的人,陈君华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见到出色的贺西宁,她首要的想法不是陈君华有多能干才养出这么好的孩子,而是觉得陈君华这些年的日子肯定很难过。楚母是第一个喊人的,敛住所有情绪,走到她们面前,喊道:君华,等了很久了吧?陈君华有点紧张,笑了笑,喊了声:婶婶。她拉过贺西宁,教着一个一个喊人。楚云就在一边看着,她哥楚天成往这儿看了一眼,使了个眼神,让她赶快叫老爷子和楚母。离开机场时,楚云去挽楚母的胳膊,楚母都不带理会她,可却没把手抽开。老爷子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他面相和善,头上的银丝全被染成黑色,穿的中山装,精气神特别足,对于贺西宁,他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喜欢和看中。回了贺家,聊天的时候,他还建议贺西宁以后去北京发展,届时可以住楚家,工作什么的都不用担心。他素来不会拐弯抹角,言语里没有半点瞧不起贺家的意思,这些话更无一丝一毫高高在上,老一辈都喜欢成绩好读书厉害的孩子,贺西宁优秀,自然招人喜欢。楚云这个大龄未婚人士不招人待见,在客厅里站了会儿,自觉去厨房帮忙做饭。大哥楚天成一向沉稳,直到吃完饭才找她谈话,面色不大温柔,语气却满是关切。在新公司怎么样?楚云朝客厅看了看,倒杯水递过去,回道:还行吧。楚天成说:妈说是你初中同学的公司。人家只是股东,楚云解释,不过也算是我上司。楚天成看她一眼,楚云挑挑眉。兄妹俩打小感情就好,相互都了解,对于楚云的终身大事,楚天成从来都是以她的想法为先,结就结,不结就不结,楚家又不是没钱,养楚云到老都不成问题。他自觉更有责任,长兄亦是半个父亲,对楚云和自家女儿都差不多,她们自己过得满意就行。兄妹俩聊了许久。贺西宁远远站着,不时就往这边看,这样的楚云跟平时很不一样,她跟楚天成站在一起风轻云淡地闲聊,比平时更成熟稳重,愈发显出三十二岁的风采,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其实楚云也算养尊处优的人,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年轻时追求理想,年纪上来了有钱有学历,不论做啥都不愁,她懂风花雪月也懂人间疾苦,活得肆意又有血有肉,若不是两家有渊源,她必定不会到这儿来。贺西宁都明白,楚云这样的人,很难抓得住。她从没把楚云当亲戚或者长辈看,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因为太久没回过c市,元宵的当天,老爷子一行人在贺西宁的带领下到处转悠,大学、城关和各种特色景点,花一天时间看完。楚云上午陪着大家逛,下午临时有事要回一趟公司。老爷子不太满意,念了两句,但还是让楚天成送她去。我自己去,晚一点就回来。楚云说道,急匆匆离开。一家人难得聚一起,本来就在这边呆不了几天,老爷子和楚母嘴上不讲,其实最主要的就是想过来看看女儿。楚云一走,老爷子便显得兴趣泛泛,走了一段路有些累,就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歇息。贺西宁和楚天成一起去给其他人买喝的。楚母连连跟陈君华说她懂事,比自家那小子强。女儿被夸,当妈的心里自然高兴。商店比较远,几个大人就边等边聊,也不知谁先开的头,突然就聊到了楚云身上。楚母埋怨老爷子,小的时候我要管,你偏就拦着不让,搞什么自由教育,现在好了,自由过了头,想管都管不到。老爷子脾气倔,不乐意听这些话,都不带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