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萧澜      更新:2023-06-21 13:09      字数:5051
  就这样一个清清冷冷出尘似仙的人,怎么会偷拿钱袋?怎么会对两个男人纠缠不清?又怎么会跟踪?怎么看都该是别人纠缠他才对吧?短短时间内,小二哥的心思复杂多变,又怀疑地瞥了眼林知,摇了摇头迈开步子上楼去了。林知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手中钱袋,缓缓收紧五指。他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想着说等他回来的楚然,想着突然消失的楚然,想着楚然让人递的那封信。又想到倏地出现在山林里的姜初亭,想着姜初亭手里那个原本该是楚然的钱袋,想着姜初亭跟踪他来了客栈,想着姜初亭刚才静静看向他的那双眼眸再想下去,脑袋犹如翻江倒海,又晕又涨又疼!心中陡然涌起的一股狂怒暴躁,根本无处安放,他双手抱着脑袋发/泄般的吼叫一声,吼完喘着气,额角青筋直跳。不想了,什么都不要再想了。他只要楚然,只要楚然能回到身边,别的都不重要。第48章姜初亭在自己房间呆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行动。并非是他对林知有怨言, 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而是他的情况着实不妙。原本只是内息滞涩, 他以为调息过后便好转,但事与愿违。他的内力就仿佛沙漏里的沙子,在不受控制般的一点点流逝。才十二时辰, 他的内力几乎就少了三成,虽然速度放缓了些, 但仍然在继续。如果不想办法, 他修炼几十年的内力或许就会这样散得一干二净了。可是无论他怎样做,都没办法阻止。他真的毫无头绪。或许是和林宣当年逼他吞下的药丸有关系?姜初亭睁开眼, 神色微怔, 直到听到小二在外面敲门,才松开盘着的腿,下床去开门。原来小二见他一天都没露面, 也没有吃饭, 觉得很奇怪, 便来问问。而且好像知道他没钱, 还打算把自己的馒头分一个给他。客官不嫌弃的话,就拿来填填肚子吧。其实姜初亭还有钱, 当时付了房费后找的碎银他还没来及装回钱袋,就被林知给抢走了, 吃饭是绰绰有余的。虽然只是一个馒头, 姜初亭不想白占他的便宜, 正打算说给点钱, 却看到林知从楼梯那里上来了,忙把话吞下去。那就多谢了。姜初亭微微一笑,双手把那个装着白白胖胖大馒头的粗瓷碗给接过来了。小二嘿嘿一笑,挠挠头转身走了。林知守在客栈里,就怕楚然来寻他,哪里都不敢去,才一天就已经煎熬难耐,心情十分不佳。没想到一上楼刚好看到这一幕,黑眸冷凝着,突然一股完全没道理的恶气直涌而上。林知走过去对他说道:你们九重天是有多穷?出来住店靠偷,吃个馒头都靠勾勾搭搭?姜初亭早已经认识到以这张脸从他那里听不到什么好话,原本是不想理会,但气息还是微微一沉,没忍住道:林知,你对我说话难听就罢了,何苦曲解别人的善心?林知冷冷一笑,善心?街头有那么多乞丐流浪儿,怎么他偏偏把善心分给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很特别?特别不、要、脸。他真是太不可理喻了,在他是楚然的时候,林知可从来不是这样的。姜初亭怀疑他是不是把所有的敌意都全然倾注在了他身上。姜初亭不愿与他多费唇舌争辩,道: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说完将他关在门外。林知嗤笑一声,说不过就跑,切。继而又觉得自己很烦,明明讨厌死了他了,也说过好几次不会放过他,可事实上每次就嘴巴过瘾,都没实质性的做什么。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个人才肆无忌惮的跟踪他吧?说起来,怎么每次都是楚然消失之后,他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巧合?还是,根本就是他故意想趁虚而入?姜初亭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但其实根本没胃口,吃不下,馒头拿进去之后搁在桌上,听着门外的动静,林知应该是回房了。林知方才总算是没把包袱背身上,不如就等他晚上下楼吃饭时,进他房间偷偷拿药。姜初亭又徒劳无功地调息了会儿,天都黑了,还没听到林知经过的声音。他开门,朝着斜对面那间房望了望,里面有烛火晃动,人应该在里面。难不成他不打算下去吃饭吗?正想着,有个小二用托盘送饭上来了,敲响了林知的门。林知不离开,他也只能等明天再说了。第二天,林知倒是出门了,不过他下楼吃个饭时居然又把包袱给系在身上,路过他门口,还目光警惕地盯着打开房门站在门后的他,就像是防着什么似的。姜初亭又是叹又是苦,这孩子平常也不这样啊,到底怎么回事?总是,他要如何才能跟他见面?第三天,姜初亭离开客栈,给林知写了一封信,让人把信连同一小坛桃花酒送到他房间。信上说桃花酒是自己无意间买到的,很喜欢,所以想与他分享。林知认得他的笔迹,看到了一定会相信。姜初亭没开门,听着外面林知兴高采烈向送信人道谢,还听到他埋怨似的嘀咕了一句,有喜欢的酒惦记着送我喝,可就是不亲自来看看可怜的我,好狠心的人。姜初亭轻叹一声。姜初亭知道,信上这样写,林知拿到酒之后肯定会喝。姜初亭估好了他的酒量,就等着他醉了以后,方便进他的房间拿东西。半夜,姜初亭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轻轻打开门,回廊空无一人,其他房间的人都睡了,只有林知房里还亮着灯。姜初亭走近,竖耳细听了会儿,伸手推了推门。好在他粗心没反锁,否则,他还得绕下楼从窗子那边进去。虽然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门还是发出吱呀一声,原本醉醺醺趴在桌上的人身体忽然动了动,姜初亭在原地僵住,又等了会儿才缓缓靠近他。姜初亭真是哭笑不得,因为林知竟然在自己房里喝酒都没将包袱给解开。他是背在身后,斜系在胸前,姜初亭如果想解开,只能蹲在他侧面,伸手探到他胸口处,这样很容易惊醒他。可是没办法了,也只能这样,姜初亭打算速战速决。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蹲下,一边还得分神注意他,姜初亭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有紧迫感果决,只要林知气息稍重些,他都会停住动作,不敢继续。林知系的是死结,姜初亭好不容易解开了最难的第一道,正要解第二道时,林知原本趴着的脑袋动了动,忽尔摇摇晃晃直起身,睁开眼猛地转头,醉意朦胧地眼睛看向身边单膝蹲着的姜初亭。姜初亭来不及避开,错愕当场,没想到就这样被他看到了脸。姜初亭瞬间心跳失常,正想着要怎么面对他,林知却露出一抹醉醺醺傻乎乎的笑,身体从凳子上直接滑下来,跪在地面,张开双臂将他搂紧在怀里。楚然,楚然我就知道你会偷偷来看我,所以,所以才故意没锁门。姜初亭和林知什么事都做过了,可是恢复本来面目时被他冷言冷语骂习惯了,突然如此亲密,他居然感到有点不适应。林知这是将他认错了吗?不,不对,应该说,是认对了。唯一认对的一次。清醒的时候察觉不出来,喝醉酒了却能认出,姜初亭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来面对。酒坛歪在桌上,里面都空了,姜初亭知道他此时肯定是醉得不轻。也顾不上想太多,姜初亭只想抓紧时间,快点拿到包袱。本来他方才已经解松了,随着林知刚才的动作,包袱掉在了地上。姜初亭打算将林知扶到床上去,然后赶紧拿易容丹。谁知林知松开了他,脸颊红通通打了个酒嗝,双手摸着自己身上,茫然四顾,我,我的包袱呢姜初亭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执着要包袱,生怕他又系回身上了,搀扶他起身,赶紧压低了些嗓音道:先别管了,我扶你去休息。林知却使劲地摇头,不不不。又冲着他比了嘘的手势,戒备地道:不能不管,因为有人嫉妒你,想偷你的东西,他,他还以为,还以为我没看穿呢,哼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姜初亭无奈了,不准他管什么包袱,态度强硬将他扶到了床榻边,林知委屈嘟嚷几句,但还是听从安排躺在了床上。姜初亭转身要走,林知扯住他衣袖,扁了扁嘴,泪眼朦胧,嗓音哑然哀求道: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心里好慌,受不了姜初亭心中酸软,微微俯下身,柔声道:我很快就回来。林知却像是根本没听清,抬起双臂,缠住他,亲亲我姜初亭其实很担心他突然酒醒认出他,赶快拿了易容丹离开才是正确的,可是自己还从未以本来的面目,和他亲吻过。姜初亭身子压得更低,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跟平日里深切缠绵的吻不一样,轻触过后就分开,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吻,霎时间让姜初亭心脏酸疼得几欲承受不住,直起身时,眼眶都微微湿润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机会还有没有下一次。林知本来就醉得不轻,闹了一么一会儿,眼睛闭了几闭,昏睡过去了。姜初亭去捡了包袱,将易容丹给取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后就赶紧吞了一颗,然后换好此前备用的衣服,手串和发簪也换上。这次易容丹比之前起效还要慢,过了整整半个时辰,他的容貌才变化过来了。一经确认后,他便回到了林知的房间里,守在床边注视他好一会儿,脱了鞋子,和衣躺在床上跟他一起睡了。不管因为易容丹失效,还是内力出问题,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先返回九重天一趟,可林知想回家的心是那样迫切,他既然心软答应了,就不能再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林知从宿醉的头疼中清醒一眼看到身侧的人时,眸中闪过狂喜,楚然!看来昨天晚上不是做梦!真的是他回来了,他温柔地抱他,跟他说话,还亲他了。是我。姜初亭一直都是醒着的,感受到他的喜悦,笑着摸摸他的头。林知一头扎进他怀里,别提多开心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怕又得等一两个月呢。姜初亭心中愧疚,歉然道:是我对不起你,我林知打断他:回来就好,别的就不多说了。两人温情相拥在一起。林知闭上眼睛,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在姜初亭无法看见的地方,他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消散了。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的那样平静。以楚然的性子,答应过他回林家,就不会变卦,除非是遇到什么意外。此前信上的那套说辞,肯定是借口。可是他不知道楚然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他有怎样的过往,他不见了,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寻,只能如同之前那么多次,惶惶不安地等待。他以前觉得楚然不说一定是有苦衷,他也不会去问去追究,可是,他害怕这样的突然消失,以后还会再发生。他越来越承受不住那份飘渺不定,这让他无比地痛苦和难熬。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强烈地想要知道这人真实身份的欲/望。起床洗漱好之后,姜初亭在门口吩咐小二弄醒酒汤,林知在包袱里翻找,找到了一个小药瓶。是以前没对他用上的千里香。林知,你在干什么?林知余光瞥着他转身过来了,手掌缓缓握紧负在身后,若无其事转头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说道:没什么。第49章林知和姜初亭收拾好以后, 就准备离开客栈了。出了房门, 林知路过斜对面房间时, 发现小二正在里面收拾,这说明里面的人应该是已经退房了。林知望向里面,眉尖蓦地一跳。姜初亭察觉他步子顿住, 转眸看他,林知?林知收回视线, 冲他一笑, 牵他手一起下楼。那人的确说只付了三天的房费,退房走那也是正常的, 可是他的心里没由来地流淌过一阵不着边际的古怪之感。具体什么古怪, 他的脑子里就像是蒙了一层迷雾,怎么都想不出。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不重要。林家。这天难得天气好, 阳光不错, 林惜在房间里把云子阙以前爱看的那些书都亲自整理出来, 准备搬到外面晒一晒, 免得发霉了。云子阙留下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很珍惜,她现在也只剩下这些可以怀念了。林惜的贴身侍女春桃知道她喜欢对着旧物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于是在旁打开话题道:家主,姑爷是真的很喜欢看这些奇志怪谈, 这些书一定很有意思。是啊。林惜拿起一本翻看了几页, 弯起嘴角笑了笑, 他从小就爱看这些, 特别是成亲以后每次他专注看书的时候,我就喜欢盯着他瞧。林惜虽然笑着,眼神有有点悲伤起来。其实她知道,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抱着书看,其实只是为了不想理她。春桃注意他的神色,低声说道:本来一切好好的,当初要不是那个男人横插一脚,姑爷也不至于会林惜收起笑,用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灰尘的书页,面色淡了些,行了,别说了。春桃连忙噤声。林惜整理好之后,也不让人帮忙,自己在院中将书都一一摊开晒好,还没弄完,有下属进来送信。林惜还以为是林知送来的信。林知当初想要自己出去玩,他也渐渐大了,林惜不可能总拘着他,就随他去了,而且当真撒手没管,也没派人盯着他,因为她知道这样做,林知会生气。好在林知在外的这段日子,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信回来,报个平安。所以林惜看到有信送来,就下意识里以为是儿子的,秀美的面容上不由又露出点柔和的笑意。下属呈信时却道:家主,这是长柳庄乔庄主遣人送来的,强调说信上之事非同小可,一定要送到您手中,让您亲自己查看。林惜闻言眉头一皱,他?他为什么会给我送信?她为了母亲遗愿,确实是跟长柳庄有那么点关联,可是虽然林家是主力,但那些事她都交给母亲留下的人去接应管理,如非特别要紧的事,不会传达到到她这里来打扰她。难不成,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