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芝士面包      更新:2023-06-21 13:24      字数:4042
  病床上的青年一如既往躺着,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乔幸说:我要看看呼吸机。院长便给他看了看呼吸机。你把被子掀开,我看看他身体。院长便又把被子掀开。一切无恙。小乔,你别担心了,最后,李院长把手机抬到了病房门口。只见病房门两侧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腰间都别有枪,袖间绣着一个标志。是温家的保镖。李院长说:温先生早在一星期前就派人来守着啦,窗户的防盗栏也换了,不会出事的。挂了电话,乔幸算是暂时放下心来。温长荣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说:别担心,你弟弟的安全我绝对会保障好的。哦乔幸犹豫了一下,说:那谢谢先生。应该的。两人又一时无话。就在乔幸想要扯点什么时,温长荣站起身来。我还有事,你好好养病。嗯!这是要走的意思,乔幸挥了挥猪蹄手:先生再见。温长荣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往外走了。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乔幸把目光挪到床头柜去,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张平整的支票。支票上的数字很长,长到让乔幸挑了挑眉,忍不住在心中哇哦一声。温先生真是越来越大方了呢。再这样下去不过多久他都可以包养小鲜肉走向人生巅峰了咧!乔幸忽然觉得手不那么疼了。他看了眼还打着针的胳膊,又看了看还有大半瓶的针水瓶。索性把针头一拔。先兑支票去!他刚把针丢一边,翻身准备下床,门口却忽而传来两声轻叩。来人坐在银色轮椅之上,却是脊背挺直,眉目温润,一副立立修竹之态。温长则的手指叩在门板上,目光注视着他,嘴角是恰到好处的笑意。我可以进来吗?第31章 我可以去您那吗目光触及那熟悉面容的时候,乔幸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重重抖了一下。他的瞳孔翛然间放大,一瞬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没看到那人的任何踪迹,还以为之前从楼梯摔下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竟然真的出现了叩叩。见乔幸坐在床上呆愣的样子,温长则又敲了敲门板。你好?请请请请请请请进!乔幸的舌头像打了个繁杂的蝴蝶结,简单的两个字怎么都说不顺。他曾经幻想了一千万种与温长则再次相见时的场景,设想了一百万种或是感人或是讨喜的开场白,又准备了一万种有可能让温长则喜欢自己的说话方式,搭配了一千套能让自己看起来或英俊或乖巧的服饰。却没想到,再次见面,他的舌头打成了蝴蝶结,手指包成了猪蹄。漂亮的开场白说不出来,光鲜的第一印象不可能存在。简直是灰头土脸,一塌糊涂。得到进门的准许,立于轮椅后的老者推着温长则进了屋。温长则身上依旧是白天的那身白色绸衫,后面的老者则穿一身严丝合缝的灰色西装,看起来像是管家的装束。两人打扮算不上庄重,但都干净得体。乔幸忽而想到了什么,着急地低头看去,才见自己还穿着先前摔下楼的那身佣人制服,干涸的血迹混杂着灰尘粘在衣服上,看起来脏兮兮的。太糟糕了。这样的再次见面实在是太糟糕了。看着越来越近的温长则,乔幸心中涌出一阵说不出的慌乱。他不由弓起了后背,想要用弯腰的方式遮住衣服下摆的点点污渍,又迅速往后磨蹭着,妄图用拉远距离的方式让温长则看不清他身上的点点脏污。光用屁股磨蹭肯定是很慢的,乔幸习惯性想伸手抵着床面借力,却忘了自己是个伤残人士,一下把受了伤的手心按在床面。钻心的疼痛霎时直击天灵盖,乔幸差点儿一蹦飞向天花板。你那边目睹了一切的温长则失笑出声,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问:你就那么怕我吗?不不不不不怕的。乔幸嘴上说着不怕,眼睛却只敢飞快地瞟了轮椅上的男人一眼,而后脑袋便深深地埋了下去,一副不敢去看温长则的模样。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他只要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轮椅摩擦地面传来轻微的飒飒声,温长则很快来到了床边。乔幸依旧深深地垂着头,视线里只能看到银色轮椅的下半部分和柔软的白绸裤腿。他很想说些什么,就从那曾经无数个日夜想出的千万种开场白中挑出那么一句话就好。可现实是,他因为太过紧张四肢僵硬,别说开口说话,连呼吸都是颤抖的。轮椅停稳,病房内一时安静。老者立于轮椅之后,双腿站的笔直,像个沉默的雕像。在轮椅上的温长则亦是没说话,只把目光轻轻落在了乔幸身上。大概是因为太过羞愤,乔幸此刻脖子到脸都红成了一片,整个人宛如熟透了的虾,而他完好的那只手紧紧贴在大腿上,掌心与裤腿严丝合缝。乔幸的睫毛很长,弯成漂亮的弧度,此刻像是蝉试图起飞的羽翼,正颤颤巍巍地抖着。可以看出来,乔幸很紧张。温长则对身后的人说:陈伯,您先出去吧,出门的时候麻烦帮我把门带上。是。老者没多问,应了一声便出了房间。房门合拢,房间重归寂静。好了,温长则轻声开了口:可以抬起头来看我了吗?乔幸身体一顿,顿时更发是心如擂鼓。他咬了咬牙,顶着耳膜砰砰砰响个不停的噪音,最终鼓起勇气抬起了头。这一抬头,他便撞入了宛若深潭的眸里。温长则幽黑的眸倒映着他呆若木鸡的脸,他看着乔幸笑了笑,轻松到:诶,没毁容啊。?乔幸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你一直不肯抬起头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伤到了脸,不肯见人呢。说话的时候,温长则始终是带着笑意的,也不知是真的那么想,还是只是为了缓解乔幸紧张而说的俏皮话。乔幸看着眼前梦寐以求人,嘴巴却一再卡壳,半晌才应了一句:没有没有毁容的。妈的。这回答的什么啊!这tm不是废话吗!乔幸都快被自己气死了。嗯,温长则笑了笑,没事就好。您您嗯?我之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摔到了您轮椅边上您没伤到吧?乔幸气都不喘地说出了今天见到温长则后的第一句长句子。温长则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什么,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不由失笑,但还是强忍下嘴角的笑意,应到。嗯,没伤到的,你是摔到轮椅边上了,没碰到我。哦这样啊那就好谢谢您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什么都没做这次温长则忍不住了,失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我您能来看我,就已经很值得感谢了。好吧。温长则似乎拿他没办法,于是决定转移话题,对他说道:你受伤的手给我一下。哦!乔幸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猪蹄交出去,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温长则轻轻托住他的手背,目光在包裹完好的手掌看了一圈,而后落到他的胳膊上。乔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又紧张起来。他刚才自己拔了针,没对针口处进行按压,这会儿胳膊扎针的位置已经青了一大片。果不其然,温长则看到他青了一片的胳膊皱了皱眉,而后便转头去看了看丢在床上的针头,问:自己把针拔了?嗯乔幸无比心虚,像是做错事的三岁孩子。为什么?我要去兑支支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乔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把拿在手心里的支票一把捏住,试图藏在拳头之下。他顿了顿,抬起头来直直看着温长则。请问您认识我吗?他这话问的突然,温长则看着他愣了一下,又才摇头:不认识。温长则不记得他了。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乔幸还是感到有些失落。但失落之中,却又感到了一种近乎克制不住的庆幸。温长则不止是不记得他,还不认识他了。温长则不认识他,也就意味着先前你摔下来看起来很是严重的样子,温长则似乎是想错了什么,同他解释到:所以我有些担心,就想来看看你。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乔幸赶忙摆手,我不是说您不好嗯,温长则笑了笑,我知道的。我只是太紧张了乔幸说:对不起啊没关系。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一个房间里,的确也没什么好说的。温长则确认乔幸没什么大碍后,便松开了乔幸的手,说:针还是要打的,今天拔了就算了,反正消炎针已经打过了,之后你就好好养病,如果出现发烧的情况温少爷乔幸忽然抬起头来,下定决心似的说:我能不能去您那里?乔幸这话来的更是突然,温长则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我是负责打扫卫生的乔幸说:今天中午扫地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碗,就被沈少爷乔幸扬了扬自己的猪蹄。我觉得温先生和沈先生都实在太难伺候了我真的待的很难受我听说您也住在庄园里所以我手脚很干净,人也很勤快,您不是常住也没关系,您在这里待多久,我可以伺候您多久。我可以去您那吗?第32章 贪得无厌人大抵都是贪得无厌的生物。在见到温长则之前、提出要入住温家的时候,乔幸想要的不过是能在时隔那么多年后,再远远地看温长则一眼。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能近一些看到他,如果运气再好一些,他能与他说上那么一两句寒暄的话,如果运气再再好一点,或许他能在家宴上刻意地与他擦肩而过,而后转过头去同他道歉,获得他一个微笑的没关系如此而已。一开始是如此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温长则踏入病房的那一刻,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他的眼神平和而温柔,一举一动文雅又得体,他体贴地缓解他的尴尬,温柔地同他说话。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然是乔幸记忆里他的模样。乔幸忽而感到一股无法克制的吸引力,他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想靠近他。只看一眼怎么够呢?只说一句话怎么够呢?不够的,不可能够的。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这时,乔幸忽而想起,这七年来温长则一直在国外做复健,几乎没回过国,又因为兄弟两关系不好,所以温长则和温长荣见面的次数几乎为零,对彼此的事更是漠不关心。所以温长则完全有可能不知道他和温长荣的关系。故而,乔幸问了温长则认不认识自己。温长则的回答是不认识。不认识,不光代表的温长则不记得多年前照顾过他那件事,还代表着温长则压根没听说过他。温长则不知道他和温长荣的关系。听到不认识这个回答之后,乔幸又想起,温老爷曾经说过,温长则这人就是心太软,好不容易赚了钱,看哪儿的人没饭吃、哪儿的孩子没书读,便要去捐款,连家里的佣人感冒了都要给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