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作者:七哥有酒窝      更新:2023-06-21 17:09      字数:4788
  ......后来才知道,她要赎的罪不是因为她犯了错,而是太在意曾经得到,最后却突然失去。何似喉咙里哽了一下,胀痛开始明显,小叶子,她只是接受不了现实才一味地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叶以疏没出声。这些事,她比何似明白得早,了解的深。我知道吕廷昕的好坏。何似眨眨眼,尽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漏,她不用道歉,我该向她道谢。叶以疏就着被何似抱住的手,用指尖刮着她侧脸,避重就轻地问,既然知道,怎么还老针对她?你的态度那么恶劣,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嗤!何似不自然地冷笑,我唯一的心意就是依然看不惯她!明明就是个心机女非要整天装深沉,装大度,有意思?不是我打击她,就她那思想觉悟就是想看破红尘,也得佛祖愿意给她开后门!叶以疏抽回手,笑着拍了拍何似鼓起来的脸颊,随后俯身和何似对视,阿似,除了部队里的战友,吕廷昕身边都是过路人,走走停停到最后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我们和她的交集最多,认识的时间最长,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对现在的她来说,我们就是最重要的。这个重要能让她不顾一切。何似吸了下鼻子,声音低了几分,别把她说的这么可怜,人徒弟一大堆呢。是,可他们都不认识过去的吕廷昕。叶以疏捏着何似的下巴,拇指搭在上面轻轻摩挲,阿似,吕廷昕不需要佛祖开后门,只要你给她个台阶,她就能回到以前。我?何似从来不觉得自己对吕廷昕那么重要,她们......几乎不熟。叶以疏语气不重,但格外肯定,阿似,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但你要一直记得,不管你承不承认。什么话?爸妈给了吕廷昕亲情,哥给了她爱情,我和你如果愿意可以给她友情。......何似怔怔地看着,觉得心口空了一块儿,那里有风在吹,很凉,从前胸一直吹到后背,还带着雨季湿漉漉的阴冷。友情......何似低声默念。冷风在朝四肢快速蔓延,奇怪的是,她突然不觉得冷了,甚至有种出暖花开的错觉。叶以疏低下头,俊俏的鼻子碰了碰何似的鼻尖,阿似,爸妈,哥,我,还有你,可以填满吕廷昕空虚的世界,只要我们愿意。何似听着,脑子转得很慢,表情变化也很慢,好像时间到了她这里就乖乖停下了,所有感官里只有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和说话的温柔女人。叶以疏不急,耐心地等待何似的答案。时针划过10时,何似笑弯了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月光下的碧水泛着微波。我还是喜欢小时候见到的那个野心勃勃的老阿姨,吕廷昕以后要是不再我面前装腔作势了,我就答应你。叶以疏唇角的笑容逐渐绽放。何似用下巴在叶以疏手指上点了点,补充道,我愿意跟她做朋友。叶以疏低着头,柔软的目光里揉碎了世上最温暖的颜色,我们家小姑娘怎么这么乖?嗯?你说,我们家小姑娘怎么能这么乖?何似撅起嘴,皱着眉,支支吾吾半天后软软地开口,还不是因为我太喜欢你。喜欢你就想你万事都能达成所愿,包括,听你的话。第118章吕廷昕这一走迟迟没有音讯,脑子有病的方糖急得团团转, 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亲自登门烦何似。一个星期后, 何似的精神不堪重负, 拖家带口地躲去了花花家。这天, 小朱导师的案子开庭审理, 花亦亲自送小朱母亲和小朱出庭作证,周正带着不同案, 却同样尝尽其中煎熬的另一位母亲出现在了花花家。她想见见小朱,把精心为女儿准备的, 却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生日礼物送给小朱, 圆自己这辈子最后的心愿。院子里,有了花花就有了全世界的何七七拉着她蹲在花丛里捉蛐蛐, 叶以疏陪在旁边,顺便和周正闲聊。周正最近为了六年前的案子和突然冒出来的刘钊费尽心力,长时间睡眠不足让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差, 不过,能为自己的坚持和私心做点什么, 他乐此不疲。六年前的案子, 警方已经重新立案审查,刘钊牵涉其中没有任何争议, 再加上他这些年利用职位之便做的那些违法勾当,他的胃口就是再大,也吃不下这碗牢饭。周正说。周正说话时语速很慢,插在裤兜里的双手隐约可见颤意。叶以疏明白他极力压抑着的东西是什么, 她看破却不能说破。已经没有转圜余地的东西,用再华丽的言语劝慰也没有作用,倒不如让它们一点一点在心底积蓄,等到时机成熟那天轰然爆发,然后尘埃落定,让生活重新走上正轨。人生里的起起落落,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滋味,过后才更能体味平静的难能可贵。叶以疏侧着头,平淡目光偶尔和在里屋陪着那位母亲说话的何似相撞,没有火花,没有风浪,只有契合的心意和浓情蜜意,需要我们怎么配合,您尽管说。周正抽出手,随意甩了甩,笑道,不用老跟我客气,我们以前虽然没见过,但经常听你哥说起你和你姐,对你,我可以说是久仰大名。是吗?叶以疏习惯性用指关节蹭了蹭鼻尖,掩饰被人当面夸奖的尴尬。她步入社会的时间不短,但为人处世和最初那个她差别不大,虚与委蛇她没那本事,溜须拍马她也做不出来,至于别人的直白夸奖......她总觉得受之有愧。这些年,她的成就着实配不上大家的吹捧。周正放松笔挺的站姿,单手把玩着打火机,深邃目光里藏着回忆的光,是啊,他有事没事就要夸你们几句,天上有地上无的那种夸法,搞得我们宿舍几个人每天都想和他绝交,偏偏他那只笑面虎会做人,一惹毛我们立马找理由弥补,到最后,好像成了我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样不讲道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把我弟卖了换个妹妹回来养着。最后呢?卖了吗?叶以疏憋着笑问道。周正面露尴尬,没,刚把我弟抱出门,他就尿了我一身,我妈听见哭声跑出来把人抢了回去。后来呢?挨了顿打,之后我妈看见我靠近我弟就觉得我要害他,对我弟三令五申离我远点,弄得那小子现在见我就和老师见犯错的学生一样,头恨不得栽地里去。呵!叶以疏没忍住笑了出来,手指抵着鼻子,笑得很克制,很难想象您也会有年少气盛的时候。周正耸耸肩,对往事无限怀念,谁都年轻过,尽管方式不同,但都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归到哪一次处?回忆,一辈子也忘不掉,却回不去的回忆。......在说什么呢?脸色这么差?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何似,站在叶以疏身后,踮着脚,下巴搭在她肩头问道。叶以疏转过头,侧脸碰了碰何似额头,没说什么。你怎么出来了?孙大姐呢?孙大姐,那位找周正为女儿讨回公道的母亲。今天,她带着礼物来看和自己女儿遭遇相同,但活得更长久的小朱。何似吸了口气,从后面抱紧叶以疏的腰,将脸埋在她颈窝闷闷不乐地说:在看她女儿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胸前别着小红花,两手捧着奖杯,对着镜头傻笑。傻笑?叶以疏秀气的眉毛微微扬起,和你小时候比谁更傻?胡扯!何似使坏地在叶以疏脖子里咬了一口,恶狠狠地说:我小时候人见人爱好吗?跟傻完全不沾边!叶以疏吃痛,下意识啊了一声,很明显看到对面还没离开的周正笑了。你别胡闹!叶以疏小声呵斥,没有一点威慑力,我不说你了还不行吗?好啊!何似一口答应,动作却丝毫不见收敛,过分地就着刚才咬叶以疏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舌尖轻舔。酥麻感从脖间快速传遍全身,叶以疏虚握着何似胳膊的手渐渐收紧,然后......啊!好痛!何似抱着被人打断了骨头一样的胳膊,不可思议地看向叶以疏,你干嘛?!叶以疏气定神闲地摸摸何似脑袋,微笑,乖,给你长长记性,下次再在外面这样,我就不是这个手劲儿了。何似有口难言,气得泪眼婆娑。叶以疏丝毫不觉心疼,反而有种欺负小朋友的莫名快感,很奇妙,好像......好像何似哭起来软软糯糯的样子比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更有魅力。她这是什么变态心理?叶以疏头痛地捏捏眉心,无奈地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何似看不到叶以疏的心思,只觉得自己不仅被拒绝,还挨了打,满满一颗心里都是委屈。不远处,捉不到蛐蛐,捉到何似的何七七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两眼放光。花花,我以后肯定不会欺负你!何七七拍着扁平的胸口保证。花花正带着遮阳帽,坐在小板凳上吃葡萄,听到何七七的话甜甜一笑,嗯,七七说什么我都信。何七七脸红了。她媳妇笑起来比学校那些歪瓜裂枣好看多了。喂,小子,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表情吗?周正蹲在花丛边,笑容诡异。何七七抬头,花花回头,两脸无语。后者吐掉葡萄籽,皱着眉,老成地说:七七是女孩子,你怎么能说她是小子?周正哑口无言。他叫家里那个能当他儿子的弟弟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而已。花花站起来,摘下遮阳帽拿在手里,凌厉的目光和周正正面交锋,伯伯,你的年纪太大了。周正遭遇灵魂暴击,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张了半天愣是没发出一个音。花花不想理周正这个老年坏人,话一说完,转过身拉起何七七用小孩子奶声奶气地嗓音问道,我想去村口等爸爸,七七,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何七七的智商还没上线,傻不拉几地瞄了眼花花拉着自己的手,点头道,能。花花开心地拉着何七七往出走,对表情各异的三个大人视若无睹。等到两人消失在门口,叶以疏伸手在何似下巴上捏了一把,痛不痛?何似愣愣地点头,黏在门口的视线收不回来。半晌,何似尖叫一声,蹦了老高,我去!何七七那货疯了吧!她就是想勾搭花花也要我和花花他爸同意好吗?!光天化日地跟人去村口调情,她当我是死的吗?!叶以疏软言轻语,我怎么觉得是花花勾......是花花更有主动权呢?何似,昂?叶以疏歪了下头,意思不言而喻。何似哭了。她一直觉得何七七不管是跟妹子一起,还是汉子一起都是总攻,谁曾想,这还没怎么呢,就被软妹摆平了。这绝对是她教育事业上的一大败笔!耻辱!何似哭丧着脸,请求安慰,小叶子......话一出口,屋里忽然传来沉重的闷响。只一声,格外清晰。两人对视一眼,心快速沉下。周正比两人反应快,三两步已经走到了门口。里面,孙大姐仰躺在地上,很安详,细看还能从她脸上看到笑容。随后赶来的叶以疏见状,立刻上前替孙大姐检查,何似和周正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几分钟后,叶以疏回头,对周正说:帮我把孙大姐抱到沙发上。周正立刻照做。叶以疏后退到何似身边,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孙大姐没事,心里负担太大而已。何似抬起头,勉强笑了下,没事就好,我还怕,怕她......别怕,至少,在翻案之前,孙大姐不会有任何意外,她是位很坚强的母亲。......嗯。安顿好孙大姐,周正走回来,满脸严肃,我一刻也不想再等!那些人多活一天,孙大姐,还有那些和她一样苦苦挣扎的母亲受到的折磨就多一天!叶以疏,会不会操之过急了?周正冷笑,这世上,只要是我周正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除非那件事本身就错的!叶以疏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默认。周正留下自己为孙大姐安排的公寓地址后马不停蹄地离开。走到村口时,周正停下车子,远远地看着坐在田边和何七七说话的花花,眼神似凉还暖。【周律师,请您帮我准备一份器官和遗体捐献同意书,等有一天我不在,希望我身上完好的器官和组织能够成全别的家庭,也希望能用我的遗体为医疗事业的发展尽点绵薄之力。】这是来花花家里之前,孙大姐和周正说的,她还说:如果我女儿当时也能遇到一个和花花一样可爱的孩子陪着她,她一定能从阴影里走出来,和小朱一样重新面对生活。周律师,我想多留这孩子几年。孙大姐想送的礼物何止是给小朱的那份,她真正想送的应该是花花吧。这个和她血型相同,她想让女儿认识,却永远没有机会的小姑娘......第119章花亦带着老少四人回来时已经过了午饭,家里, 何似和叶以疏一直陪着孙大姐说话。何似打从心底里心疼这位母亲, 不仅不觉得不耐烦, 反而句句避开伤处, 让她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女儿存在, 又不会触景伤情。叶以疏坐在孙大姐身旁,柔软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不远处的何似, 偶尔附和她的看法,那种不加修饰的默契和喜欢磨平了时光留下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