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被赐婚给死对头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
作者:米酒圆子      更新:2023-06-21 22:19      字数:9800
  唉,要是骆凤心每天都这么可爱,这门婚事也不是不能接受。乔琬揽过食盒,打开来,里面的东西被几层厚厚的棉布包裹着,揭开上面的棉布,一股凉气铺面而来。棉布里包裹着许多碎冰块,在这些冰块中埋着一只葫芦,乔琬把葫芦从冰块中捞出来,触感冰凉,不要太舒服!啊!凉快!她把葫芦贴到脸上。这两天都很热,原先乔琬还可以赖在骆凤心府上的水亭里纳凉,后来就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热死人了。乔琬藉着葫芦给自己降了降温,然后拔开塞子,翻过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乌梅汤出来。冰镇过的乌梅汤冰爽酸甜,乔琬一杯下去,刚才那点儿把骆凤心撩拨到羞恼的痒痒心思全散去了九霄云外。“你也喝一杯呀。”她又摸起一个杯子涮了涮,倒了一杯乌梅汤递给骆凤心。骆凤心本就生得好看,还专程给她带乌梅汤来消暑,这会儿她在乔琬眼里简直自带仙女光环,死对头什么的都可以暂且放放,如果骆凤心需要,她现在就可以给骆凤心吹一箩筐的彩虹屁。骆凤心见乔琬一杯乌梅汤就高兴成这样,心情十分复杂。她刚才那句也不全是假话,这乌梅汤确实是她从宫里带来的,只不过当然不是来自骆瑾和的赏赐,而是她见完骆瑾和出来时,碰见了给骆瑾和送乌梅汤的曹淑妃。看见曹淑妃端着那碗乌梅汤的瞬间,骆凤心就想到了这两天在外奔波的乔琬,明明都要走了,硬是脚底打转不受控制地去御厨房找人家又专程要了一葫芦。此事说来太丢脸,不说也罢。骆凤心板着脸拒绝了乔琬,乔琬却不肯轻易罢休,缠着她说:“这一葫芦我一下子又喝不完,一会儿放温了多可惜呀。再说现在反正也是等着没事做,喝嘛,很甜的。”骆凤心见多了劝人喝酒的,还第一次见有劝人喝乌梅汤的。对着乔琬那双弯弯的笑眼,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得接过来抿了一小口。嗯,确实有点甜。“刚才的事,其实你不必介怀。”放下杯子,骆凤心对乔琬说道,“环境会让人改变。你是如此,我也一样。”乔琬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骆凤心是在说先前看见她熟练给人灌药一事。“战场残酷,朝堂争斗亦然。”骆凤心缓缓道,“这些年你做过什么,我虽不尽知,但也能猜到一二,所以对刚从的事算不上吃惊。时局艰难,过不在你。惟愿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那时你我或许才能脱身泥潭。”“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乔琬喃喃重复了一遍,若是天下太平,当初她和骆凤心之间又怎么会生出这许多波折。“我……”乔琬张开嘴,正犹豫着要怎么表达心中所想,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她脸色一变,迅速来到窗前,靠在窗边往外瞧了一眼,低声对骆凤心说:“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乔琬沉迷吃吃喝喝。公主发愁:媳妇儿不会随便谁给个吃的就跟人跑了吧……昨天投雷和营养液的小可爱还是要等我放存稿箱的几章没了才能显示的出来,先感谢一波还有所有订阅和留评的小可爱,谢谢大家的支持,比心~第25章却说张子何自午后给陈惠茹送完礼, 自觉升官的事已稳了十之八九, 他哼着小曲儿往家走, 不料迎面冲上来一个人撞了他一下。“赶着去投胎呢,不长眼的死东西!”张子何被撞的后退了两步, 望着那人的背影骂完,忽然察觉不对, 伸手一摸, 腰间的钱袋不见了!“抓贼啊!抓贼!”因着不想被人知道送礼给他表嫂这事儿,张子何今日一个家仆都有没带,眼瞧着偷他钱袋那人都快跑没影了, 赶紧呼叫着让路人帮忙一起追。这一片儿的人都认得他,平日没少被他们这群纨绔呼喝, 这会儿听见他喊帮忙都没人肯理他。张子何只好自己去追,但那贼人似乎对这一带很熟, 东一窜一西藏, 尽往偏僻的窄巷子里跑。张子何追了好远,每每看见要逮着人的时候又被人跑了。他此番出来, 钱袋里带了不少银钱, 买东西的时候抠抠搜搜, 没舍得都用掉,如今钱袋里还剩下不少。他刚花掉一大笔钱, 想想就肉疼,要是再丢一笔,那不是要了他的命!两人你追我赶, 到后来都没了力气,跑一段路歇一段,可是始终保持着几十步的距离,怎么都追不上。最后还是那贼人体力更好,趁着张子何扶墙喘气之机彻底把他甩掉了。张子何与这小贼拉拉扯扯追了个把多时辰,钱还没追回来,气得直跳脚,跑去衙门报官,跟差役比划了半天那人的相貌身形,等从衙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另一边,靖南侯府上,张母发现自家儿子今日出门一个家仆都没带,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心下生疑,把阿茂叫来盘问。阿茂到底年纪小,藏不住事,几下就把张子何昨天找他们商量的事抖了个干净。张母一听那还了得!自己千防万防儿子跟他表哥学坏,没想到她儿子还是走了他表哥的老路,跟来路不清的女人勾勾搭搭,而且竟为了个放荡的已婚少妇把自家祖产都送人了!!!她当即就去找了自己的丈夫,夫妇二人带上两名家仆上了马车直奔城外而去。等张子何迈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家的时候,便听阿标告诉他半个时辰前靖南侯夫妇二人已带人去城南宅子里“捉奸”了!误会他事小,要是搅了他那表嫂的好事,煮熟的鸭子就飞了!万一再把事闹大让他那表兄知道他给表嫂送礼,那可就真是两头都得罪了个干净!张子何心里叫苦不迭,水也没顾上喝一口又牵了马去追人。……眼下,靖南侯府的马车正行至晋善坊外的大街,迎面走来三名醉汉正七扭八斜地互相推搡着。“滚开,谁许你们进我家门了?”“呸,什么你家,王六你喝多了,这里明明就是我家!”“哈哈哈哈王六、赵三你俩喝傻了吧,这里明明是茅厕!走开,我要尿尿了!”“什么茅厕,是我家!我要睡觉了,你走你走!”王六用力挤开赵三,赵三不高兴了,大力把他掀开。“要走也是你走!滚远点!”他刚推开这人,转眼瞧见一边那个已经开始解腰带了,“嘿!李老七你敢在我床上尿尿!我打你个蠢猪!”三人互不相让,从街边互推到街正中,又从街正中搡到街另一边,偌宽的街道硬是让他们三人给堵住了。车夫驾着车往左也被挡,往右也被挡,坐在他身边的两名家仆看不过去,下车来推了那三个醉汉一下:“让开让开,挡道了!”“什么挡道?”那三个醉汉一听停止了互相推搡,一起推着那两个家仆,两人坚称是这里是自己家,另一人坚称是茅厕,总之就是闲人免过。几人吵吵嚷嚷,眼看就要打起来。乔琬跟骆凤心端着杯子在楼上看戏。“这些是靖南侯府的人?居然真让你算计到了”骆凤心虽许久不在京城,但因着过去曾督查过京城治安,对京城这些豪门贵族家的情况多少还记得些,能够从这两名家仆和车夫的穿着辨认出他们的身份来。乔琬点头说道:“郑氏为人谨小慎微,靖南侯又是个炮仗脾气,我笃定张子何贿赂陈惠茹买官这事定是不敢告诉他父母的。而他自己手上能拿得出手又适合送给陈惠茹的,也只有他祖父留给他的那座宅子。他这人又怂又好面子,这事必然也不敢跟下人明说。只要今日拖住他回家的时间,郑氏就会盘问他的那些个跟班们,然后嘛……”乔琬勾起嘴角,眼睛亮亮的,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她呷了一口乌梅汤,继续道:“我不放心郑韦这人。就像你说的,跪久了的人未必有站起来的勇气,所以得斩断他的退路,让他别无选择。我想让靖南侯夫妇做个见证,只不过他们出现的时间得把控好,去的早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韦不一定敢行凶,去的晚了裴娘子就危险了。”窗下街上,几人还在闹个不停,似乎是车内的主人发话了,车夫驾着马车想要退出这段路换条路走,没想到刚退了两步,后面传来“啊”的一声,一个挑着担子的老汉摔倒在地上,筐里的李子滚了一地。“爹!爹你怎么样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扑到那老汉身上哭喊着,老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哎哟”、“哎哟”地呼痛。“撞死人啦!”少年高声呼叫,拦着马车不让走:“你们撞死了我爹还想跑!”“小兔崽子说什么胡话呢!你爹分明还在喘气儿!”车夫恼了,跳下车来推了那少年一把,少年顺势往地上一躺,大喊道:“你们撞坏了我爹,不给个说法就从我身上压过去吧!杀人啦!杀人啦!”此处虽是大街,按律店铺和百姓的房门都是不许朝这一边开的,但有不少人家像乔琬现在这家客栈一样,能通过窗户看到街上的情况。听见少年的喊声,大家纷纷打开窗户瞧热闹,手上还指指点点的。见观众多了,少年叫喊地更卖力,满地打滚声声哀嚎,模样滑稽,引来阵阵笑声,连一向表情寡淡的骆凤心也被他引出了一丝笑意来。车夫拿着鞭子想抽他,仰头看了眼周围的人,到底没敢抽下去。车帘掀了一下,想是靖南侯要下来,却又被不愿闹事的郑氏拉了回去。马车就这样被堵在街中间,进又进不得退也退不了,十分尴尬。与此同时,裴霜那边也终于等到了郑韦。郑韦这段时间只要一合眼就做噩梦,连续半个月没一晚睡好觉,眼袋淤青,脸颊也消瘦下去,皮肤暗沉,再好的相貌都抵不住这般消耗。何况郑韦长相平平,现下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陋了。裴霜跪坐在垫子上,一见郑韦便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哭个不停。“哭什么哭!吵死人了!”郑韦一脚把裴霜踢开。他现在心情奇差。今日他当差的时候又被骆凤心找了回茬,这次骆凤心不光是私底下羞辱他,还把他拽到骆瑾和面前,当着骆瑾和面嘲讽了他一通。骆瑾和狠狠训斥了他一顿,郑韦心中不快,去找陈太后评理。谁知陈太后只顾着修剪自己的花儿,闻言只淡淡说了句“好端端的你去招惹那个煞星做什么”,一点要帮他出头的意思都没有!郑韦心中觉出蹊跷,从太后宫里出去后寻了个机会躲在屋檐下偷听,这一听,竟让他听到陈太后在跟陈茗夕说当初就不该提拔他做禁军统领。“我原先对他就不是很满意,无赖好色,不堪大用。可是太师说堪不堪用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我们忠不忠心,我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也就随他去了。可是现在,你看看他刚才那眼神,那态度,怕是早就生了异心!”郑韦听了太后这话很是恼怒,他当然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反倒是觉得太后对他很有偏见,处处针对他。太后觉得他有异心,那便意味着他这禁军统领的位置怕是坐不久了。如果他还想继续当这个禁军统领,少不得还得伏低做小地去求人家。可是他觉得他已经够委屈自己的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头顶绿帽,还要他怎么做?郑韦本就恼火得很,他不想回郑府,怕见到陈惠茹那个贱人会忍不住杀了她出气,本想来裴霜这儿图个清静,结果一进门又看见裴霜哭哭啼啼的。裴霜被郑韦踹了一脚,没敢再抱过来,缩在角落里摸着眼泪小声啜泣,时不时抬起脸往郑韦这边看。郑韦这才看见她的脸上红肿了一大片,嘴角也乌青了一块。“你这是怎么了?”郑韦皱眉去拉裴霜,裴霜被他扯了下胳膊,立刻“嘶”了一声。郑韦刷起她的袖子,之间她的胳膊上也青青紫紫的,显然是被人打过。“谁干的?陈惠茹找你这儿来了?她人呢?”郑韦刚还在心里骂过陈惠茹,一见裴霜这样子,想到陈惠茹竟嚣张至此,就觉得心里的怒火怎么也止不下来。“不、不是她来找的我,是我、我今日上街买胭脂,碰上了菱香在雇马车,夫人就站在不远处。我想着咱们府上不是有马车吗,夫人这是要去哪儿,怎的还要另雇马车?我疑心夫人是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不守妇道就算了,要是万一被人传了出去,岂不是又让爷丢脸?”裴霜说了一段,又哭了起来。郑韦一听说陈惠茹竟是又出去跟人鬼混了,气得七窍生烟,怒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继续说!”裴霜擦着眼泪说道;“我不敢让她们发现,就悄悄跟在后面偷听,结果还是被他们抓到了。夫人让阿全把我拖到巷子里打死,要不是我被他打到一半装死躲过了一劫,今日就见不到爷了,呜呜呜呜……”阿全,又是那个阿全!上次听了裴霜的话郑韦就想杀了那个阿全。只是杀了一个阿全,陈惠茹还能给他找来阿猫阿狗阿大阿二,只要陈惠茹这个贱人还活着,他头顶永远就绿得发亮。那天郑韦还忍下了这口气,今日一想到他为了忍陈惠茹受了这么多委屈,陈太后那个老妖婆却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还觉得他对陈家不够忠心,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再怎么跪舔陈家也未必买他的帐,与其在外面被人当做笑柄,还不如撕破脸闹起来,大家都死个干净!想到这里,郑韦抓住裴霜的前襟,寒声问道:“那你听到什么没有?他们去哪儿了?”“我、我不知道……”裴霜似是被被郑韦这副吃人的表情吓到了,哆哆嗦嗦地说道:“我只听到他们说什么表少爷、送礼、城南郊外……”表少爷就是张子何了,一听说张子何送礼,郑韦立刻反应过来他这草包表弟竟是觉得他不中用,暗中去求陈惠茹替他说情!他怒火攻心,大叫一声,拔刀一下将案桌斩成两半,出门翻身上马直奔靖南侯家城外那座庄园去了。裴霜见状急忙叫下人备车,追着郑韦而去。藏在裴霜屋外树上的栾羽见他们走了,提气疾奔至眠月楼。此处离眠月楼不远,栾羽不过几息功夫就到了。他对眠月楼的老鸨低声耳语了几句,老鸨点了点头。没一会儿,眠月楼最顶层一间屋子,窗台上的蓝雪花被人搬了下去,换上了一盆火红的扶桑花。……晋善坊客栈二楼房间里,乔琬在望远镜中瞧见了眠月楼的信号,她转身点起一炷香,在香烧到一半的时候端起一盆早已准备好的水,哗啦一下朝外面泼去。三名醉汉被泼了个正着,抛下那两名靖南侯府的家仆,全部聚过来贴着墙根指着窗户叫骂。郑氏一见有机会,连忙催促车夫和两个家仆上车,被阻拦了许久的马车终于又重新上路了。乔琬放下铜盆,难得收敛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略有些严肃地对骆凤心道:“人都齐了,咱们也走吧。”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段时间有亲戚过来玩,白天经常要陪他们出去玩,所以没攒下多少存稿来qaq欠下的双更下周他们走了一定补,不补我把脑壳揪下来!!!第26章郑韦是第一个到场的。他在出城的时候特意问了守卫。守卫见是统领大人, 没敢隐瞒, 说是确有宁国府的人下午出了城, 和车夫坐在一起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手持宁国府的腰牌, 不许他们检查车里,是以他们也不知道车里究竟坐的是谁。这些已经足够了。坐在车外手持宁国府腰牌的年轻女子, 那不就是陈惠茹的婢女菱香么!为什么不敢让人搜车?指不定车上还藏着哪个奸夫呢!此时夜幕已然降临, 守门的老头儿被郑韦打晕了,院内几个下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一见郑韦, 吓得四散逃逸。光线很暗,郑韦看不清那些下人们的长相, 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人,只发觉出这些人里有一人身影酷似菱香, 慌慌张张地像是要去报信。郑韦尾随着她来到了内宅, 一眼便看见一间房里灯火通明。菱香疯狂拍门,门内没人应答, 郑韦把她扯开, 刚要踹门, 门却从里开了。一个男子光着上身,抬眼间跟郑韦打了个照面。郑韦一见这人容貌清俊, 肤色白皙,可不就是能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么!他怒气上涌,举刀便砍, 那小白脸反应竟比他快上一筹,手里一把香灰撒在他脸上,趁他闭眼之际夺门而出。郑韦抹了把脸,紧随其后。那小白脸轻身功夫了得,看样子竟还是个江湖客。郑韦追了一截儿没追到人,心情越发狂躁,阴沉着脸回到院中,房门依旧打开着,菱香估计是怕受牵连,已经逃了。整座大宅,除了这处房间,一点声音都没有。正因为安静,从房内传出的声音愈发清晰刺耳。郑韦握紧刀柄,缓步走进房中。屋内酒气扑鼻,正中的桌上散乱着些瓜果点心,有些点心还被压碎了。酒壶扫落在地上,未喝完的酒从壶内淌出来,浸湿了一本春宫图册。不远处还有一个打翻了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地。屏风倒了,没了遮挡,身披薄纱的陈惠茹直接暴露在了郑韦的视线中。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脸上泛着潮红,对着来人露出怪异的笑容,一双手不停在自己身上揉搓。郑韦慢慢走近,目光从陈惠茹身上转移到床上。床单凌乱,一床薄被乱糟糟地堆在床角,阿全侧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肩部和背上分布着许多指甲抓痕。耳旁是陈惠茹放浪的声音,眼前是明晃晃的事后现场。郑韦冷漠着一双眼,举起佩刀,手起刀落,大量的鲜血从阿全的脖颈处喷洒出来,郑韦被溅了半身,靠在床边的陈惠茹更是被喷了一头。陈惠茹浑然不知,依旧在抚慰着自己。阿全的血逐渐从她的头上流到脸上,再滴落到她身上,又被她用手抹开,涂到身体的各个部位……色|情的动作混上淋漓的鲜血,陈惠茹此时就像是地狱中爬出的艳鬼,诡异得令人脊背发寒。郑韦知道陈惠茹有用药助兴的习惯,这情况明显是玩得兴起用过了量,满屋狼藉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做了半个月的噩梦,精神状态很糟糕,加上目击了陈惠茹与两名奸夫苟合的事后现场,让他又一次遭受巨大刺激。现实与梦中的场景再度重合,郑韦急火攻心,头痛欲裂,周围浮现出一个个虚影,陈惠茹的声音逐渐从他的耳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嘲笑声。郑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双眼空洞地盯着阿全的尸体,伸手按住陈惠茹的脑袋,再次举起了刀……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静默。“啊——”郑韦转过身,看到裴霜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嘴,正惊恐地向他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又看了看陈惠茹的尸身。他杀了陈惠茹那个贱人……他终于杀了陈惠茹那个贱人!郑韦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然而只一瞬间就被惊慌取代。不、不是这样,他杀了陈太后的侄女……陈惠茹是陈太后的侄女,他杀了陈家的人……陈家不会放过他的,他就要丢官了,他就要死了!!!郑韦慌忙丢开佩刀,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想要掩饰自己杀人的事实。然而陈惠茹的身体还靠着他的腿,未流尽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鞋面上,明明温度不高,却让郑韦觉得烫得厉害。他推开陈惠茹,停了一下,又再次朝裴霜望过去,眼里逐渐显出狰狞。“郑韦杀了陈惠茹以后,极大可能会想杀你灭口,把陈惠茹的死栽赃到你头上。所以你千万小心,不要离他太近,一发觉他有这个意图立刻逃跑,下一波人马上就到了……”乔琬的话裴霜谨记在心,她一见郑韦看她的眼神变了,连忙头也不回地往外跑。郑韦捡起地上的刀追了过去。郑韦是一个习武之人,而裴霜只是一个普通妇人,论速度怎么比得过郑韦,好在她刚跑出院门,就见前方有人提着灯朝这边走来。裴霜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却被来人一把抓住,厉声喝问道:“就是你勾引的我儿子?”来人正是靖南侯,他们夫妇带着三个下人到了宅子,发现宅门开着,院内一个人都没有。郑氏觉得古怪,让人去拿了灯,五人一起往内院走,结果就见一个妇人迎面冲了出来,看打扮肯定不是婢女,那就多半是儿子送礼的对象了!“不是我、不是我!救命啊!杀人啦!”裴霜回头见郑韦已到跟前,忙缩着身子往靖南侯身后躲。大晚上的,郑韦这一身血,靖南侯夫妇险些没认出他来,待看清时郑氏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放荡的、有钱人家的、已婚少妇!那不就是她那侄媳妇陈氏吗!!!自己儿子居然跟他表嫂搞到一块了,还、还……想到儿子迟迟未归,而郑韦现在又一身的血,郑氏这口气终究是提不上来了,她眼白一翻昏了过去。“你这是干什么?!”靖南侯比起自己夫人尚且镇定一点,他是见过陈氏的,现在被他抓住的那个妇人分明不是陈氏,这里面怕是还有什么隐情。郑韦的目光冰冷的像条毒蛇,他一一扫过眼前众人,并没有答话。“杀人了,他、他杀人了……”裴霜攥着靖南侯的袖子,语无伦次地说道。她到底没有真杀过人,也没有见谁被杀过。饶是她恨透了陈惠茹,也已经知道她会在今晚被杀,还是让刚才那一幕吓到了。“把她交出来。”裴霜说话后,郑韦也终于说话了。“不要!求你,求你了!”裴霜尖叫着拚命往靖南侯身后躲,崩溃般地高声道,“他杀了夫人,还要杀我灭口!”“不是我杀的,是这个女人,她杀了我夫人。”比起裴霜的慌张,郑韦这会儿的声音要沉着得多,只是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任谁看了他这一身血,还有那尚在滴血的刀,都不会弄错杀人真凶。“我没有,不是我!”裴霜叫道,“你们现在也都知道他杀了陈氏,他要杀我灭口,一样不会放过你们!”被家仆搀扶着的郑氏刚刚转醒,听见这话差点又昏了过去。靖南侯见这事好像并没有牵扯到他儿子,便不想掺和进去,正待把裴霜拉出来,听了她的话以后又犹豫起来。按说他们跟郑韦无冤无仇,郑韦是不会对他们动手的。可是他们确实撞破了一桩密事,而且郑韦现在这状态明显不太正常,他连陈家的人都敢杀,万一犯起混来把他们都杀了可怎么得了。靖南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冲自己的家仆打了个手势,他们本就打着捉奸的主意来的,三名家仆都是身材魁梧能打的人,还带了棍棒,得了家主的命令举着武器挡在最前面,跟郑韦对峙着。郑韦作为禁军统领,虽然几次三番在骆凤心手上吃了亏,但其实武艺并不弱。然而他孤身一人,对方却有三个人,多少能缠上他一会儿。这边是不一定能打得过,那边是不一定能把人全留下来。双方都不敢贸然动手,僵持了一会儿后,郑韦冷哼一声,收刀入鞘,暂时放下了继续杀人的念头。“我儿呢?”郑氏颤声问道。“不知道。”郑韦凉声回答。郑氏还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总不能真的是她儿子跟陈氏有染吧?可是当着郑韦的面她又问不出这话来,心里十分焦急。靖南侯就没有郑氏这么多顾虑,直接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郑韦没好气地说:“那就要问问你那好儿子做了什么。”靖南侯始终不信自己儿子会跟陈氏搞在一起,而且他是长辈,郑韦这么跟他说话他心里也窝着火,瞪眼怒道:“他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事已至此,郑韦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听靖南侯问起,便把整件事大概说了一遍。他隐去了自己替张子何求官不成反被嘲讽之事,只说此事哪有这么容易,自己打算慢慢替张子何争取,可张子何竟安奈不住又去求了陈惠茹。郑氏一听自己儿子没有在外面胡搞,心里总算安定了些。至于给陈氏送礼这事,张子何虽做得莽撞,可这跟郑韦杀妻又有什么关系?郑韦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口锅扣给她儿子吧!双方一时无话可说,只有裴霜因为受惊太过哭得停不下来。“都没要杀你了,还哭个屁!”郑韦烦道。“我不是哭我自己,我是替爷难过啊……”裴霜捂脸哭道,“要是杀了我能平息此事,我这条贱命算的了什么?可是我是爷的妾,就算爷对陈家说她是被我杀的,陈家难道就只处置我不会迁怒到爷么?”郑韦不做声,裴霜咽了下口水,继续抽噎着说:“这明明是她自己做的孽,她要是谨守妇道老实在家哪能有这事儿?外面都笑爷是靠她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难道爷就没有真本事么?爷为忍她受的罪还不够么?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爷的苦,要是我死了,以后还有谁懂爷的心呐……”裴霜的话郑韦自是不全信的,这女人哪儿能对他这么深情,说来说去不过是想活命罢了。可是她也没说错,自己已经足够隐忍了,有换来陈家的一丁点儿好感么?别人不知道,他今日偷听了陈太后的话却是知道的,陈太后本就疑他有异心,如今陈氏死了,不管是不是他杀的,都会成为陈太后罢免他的理由。郑韦越想越冒火,偏生裴霜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中。“……这是什么世道啊!我一个弱女子,没什么本事,活得辛苦一点也就罢了。爷堂堂一个禁军统帅,那么威风,为什么也要过得这么憋屈啊呜呜呜……”这句话终于将郑韦这段时间积累的怒气点爆了。他身为禁军统领,掌管着三万多的禁军,整个皇城都在他的掌控下,凭什么要过得这么窝囊!郑韦大喝一声,一掌击碎了石桌,飞溅的石子打破了家仆手中的灯笼,残骸落在地上,被斜倒的蜡烛点燃,“呼”地一下燃起熊熊火光,而后随着燃物烧尽,只余下一点幽微的烛火,又被风吹灭了……一朵乌云飘来,遮住了月光。院外树上,骆凤心放下望远镜看向乔琬:“成了。”乔琬长舒一口气。她辛苦布置了一个多月,看似轻松随意成竹在胸,实际上人心瞬息万变,哪有万无一失之说。如今布局终于成功,她心里绷紧的弦总算松了下来,刹那间竟有些头晕目眩,险些没站稳脚从树上栽下来。“小心!”骆凤心揽着乔琬的腰一跃而下。乔琬扶着树干调整了会儿呼吸,还是有些乏力。“你身子怎么差成这样?”骆凤心微微蹙眉,“等此事了了,你每日早上同我一道起来习武健身。”乔琬最不爱运动,本来已经能站直了的,一听骆凤心这话立刻软脚装晕。骆凤心也不拆穿她,揽着人慢慢往马车那边走去。到了车上,乔琬回身抱住骆凤心不撒手,她现在不太晕,倒是有些困,靠在骆凤心身上好舒服,不想起来。“阿凤……”乔琬枕着骆凤心的腿闭着眼迷糊着说:“郑韦要反了,这场仗你一定要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骆凤心沉默了一会儿。她默默地注视着乔琬的睡颜,直到乔琬呼吸平缓睡熟之后才轻轻替她拨开额前的碎发,在心里道了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