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NPC强行绑定的日子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作者:绵羊耳朵      更新:2023-06-21 22:26      字数:9713
  这段时间里,江照年想方设法将碎掉的茶具重新粘合起来,将屋子里的布制品勉强缝好。虽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但至少,给它们留一个体面。……也给自己临走前留一分体面。江照年坐在沙发上,面色沉重,仿佛在等待一场审判。光是听见法师的下楼声,他的身体便开始颤抖了起来。法师一无所觉,走到餐厅去,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江照年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法师靠在椅子背上,舒缓地吁了口气,按按太阳穴:“睡的脑子都糊住了。”江照年心想,如果真的糊住了那就太好了……接着,他便看到法师提起茶杯了手柄。脱离了茶杯,只带走了一块碎瓷的手柄。茶水遇见豁口,瞬间哗啦啦地涌出,很快没过整只碟子,流的餐桌上到处都是。江照年绝望地捂住了眼睛。法师:……他低头看着面前的狼藉,刚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迟钝。水流缓缓蔓延着,一滴一滴,掉下桌子。法师这才反应过来。他施了个魔法蒸发掉水分,放下孤独的杯柄,看向一脸心虚的江照年:“……怎么回事?”“是这样的……”江照年慢慢挤出解释,他恨不能拖延一会、再拖延一会,拖到法师懒得追问这件事,“我跟尊贵的小黑客人进行了一些友好的交流。就是,可能这中间出现了一点误会……总之,最后就是这样了。还有沙发和厨房……都被我弄的一团糟,抱歉。”他动了动脚,紧紧收回身前,深深埋下了脑袋。法师呼出一口气合上眼睛。他皱眉捏了捏鼻梁,最终摆摆手从餐桌边起身:“算了,去工作室准备一下吧。”江照年有些意外,法师先生居然这么放下了家里被破坏的乱七八糟的事。他赶紧站起来:“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我煮了汤,饼也烤好了。准备工作就交给我,呃……您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说着说着,江照年又心虚了起来,声音不禁微弱了一个度。法师什么也没有说,同意了他的安排。……家具被换成新的,狼藉被法师用魔法清理干净,一切又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法师说了不计较,就真的再也没和江照年提过那些事。江照年松了一口气,更加感到不好意思,可同时,对法师也忍不住更加地好奇起来。法师到底在意什么,不在乎什么?他的阴晴喜怒总是随机转换,让人摸不见其中的规律,有时候甚至是同一件事,法师却会在不同时间展露出来前后两种的态度。他到底是在以怎样的一种眼光,看待生活里的诸多事物呢?江照年猜不透他,这种谜一样的感觉有时会成为人与人之间的阻隔,在另一些时候却又完全相反,成为试探与靠近的开端。尤其当江照年初初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便被法师给绑到了身边。可以说,他对这个新的世界的认知,直到目前为止都是以法师为中心建立起来的。他是那样独特而别具意义的存在。&&自法师醒来后,江照年便开始照料起法师的日常生活。也不仅仅是出于把人家屋子弄成那样的弥补心态,以前江照年自己过的就是这种不分昼夜的生活,结果猝死后穿越到这个地方,这多少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从那天发现法师真实的工作状态,江照年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是江照年自己也经历过,他非常清楚作死之人的心态。不要指望给他们讲道理他们就会改,只有一起生活的人影响他、提醒他,必要的时候使用强制手段,才能让他们按时作息,规律生活这样子。因此,江照年在包揽法师饮食起居的同时,也会态度强硬地让他停止工作。如果法师不听,江照年就会绑架他宝贝到不行的材料,以此要挟法师快去休息。每当这时,法师就会皱眉不满地说:“翅膀硬了,都敢威胁我了?”又或是恨恨不平道:“就不该放你进来我的工作室!”而江照年就会说:“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您睡不睡?”每一次都以法师的妥协告终。当然,口头上他是不会承认的。他只是冷着脸眯起眼紧紧盯住江照年,片刻过后或是讥讽地嗤笑,或是故作不屑地冷哼,然后重重地脱下罩袍手套,把步伐踩得格外响亮的同时姿态格外平静淡然,仿佛只是随手一推而已地摔门而去。……这样的生活好像也还不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腐蚀了人的心智,法师逐渐适应了江照年的生活节奏。这天早上,他一如既往,神清气爽地收拾过自己,自发自觉地坐到餐桌边,支着脑袋看向厨房的方向,等待江照年的投喂。然而在一个发呆的间隙里,法师忽然察觉到自己这一系列动作熟练的可怕,几乎已经成了习惯。他的目光不禁凝聚起来,落到桌布上花纹的交点。法师放空地思索了一会,轻松惬意的神色逐渐消失,表情渐渐冰冷起来。他从餐桌边起身,进入厨房随意拿走一片干冷的烤饼,留下一句淡淡的:“你自己吃吧。”转身便走出了厨房门。正忙活的江照年愣了一下,眼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忽然回过神,急急忙忙拿起今天的一瓶鲜奶:“那你喝点牛奶吧,光吃干面饼怎么行?”法师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啃着面饼就向……阁楼上走去?江照年望着法师的背影,有点呆。今天这是怎么了,工作室都不去了?法师啃的很随意,几乎是生哽进去的。等上到阁楼时,面饼已经吃完了。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一直紧锁的小门。因为角度的缘故,楼下很难看见门后的情形。法师的身影没入了从阁楼透进来的混沌光线里,消失不见。那里又变成了那扇紧锁着的、神神秘秘的小门。江照年逐渐皱起眉头,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江照年一开始只是以为那天出了什么事,法师心情不好,但那天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法师一直奇怪了起来。法师后来又上去了两次阁楼,才没有再去,仍如往日一样整日整日把自己泡在工作室里。倒也不像以前那样不分昼夜。法师不再需要江照年监督催促,自己就能保持规律的作息,也不再像那日一样拒绝同江照年一起吃饭。江照年也还是如以往一样可以进入他的工作室,在他身边担当助手。可是……再也没有之前那样亲近的距离了。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甚至还不如最开始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所有的交流互动,都变得那样生冷疏离。江照年偷偷地有点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法师对待他的态度又滴水不漏,完全不留给人质问的切入点。江照年受不了自己这样的怨妇状态,他几乎也要重新习惯了法师的这幅态度。却在这个时候,事情却出现了新的转折点。契机是那天小黑的莫名消失。即使是雪天,小黑也时常会从法师的小院里溜出去,消失一段时间,再悄悄溜回来,恬不知耻地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寻求着庇护。加上最近小黑很少再出现在他面前骚扰他,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江照年完全没有注意它又不见了这件事。当然如果他注意到了,也是喜闻乐见的态度。但是当江照年独自收拾着客厅时,忽然听见一阵喵喵喵喵的响动,伴随着爪子抓挠木板的声音,急的不行。江照年愣了一下,侧过耳朵仔细去听,终于确定。这个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江照年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他仿佛听见“那个秘密”在他耳边充满蛊惑的声音。来看看我吗?只要打开这扇门……这是个好机会,光明正大,就算被法师发现,也有现成的完美借口。……去吗?江照年望着阁楼的方向,不觉握紧了手中的扫帚。第9章小黑的声音逐渐暴躁,江照年深呼吸了一下,他看向门口,法师先生依然在工作室里。所以……反正门上有锁,我只是去确认一下那只猫在不在里面。江照年这么想着,一步一步,踏上了通往阁楼的阶梯。越靠近阁楼声音听的越清晰。江照年停在门前,轻轻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微微一转。门果然锁着,法师对他的秘密保守相当严格。江照年便停下了动作,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听。他缓缓蹲下身,指端扶着门,轻声道:“小黑,你在里面吗?”他的目光落在下面那道极狭细的门缝上,心念涌动。“你在干什么?”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江照年吓了一跳,转过身,见到法师站在屋子门口,正仰头看着他。他逆着光,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晰。江照年心跳的飞快,握着扫帚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我来,来看看小黑在不在里面。”法师一步步走上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只是听到……”“你一定听过那些蠢货胡说的话了吧,”法师却抢先开口道,“那些傻话你爱信不信,但奉劝你一句,做好你的事,其他的少管。”江照年知道自己本该沉默着道一个歉,然后就此离开,不再提及此事,也不再好奇阁楼,就像法师希望的那样,安安静静混到冬天结束,春天来临,再相安无事地离开。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身体里翻腾着,搅得人心火大盛。他不想再忍耐那情绪。江照年克制地抿了下唇,却还是按不下那无名之火。他瞪一下眼:“你不能好好说话?不就是不想让我进去。我可没想要做什么,要不是那只臭猫被困在里面,谁稀罕上来!谁多想追究你那点秘密似的。”然后在心里小小声地补了一句,不,其实我想……法师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拧眉:“你那是什么态度?”江照年干脆把扫帚重重往地上一立:“我什么态度,我态度难道还不够好?你让我背的书我认认真真背了,让我干的事我勤勤恳恳干了,没让我做的活我也主动做了,难道我这个‘奴隶’当的还不够合格?冷言冷语就算了,现在莫名其妙也要教训我。我算是明白了,都怪我手太长,干太多了,碍着‘您’的‘闲事’讨人厌得慌是吧?”小黑在门的另一端听见他们熟悉的声音,急得挠门的节奏又加快了,几乎把门刨出了木花。可惜现在没人注意得到它。法师被江照年气的生生从齿缝里挤出笑声:“你能耐?你是能耐得很。让你找材料,你到现在都没找齐,跟我吵架倒是行的不得了。我看你才没有奴隶的自觉,你是恨不得当我大爷!”“你要说这个,我可有话说了,那不是你自己不让我出去?!”江照年气的一脚踢在楼梯扶手柱上,抬头瞪他,“嫌我慢,你倒是修你的冰雕啊,放在那一动不动多少天,都跟墙长一块了,你上心了吗你,催我催的跟真的一样。了不起你去修啊,现在就去把它修好,我完不成任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我这个多管闲事的奴隶受到什么惩罚教训,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江照年语速飞快,火力迅猛,以至于法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没能及时跟上他的节奏。而江照年说着说着也回过了味来。是啊,当初发布任务时候他说的一本正经,一定要在时限之前交上材料,不然好像要发生多可怕的事一样。问题是放下狠话后,冰雕就扔在那一直不管了。时限就一直不会到来。江照年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叮嘱、故作别扭的赞许、努力掩饰的愤怒……前日的细节重新浮出记忆,就连“冷战”的这几天,仔细想想也有迹可循。小黑从他眼前消失,仔细想想都有法师的动作在里面。他有意识地在帮助他们俩避免冲突矛盾。江照年忽然感觉到自己抓住了法师的软肋。他不禁偏过头,微微抬起下巴,眼里带了点进攻的得意,睨着法师:“你说啊,你怎么不去修你的冰雕,难道堂堂大·魔·法·师还缺那一点材料吗?哎,你让别人少管闲事,自己一定是个很少管别人闲事的人吧。你说你修你的道具,和我做没做完任务有什么关系,嗯?”法师毫无防备,在江照年说完后,果然显出一分狼狈的神色。他张张口,不知从何说起。但是仅仅犹疑了一个瞬间,法师的神色便恢复了冷静与距离:“你可真是自作多情,我想什么时候修就什么时候修,和一个奴隶有什么关系。”江照年的思绪仍然漂流在记忆里,他迅速地又捕捉到一个被遗忘的细节:最初给他带来阴影的那瓶牛奶。当时撑到难受,没有太把这一点放在心上。但现在想来,怎么就刚刚好,不多一点也不少一点,那瓶牛奶完全补满了他的体力和生命?江照年乘胜追击,语速飞快:“那你管你的奴隶喝不喝牛奶、有没有体力,死不死外边呢?”法师怒道:“谁管你喝不喝,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喝牛奶!”说完,自己都觉得这小学生一样的理由毫无说服力般,法师偏过头,懊恼地闭了一下眼睛。再转回头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语气严肃地重复了一遍,仿佛这样就能强调自己所言绝无半点虚假:“我是说真的,我讨厌牛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偏偏给你这个?”“至于其他的,呵。”法师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作为奴隶,少自作多情了,否则主人家会很困扰的。”江照年不知道关于牛奶这件事法师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相,但那都已经不重要了。通过沉思。江照年已经从情绪里渐渐清醒过来。他不愿意继续傻站在这,在小黑挠门的伴奏声里,跟这个幼稚鬼小学生一样地吵架了。江照年捡起倒在地上的扫帚,将它拍在地上蹭动,梳理着凌乱的扫帚毛:“行吧,既然从不多管闲事的奴隶主这么困扰,我就不在他面前惹人嫌了,这就去把一直没完成以至于让奴隶主耿耿于怀到现在的活给干掉。还差冰霜花十棵,虚空幽灵二十只是吧?瞧,我可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呢。”法师沉默着,重重抿起唇,挺着脖子目送江照年的身影离去。耳边小黑的喵喵声逐渐声嘶力竭,而他充耳不闻,不满地盯着江照年的背影。终于,在江照年快要离开屋子的时候,法师愤怒地跟了上去。他抓住江照年的手腕,气急道:“我想我说过,雪天不许出门。”江照年停下脚步,回望着他,并不说话。二人对视片刻,终于,法师先一步妥协了。他微微放低了声音,目光注视着江照年,缓和了些语气:“不许出门。”江照年本想冷哼一声,但刚起了个头,连最后一丁点脾气也彻底散去了。于是他只是微微挣开法师的手,放松下紧绷着的身体,说:“如您所愿。”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加更,晚上9点见第10章江照年放下扫帚,开始整理混乱的杂物间。而法师也默默地上了阁楼,把这场争执的罪魁祸首——小黑给揪了出来。他提着猫咪的后颈皮,跟它大眼瞪小眼片刻,冷声道:“混球,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而这位肆意妄为的客人只是怡然自得地抬起爪子,舔了舔上面的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争吵的缘故,法师对江照年的态度松弛了下来,但始终回不到原先的亲近感,江照年能感觉得到,法师有意在回避两人的过分亲近。他还能说什么,他当然什么也做不了,只有顺这位法师大人的意咯。人与人的关系真的是一件很复杂,却也很简单的事。就像现在这样,如果双方对彼此关系的期待或认知不能够达到一致,那么无论他单方面做出多少行动,也只会是徒劳无功。至少不再保持之前令人窒息的沉默了……江照年想着,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旁的又有什么好索求的呢。“玻璃瓶。”法师提醒道,目光专注于手上的活计。江照年赶紧抛开思绪,将准备好的小玻璃瓶在工作台上依次排开。法师左手持着一个可以向下渗漏的容器,里面盛满一种蓝色粉末;右手则戴了厚厚的手套,持着一小锅刚刚配好的魔法溶液。他将左手的容器对准固定在冰池中的分液器,右手则将溶液小心地倒入蓝色粉末中。一边倒一边稳定而均匀地画着圈,以达到最大的混合程度,实现彻底的提取。分液器中逐渐积蓄起淡金色的液体。尽管有魔法冰进行降温,液体还是不可避免地蒸发着,逸散得整个房间到处都是。江照年感到一阵舒缓自内而外扩散至全身,整个人都暖融融的,很放松。“这就是‘温暖’吗?”他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喘气大了会将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吹散。江照年知道,从最开始没日没夜忙活的时候,法师就是在为提取这样东西做准备。据法师说,这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力量的实质化。将精神力量凝练出实质已经十分艰难了,更别提从各种混杂在一起的精神力量中,单单提取出来那唯一的力量“温暖”。不过,江照年泡在满屋子被稀释的这种力量之中,感觉它也的确不负“温暖”之名。很舒服。“哼。”法师没工夫和他说闲话,便只应了一声作为肯定。很快溶液全部被倒进左手的渗漏器,蓝色粉末完全变黑,渗漏器下方流出的液体越来越少,最后,只一滴一滴地向下滑落。法师放下手中的道具,转手拿起分液器。开关被滑开,液体化作一小股,流入小小的玻璃瓶中,很快集满四分之一瓶。法师立刻关上分液器,而江照年眼疾手快,用瓶塞及时堵住瓶口。离开了冰池,液体很快便蒸发成了气体,锁在玻璃瓶中,小小的、金黄色的一团,十分漂亮。法师紧接着又填充完一个瓶子,江照年便紧随其后,逐一进行封装。容量计算的刚刚好,当五十三只玻璃瓶全部被封装完毕,分液器中剩余的液体仅仅剩下三五滴,不足以再装下一瓶。法师便打开开关,让那几滴液体蒸发出去。“呼,终于完成了!”法师一下子坐到椅子上,靠着椅背,开心地翘了一下腿。他露出一个笑容,是难得在这间工作室里见到的,为完成工作而感到的轻松惬意。江照年收拾着桌台,法师则将那些易碎的小瓶子一把搂到面前,抱着它们,将脸颊贴了上去,露出满足的神情。“喂。”江照年闻声转过头,法师随手丢给他一只小瓶子:“送你一瓶,哪天想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鼻子了,就把它用掉。”江照年手忙脚乱地接住,脸色有些羞恼:“不会有那一天的!”“啧,”法师起身,向后靠到椅背上,“前天还跟我吵的那么凶,当时把你委屈的,我还以为你当场就要哭了呢。”“喂!”江照年恼怒道,“这才刚过去两天,我可还没忘掉这事呢,你就跟我颠倒黑白。明明要哭鼻子的是你吧,怪不得准备这么多瓶,够你用一个月吗?”“哼,我说不过你,”法师不以为忤,慢条斯理地将那些瓶子一一放入盒子中,最后抱起盒子,动身向门外走去,“不跟你说了,你慢慢收拾吧。再见。”“……”总觉得这局自己输了是怎么回事?江照年轻轻摔了一下抹布。他用手背蹭蹭鼻子,垂下眼清洗仪器。一定都怪这满屋子的“温暖”太麻痹人心智。收拾完工作室,江照年小心地拿起那只瓶子。他举在眼前看了一会,想了想,找到一根黑色细绳。江照年把细绳绕着瓶颈一圈圈缠好,将它挂上了脖子。……雪一连下了十来天,直到今晚才终于有了减小的趋势。江照年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空中细碎的雪籽,安静不语。“你在这做什么?”法师耳朵上夹着一支铅笔从旁路过,也不知他一个人又做什么去了,胳膊上戴着两只碎花袖套,显得有点居家可爱。“我在看雪,好像快停了。”江照年看向他,道。法师居然就这么顺势在他身边站定,一起安静地看着雪落。江照年看着远处的景物,忽然出声:“那些冰是你做的吗?”“什么?”法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怒道,“你是蠢货吗?就没发现那些冰又变厚了。这么多天天天呆在一块,你什么时间看到我施法了?”明明你有很多时间不在我面前,随时都可以施法……江照年说:“哦……是他们这么说的,我只是忽然想起来,随便问问。”法师平静片刻,解释说:“我可没那么多力量,把这么大范围的禁咒维持一整个冬天。”他停顿一下,补充道:“就算有,我也没那么无聊。”江照年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那么厉害呢。”“……”法师沉默了一下,忽然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其实……要是以前,也不是不行。”“什么?”江照年没有听清,扭头看他。“没什么。”法师却含糊了一句,不肯再说了。江照年便没有再追问,他的心思正沉浸在自己的问题上……江照年很想问问法师,清不清楚这些几乎包裹了一切的坚冰是怎么回事。他早就想问了,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只是他一直不清楚这种情况在当前的世界观下,是不是一种很普通很常见的存在。如果这只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他贸然询问他人,岂不是容易招惹麻烦。只是这么些天相处下来,法师给了他一种安心感,于是江照年稍微想了想,就直接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冰是怎么回事?”法师迟疑了一会,才简短地说:“诅咒。”“诅咒?”江照年意外地睁大眼睛,想要继续探寻。法师正要说什么,静谧的夜里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喵嗷——”二人抬头,一条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直直从墙头跃到了身上,在江照年胸口撞出一声明显的“咚”。“卧槽——”江照年被击中后连连退了两步,他愤怒道:“你给我下去!”江照年别着头使劲往后仰,手伸在胸口要抓不抓,对着黑猫张合几次,始终下不去手。小黑的爪子也在他的衣服上张张合合几次,爪子勾着衣料踩来踩去,不知是想爬到他头上还是想下到地下去。好在法师适时地出手了。他捏住小黑的脖子,将它提到自己的怀里。而小黑的爪子仍不甘心地向着江照年舞动着,开合之间,尖端勾住他颈侧的细线。“别——”江照年慌乱道。然而为时已晚,细绳被绷到极致,又陡然从黑猫爪子尖松脱。而绳子下端挂着的小瓶子,“啪”一声坠落到地上,炸成了一朵玻璃花。那一小团金色的气体陡然散开,变成点点金黄色的萤火,在空中浮动着,闪烁几次,便彻底融入了黑暗中去。作者有话要说:向大家隆重介绍本文最敬业配角:工具猫本猫小黑。小黑(舔爪子):低调,低调。第11章法师提着小黑回到屋里去,一边走一边教训它。江照年看着他的背影,转身望了一眼远处风雪中的冬景。他哈一口气,搓搓手以获得些暖意,蹲下身拾起玻璃碎片,也跟着回了屋子。被释放出来的精神力量扩散的很快,江照年进屋时,立刻察觉到了满屋的“温暖”。虽然不如在工作室时那样浓郁,却也让人放松怡然。法师倚坐在沙发上,用鞋尖左右推推小黑,警告它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如果它坚持要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就别怪被主人家“送客”了。而小黑显然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正眯着一双圆眼,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喉咙里“呼噜呼噜”个不停。已然迷醉在满屋的“温暖”之中了。“它这是……”江照年走到沙发边,在法师另一侧坐下,象征性地关心了一句这位小小的同居者。“没事,等过一会‘温暖’散完就好了。”“哦,好吧,”江照年合起手掌放在腿上,扭头看向法师,“不过你之前说的诅咒……是怎么回事?”法师沉默了一下,将黑色条纹猫从脚边捞起,放到了腿上。他垂下眼,心不在焉地撸着毛,道:“算了,如果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江照年不禁拧起眉,压了一下嘴角:“这么神秘?要等什么时机啊。”法师沉思着,似在斟酌如何回复。忽然间,他感觉到一阵寒意。不同于冬天的冰冷,那是一种由内而外,自灵魂中向外渗出的冷。就同“温暖”一样,先是灵魂得到共鸣,再逐渐蔓延至全身感官。法师皱眉站起身,快速走到窗户边,扯开窗帘向外一看——密密的白影正从四面八方向这座房子接近。其中很多白影已经抵达了院中,正死死趴在窗户上,睁着圆圆的、空洞的大眼向屋子里看。“该死。”法师低骂了一句,他大步走进储藏室,拖出来一个巨大的笼子与一支细长木剑交给江照年:“整个森林的虚空幽灵都被‘温暖’吸引过来了。等会你守在屋里,有幽灵进来就用剑把它穿住,抓进笼子里。我去工作室拿东西处理一下空气里的‘温暖’,看这情况,等不及它们自然消散了。”“好的。”江照年赶忙起身接过东西。“你小心点,别被它们碰到了。”法师交代一句,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仅在这开门关门的一瞬间里,就一连钻进来四五只白色长影。江照年严阵以待,根据法师的叮嘱,小心避开它们的触碰,将幽灵一只只抓了起来。好在它们动作一如既往的笨拙,并不费什么力气。白影们在笼子里挣扎着,无论如何也跑不出来。江照年看着它们,忽然想起来自己被吓到半死的那次。他蹲下身,观察起这些半透的幽灵。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小时候画的简笔画一样,头部圆圆的,尾部逐渐虚化,整只看起来就是个大号波浪形长条,有点可爱。江照年心里却有点难以接受,他先前居然是被这种家伙给吓成那样……江照年想起法师的叮嘱,没忍住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其中一只。他想看看会发生什么。火烧一样的触觉瞬间沿着指尖直入灵魂,江照年立刻缩回手指,可那股子怒火烧灼着理智、让人急迫地想要破坏掉什么的欲望仍然在心中翻腾,好一阵子才消退下去。而生命值则直接降低了十分之一。收起手指时,江照年不小心还触碰到了它身旁另一只白色虚影,这次感受到的是透彻心扉的寒冷与恨意。江照年退开几步平复下情绪,再去看这一笼白色幽灵,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