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金主扫地出门之后》TXT全集下载_21
作者:白鹿      更新:2023-06-21 23:16      字数:9825
  就在她抬着头望着许书铭的时候,忽然看到许书铭的手指上有个东西折射着店内投下的阳光。那东西反射着光,正好刺进蔡倩妍的眼里。她不由眯起眼睛看许书铭的左手手指,那个戒指不大,浅色的宝石,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到。但是蔡倩妍贵妇人做了那么久,眼光是何等的伶俐,只肖一眼就看出这个戒指上镶嵌的宝石是什么来历。她的脑子在看清那个戒指后,仿佛被人狠狠用拿着重石击中,疼得她头脑异常清醒。眼泪好像一刹那间就涌上了上来,鼻子那么酸涩。原来袁楚川输的那么惨,是因为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钟闻天终于找到一个合他心意的心上人,愿意把世界上最好的都捧到他的面前,供他随意挑选。既然许诺独一无二。那哪容许他人再占着位子?蔡倩妍一下子瘫坐在位子上,刚刚一时被激起的怒火从身上消失的干干净净,可笑,是她还没认清现在的形势。“书铭,留步,我说,我什么都说——”她声音悲切道。许书铭原已经走了一半,听到她的声音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蔡倩妍知道自己这点砝码许书铭看不上眼,他是一定要逼死自己,可是她还有什么话说?“请你重新坐下来,好不好?”蔡倩妍再次恳求。许书铭站在原地,单薄的背挺得直直的,似乎是叹了口气,许书铭侧了侧脸,对蔡倩妍道:“钟太太,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我扯入你与袁楚川的争斗时,我有没有选择权?我爸妈在路上出意外的时候,他们有没有选择权?而你,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当你的女儿知道的时候,她会怎么看你?我姑且认为你是真的爱你的女儿,你也想做一个好母亲,你有一个办法既可以不离婚,又可以保住你在女儿心里的完美形象——”他扭过头,微微笑着看着蔡倩妍道:“就看你有没有勇气了,钟太太。”“什、什么办法……?”蔡倩妍在许书铭的目光注视下,更觉得全身发冷。许书铭这回转了身,慢慢一步一步踱到蔡倩妍面前,午后的阳光微暖,空气中漂浮着看不见的颗粒,蔡倩妍看着许书铭仍然年轻的面孔掠过金色的阳光,俯身到她的面前,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钟小姐可以拥有一位离了婚的母亲,但是却不能拥有一位不在世的母亲。我想钟总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千金在成长中背上一个丧母的名声,不是吗?”“……”蔡倩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一直觉得冷,为什么许书铭那样看她。他想让她死。他想要一命抵一命。他是如此的仇恨自己,以至于普通的方法已经没办法满足他。蔡倩妍想不明白,她一把抓住许书铭的手腕,狠狠看着许书铭的眼睛道:“袁楚川也害了你的父母,为什么他身败名裂,你就满足了?而我,你就要赶尽杀绝,一点生路都不留给我?”许书铭表情微动,他静默良久,才挣脱开蔡倩妍,直起身淡淡道:“成王败寇,钟太太,哪有为什么。”蔡倩妍仍然不服,她深呼吸了一口,抬头看着许书铭道:“好,如果你报仇,想要发泄,那么你自己呢?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许书铭,你父母会听到流言蜚语,就动身来找你,你就不反思自己是不是让他们伤心了?究其根本,是你曾经贪图我的丈夫钟闻天的金钱权势,才让他们不齿,才会慌不择路地来内地!你想要让我死,那你自己呢?你看着你爸爸躺在病床上,还能心安理得的活在世上吗?你的妈妈临死之前都在恨你,恨你这么不争气,恨好不容易把你养大承认,你却让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丢尽一辈子的颜面,以后都没办法抬不起头!”好利的一张嘴,这才是蔡倩妍的本性吧。柔柔弱弱的贵太太也许就是她给自己披上的保护色,想来,如果一开始就是个机关算尽的心机女子也不会得到钟闻天的青眼。许书铭任她说,等她说完,才开口道:“钟太太,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但是你——钟总应该拿了你的哥哥亏空公款的资料给你看了吧?那是我在公司的时候,特意查出来的。我在钟总那边虽然是做助理,但是你别忘了,我学得是什么专业。公司内部查账才是我的强项。你哥哥太不小心了,以为有你罩着,便大胆的在分公司玩转资产这种事,数额还是这样巨大。如果真的被起诉,是十年以上还是无期——全看款项追回,还有钟总的决心。”他静静看着蔡倩妍的脸,声音没有一点感情道:“是看着你的亲哥哥一辈子坐牢,还是被自己的女儿永远看不起,钟太太,我给你选择的机会,是不是比起你当时对付我的时候,仁慈许多?”第65章 待会儿再回来陪你。许书铭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他只是赌一次而已。像他这样的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又有什么康庄大道能让他走?也许,他可以等到十年之后,像多数电视剧里演得老掉牙的情节一样,他真正的改头换面,但是十年,他自问做不到能忍那么久。时间越长,变数越多。今日也许蔡倩妍迫于形势,不得不低头。但是明日,谁想这个女人会不会另有一番奔头?钟闻天那样祖上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他赤手空拳,能奋斗到几时?在钟闻天身边工作的时候,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白手起家的新兴企业家想要得到钟闻天几分钟的碰面。然而这也要机遇,靠运气,全看钟闻天是不是心情好。他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思考退路,如果输了,如果输了……也就算打回原形,一无所有罢了。真正的一无所有。他一边走出咖啡厅,午后的阳光穿过生命旺盛的树梢落到他的眼皮上,微醺的暖风拂过脸颊边,街上还有出来逛街的年轻男女,一切都那么安详美好。过了马路,沿着人行道内侧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垃圾桶。他的脚步慢下来,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他抬起左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拔下来,一只手伸到垃圾桶边。放在手心的戒指在阳光下绽放着璀璨莹润的光芒,许书铭感觉到自己的眼角亮亮的,下意识看过去,浅色的银星石散发出来的光亮一下子落进眼底。许书铭准备扔掉戒指的手不禁一顿,他想起钟闻天也是在这样一个让人出汗的艳阳天里,不容拒绝地牵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兴致勃勃地逛樱花展。高温让他们交握的手心忍不住出了一层薄汗。他耐不住热,想松开手,但是钟闻天把他的手指握得牢牢的,不许他有丝毫松开的企图。身旁游人如织,带着糖果一般甜蜜的喧闹气氛里,钟闻天若有所感侧脸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仿佛彼此凝望了许久的时候,钟闻天忽而慢慢朝他展开一个笑容,那笑容十分亮眼,好像透过这双眼睛就能看到他的灵魂。许书铭那一刻知道,钟闻天说得是真的。许书铭感觉自己的眼睛一热,戒指的光芒实在太过刺眼。他闭了闭,不知怎么的,又把手缩回来,重新放到口袋里。这样一枚戒指,不知道价值几许,许书铭你倾家荡产恐怕也买不起,穷大方干嘛。好好收起来,哪天实在饭都吃不起了,拿去拍卖,想必连不菲的创业资本都有了。何苦和钱过不去,实在一点没有失业人士的自觉。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想法安慰了自己,这枚小小的戒指装进口袋之后,心里竟然踏实了许多。他摇头笑了笑,将这个古怪的念头甩在脑后,重新踏上回去的路上。一个人待在家也没事,许书铭几天都待在家里陪爸爸。这中间他还意外加了一个患者家属群,全国像他爸爸这样的病患并不少,他在医院待得时间一长,有家属看他孝顺,就特意邀请他加入进去。普通人很难理解照顾一个昏迷不醒、接近植物人的病人,中间会遭遇到的心理问题。病人在苦苦求生,照顾病人的家属也每天都煎熬,生活中遇到开心的事,就会忍不住想到,病人还躺在病床上,没机会看到,一下子快乐就从心里抽离出去。所以医生也鼓励家属们建立一个互助群,大家在里面交流心得,多聊聊天,有时候家属们也会在里面介绍自己遇到的好医生,或者某方面的权威专家决定收病人,反正有关病患的话题什么都能聊。许书铭看消息多,回消息少,他并不是坚持不下去的人,不需要别人为他灌心灵鸡汤,再说,他的情况特殊,很多人恐怕也不能理解他心里的愧疚。有很长一段时间,许书铭都没有去想过报复完这场车祸里所有的相关人员,他以后怎么办?他不敢去想,也不给自己时间去想。另一方面,他很怕爸爸不给他思考未来的时间。他能多陪爸爸一会儿就多一会儿,他只希望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家属群里他关注最多的还是专家的消息。就在他在医院待了将近三天的时间,他在一天的下午收到了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书铭,如果这是你的意思,那我就成全你。”许书铭看着这条短信,忍不住笑起来。这个钟太太真是,真是一刻不忘给他泼脏水,拿生命当筹码,也要拖他下水。可惜,许书铭并不在乎钟闻天会对他如何,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他看完短信,一个人靠着椅子,怔怔地看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说话,房间内只有电子仪器发出的恒定的滴一声,那是父亲生命扔在在运转的声音。接着他低下头,握住父亲露在外面的手。常年不醒,让许父的手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温度。他握了一会儿父亲的手,直到父亲的手温暖起来,他才把额头抵在父亲的手背上面。先是自己的手指以极慢的频率开始颤抖起来,接着是弯曲的脊背也随之微微颤抖着。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把脸埋在父亲的手背上,任由炙热的眼泪流淌在父亲的皮肤上。他多想告诉父亲,您们的仇他都报了,妈妈不会白死的,您的伤也不会白白受着。可是现实却那么冰冷,加注在他们身上的苦难仍然没有消失,父亲并没有就此醒来。他仍然闭着眼睛,缓慢的呼吸着。这就是对我的惩罚,许书铭想,他也不是无辜的,所以,这是他应得的。然而,这寂静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门外走廊隐隐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大着嗓门呼和的声音。许书铭倏然抬起头,他看也没看门外一眼,照直走去病房的独立卫生间,用清水下了一把脸,胡乱的擦了一下便了走出去。纷乱的吵闹声越来越近,那一伙人十分嚣张,对阻拦的保安、医生护士根本不搭理,一味的要找到自己要找的人。许书铭侧脸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的脸上仍然安详,心里放心了一些,他俯身把将父亲的手重新拢进被子里,才直起身体,微微侧脸冷冷地看已经要到病房门口的一伙闹着为了妹子要寻仇的人。“爸爸,我有点事要去解决一下,待会儿再回来陪你。”他轻声道。说完,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病房门口走去。第66章 你要怎样对付我呢?许书铭出了病房的门,寻着声音朝右边的走廊一看,就看到一群大约有五六个人簇拥过来,除了这五六个穿得人五人六的人之外,旁边另有医生护士、兼之医院的保安人员,把这些人算上,就有十来个人,一窝蜂全堵在不到三米宽的走廊上。走廊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往来的病人家属,一见到这群人浩浩荡荡、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都躲进自己的病房里待着,只从房门上的透明玻璃朝外窥视形势。许书铭看清来人,然后朝右边的病房走了一步,接着便停在原地。那伙人气焰嚣张,打头的就是两个年纪都上三十以上的中年男人。两人旁边各站着一名穿着精致的女性。两个人中年男人还在到处嚷嚷着找人,他们的妻子倒是眼睛尖,率先一步看到许书铭。怪也怪许书铭这人长得太好看了一点,让人想不注意也难。“老蔡,别叫了,人在那儿呢!”那眼尖的妇人拉了拉丈夫的胳膊道。那被拉扯的中年人猛地扭过头来,目光直直的看向许书铭的方向。他的相貌与蔡倩妍有两分相似,如果年轻十来岁倒能称上一句玉树临风。只是长年沉迷酒色,到了中年又不加以节制,导致他的身形严重走样,看着整个人笨重而呆滞。“在那儿!给我走!”蔡家辉眉毛一抬,大喝一声,指挥着自己的人大步朝许书铭涌来。他们这一边人数众多、浩浩荡荡的,着实有几分气焰,而许书铭这边,单枪匹马,独身迎战,过来劝架的医生护士看着他单薄消瘦的身形,都不由替他担心到极点。认识他的护士长连忙对他使眼色,大声道:“许先生,你傻站着干嘛,他们是来找你的,快去楼下躲起来!”作医生护士的、常年在医院直面病患和陪同的家属,最怕的就是遇到那些不讲道理搞医闹的人。那蔡家辉一听护士长的话,老大不乐意,他使了一个眼色,跟过来充当打手的两个保镖顿时把护士长一把拨到后面去。那蔡家辉则冷笑着周围道:“这是我跟那姓许的私人恩怨,谁要是插手,我活剥了他的皮,不信的试试看!”这蔡家辉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将周围拖拽他们的人顿时唬得不轻。这还是法制社会,又青天白日的,简直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其他人心里惊讶不已,但是许书铭却对这蔡家辉的行事作风半点不惊讶。蔡倩妍在钟闻天面前伏低做小,看似受了诸多委屈,但是她背后的那些亲戚可就大大不同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蔡家有了钟家做靠山,不管走到哪儿别人不高看他们三分。谁不知道蔡家是钟闻天独女的外家,钟闻天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钟闻天对他们似乎还颇为照拂,给了两家分公司交给他们管理。他们就是那两家公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土皇帝,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前些年,蔡家辉的大儿子不小心在路上开车撞死了一个民工小孩,本是出了人命的案子,但是蔡家那间公司是那地级市的纳税大户。他们又是出了名的富豪,从警局、律师、法庭全程高速通过了民工小孩闯红灯,蔡家辉大儿子非故意伤人罪。那民工小孩的父母差点哭死在法庭上,蔡家辉大儿子当庭就释放了,从头到尾没收到半点委屈。这样的嚣张霸道,这蔡家人只有在钟闻天面前才肯底下高傲的头颅,唯钟闻天马首是瞻。可惜,这里是首都,不是那蔡家称王称霸的地级市。许书铭看着蔡家辉不可一世的嘴脸,冷笑一声,提高声音道:“蔡家辉,你别吓唬他们,这里可不是你蔡家的地盘,容你乱来。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胆子闹到我面前!”蔡家辉原本就一肚子怨气,别的不说,这许书铭害了他的亲妹子就是让他与许书铭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他今天就是来替他妹子找回场子的。自己的亲妹子被人害了,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没给她出头,说出去,他蔡家辉以后哪还有脸再出门。本以来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这许书铭该吓得屁股尿流、连连求饶。谁想,他不仅不低头,还出言讥讽!真是好大的胆子!“许书铭,我看你是找死!”蔡家辉大怒,挥手就要带来的保镖打过去。那两名保镖身形彪悍,厚实的肌肉撑得身上薄薄的衣料都鼓起,看着就一身用不完的力气。不止如此,两个保镖虽然有保镖的样子,但是有点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一身匪气,肯定那些社会上的混子转行,名义上是做保镖,实际就是只是过来给人充当打手。许书铭看他们蛮不讲理,表情愈加讽刺,他看也不看走过来的保镖,只盯着蔡家辉一人。声音徐徐道:“蔡家辉,你妹子今天自杀的比较急,你大概没来得及去弄清楚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一个好好的钟太太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被逼到要自杀的地步?你就没仔细想想吗?你在分公司挪用公款的账,就是我查的!你猜猜我查到你拿了钟闻天多少钱?!”这时,这两个保镖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他停了停声音,目光扫像那两个保镖面前,声音冷然道:“蔡家辉给了多少钱让你们给他卖命,五十万?一百万?一千万?总不会是一亿吧?我告诉你们,谁今天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让谁一辈子蹲在监狱。——不信?当年有人嫁祸我进警察局,是警局的局长亲自送我出来。你们俩可以试试,是蔡家辉的钱给得多,还是你们的拳头硬得过警察局局长!”这俩保镖到底混过社会,对监狱这类词比较敏感,他们拿钱办事,可不想把自己给办进号子里。进了号子里,就算有钱哪还有命花。就这么一迟疑,许书铭的目光一闪,又开口道:“蔡家辉的形势风格我最是清楚,对外人一向抠门,恐怕你们也没拿到多少钱吧。我现在这里有个法子,不知道你们觉得是否恰当?”他说着,伸手指着带头的蔡家辉和他的弟弟道:“——只要你们把他们打得向我跪地求饶,我立刻支付你们一人一百万。事后,我替你们担保,保准蔡家不会找你们任何麻烦,如何?”蔡家辉原本听到许书铭查账的事,心里已是一惊,后面又听到他策反自己的保镖,脸色涨得通红,一副气急攻心的样子。“许书铭,你害了我妹子,现在还中伤我的名声!我现在就、就杀了你!”那蔡家辉说罢,人就向许书铭冲了过来。许书铭看着他冲过来,身体动都没动,只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冷冰冰看着蔡家辉不顾颜面发疯的模样。那两保镖本就是薄凉之人,须臾之间,就转了方向,一人一边抓住蔡家辉肥胖的身体,一把将他从地上抬起来,重重地向后扔过去。身后一堆男女猝不及防被蔡家辉撞到,顿时一阵人仰马翻。那两个妇人本就是从来没吃过苦的人,骤然跌倒在地,身上还压着重大两百斤的蔡家辉,立刻尖着嗓子喊医生。那旁边的医生护士,刚刚才被他们威胁,此时听到他们受了委屈就想到自己,不由都露出鄙夷的神色。“许书铭,你害了我妹妹一条命,还不够,还要把我们也打死吗?!你这个人有没有点良心!”那蔡家辉的弟弟蔡家耀扶着哥哥,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许书铭。许书铭双手插着口袋,微微垂着眼睫看着面前闹剧一般的人,听到蔡家耀的话,他神色不变道:“你妹妹自杀而已,她不会死的。倒是你们哥俩,我刚刚的话可不是说来吓唬你们的,你妹妹用自杀逼钟闻天不敢离婚,钟闻天岂是能被人随便威胁的人?他一腔怒火,撒不到你妹妹头上,还对付不起你们俩个蛀虫吗?”蔡家耀脸色一变,两个女人哭成一团,哥哥还在哀嚎。不过听到许书铭的话,立马与弟弟一起望向许书铭。许书铭整个人站在阳光下,金色的阳光将他脸上的线条照得分外鲜明,明明是那么精细的面容,但是那眼神却像凝结了一层薄冰一般,看得人遍体生寒。“如果你们俩今天给我赔礼道歉,让我打一顿出气,你们今天过来找我茬的事,我既往不咎。要是你们还敢在这儿继续闹下去,扰人清静的话——”许书铭笑了起来,那笑容看得蔡家两兄弟顿时心里升起一股寒气:“我就让你们知道,我没有良心的是什么样子。”蔡家两兄弟还没什么,那过来的两个妇人都撑不住,不住地求着自己的丈夫别闹了,快点息事宁人吧。这许书铭能逼大姑子自杀,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看着他说得有板有眼的样子,十分不好对付,哪还敢再继续胡搅蛮缠。两兄弟原本听到查账就有点心虚,土皇帝坐久了,还以为那公司就是自己家开的,这些年不知道拿了多少进自己的腰包。除此之外,他们打着钟家的旗帜在外面不知道佘了多少人情,一旦失去了钟家这颗大树,蔡家可真的成了无根的浮萍,任人宰割了。还是作大哥的蔡家辉不肯轻易低头,说:“我妹子真的不会死?”许书铭看他对自己妹妹真心好,不由认真看他一眼,道:“不会。她怎么舍得?”蔡家辉听了他的话,攥紧手指,犹豫许久,最后抬起头看一眼自己的弟弟,两人互相看一眼,最后俱都一起低头,向许书铭道:“许先生,今天是我们兄弟俩冒犯了,不管你要打要杀,我们悉听尊便!”呵,许书铭看他们的话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仗势欺人呢。不过,也罢。吵闹这么久,许书铭也有点累了。他挥挥手,对那两兄弟道:“行了,快滚吧。——对了,顺便拿两百万出来,替我感谢一下这两位保镖先生。”那蔡家辉脾气比弟弟火爆,听到许书铭让自己拿钱作人情,还是自己掏钱替打自己的人付钱,简直气到脖子都涨粗了一圈。这就是活生生的,别人打了你两巴掌,你还跟人说谢谢吗?许书铭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赤裸裸的羞辱又如何,他本意如此。许书铭见他们不出声,眼神立刻锐利起来,低声道:“不愿意?看来你们是要和我作对到底了。”蔡家耀见许书铭似要生气,连忙低声下气道:“许先生、许先生,您不要生气,我们给,马上给!”许书铭见这个做弟弟的出了声,便只是笑了一笑,凉凉道:“可不要我一转身,你们就阳奉阴违,蔡家耀,想想你们脖子上的刀,一旦落下来,十年你们是跑不了的。”“是,是是是,是我们不懂事,我们马上走、马上走!”医院的走廊顿时空荡下来。许书铭没兴趣留在外面做众人眼中的猴子,也回到了病房。他在病床边上坐了不知道多久,只感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陷入一阵沉沉的黑暗中。突然,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那人摁开了室内灯光的开关。室内顿时一片被明亮的光线笼罩。许书铭以为来人是护工,他还想今天不是放了阿姨一天假吗?难道是值班的护士?他正要疑惑的回头。那人却大步走到许书铭的身边,从他的身边拖来一张椅子直直地坐下来。视线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许书铭倏然扭头。钟闻天端坐在他的面前,两人都没有说话。许书铭是因为过于惊讶,钟闻天却只是在用目光反复地打量着他。那目光十分晦涩,仿佛是不可置信,又像是一种全然陌生。半晌之后,才听钟闻天疲惫至极的声音道:“你怎么样才会收手?”“袁楚川、蔡倩妍,之后还有谁?是我吗?你要怎样对付我呢?”第67章 是我选错了。许书铭被他问得一怔,他的目光与钟闻天对视着,钟闻天还在看着他,似乎在研究他的表情。他想看我什么表情?如他想象一般的冷酷无情,还是把心狠手辣都写在脸上?许书铭坐在椅子上,刚刚还显得有些惊讶夹杂着迷茫的神色,霎时从脸上褪去,那双眼眨眼之间就变得平静无比,一丝一毫的私人感情都掩盖下去,任何人都没办法再从他的脸上探视到半分情绪变动。许书铭没有立时回答钟闻天的话,只是微微侧脸看了看父亲仍然沉睡的面孔,然后从位子上站起来,道:“钟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有什么话不如到外面去说吧。”钟闻天看着他全副武装起来的脸,眉毛微微一皱,又随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许父,终于还是许书铭催促的目光下站起身。他先是对许父弯了弯腰,轻声说了一句:“冒然过来,打扰伯父了。”才跟着许书铭离开病房。许书铭回头看到他彬彬有礼的模样,脸上没有遮掩地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这让钟闻天心头不快,不待他脸上带出情绪,许书铭已经毫不在意地转过身,继续朝外走。许书铭把钟闻天带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这会儿天色暗下来,一盏贴着墙顶的圆灯散发出蒙蒙的昏黄光线,时节已经入夏,一些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飞蛾黏在灯罩上,发出细小的啪嗒声,它们盲目地、拼命地扑闪着翅膀想穿过灯罩,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作无用功。许书铭背对着走廊,双手搭在栏杆上,眺望着医院对面的夜景。钟闻天左右看看,这个角落很安静,他们这儿一层是单间病房,所以床位不算紧张,没有产生病患和家属为了一张床位就挤到走廊上将就一晚的情况。“蔡倩妍没死吧?”许书铭的声音轻轻在夜色里散开。他的声音清淡而平稳,这样断言人生死的事,被他说得极为寡淡,仿佛只是一件稀松平常、不值得挂念的小事。钟闻天看着他的侧脸,脸色一瞬间十分难看,他声音低沉道:“如果她今天真的停了呼吸,那你一宗教唆杀人、甚至故意杀人罪是跑不了的!”许书铭闻言淡淡一笑,他倏地转过眼睛看向钟闻天,从钟闻天的角度,能看到许书铭的脸一半隐藏在迷茫的夜色里,一半浸着昏黄的光线,这让他俊秀的五官显得格外清晰,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眸透着幽深冰冷的微光。“她不会死的。”许书铭声音带着一股摄人的冷静,“你不信?”钟闻天沉默着,不摇头也不点头。许书铭却忽然一笑,道:“你要是信了,就不会来找我了。”他停了一停,又转过脸,微微仰着脖子,看向医院对面楼悬挂着的巨幅广告牌。他的视线停在那广告牌上的明星身上,微微出神,声音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迷茫。“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让她死,我只是想让她尝一尝失去生命的滋味,她对别人的生命如此轻视,当儿戏一般。那就让她自己试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体温慢慢从身上剥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受。”许书铭慢慢说道,钟闻天背靠着栏杆,拧着眉毛,目光灼灼地盯着许书铭的侧脸。“你要是觉得我做的太过分,大可以替她向我报复。虽然你一直说你不喜欢她,但是她总归是你女儿的母亲,你即使不为她感到伤心,如果你女儿为此而难过,想必你也不好受吧。”钟闻天听到他这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没有想你对你做什么。”许书铭听得不禁偏过头看了钟闻天一眼,然后伸出手指向了自己面前那副巨型海报。“看到那个新换上来的明星了吗?在此之前,放在那儿的面孔是袁楚川。他实在太红了,这张巨型海报从我父亲转到这家医院起,就一直挂在那儿。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来医院,抬起头就能袁楚川对我灿烂的微笑着。”“……有一次,我父亲的身体突然极具恶化,医生直接对我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父亲从急诊室出来就待在重症室,我看着父亲身上插满了透明细管,很怕他就此一睡不醒,再也醒不过来。然而,看着父亲这么痛苦,我又毫无办法。压抑到极致,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会儿,一抬头,袁楚川的脸却如影随形。我在哭,他在笑,多么讽刺。那时,我不知道去哪儿,鬼使神差上了那栋楼的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