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金主扫地出门之后》TXT全集下载_29
作者:白鹿      更新:2023-06-21 23:16      字数:9739
  “她为什么和你说这句话?”钟闻天不由又问。小女孩迟疑一会儿,在钟闻天包容的目光下,最后道:“因为艾米和我一样,爸爸妈妈都离婚了。”钟闻天心中一痛,他虽然已经和女儿钟嘉欣解释过自己与蔡倩妍离婚的事,但是小朋友的世界,父母离婚,从此不生活在一起,对她们来说,都是一件不亚于大地震的事。“对不起,宝贝,你想妈妈吗?”钟闻天问她。小姑娘点头:“奶奶不让我去看妈妈,她说,妈妈生病了。只让我和妈妈视频见面。妈妈也说,让我不要去看她,等病好了,她就来看我。可是爸爸——”她说得急了,伸出手抓住父亲的大手,道:“我不怕生病,我知道妈妈是做错事了,让爸爸你和奶奶都很生气,爸爸你不要对妈妈生气好不好,我会乖乖的,很乖很乖的,你让妈妈别再生病了好吗?”孩童纯真的目光看得钟闻天几乎下意识就要答应了,但是想到蔡倩妍之前的所作所为,钟闻天搂住女儿,他垂下眼睛,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如果我永远都没办法原谅妈妈呢?”钟嘉欣把小小的身体靠在父亲身上,她眨了眨大眼睛,说:“我明白的,我很多同学的父母都是分开了。”顿了顿,她又道:“爸爸,你会再婚吗?”钟闻天一怔,对小朋友跳跃的思维,他没什么说,而是认真道:“不会。”他这辈子的爱情都差不多给了一个人,哪有多余的感情再给别的人。钟嘉欣松了松口气,她道:“我希望爸爸等我再长大一点,再和别人结婚。”“爸爸只会结一次婚,宝贝,你不要担心。”钟嘉欣却严肃地摇摇头:“那我长大之后,爸爸一个人怎么办?——我现在还小,艾米说,我可以自私一点,但是我长大之后,我就不能那么自私了。”“怎么会?”钟闻天却不由把这个叫艾米的小朋友放在心上,心说,下次倒要好好会会这个早慧的小姑娘。才十来岁的小孩儿,怎么懂那么多大道理,还来教他的女儿?钟嘉欣却点头,煞有其事道:“爸爸爱欣欣吗?”“当然。”钟闻天凑上前,亲了亲女儿的脸颊。钟嘉欣翘了翘嘴角,然后马上抿了抿小嘴,装作严肃的模样道:“我也爱爸爸,所以,我不希望爸爸以后一个人。”钟闻天这次真的愣住了,也许是这阵子太忙了,忽略孩子的成长,小姑娘不知不自觉已经开始操心大人的事了。他的心酸酸的,“宝贝,你不恨爸爸吗?爸爸没有跟妈妈在一起,你不是很伤心吗?”钟嘉欣奇怪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话,说:“那爸爸和妈妈继续在一起,爸爸和妈妈会不开心啊?”钟闻天被孩子直线思维打败,她居然说得很有道理。她反手拍了拍钟闻天的肩膀,道:“虽然我希望你能继续在一起,但是我不想爸爸和妈妈不开心。难道爸爸和妈妈分开之后,就不会再爱我了吗?”“爸爸永远爱你。”钟闻天觉得自己的眼睛都酸了。钟嘉欣这才开心的笑起来,“我也爱你爸爸,欣欣希望爸爸永远不要不开心。”钟闻天抱着女儿许久都没有说话,与蔡倩妍结婚以来,即使他们关系最糟糕的时候,他都没有后悔过,生下这么一个天使一般的女儿。“宝贝,爸爸现在很开心,谢谢。”钟闻天有一次把这件事告诉好朋友陈建民,他们算是比较亲近的朋友。陈建民自己看他有子万事足的模样,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这样才对嘛,别老是苦着脸,你当谁愿意看你那张失意的脸!”钟闻天端着酒杯,懒得理他。陈建民却教训他上瘾了,道:“你为他连自己的脸面也不要了,又是离婚,差点搞得父女感情决裂,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值得吗?人家把你当猴一样耍!就这样,你事后还舔着脸给他惹出来的烂摊子善后,啊?他领情吗?”钟闻天听不得这些话,他看了陈建民一眼,陈建民动作夸张的用手挡了挡他的目光,道:“你别瞪我,你跟我横,你要是有真本事,你倒是去跟正主横。”“事情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钟闻天道。陈建民当然知道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他只是替钟闻天不值:“现在呢,真的放弃了?”除了放弃,还能怎么办?钟闻天握着酒杯不语。他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无论如何,他都有女儿需要照顾,做不到一头栽下去,许书铭也有父亲照顾,两个人都输不起。“我对他还有感情,”钟闻天想了想,理智道:“但是这不代表我会有所行动。”陈建民作出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的表情。钟闻天只能更直白道:“我不会再找他的。”喜欢许书铭不可能说停就停了,但是他们之间,如果不是一方强求,其实交集小的可怜。钟闻天甚至不用怎么费心思,许书铭自然而然的就离他远远的。只要他们一方,不主动,两个人的缘分其实就尽了。钟闻天认识到他和许书铭之间脆弱的联系,不由捏紧了手里的酒杯,然后仰起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许书铭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他们之间关系的脆弱呢?他现在才意识到,已经这么难受。如果许书铭从一开始就意识到——钟闻天不想再想下去。陈建民看他刚刚承诺完,脸色就变了,真想狠狠抓住钟闻天的肩膀,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道:“别放狠话了。”他把钟闻天手里的杯子拿出来,冷冷道:“——那是你没看到他的人。”第89章 他朝我们走过来了!钟闻天对于陈建民说的话,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陈建民本人根本没谈过恋爱,婚姻也是家里介绍的,双方都觉得彼此家世相当,对与彼此身上的缺点又没什么难以忍受的,思量一下便结了婚。其实,这也没什么,他们这类人大多数都是如此,没什么好指摘的。人在什么圈子就有什么活法,外人站在圈外觉得光怪陆离,圈内的还觉得是圈外的人多管闲事。陈建民又是他们这个圈子比较传统的人,在他看来钟闻天的行为是离经叛道的。要说许书铭有什么不好?按照陈建民来看,家世清白,长得又漂亮,做个金丝雀完全是合格的。但是金丝雀心比天高,觊觎钟闻天身边的正宫位子,那就属于自不量力,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典型了。陈建民也不明白什么情爱,他从来不期待过这个。在他看来,娶妻生子,再好好过日子,等儿子长大成人,子承父业,然后继续娶妻生子,他这辈子就算圆满了,不亏欠谁了。但是他不能说钟闻天的选择就是完全错的,到了他们今天的位置,如果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那么奋斗到今天的意义是什么呢?钟闻天觉得他需要找一个互通心意的人,陈建民也尽全力理解他。人到中年,突然明白情爱的滋味,说实话,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不过,钟闻天一直以为陈建民对许书铭是有偏见的,陈建民也是一直反对钟闻天去找许书铭的中坚力量。他不看好钟闻天和许书铭的未来,这是陈建民曾经给两人感情的评价。然而,就在钟闻天决定放弃许书铭的时候,陈建民却一改态度,让钟闻天十分诧异。这份诧异,一直延续到陈建民某一天,突然给他私人手机微信号发了一条消息达到顶峰。那条消息十分简洁,写道:“九点,赫菲斯二十四楼,有好事等你。”没头没尾的,钟闻天又一次有想把陈建民拉黑的冲动。但是钟闻天这段时间确实没什么事,几个大项目结束,他也有了休假的时间。他有心不留在国内的伤心地,漂洋过海跑去陪伴女儿和父母。小时候乖巧的女儿说要培养自己的独立自主意识,不要他在身边陪读。爸爸妈妈那边呢,忍着他在家住了一周,便觉得他这个好几十岁的老儿子,这么大年纪还杵在家里无所事事,怪丢人的,遂打发他出去晃荡,别在家里碍他们的眼。连续被女儿和父母伤害了想要寻找安慰的心,钟闻天只能和一帮损友继续厮混。不过,鉴于陈建民有段日子没出现了,今晚突然给他发个莫名其妙的消息,钟闻天忍住了拉黑的冲动,倒是生出了一丝好奇。晚上一个人待在家里,是一件十分考验人意志力的事。钟闻天不敢高估自己的理智,也不敢低估感情在安静环境下的渲染能量,只犹豫了一瞬,他便调转车头,朝回家的反方向开去。到了地方,才发现整个二十四楼被人包了下来。出了电梯,就专业接待的人员在核对邀请函,钟闻天临时过来的,哪有什么邀请函,自然进不去。他正准备打电话给陈建民兴师问罪,那接待人员倒是像是认识他,特意走过来请他进去。钟闻天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站在原地没动,礼貌地问那个相貌不错的接待人员道:“请问这里在举办什么活动?”那个年轻的接待疑惑的看了钟闻天一眼,估计在想,连这里在举办什么活动都不知道,那你还跑来干嘛?“是刘先生五十岁整岁的生日贺宴。”接待估摸着钟闻天的身份,最后选择了规规矩矩的回答。钟闻天在脑子搜索刘先生是谁,想到了几个名字,但是年龄却没有对上。看接待脸上按捺着的催促神色,钟闻天不再多问,示意他带路。进入厅内,钟闻天发现这个宴会确实是认识的一个朋友举办的宴会,不过,这个晚会明显邀请的不是亲朋好友,而是商业伙伴,所以找了酒店,而不是放到家里大办一场。钟闻天想着,待会儿让白钺补一份贺礼,又想等找到陈建民,把这个老小子狠狠教训一顿才行,让他长长记性。人家又没邀请他,大喇喇把他叫过来,又不跟他说是人家的生日寿宴,让他这个两手空空参加人家贺宴,多少有些说不过去。陈建民说到就到,人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做得不地道,反而一靠近就伸手揽住钟闻天的肩膀,一副急吼吼的模样跟他道:“怎么来那么迟!不是让你九点到吗?这都九点半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放我鸽子了!”就算放你鸽子又怎么了?钟闻天想这么回他。然而陈建民可能是真有急事找他,根本不给他回话的机会,又接着说道:“走走走,再不去,人就走了。”谁走了?钟闻天被他拉到大厅内,顺着陈建民手指的方向一看,才发现原来他说的是谁。严舒灵是今天的客邀嘉宾,受到了主办方的隆重款待。许书铭站在明亮的灯光之外,在外围尽着助理的责任,默默地关注着严舒灵是不是需要帮助,亦或者有其他需求。本来,晚会的舞台灯光打在严舒灵身上,大家目光投过去的时候,第一个先看到这位珠光宝气、艳光四射的大美人,然而钟闻天的目光在严舒灵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下意识地看到了灯光之外的昏沉处,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身形稍显模糊的许书铭。“机会给你制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陈建民拍了拍钟闻天的肩膀,觉得自己真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什么都给他想到了,带着一腔自我感动飘然离去。钟闻天望着陈建民的背影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他瞎捣乱吧,但是陈建民却完全是一片好心,因为他甚至摒弃了他自己的那套遵循了几十年的价值观,默许了许书铭的存在,说不定都做好了以后许书铭就是他们圈子的一员的准备;但是你也不能说陈建民做得对,因为他好心的同时,却完全没考虑到钟闻天是否愿意。等陈建民完全消失在现场,钟闻天在厅内站了一会儿,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跟着陈建民一起离开。他之前说不见许书铭,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想法。成年人,谁都不会真的为了情爱要死要活的,在朋友面前消沉一下,无可厚非。但是这消沉并非就要回头,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的人,他喜欢许书铭的心意没变,但是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也许,他还会继续喜欢许书铭,甚至一辈子都记得许书铭,但是时间长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煎熬,慢慢地,也可以坦然面对这份感情。他想到这儿,觉得自己不该在这儿久留。犹豫不决不是他的行事作风,钟闻天将一只手**口袋,正要转身离开,视线的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那身影他太过熟悉,视线追逐过太多次,已经能够将它的轮廓铭记于心,就这样的随意一瞥都能立刻辨认出它的身份。他的脚步一顿,下意识站在原地没动。许书铭是被负责安全的保镖叫了出来,他们安排了晚会结束后严舒灵离开的路线,但是有条安全通道比较特殊,酒店方面不予配合,需要更高级别的负责人过去接洽。许书铭一边朝大厅外走,一边微微侧头倾听着保镖代表向他详细说着情况。大厅现在大部分的人目光都在舞台上,他的步速提不起来,只能不断地侧身避开挡在面前的宾客。“……经理说那条通道要经过贵宾……”许书铭半垂着眼睫,目不斜视地掠过身边的人流,保镖的话在耳边回荡,他集中注意力聆听着细节,眉毛不自觉轻蹙着,同时也在心里打着腹稿,思索着待会儿面对酒店的管理人员,要怎么交涉。直到走过去好一截路,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向身后看去。身后茫茫人海,因为强调舞台的效果,大厅内的灯光都很昏暗,许书铭的目光越过一大片面目模糊的人影,将视线停在此时也在看他的一个人身上。很难解释这一种感觉,擦肩而过的时候,明明身心都没有放到外界上,不管身边经过的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都与己无关,只是一个单纯的符号而已。谁会去留心千篇一律的符号是什么模样?但是有的人却显然是特殊的,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钟闻天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大厅内的喧闹声、香槟酒水的味道,舞台缤纷的亮光一下子就立体起来。“……许助理?”保镖的声音在耳畔骤然响起。许书铭回过神,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对保镖歉意一笑,然后道:“抱歉,我们继续走吧。”保镖干着安保的活儿,本来就是观察方面的专家,他留意了一下钟闻天朝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好奇道:“是熟人?”熟人吗?许书铭低眉一笑,摇摇头对保镖道:“我可能认错了。”保镖点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又回头看了一眼,结果正好看到钟闻天朝他们的方向大步走过来,连忙对许书铭道:“许助理,他朝我们走过来了!”第90章 只是这么一点点渴求。钟闻天原来打算就这么抽身就走了,可是,当许书铭从他面前如若无人一般经过时,他看着他在昏暗光线中只能看到一点点轮廓的侧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许书铭的皮肤特别白,在光线不好的时候,这点白越发能显出与众不同来,顾盼之间,犹如明珠一般映出一抹淡淡的光晕,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等许书铭目不斜视的彻底从自己面前走过去,钟闻天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屏住呼吸,放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由紧握在一起。看不到的人时候,他用理智压下对许书铭的思念和牵挂,但是真的见到的人,就像陈建民说得,他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他迈出一步,不就能把朝思暮想的人抓到怀里?什么理智,什么保证,通通丢到一边,只要能把许书铭留在身边,许书铭爱不爱他,恨不恨他很重要吗?或者说,钟闻天想,其实恨他是不是更好?比起爱,恨意更加刻骨铭心。足够许书铭一辈子都记着他。像在这种时候,许书铭如果从他身边经过,不可能会注意不到他。钟闻天停留在原地,深深凝视着许书铭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原本他做好,即使见到许书铭他都不会有所行动的准备,但是,当这种情况真实上演,他真的没有行动,许书铭却自自然然、完全无视他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心里某个角落一下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失去了一样,让他几乎在一瞬间就立刻后悔自己刚刚没有行动。他心里有一种预感,要是现在放许书铭走,他们之间就真的玩完了。不止是玩完,是一点点缘分都没有了。而就在钟闻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离他有一段距离的许书铭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脚步,突然回过头向身后看去,隔着潮潮人海,与自己凝望他的目光撞在一起。钟闻天无法解释许书铭回望他的那一眼是什么感觉,因为那一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什么理智,什么预感,通通都没有,只有许书铭在他的眼睛里,周围其他人在那一刻仿佛全部都消失在视线里。他只看得见许书铭。然而许书铭却只淡淡的看他一眼,便又转过身,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钟闻天只觉得脑袋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他的犹豫、踌躇混合着长久以来的思念,让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保证,想也不想便朝许书铭大步走过去。而在踏出这一步的时候,看到许书铭诧异地回头望向他的时候,他那颗躁动不安、牵挂已久的心突然安宁下来。这一步的感觉是那么美好,根本来不及有没有什么后悔的想法,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许书铭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长一点,再长一点。只是这么一点点渴求。钟闻天想,他何时如此卑微过。不过是一个许书铭而已。但是直到走到许书铭面前,看到许书铭真实地站在面前,望着许书铭眼中自己的那张赤裸到没有任何掩饰的面孔,他想,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心。然后,他又想到,他本来在许书铭面前就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欲望。他给过许书铭选择?想得到的时候,就一定要把许书铭控制在手心。不想要的时候,就把人的忘诸脑后。重新遇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如自己想得那般,把这个人完全忘记,就又重新把许书铭放到身边。在意识到自己对许书铭很重要的时候,又想要许书铭摒弃前嫌对自己有同等的感情回馈。他们之间,从没有平等过。想到这儿,钟闻天突然心平气和下来。不过是一个许书铭而已。其实,——一个许书铭早就够了。他朝许书铭走近了一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道:“出去吗?我正好也要离开,一起吧。”许书铭明显楞了一下,他看着钟闻天表情友好的面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钟闻天上一次对他说的话,他仍然一字一句记在脑海里。他不知道钟闻天怎么想的,但是钟闻天这么自然地走过来,口气又全然不是一副陌生人的模样,他倒不好装不认识了。旁边保镖好奇的目光从许书铭身上扫到钟闻天身上,又从钟闻天身上扫到许书铭身上。许书铭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他没有先和钟闻天说话,而是朝旁边人高马大杵在一旁的保镖道:“刚刚你说的事,我待会儿就过去处理。”这年头做保镖,也不再是凭借一身蛮力,能被派为代表过来,本身情商已经足够应付各种场合了。保镖一听他这话,哪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道:“好的,许助理,我到楼下等你。”保镖一走,许书铭和钟闻天才并肩一起朝大门走去。钟闻天见他把保镖打发走,便轻声问道:“有什么麻烦事吗?”许书铭向来不喜欢钟闻天越过自己,替自己处理惹上的官司。钟闻天是处于好意,但是如果自己身上有了麻烦事,就要钟闻天出面解决,他们什么时候能平等对话?许书铭摇摇头,说:“工作上的小事,说不上麻烦。”钟闻天看他一眼,许书铭眼睫低垂着,专心走着路,并没有注意到钟闻天探寻的目光。钟闻天叹了一口气,许书铭听到声音,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他,钟闻天却目视前方,有些遗憾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出来了。”许书铭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大门,没两步路能看到电梯,其实从大厅内到出口,本来距离就不远。他和钟闻天又都是高个子,认真走起路来,速度更快。现在让钟闻天说出来,好像这段路本不该这么近一样。“你要去楼下?”钟闻天又问。许书铭只能点头,钟闻天笑了一下,道:“正好,我和你一起下去。”钟闻天都这么说了,许书铭不得不问一句:“钟总是有什么事要做吗?”两人已经到了电梯口,钟闻天伸手按了按键,与许书铭一起等电梯。钟闻天按完才回答他,“算是有事吧。”——是去看看你碰到了什么事。许书铭用疑惑的目光看他一眼,钟闻天对他的称谓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也发现了,许书铭对他感觉还行的时候,会和和气气地叫他一声钟先生。要是许书铭对他气不顺的时候,开口就是钟总如何如何,说的话没一句好听的。他不知道钟总和钟先生这两个称呼差别在哪里,但是许书铭却好像很能分得清楚。虽然只是个小发现,钟闻天的目光不禁温柔下来,没有多加思考,他就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你想听真话吗?”许书铭一怔,他想说什么,但是刚一抬头,钟闻天漆黑的眼睛就看了过来,许书铭毫无防备地一眼看进钟闻天的眼底。在他的眼底,感情是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面前,牵挂、温柔、渴求……许书铭感觉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触动了一下,让他一下子无所适从。电梯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钟闻天一把拉住许书铭的手臂,将他带到电梯里。电梯是客梯,里面有下楼的客人站着,进去之后,钟闻天便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指。许书铭想要问的话,此时便不合适问出口,电梯里也没有人说话,看着面前模糊的电梯**,许书铭对着被拉长的身影一时有些悲愤。他不明白钟闻天为什么在承诺以后再也不见他,还要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若无其事,好像从前种种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然而,怎么可能无事发生?钟闻天永远无法明白。电梯门打开,许书铭率先踏出大门。钟闻天跟上来,不一会儿便追上许书铭的步伐,许书铭再也没有回过头,他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坚定地走着。“钟总,我有事先走了,您请自便吧。”“好。”钟闻天说,接着,他又道:“我在这边等你,等你忙完了,我有话跟你说。”许书铭脚步顿了顿,“老实说,我没什么话和钟总讲,钟总请离开吧。”“书铭——”“钟总上次说话的还算数吗?”许书铭提高声音打断他的话。钟闻天盯着他的侧脸,没有正面回他的话,反而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还是很不喜欢你叫我‘钟总’的口气。”饶是许书铭的脑子转得足够快,一时都跟不上钟闻天的思维,他的忍不住停下来,侧过脸看向钟闻天:“什么?”钟闻天看着他吃惊的模样,眼睛都瞪圆了几分,也禁不住弯了弯眼睛,笑着道:“真的很可爱。”什么意思,许书铭有点上火了,然而,钟闻天却不给他发火的机会,指着前面道:“那是等你的人吧,你去工作吧,想朝我发火的话,我就在外面等你。”许书铭强忍着怒意没动,想骂他谁会等你。钟闻天却转过脸,直直地看着他,语气十分温和道:“这下总有话想和我说了吧?”第91章 很温柔地笑了一下解决了出酒店的通道的事,许书铭给现在陪在严舒灵身边的助理发了最新消息。得到那边肯定回复,许书铭顺手又把堆积在微信里几条消息解决,就彻底没事了。平时想休息的时候,微信找他的人接二连三,回都回不过来,现在想找点事做,反而没人搭理他了。“许助理,还没走啊,是还有什么事吗?”酒店那边的负责人忙完手上的活儿,见许书铭还留在原地没走,以为他还有事,赶忙过来慰问一下。许书铭自然不能说,他还不想出去。他放下手机,对负责人笑了笑道:“没事,刚才谢谢你们帮忙了。”“嗳,本来已经交代好了,哪想到出了岔子,那没事,我就先去忙了!”许书铭笑着跟他道别,等他走后,下意识摁开手机锁屏,时间已经过不短的时间。说不定已经走了?许书铭真觉得钟闻天是不是闲着没事干了,他们俩到底有什么话好说的?他之前把钟闻天的事跟父亲说了一遍,父亲和母亲的性格截然不同,如果是母亲的话,她可能听一半就要打断他,狠狠朝他发起脾气来,但是父亲就能听他从头到尾说完,中间不发表任何个人意见。他与钟闻天的事,以及牵扯在内的所有人,是非对错,应该交由真正的受害人来评判。但是父亲听完立刻就握住许书铭的手,半晌之后,他对许书铭说,扶我一把吧,书铭。许书铭不解其意,但是他很听父亲的话,依言把父亲从轮椅上扶起来。许父在病床上缠绵已久,虽然有护工为他按摩肌肉,但是身体依旧损伤极大,醒过来的时候,器官运作全靠机器,休养了一个多月,才能自己靠在床上。之后是漫长的复建治疗,直到现在,许父站起来依旧费劲。许父站起来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稳定重心之后,就推开许书铭扶着他胳膊的手臂。“爸爸,林医生吩咐你暂时还不能走动,你想做什么?还是让我扶着你吧。”许书铭十分不放心父亲,又想搀住父亲的胳膊。许父却还是拒绝他的帮助,一言不发地想往前移动步伐。许书铭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固执,想去帮忙,又怕不敢刺激父亲,急的在旁边团团转,嘴上苦苦劝道:“爸爸,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要是生气,你就骂我,打我,不要不理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害得你和爸爸一把年纪还要为我担惊受怕,还有妈妈,因为我才——”许父仍然不看他,一心一意专注自己的双腿,普通人轻而易举能做的事,到许父这儿却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毅力。腿脚不听大脑使唤,强行移动的话,筋脉和肌肉便发出针刺一般的疼痛,只向前迈出一小步,许父的后背就已经出了汗,可见其中辛苦。许书铭看得眼眶不由红了一圈,“爸爸!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坐下来好不好?”许父迈开一小步,才扭头朝儿子看过去:“我又不是残疾了,走两步就要你扶着不成?”许书铭想上前扶住许父,被许父再一次拒绝,他实在不理解父亲这么做的原因,道:“爸爸,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