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反派上青天》TXT全集下载_11
作者:一枚铜钱      更新:2023-06-21 23:17      字数:9597
  他撂下狠话便离开了,吴不守知道自己得罪了沧澜阁,很有可能日后门派所需的东西,他都会恼羞成怒通通断了。孟平生看出他的顾虑,说道,“没有沧澜阁,还有其他路子可寻,师弟不必担心。”吴不守点了点头,又看着安详睡在那里的少女,轻轻叹息。阿璃这会反应过来了,说道,“不对呀,我记得《九州毒物》里记载过,毒蛭咬人的瞬间会令人剧痛无比,可盈盈死的时候,应该是不疼的。”孟平生问道,“为何说她不疼?”阿璃说道,“因为她死的时候手上还抓着一把娇贵的果子,如果人在感到剧痛时,手也会下意识握紧或者乱晃。所以果子要么是被抓破了,要么是被扔飞了,可盈盈手里的果子却完好无损。”这猜测有道理,众人一时无话。吴不守一会说道,“所以凶手在杀死盈盈之前,用了别的办法让她陷入了昏迷?或者是定身不能动弹?”“我也是这么猜的。”“可既然要杀她,毒蛭也只是瞬间的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阿璃想来想去,只能说道,“大概是想让她少受一点苦吧。”孟平生冷笑,“滑稽,有这样的善心,又为什么要杀一个小姑娘。”阿璃也想不通,也觉得滑稽。红音子将盈盈的尸身以咒术封存,保护了起来。随后就请他们出去,丝毫不客气。阿璃趁着师叔们不注意,又跑去找白无名了。白无名也料到阿璃会来找自己,这姑娘虽然神秘,但调皮开朗,他乐得见她。阿璃飞上阁楼,坐下便给自己倒茶喝,说道,“你猜我是从哪里过来的,又见了谁。”白无名说道,“从红音子那里。”阿璃讶然,“你怎么知道?”“你的身上有药香。”阿璃笑笑,“鼻子真灵。”白无名问道,“我还能猜出一件事。”“你说说。”“厉天九也在,而且还要毁了盈盈姑娘的尸体。”这下阿璃就更诧异了,那药香还有迹可循,但这件事却是闻不出来的。她狐疑问道,“你该不会是对我下了什么可窥探的咒术吧?”白无名笑笑,“很简单,以我对厉天九的了解,他十分爱他的妻子,也爱他的儿子,盈盈姑娘对厉不鸣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盈盈姑娘的死对厉不鸣来说定会是个很大的打击。与其让儿子知道她死了,不如毁了她所有踪迹,再告诉他,盈盈姑娘消失了。”阿璃说道,“消失了总比知道她死了好,对吗?”“嗯。”阿璃叹道,“虽然我不赞同厉天九的做法,但我理解他作为父亲的考虑。”白无名问道,“能不能将刚才的事细细说给我听?”“当然可以。”阿璃把从进了医馆后的大小细节都跟他说了一遍,白无名听完后说道,“毒蛭?”“对,致命的东西就是毒蛭。”白无名沉思片刻,说道,“你没有发现最奇怪的一点?”阿璃问道,“哪点?”“凶手真的想她死得舒服一点的话,不说难一些的咒术,就算是简单的,也有三五种可用。盈盈没有一点灵力,要杀她何其简单。为什么非要费劲先石化她,再用毒蛭?”本来一个步骤能解决的,偏要拆做两个。还用上了毒蛭这麻烦的东西。阿璃似开了窍,说道,“毒蛭这东西太惹人注意了……也就是说,凶手是故意用的毒蛭?想要引诱我们去做点什么?”白无名一笑,“真聪明。”阿璃叹道,“我本以为是对方留下的破绽,没想到他的心思这样缜密。”白无名说道,“凶手不简单,你也要小心。”“你也是。”“不过你现在的脸色未免也太差了。”阿璃说道,“没睡好……对了,你这两天睡觉有没有听见什么铁链刮水的声音?”“没有。”阿璃揉揉眉心,头疼,“我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可是我查遍全身,也没发现身上有什么诅丨咒。”白无名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倒不知,我帮你查……”话没说完,便有人往阁楼飞来,几乎是冲了进来,底盘还未站稳就道,“阿璃姑娘,我们少主病发,请您赶紧过去。”“走。”阿璃立刻撇下白无名随那护卫前去。师叔他们肯定已经先过去了,只是药在她的身上,否则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来寻自己。她生怕厉不鸣是知道了盈盈的事才病发的。她跟盈盈并不熟识,只是听了厉不鸣说她的过往事,知道盈盈是个好姑娘,天真烂漫又知恩。而厉不鸣又待她很好。她肯定不希望厉不鸣出事。阿璃不想盈盈死后还不安生。否则未免太残忍。她急匆匆到了门口,厉不鸣已在痛声呻丨吟。红音子接连施针十余枚,但只能缓解他的部分痛苦。这种入骨的病痛已非常人所能忍,即便缓解了部分,也依旧可以痛得要人命。“盈盈呢?”厉不鸣疼得全身都是冷汗,汗水甚至打湿了被褥,他瞳孔涣散,看不清围在床前的人,“盈盈……”鹤夫人紧握他的手,哽声,“她就来了,你再等等。”似乎是没有那明朗的声音在耳边,厉不鸣的瞳孔瞬间散得更开,更加痛不欲生。鹤夫人也几近癫狂,“药呢!孟平生,药在哪里!”此时阿璃已经赶到,她飞快上前,将路上用两滴血化成的药丸塞进厉不鸣的嘴里。药在他的口中化水,疼痛立刻就减轻了。几乎是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诡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屋子——“盈盈死了。”众人皆是一瞬愣神。厉不鸣也怔了神。厉天九怒声,“谁!”可是那暗语根本找不到踪迹,就算是屋子里的人说的,也找不到。厉不鸣痴痴问道,“盈盈……没了?”鹤夫人急忙摇头,“她很好,只是告假了。”“让她来见我。”“鸣儿……”“让她来见我!”厉不鸣本不信,可是看着满屋沉默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说去找她过来。他突然就明白了,盈盈真的死了。心口顿时一疼,俯身吐出血来。鹤夫人惊得花容失色,“鸣儿。”阿璃又赶紧递了一个药丸过去,可根本就止不住他的血,厉不鸣发狂地叫了起来。孟平生见状,忙拉着阿璃出去,只留下厉家三人在屋内。红音子脸色有些苍白,她回头看去,地上的血已吐成一滩血泊。她叹气。孟平生安慰说道,“红姑娘不必担心,他服用了两颗药,不会有事的。”红音子说道,“只怕伤了心,神丹都救不活。”她仍在叹气,拿着自己的药箱走了。走过拐角处,身后的人已经看不见了,她缓慢的脚步便快了起来,脸上担忧的神色也不见了。一双丹凤眼已明亮起来。突然一个白色身影冲到她的面前,几乎没让她有任何反应的机会,扼住她的脖子猛地将她推到墙上。红音子的后背被重重一撞,撞得她差点晕过去。一张倾城柔媚的脸贴来,语调却凶狠,“你为什么要擅自行动?告诉厉不鸣盈盈的死讯?”红音子盯着她,挣扎说道,“不告诉他盈盈的死讯,你杀了那丫头做什么?”秦愫白眼底阴冷,字字道,“我是说过,一定要让厉不鸣知道她的死讯,但不是在他病发时。你是想要他死!”“如果现在不让他知道盈盈死了,厉天九一定会找机会将尸体毁了,到时候他胡诌盈盈失踪了,厉不鸣又要去哪里查凶手?”她看着秦愫白,知道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盛怒之下,就算是拧断自己的脖子都不出奇。命在她的手上,红音子不敢反抗得太厉害。秦愫白盯她半晌,才终于松开手,说道,“你要记住,你我要合作,就不能擅自行事,全都要听我的。”红音子捂着脖子冷笑,“你也知道是合作,没有我,你休想达成你的目的。”秦愫白冷声,“我也想说同样的话。”两人横眉冷对,跟那日在红枫林中的面貌,全然不同。昏死过去的厉不鸣醒来很久,眼睛都没有动。厉天九和鹤夫人知道他真的伤心了。无论儿子要什么,他们都愿意给他。只是儿子从出生开始就得了怪病,想要的东西并不多,喜欢的也很少。能让他展颜的,也唯有盈盈了。如今盈盈一死,说他万念俱灰也不为过。许久,厉不鸣才缓缓开口,“是谁杀了她?”厉天九说道,“在查。”厉不鸣慢慢坐了起来,一日没有进食又吐了那么多血的他脸色看起来很差,他说道,“我要找到凶手。”少阁主要查凶手的事传遍整个沧澜阁时,阿璃还在试图入睡。但很显然,不过是在做无用的挣扎。要说前几次小人还只是在耳边跳舞,今日已经是捅进耳朵里头狂欢了。这两天几乎没有合眼的阿璃接近崩溃。她起身穿衣,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那黑眼圈都快赶上那食铁兽的黑圈圈了。等阿璃出了门,门外多了几个护卫,还有护卫在巡查。她擒了擒披风问道,“你们在做什么?”护卫看看她,说道,“少主下令,彻查盈盈姑娘一事,还请姑娘不要在夜里随意走动。”阿璃恍然。倒也是心下宽慰。厉不鸣没有垮,甚至还打起了精神查凶手。她以为那样病恹恹的公子哥会一蹶不振,没想到那么快就振作起来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门不能出,觉也睡不好,阿璃在屋里干坐了一会,又犯起了困,便回床上躺着,至少被窝比外头暖和。她稍稍合眼,那丁铃当啷的声音就冲入耳朵。只要睁眼就没事。阿璃实在是太困,双眼一合,几乎就要睡着。“咣……当……哗啦啦……”“啊——”阿璃怒了,不再尝试睡觉,她盘腿坐起,冥神打坐,开始找那噪音来源。再次睁眼,已经是灵魂出窍。以魂探路,能看见很多束在肉丨身时看不见的东西。只是魂魄离体后肉丨身若被毁,那就真成个孤魂野鬼了,所以修仙之人不在安全的地方绝不会这么做。阿璃也不想用这招,可要是不用,她非得困得自爆不可。眼前的声音汇聚成了一条线,接近她的那一端非常细,再往前看,逐渐变粗。等寻到它最粗的那一端,就是声音的源头。阿璃怒气冲冲拽住线,循着线去找那个王八蛋,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天天骚丨扰她这个仙女,找到了她非得打死对方不可。线穿过窗户,穿过小院,领着阿璃越走越远。路上很多护卫,阿璃就算是个魂体也会被发现,她早早用了隐身术避开他们,专心找那个王八蛋。但线很长,阿璃都要怀疑自己横穿整个了沧澜阁。走了约莫三刻,线又穿过一扇门。阿璃耐心地跟了进去。这是一间客房,仿佛很久没人住了,里面的摆饰全都布满了灰尘。要是她带着肉丨身前来,这一脚踩下去估计连她鞋底的花纹都能完整印出来。哪个人会住在这?阿璃皱眉。但线却还没有到尽头。阿璃继续走,线没有离开房间,而是穿过了地板,直通地下。“密室?”阿璃嘀咕着,一步跳了进去。谁想这一跳,竟是跳了个大窟窿,直接空了个十米。“哗啦。”双脚重新触碰到地面,却传来了水声。她低头一看,脚下的水没过了半只鞋面。再看四周,就仿佛是一个很长很长的盒子,墙上长满了青苔,散发着难闻的潮湿霉味。阿璃轻触墙面,指尖仿佛碰了雷电,猛地令人一震,魂都被电精神了!她不敢再乱碰,犹豫着要不要往前走。但凡是密室,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搞不好里面又埋了一堆黑骨,又让她发现厉天九是个超级王八蛋。她只想做个与世无争的小仙女啊。可人的好奇心催促着她往前走。线都快粗成一根柱子了,眼见真相就在面前,她要是不去,回头还不是得被折磨得无觉可睡。阿璃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循着线走。这条潮湿的路很长,阿璃看得出来,地上被下了无数的咒术,仿佛里面关了什么巨兽。她发现体内沉睡多日的息壤又蠢蠢欲动起来。果不其然,一会黑气涌出,张嘴就吃那些雷电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咒术。长廊里的咒术惊慌失措,拼死阻拦,可一点用也没有。阿璃说道,“别吃太饱啊,不然我更睡不着了。”她说着话,突然发现路到了尽头。因为她看见了一面墙,就在十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台阶,还有一扇没门板的门。门后的那面墙,映着一个修长的影子。阿璃的脚步开始放慢。她走上几步台阶,从这潮湿的长廊里出来。线断了。映入阿璃眼中的,是一间很宽的四方房间,没有任何摆饰,只有一间挂在壁上的油灯。灯火不明,屋里并不明亮。左边是一个水池,右边是一片干地。那地上,躺了一个人。他的手脚都缠着铁链,链子的另一头拴在池水的柱子上。他在睡觉,但看起来睡得很不舒服,总是在动。一动,那缠在柱子上的铁链被拖动,瞬间作响。“咣……当……哗啦啦啦……”这声音……阿璃瞪大了眼,再止不住心中怒火,“是你!”就是这个王八蛋,就是这个一天到晚哐哐作响的打铁怪!少年微顿,抬头看她,长发披散下的脸有点脏,隐约看得出血色不足,身体也十分虚薄。阿璃看着他,应当比她大不了多少。虽然对方衣裳破烂,头发散乱,那眼神也不友好,但阿璃隐约觉得有点眼熟。少年只是看她一眼,就又躺了回去。阿璃小步走了过去,试着跟他讲道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能不能不要做打铁怪了,让我睡一个好觉。”少年开口,“滚。”“……”这人不讲道理!阿璃抡袖子,揍他之前还探了探他的底细,很好,没有一点灵力,她打得过。这会息壤吃饱了钻回来,阿璃立刻打了个饱嗝,这家伙,又打算把她撑死。她打饱嗝之际,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踏着水声而来。阿璃立刻恢复隐身,找了个角落躲着。那少年的眼睛落在她藏身的地方,百无聊赖地看她,像看个傻子。阿璃顿觉奇怪,她这个隐身术连易向古那样的人都能瞒得过,还瞒不了这个没一点灵力的家伙?那人已经走上了台阶,阿璃看去,不由惊诧。厉天九?擦,密室果然是个藏满秘密的地方,厉天九果然也满是秘密。这简直就是套路!还是个让她送死的套路。阿璃不由又往墙角挪了挪,害怕被发现。“你要杀他。”厉天九沉声,“你要杀了鸣儿。”少年懒懒地看了看他,甚至懒得开口说话。厉天九俯身揪住他的衣领,怒斥,“你要害死他!”少年突然吃吃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一个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可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厉天九抓着他的衣领直接将他甩开。少年瞬间被甩到池中,重重撞在墙上。那墙坚固无比,饶是被这么一撞,也没有一点被撞损的痕迹。阿璃看得出来,那墙也被下了坚固无比的防护咒,不,应该说从潮湿的长廊到这间四方屋子,全都有防护咒。那这一摔,这打铁怪得多疼啊。可对方连哼都不哼一声。仿佛早已习惯这毒打。少年刚落地,厉天九已冲到他的面前,厉声,“你再敢放肆,我就杀了她!”阿璃以为他仍如一条砧板的鱼,不会动弹,谁想这话似乎触怒了他。少年突然捉住他的手。速度之快,连阿璃都没看清楚。厉天九的手腕似被火灼,他却不怒了,“你还在意她。”只要有在意的人,那就只能继续被钳制。而他还在意那个人的话,说明毒蛭不是他放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凶手不是他。厉天九瞬间脱手,不再多看他一眼。少年想要追上去,但人到台阶口就被身后的铁链给拽住了,根本走不出这里半步。厉天九一抬手,他便像个断线风筝,被扇回池中,跌得浑身湿透。阿璃大气不敢出,直到确定厉天九走远了,她才朝那少年走去。她踏过没过半截小腿的水面,蹲在他面前小心问道,“你没事吧?”湿漉漉的长发后,脸很苍白。阿璃看得出他很疼,但他始终不曾吭声。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水,他竟只穿了一件薄衣,甚至都已经破破烂烂了。裸丨露的脖子手臂腿全都是伤痕,新旧交错,他平日挨的打一定不少。阿璃没多想,脱了披风从前面给他捂上,说道,“要不是我只进来个魂体,我能给你塞一把药,补气的,回血的,治刀伤的……”“你为什么能进来?”“我是个神仙。”“……”少年盯着她,说道,“滚。”“???”她是长了一张恶女脸了吗?这张脸它不可爱不貌美如花不平易近人了吗?她气呼呼站了起来,“有眼不识泰山!”她又将捂在他身上的披风一扯,“还我。”那披风厚实温暖,罩在身上时不知,这一扯走,暖意顷刻就消失了。盖在身上挺好的。可少年不说。阿璃想了想又把披风丢回给他,恶狠狠说道,“你再敢在夜里拖这条链子,我就骂死你!”她还要多教训几句,似乎是有人靠近她的肉丨身,一股莫名的清冷气袭来,催促着她快点回魂。阿璃一边急着走一边说道,“记住了,夜里不许再吵我!”少年皱眉,他哪里吵了她?不说清楚。不讲道理。不是好人。阿璃一路狂奔,从屋子里出来再跑回自己房里,以为露馅了。可她回到房间,外面的护卫仍是那些,里面依旧没有人。阿璃微顿,那方才她感觉到的那股离自己不过三寸近的清冷气,是哪里飘来的?她魂归身体,慢慢睁开了眼。这屋里没有多一个人。可是,却萦绕着一股清香,像是人的体香。刚才有一个女人来过这里。第二十八章 少年不听大概是有她的恐丨吓, 阿璃下半夜果然没有再听见铁链拖地曳水的噪音。要不是孟师叔大清早敲门, 她保证自己能睡到吃晚饭的时辰。阿璃披头散发开了门, 说道,“师叔你敲姑娘的门能不能温柔一点?”孟平生冷笑,“叛徒。”“大清早别来膈应我。”阿璃不客气说道,“干嘛?”“我来找你能为什么事, 你等会去给厉不鸣送药。”阿璃说道,“又吃?昨天吃了两颗, 再吃他的小身板能撑得住吗?”“少废话,你送去就是。”“师叔我祝你孤独终老!”说完把门用力关上,气得孟平生怒道, “没大没小,你出来!我非得拧断你的脑袋不可!”“略略略, 就不出去。”阿璃朝木门吐了吐舌头,走到床前从枕头底下取了一个瓶子出来, 里头的药丸咕噜咕噜滚动着,少说还有十颗。要她每天扎手指挤出两滴血来制药, 倒不如一次做个十颗, 省得她老要扎自己。她取了两颗放身上,等洗漱完了, 挑拣外出的衣服时,犹豫了会还是舍弃了白无名送自己的那身红衣,红色在这里太招摇了,她想做个低调的仙女。沧澜阁很大, 但要找厉不鸣却是件很轻易的事,只要一打听就有护卫亲自送她过去。今日风轻,不似前几日大。厉不鸣又在鱼池边,正抛洒鱼食。他没有坐轮椅,身边也没有一个下人,独自一人站在那,颇有独钓寒江雪的意思。只是在阿璃眼里,垂钓的人是雪中雅兴,眼前的人,却周身孤清。没有盈盈陪伴的厉不鸣,似乎更加孤独了。她轻步走了过去,唤了声“少阁主”。厉不鸣缓缓偏头,目光平静,“阿璃姑娘。”阿璃说道,“天这么冷,你还是进去吧。”厉不鸣说道,“无所谓了。”阿璃迟疑片刻,还是说道,“即使盈盈不在了,但厉阁主和鹤夫人还很担心你。”厉不鸣看着她说道,“你大概不知,在我之前,我爹娘还有一个孩子,可他生下来不久就死了。我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所以我的母亲很怕失去我,可是我不想他们这么救我。”他又朝鱼池撒下一把鱼食,但早上还很冷,不见日光,池子里的鱼儿也不出来抢食,还藏在石缝暗处,“我一出生身体就不好,寻遍天下名医也没有用,他们每年要耗费大量钱财和精力来养我这病,每次我发病,母亲总要哭上几回。”阿璃没有开口,静静听他说话。她能理解厉不鸣,也能理解鹤夫人。“我不想。”厉不鸣说道,“如果当初他们在我生下来就将我扔了,那就不会难过上二十年。我曾想过自我了断,但被母亲发现后,她哭得更是难过。我唯有这么苟活着,在发病时,毫无尊严地活着,为他们而活着。”“天底下没有父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更别说已经养了你这么大。”阿璃说道,“少阁主的病也不是不治之症,你看,这不是找上我们问月门了吗?”厉不鸣问道,“你们的息壤,真的可以治好我?”阿璃说道,“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有希望。”厉不鸣说道,“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舍弃了自己,三岁时父亲寻了一味药,我吞服后痛苦减轻了许多,甚至能走动了,但它并不能根治我的病。后来红音子师父来了,她给我配了许多药,也将我的痛苦减轻了许多。”阿璃有些愣神,“你……你前两次发病那样痛苦……”那样痛不欲生,却已经是减轻过两次的结果了?可明明还很疼。是撕心裂肺的疼吧。那三岁之前的他,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她原本以为厉不鸣是个养尊处优的病秧子,可如今看来,他比一般人都要厉害。那种痛苦,阿璃觉得自己未必能忍。他却已经历经过上百次了吧。她暗暗叹气,拿了两颗药丸给他,说道,“先服一颗,等发作的时候再吃一颗试试。”“谢谢。”厉不鸣接过药丸吞下,气色瞬间就恢复了不少,他说道,“这药丸的味道跟我一直吞服的很像,如果不是母亲提起,我还以为没有换药。”这药丸是她的血做的,顶多夹着息壤的土味,难道他之前吃的药丸是泥做的不成。——哪来的庸医。阿璃问道,“你常服的药是红前辈配的吗?”厉不鸣说道,“我每日吃的药比米饭还要多,日常吃的大多是红音子师父所配,但自三岁开始,每半月会服用一颗特制的药丸,味道跟你这颗差不多。”“哦……”把药丸当饭吃,难怪他的身上全都是药香味。厉不鸣将手里的鱼食全都撒入鱼池,说道,“盈盈那么好,为什么她会死……”他低声说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而不是说给阿璃听。阿璃看着他,这个年轻人,比这雪还要寂冷。她从厉不鸣的院子里出来,心里也像堵了一口气。阿璃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红枫林。那里的红枫似火,点缀着冰冷的寒冬。枫林暖人,茶应当更暖人。阿璃闻着茶香找到林中的房子,秦愫白正坐在桌旁,沏着茶。她似乎已经知道有人进来,见到阿璃并不意外,笑道,“我刚沏的茶,快来喝一口。”“那我就不客气了。”阿璃拿了茶喝,依旧甘甜清冽。秦愫白温温笑道,“这沧澜阁很闷吧,虽然大如城镇,可是能去的地方却不多。”“嗯。”阿璃看着眼前这年纪已是四十,却仍旧美得倾城的人,问道,“前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问。”“为什么你要嫁给厉天九?”秦愫白唇点清茶,闻声缓缓放下杯子,说道,“我家贫,他有钱。”阿璃说道,“我不信。”像她这样美丽的女人,要嫁哪个有钱的嫁不成,非要做个妾室?秦愫白一笑,明艳动人,“看来以后都不能说这种唬小孩的话了。”她缓声说道,“我爹是个天算者。”阿璃“嗯”了一声。天算者,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算命的。只是天算者比算命的术士更精准,而且算的对象,几乎都是修仙者。是一种不算修仙人,但混迹修仙界,却被修仙者又敬又嫌弃的人。秦愫白说道,“我爹并不算厉害,但也不差。只是在我长到十七岁时,他却算不出我的命途了。他很惊慌,于是找了另一个人为我测算。”阿璃问道,“谁?”“天宿大师。”阿璃愣住了。如果说每个行业都有大佬的话,那天宿大师就是天算者的大佬,还是个终极大佬。 一般的修仙者根本请不动他。除了各派掌门,就只看有缘人了。而且都是一眼看尽生死,是业界神话般的存在。只是天宿大师在十八年前突然失踪,无论后人怎么找,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阿璃小时候在师父师叔们的闲谈里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再次听见,是在秦愫白的口中。秦愫白说道,“他跟我爹说,我的命格奇特,恐有难躲的大劫,当今唯有一人能压住我的命格。”阿璃问道,“厉天九?”“对。”“所以你爹就把你嫁给厉天九了?”“是。”阿璃说道,“可是厉天九怎么会娶你?我听说他跟鹤夫人的感情很好,而且算起来,你嫁过去的时候,厉不鸣都已经出生。”秦愫白微微笑道,“因为天宿大师跟他说,他余生有大劫,需要一个命格奇特的人替他压制。”不用说阿璃也知道那个人指的就是秦愫白。所以在天算者天宿大师的撮合下,厉天九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秦愫白,秦愫白也委身做了他的妾室。结果很显然,两个没感情的人就算是俊男美女也不能成为一对璧人。自然就是秦愫白被冷落近二十年,厉天九继续和妻子恩恩爱爱。嗯,有点惨。秦愫白说道,“自从我双亲过世后,我也看开了,留在这红枫林中,闲时饮茶,也挺好。”“哦。”阿璃喝了一口茶,天冷,茶很快就冷了,“那我想再问秦夫人一个问题。”“你问。”“秦夫人得了梦行症?”“没有。”“哦。”阿璃盯着她问道,“那为什么昨晚你要进我的房间?”对方的香气很淡,但阿璃是个狗鼻子,而且她接触过秦愫白。谁都喜欢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