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花》TXT全集下载_6
作者:冯寞      更新:2023-06-21 23:48      字数:39802
  苏醒干脆一把拽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白忱无声微笑,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这条大虫子,很快就把他哄睡着了。可他自己却丝毫睡意都没有。他将苏醒的被角往外拽了拽,把脸露出来,让他能呼吸得更舒服一些。然后他就盯着这张脸出了神。“我都替你想了,难道你不想?”那个恼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白忱扯了扯嘴角,心情复杂。原来七万多年前自己的性子这么讨人嫌,难怪那时候神界的见了他都要绕道走。第二日一早苏醒醒来的时候,白忱已经不在云声楼里了。问了丫头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用早饭的时候问起百里云声,才知道他是“讨说法”去了。苏醒喝着粥,想起来那天下午神君那个波涛暗涌的笑容,在心里替那些将要被“讨说法”的人捏了一把汗。乌云压顶,长空万里不见一丝阳光,所有草木均是干枯,狂风大作,飞沙漫天。天色晦暗,行人寥寥。这是魔族的边界。白忱停下脚步,在他面前摆着一块残破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字:逐流之地。而石碑后头,凌乱地摆着几块巨石,姑且当做城墙。乍一看谁都会嘲笑这城墙的不着边际,但往里一走才会发现这里头可大有乾坤。这是一个阵,除了魔族的人,或是被魔族的人传授过解法的人,六界之中,再无人能解开此阵。白忱亦是解不开。但就在去年,对他而言是去年。如果按当下来算,应该是七万多年之后,他带人直接将这个魔阵炸得灰飞烟灭。天地变色,阴风怒号,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那时的场景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回忆至此,突然像一盆铁水从心头浇下来,灼痛到足以惊醒他。不过才来这里一年多时间,怎的往日的一切都像是梦一场,而眼下的欢愉竟感觉更加真实。完全颠倒了。他对自己说,现在的一切,每一刻,都是梦,永远不要忘了自己因何而来。抬手按住被狂风吹得几乎要飞起来的帷帽,思绪却跟着被风吹了个四散。不多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上神传唤小的过来,是有何指示。”白忱转过身,神情在白纱的遮挡下看不清楚。“是谁动的他?”一团黑漆漆的影子逐渐化成人形,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头,是一个年轻人的模样。“您莫动怒。”年轻人赔着笑,“上次您来魔界翻天覆地地找了他一番之后我们便对他留了心,回头一查竟然还真是魔族一个不长眼的东西干的,连上神的人都敢动,简直不知死活,我们已经惩处过了。”彼时的魔族对神族还是敬畏的,就算略有心怀不轨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白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哦?怎么惩处的?”年轻人浑身一抖,忙道:“剥皮抽筋,扔到业火里煮烂了!”白忱微微一点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就在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刺目光芒,漫天桃花纷飞,跟着这无人之地的狂风一起乱舞。他瞳孔骤缩,眼睁睁地看着白忱一把撕开空间,直接出现在了害苏醒的那人面前。那人被关在地牢里。刚刚吃过饭,正躺在干草上小憩,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眼前突然光芒大盛,连闭着眼都能感受到灼烧。他赶紧睁开眼睛,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整个人瞬间就变成了齑粉。“……”目睹了这一切的年轻人——魔界总管郁青已经是面色发白,两股战战。白忱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来。在他完全离开地牢的一刻,身后的裂缝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郁青咽了口唾沫。“剥皮抽筋,扔到业火里煮烂了?”白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周身像是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些什么,压得人连头都抬不起来。郁青艰难地道:“小孩子,不懂事……到人间胡作非为,见到顺眼的人便要恶作剧一番,却万万没想到动了最不该动的人……”白忱笑了,说,那我下手轻了。“……”郁青暗想,这肉身被你彻底打碎了,三魂七魄的三魂也都散了个干净,七魄还被你拿走一魄,就算再投胎也是个傻子了,你那位却毫发未损,这还叫下手轻了!但他只敢在心里腹诽,断不敢表现出来。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一看便知。白忱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便不再多言准备告辞。不过临走时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郁青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身边零星的几瓣桃花,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而白忱就带着那一魄一路回到了云声楼。一直走到门口都没看见苏醒,想来是被他师父逼着练术法去了。白忱直接来到了百里云声的书房。百里云声立马站起身来:“如何?”白忱一挥袖子,面前凭空出现一面镜子,一阵水波过后,镜子里开始浮现出画面来。果然,是在那天的混乱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混在人群中,一开始只是看着这个笑笑看着那个笑笑,后来发展到伸手偷人钱袋子,观察人的反应。抑或是故意伸出脚,去绊正卿卿我我的年轻男女。骚乱开始之后,白忱松开苏醒的手,苏醒便被挤得往后撞了一下子,刚好撞到那人影,将他撞了个措手不及。那人便有些恼怒,一把捂住苏醒的嘴一把将他从人群中拖了出来,一路拖到旁边一条旧巷里。在他捂上苏醒的那一刻,苏醒整个人便昏迷了过去。然后,他将昏迷的苏醒一脚踹倒在地上,将他变成了个女子,还封住了他的喉咙。“臭娘们儿。”呸了一声之后,那人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而此时的白忱已经发现自己感受不到苏醒的气息,第一时间便联想到是魔族做的事情,立刻便去魔族要人了。殊不知,当时昏迷的苏醒就与他隔了一栋房。天渐渐亮了,有两人闪身进了巷子,看打扮应该是送亲的轿夫。两人一开始并没有看到苏醒,而是一直在抱头痛哭。听他们对话的内容,大抵是王爷的未婚妻跑了,都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好,如此一来便要被砍头云云。哭累了,他们注意到了躺在巷子最里头的苏醒。面面相觑好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两人直接将苏醒扛走了。画面至此为止。百里云声看了白忱一眼。白忱盯着镜中的最后一个画面,目光很沉,宛如大雨将至。百里云声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岂有此理!”越想越气,不知道是该怪白忱还是该怪魔族,或是怪他自己。总之,心火难平,刚捏起一个茶杯准备摔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白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轮回口,喝了孟婆汤的魂灵正排着队等着投胎。一朵桃花悄无声息地出现。桃花在队伍的尽头停住,光晕过后,一人飘然落地,正是白忱。那些灵魂都呆呆地看着他。只见他大步来到其中一个灵魂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个灵魂是残缺的,没有三魂,仅存六魄。白忱一抬手,那六魄也没了。在其他灵魂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悄然无声地消失了,就像从未来过。第18章 空山不见人又是乱七八糟的怪梦。苏醒在黑暗中坐起来,梦里的最后一句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畔。不要再靠近神了——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听见这句话了。这话是谁对他说的?为何要对他说?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说到底也还可以忽略,但那句话里所包含的绝望痛苦,却让人很难忘记。像是在他心上留了一道疤,却不知为何而留。让他有种怪异的惶惑不安,这种感觉是隐约的,有时能抓住一点,有时却完全感受不到。他不禁看向旁边的白忱。所有他所认识的人里,只有两个神,一个是他师父,另一个,就是神君。而在遇见白忱之前他从未做过那样的梦。白忱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地冲他笑:“怎么,做噩梦了么?”自打第一次以睡不着的名义住在一起之后,他便没有单独在自己房间睡过了。“……对。”冷不防地对上他的目光,苏醒下意识的有些慌乱,仿佛心思全都被他知晓了一般。白忱坐起来,将他搂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他脑袋上。“做什么梦了?”很多。苏醒顿了半天,才道:“一些乱七八糟的。”白忱轻轻笑了,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模样:“叫你平常少看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非不听。”也是赶巧,苏醒最近正好迷上了人间的志怪小说,而六界天书是想看什么都能看,便不用费心思去找。苏醒对这种类型的故事尤其感兴趣,有时候看得入迷,甚至连白忱都忽视了。刚好睡前,他还上杆子给白忱讲他白天看到的故事,连同现在的噩梦,听起来也是理所当然。苏醒暗暗地松了口气,将心里纠结缠绕的思绪都抛到一边去,专心纠正起他来。“怎能算杂七杂八,分明好看得紧。”白忱扬眉:“然后便做噩梦。”苏醒提醒他:“你也听得津津有味。”白忱一笑:“我不做噩梦。”“……”苏醒自知理亏,挠了挠头。虽然他觉得噩梦和那些故事没什么关系,但仍然找不出话来反驳。白忱不再逗他,将他搂紧了,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不怕,不怕,有我在。”方才还乱成团的苏醒转眼又沉溺在他给的温柔里了,恨不得都忘了自己是谁。突然想到什么,他抓住白忱的手贴在脸颊上,“说起来,我还在很多书里都看过有关于你的记载呢。”白忱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都写了什么?”那可多了。书中说,在混沌之时天与地还难以分清,放眼望去,整个世间都是一片虚无,物种极其稀少,除却该有的水、石、木、光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前所未有的,没人说得清楚是怎么出现的——一朵花。那是混沌中的第一朵花。在一棵干枯的树杈间,竟然开出了一朵花。千万年过去,吸收天地灵气而无形中修炼的花终于在某天修得人形。而它所生长的那棵树也不再是普通的树,每到春天便可开出满树的花来,也就是后来的桃树。正是如今神帝的原身。这样说来,其实神帝的出现很大一部分是依仗着白忱。如果没有白忱,说不准他到现在都只是一棵普通的树。但毕竟都是上古时候的事了,各种细节连白忱都记不清楚,别人又怎能追究。但这的确是神帝敬重白忱的原因之一。在混沌之间修炼已久,神帝白忱还有其他修炼成人的,都渐渐掌握了可以控制自然的强大术法,这种术法的强大是后来者无论修炼多久都无法企及的,因此最初掌握这种术法的人,他们被称为神。是他们摧毁了混沌,开辟新的天地,创造六界,创造人,进而生出万物。所以他们是最受人敬仰的。因在开辟天地时立下赫赫功劳,白忱的地位从此便稳固不可动摇,成了九重天十上神之一,掌管六界姻缘。虽然听上去姻缘这些本是与生俱来,管不管也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它就像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有人插手其中,便能不动声色地改变整个局势,牵扯得可多了。毕竟古往今来,情劫难渡啊。所谓情劫,并不是指对人动心,神界仙界都有很多神侣仙侣。情劫是指,用情至深,反而会叫人失去理智,迷失自己,进而走火入魔,不辨是非。不同于人,神仙的生命久远甚至永恒,一段情记上一万年都是常有的事。凡人死了,一碗孟婆汤便可将前尘尽数遗忘,而神仙却不行,因此便更加痛苦。说到这,苏醒不禁开口问:“这许多年来,你有没有对谁动过心?”白忱嘴角的笑容一顿,思忖片刻,道:“没有。”这个时候的白忱,本就没有。掌管姻缘的他,竟自己没有任何姻缘。就像医者难自医,佛陀难自渡,见的人见的故事多了,他自己对这些都已经失去了兴趣,甚至会感到乏味。直到他遇见,一个叫顾钦的神。想到这个名字,他及时打住思绪。苏醒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听他说得一句“没有”嘴角便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像捡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如此说来,神帝与你算是什么关系呢?”白忱笑道:“他毕竟是神帝。若拿凡间的关系来解释,不过是皇帝与臣子而已。”苏醒有些疑惑:“你依靠他生长,他依靠你成神,难道竟不算亲属?怎么说也该是皇帝与王爷。”“神族鲜少有亲属一说。”白忱打了个呵欠,“况且,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了,连我和他都记不清,其他人又怎会知晓?不过是一半猜测一半编纂罢了。拿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当做事实,可不是神帝的作风。”见他有困意,苏醒便从他怀里挣脱,生怕他靠着自己睡着了。好不容易能听到神族的轶事,还是白忱本人亲口说的,这机会可不多。白忱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他的脑袋,试图让这位锦鲤大人体恤民情:“我有些困。”锦鲤大人高高挂起,还强制给他定义:“不,你不困。”白忱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亲一下。”苏醒嘿嘿一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白忱干脆闭上了眼睛。苏醒恼恨,只得在他唇上重重地又亲一下。“聪明。”白忱睁开眼,眸中有笑意,“想问什么,问吧。”苏醒也懂得抓住时机:“神帝是一个怎样的人?”白忱回忆了一下,道:“和你师父差不多。”“如何个差不多法?”白忱反问:“在你心里你师父如何?”苏醒肯定地道:“严格,死板,急性子,但待我很好。”白忱就笑了:“在我眼里神帝便是如此。”苏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顿时觉得这些年来白忱过得也不容易。便主动在白忱唇上又是一吻:“真是难为你了。”白忱面上苦楚:“难为得很,一个怎够。”……而梦境最深处的梦,就被暂时搁置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只是在两人闲聊完准备入睡时的某一刻,苏醒才隐约记起来还有这么个片段。但他又不想记起,便只当是将小说中的情节一起带进梦里去了。在梦里,他与一个男子相互爱慕,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对方在一起。虽看不清脸,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子,并不是白忱。第19章 东方殊未明风波过去之后,一切便平静下来,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日子又翻过去一篇,季候无声更替,随着初冬的第一阵风吹来,满天雪花飘然而至。一夜之间,整个云声楼都披染上了淡雅的白,而这白在日光下又会泛起彩色的光晕,宛若散落一地琉璃,美得夺目。苏醒揉了揉眼睛,赶忙把旁边睡着的白忱推醒。“神君你快醒醒,看看外头!”白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嗯?”苏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拉到窗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白忱哈了个呵欠,从后面搂着他,没长骨头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又下雪了啊。”苏醒欣喜地推开窗子,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活泼灵动的模样跟阳光下的雪花有几分神似。白忱不禁微笑,直起身子,抬手将床边的衣衫勾过来给他披上。“雪可真美,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东西。”苏醒感慨道,“如若它不这般冷,便更加合我心意。”白忱倒了一杯茶,在递给他的瞬间用掌心暖了暖,到苏醒手里时已经冒着热气了。“美便不可亲近,可亲近的,总称不上是美。”苏醒捧着热茶暖手,想了想,歪着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随意亲近,它便很容易被玷污,变得不再高贵,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它美了?”白忱莞尔。苏醒道:“我日日夜夜亲近你,玷污你,却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美。”白忱失笑:“你玷污我了?”“没有吗?”“有吗?”苏醒干笑。原来神君还不知道,自己早在梦里玷污他个几百来回了!这点小心思白忱如何猜不出,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苏醒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突然发出一句喟叹。“赏着良辰美景,身旁还有佳人相伴,书上说人生极乐便是如此,眼下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白忱低着头轻抚他的头发,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凡人总想做神仙,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就譬如此刻,云生楼里一片温馨平和,而人间却正乱得不成样子。魔族作乱这件事一直就未平息过,早些时候就有大臣上奏,说这件事必须提早解决,不然后患无穷。皇帝看了,朱笔一撂,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办吧,不铲除魔族别回来见朕。臣子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提起此事。皇帝都无意解决,其他人更是无权深究,一来二去,魔族在人间便更加无法无天。时间一久,不仅是魔族,连妖、鬼都开始在人间横着走了,弄得好好一个人间是乌烟瘴气,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皇帝这下慌了,张贴皇榜在全天下找道士清理魔物,酬金不可谓不丰厚。果然,受酬金诱惑,来的道士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不知道本领如何,反正一股脑地都去了,然后没一个回来的。皇帝一看这不行啊,又想方设法地叫大臣招几个厉害的道士来。结果去一个没一个,去两个没一双。不知道拖了多久,这件事才终于传到了神帝的耳朵里。彼时神帝正在与天妃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接到这么个烂消息,心里是烦得不行。心一烦,就该有人替神帝分忧解难了。因此,一封天书便出现在了云声楼的半空中。而此刻,苏醒正闭着眼枕着白忱的大腿听他讲故事,刚讲到精彩处,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他便主动追问:“那后来呢?后羿就没有再娶一个?”白忱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睁开眼,看见白忱正盯着窗外微微皱眉,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怎么了?”白忱这才低头,冲他笑了笑,“接下来的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讲给你了。”说着将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而大步走到窗边,微微一抬手,那封天书便飘到了他的手里。光晕褪去后,上面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白忱一眼扫过,指尖窜起一抹淡红的火焰,整张纸瞬间便消失得无踪无际。“这是什么?”苏醒好奇地问。“神帝亲笔所书的天书,他同我有要事商议。”白忱回头冲他笑了笑:“等我回来,把后头的故事一起讲了。”苏醒顿时充满期待:“那你一定要早早回来,不然晚上的桂花糕就没有了!”“会的。”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苏醒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桃花,捧在手里瞧了半天,最后还是揣进了怀里。这一等就是好长好长时间。眼见着天都黑了,云声楼门口还是没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苏醒有些坐不住了,仅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往窗外看了十多次。“你若是再不回来,最后一块桂花糕我也不给你留了……”旁边的桌子上却分明摆着一整盘的桂花糕,连一块也没有动过。这桂花糕来自人间,苏醒格外喜欢,从小到大每年都只能吃上这一回,因为那卖桂花糕的老人家每年都只有这个时候才做生意,每次都做得不多,但味道极好。今天凌蝶刚带回来,苏醒将它摆在一边,流了半天口水愣是没舍得吃上一口。他想要把第一口给神君尝,想看他笑着说好吃的样子。可是等了这般久,神君也没有回来。越是等不来就越心急,越是心急各种想法便如潮水般疯狂涌上来,那波涛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想,是不是神帝发现了他的身份,便把白忱关起来不让他同他来往了?书里的故事都是这样说的:什么王母将织女关起来,每年只让她同牛郎见一次面,什么七仙女因为爱上凡人而被打入天牢,什么蛇妖白素贞被关进雷峰塔……若是一年只见一次,他便每年只有一天可以睡个好觉,那日子该有多难过啊。脑海里斗争了半天,苏醒最后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去九重天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跟师父说要去九重天,只怕师父会打断他的腿。因此他特意换了一身纯黑的衣裳,在反复观察确定没人之后,一个翻身从窗子处跳了出去。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云声楼。云声楼建在一座海岛上,这片海名为极乐,是九重天与人间的交界处。云声楼更靠近人界岸边的一侧,却有一道长长的吊桥将云声楼与神界连通。而若想去往人间,也不是没有路,只是需要开一道机关才能放桥,而那道机关的钥匙一直在百里云声手里。吊桥上没有灯,前方的路愈加黑暗,身后云声楼的光也愈加微不可见,苏醒摸索着往前走,暗恨自己走得太急连灯都忘了带。想来神君应是会记着带灯的,到时候和他一起回来便好了。这样一想,连眼前的黑暗也忽然变得不足畏惧起来。估摸着该走到尽头了,他试探性地往前踩了一步,果然是实地。这里是九重天的边缘,再往里走几百里才到七情湖,而那却是他至今以来往这里走得最深的地方。正思索着该往哪走,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来者何人?”声音嘶哑,吐字时候就像是指甲刮在铁门上,非但不悦耳动听,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刺耳。苏醒没有灯,那人也没点灯,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对于九重天他并不熟悉,且始终心存敬畏,尤其是此刻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怕是某个夜游的上神。因此便老老实实地答道:“云声楼,苏醒。”那人听了,顿时发出一声怪笑:“那你可认得白忱?”苏醒点点头:“认得!”“你前些日子可是同他一起去过人间?”苏醒一顿,心头开始泛起狐疑。难道九重天的上神也爱八卦?但他还是答道:“是!”那人便不出声了。苏醒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想走,不料就在此时,一张看不见的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再难行进一步。“你做什么!”苏醒挣扎起来。黑暗中,那人一步步靠近他,蹲下来,嘲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苏醒。”苏醒眼珠子一转:“我可有得罪过你?”那人冷笑一声:“没有!”“我弄坏过你的东西?”“没有!”竟然都没有。苏醒眉头越皱越深,“那你为何要抓我?”那人起身,一把将网收起扛在肩上,道:“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眼见着那人扛着他往更深的黑暗中走,苏醒急了,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那人哈哈大笑,却不是正常的笑,反倒像是嚎啕大哭后的自我嘲讽。“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苏醒,你一天不死,我便一天心火难平!”我有这么招人恨?苏醒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忽而惊觉这不是个自我反省的好时机,赶忙奋力挣扎起来:“你这样抓走我,我师父和白忱上神都不会轻饶你的!”那人似是被激怒,“咚”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摔,直接后脑勺着地。还没来得及喊疼,紧接着脖子又被人狠狠掐住了。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苏醒感觉到有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脸上。“白忱,你也应该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件事情。很抱歉大家,我在豆腐的申签通过了,因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在晋江发文了。这也是我在晋江所发的最后一篇文字了。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支持,每一条留言,每一句鼓励我都铭记在心,很久很久也不会忘记。晋江太大了,我写的东西又比较冷门,这里不适合我。其他倒无所谓,但是每次写完东西都个位数的点击、间或才有一条评论,总让人感到失落难过。费尽心思写出的东西没人看,对于一个作者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不折花目前大约写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实在割舍不下它、或者对我依旧抱有好感的读者,可以去豆腐看我的文,我一定感激不尽。豆腐的id依旧是:冯寞。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其他想说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些了。谢谢你们。鞠躬。“神族鲜少有亲属一说。”白忱打了个呵欠,“况且,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了,连我和他都记不清,其他人又怎会知晓?不过是一半猜测一半编纂罢了。拿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当做事实,可不是神帝的作风。”见他有困意,苏醒便从他怀里挣脱,生怕他靠着自己睡着了。好不容易能听到神族的轶事,还是白忱本人亲口说的,这机会可不多。白忱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他的脑袋,试图让这位锦鲤大人体恤民情:“我有些困。”锦鲤大人高高挂起,还强制给他定义:“不,你不困。”白忱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亲一下。”苏醒嘿嘿一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白忱干脆闭上了眼睛。苏醒恼恨,只得在他唇上重重地又亲一下。“聪明。”白忱睁开眼,眸中有笑意,“想问什么,问吧。”苏醒也懂得抓住时机:“神帝是一个怎样的人?”白忱回忆了一下,道:“和你师父差不多。”“如何个差不多法?”白忱反问:“在你心里你师父如何?”苏醒肯定地道:“严格,死板,急性子,但待我很好。”白忱就笑了:“在我眼里神帝便是如此。”苏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顿时觉得这些年来白忱过得也不容易。便主动在白忱唇上又是一吻:“真是难为你了。”白忱面上苦楚:“难为得很,一个怎够。”……而梦境最深处的梦,就被暂时搁置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只是在两人闲聊完准备入睡时的某一刻,苏醒才隐约记起来还有这么个片段。但他又不想记起,便只当是将小说中的情节一起带进梦里去了。在梦里,他与一个男子相互爱慕,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对方在一起。虽看不清脸,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子,并不是白忱。第19章 东方殊未明风波过去之后,一切便平静下来,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日子又翻过去一篇,季候无声更替,随着初冬的第一阵风吹来,满天雪花飘然而至。一夜之间,整个云声楼都披染上了淡雅的白,而这白在日光下又会泛起彩色的光晕,宛若散落一地琉璃,美得夺目。苏醒揉了揉眼睛,赶忙把旁边睡着的白忱推醒。“神君你快醒醒,看看外头!”白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嗯?”苏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拉到窗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白忱哈了个呵欠,从后面搂着他,没长骨头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又下雪了啊。”苏醒欣喜地推开窗子,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活泼灵动的模样跟阳光下的雪花有几分神似。白忱不禁微笑,直起身子,抬手将床边的衣衫勾过来给他披上。“雪可真美,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东西。”苏醒感慨道,“如若它不这般冷,便更加合我心意。”白忱倒了一杯茶,在递给他的瞬间用掌心暖了暖,到苏醒手里时已经冒着热气了。“美便不可亲近,可亲近的,总称不上是美。”苏醒捧着热茶暖手,想了想,歪着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随意亲近,它便很容易被玷污,变得不再高贵,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它美了?”白忱莞尔。苏醒道:“我日日夜夜亲近你,玷污你,却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美。”白忱失笑:“你玷污我了?”“没有吗?”“有吗?”苏醒干笑。原来神君还不知道,自己早在梦里玷污他个几百来回了!这点小心思白忱如何猜不出,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苏醒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突然发出一句喟叹。“赏着良辰美景,身旁还有佳人相伴,书上说人生极乐便是如此,眼下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白忱低着头轻抚他的头发,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凡人总想做神仙,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就譬如此刻,云生楼里一片温馨平和,而人间却正乱得不成样子。魔族作乱这件事一直就未平息过,早些时候就有大臣上奏,说这件事必须提早解决,不然后患无穷。皇帝看了,朱笔一撂,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办吧,不铲除魔族别回来见朕。臣子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提起此事。皇帝都无意解决,其他人更是无权深究,一来二去,魔族在人间便更加无法无天。时间一久,不仅是魔族,连妖、鬼都开始在人间横着走了,弄得好好一个人间是乌烟瘴气,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皇帝这下慌了,张贴皇榜在全天下找道士清理魔物,酬金不可谓不丰厚。果然,受酬金诱惑,来的道士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不知道本领如何,反正一股脑地都去了,然后没一个回来的。皇帝一看这不行啊,又想方设法地叫大臣招几个厉害的道士来。结果去一个没一个,去两个没一双。不知道拖了多久,这件事才终于传到了神帝的耳朵里。彼时神帝正在与天妃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接到这么个烂消息,心里是烦得不行。心一烦,就该有人替神帝分忧解难了。因此,一封天书便出现在了云声楼的半空中。而此刻,苏醒正闭着眼枕着白忱的大腿听他讲故事,刚讲到精彩处,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他便主动追问:“那后来呢?后羿就没有再娶一个?”白忱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睁开眼,看见白忱正盯着窗外微微皱眉,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怎么了?”白忱这才低头,冲他笑了笑,“接下来的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讲给你了。”说着将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而大步走到窗边,微微一抬手,那封天书便飘到了他的手里。光晕褪去后,上面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白忱一眼扫过,指尖窜起一抹淡红的火焰,整张纸瞬间便消失得无踪无际。“这是什么?”苏醒好奇地问。“神帝亲笔所书的天书,他同我有要事商议。”白忱回头冲他笑了笑:“等我回来,把后头的故事一起讲了。”苏醒顿时充满期待:“那你一定要早早回来,不然晚上的桂花糕就没有了!”“会的。”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苏醒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桃花,捧在手里瞧了半天,最后还是揣进了怀里。这一等就是好长好长时间。眼见着天都黑了,云声楼门口还是没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苏醒有些坐不住了,仅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往窗外看了十多次。“你若是再不回来,最后一块桂花糕我也不给你留了……”旁边的桌子上却分明摆着一整盘的桂花糕,连一块也没有动过。这桂花糕来自人间,苏醒格外喜欢,从小到大每年都只能吃上这一回,因为那卖桂花糕的老人家每年都只有这个时候才做生意,每次都做得不多,但味道极好。今天凌蝶刚带回来,苏醒将它摆在一边,流了半天口水愣是没舍得吃上一口。他想要把第一口给神君尝,想看他笑着说好吃的样子。可是等了这般久,神君也没有回来。越是等不来就越心急,越是心急各种想法便如潮水般疯狂涌上来,那波涛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想,是不是神帝发现了他的身份,便把白忱关起来不让他同他来往了?书里的故事都是这样说的:什么王母将织女关起来,每年只让她同牛郎见一次面,什么七仙女因为爱上凡人而被打入天牢,什么蛇妖白素贞被关进雷峰塔……若是一年只见一次,他便每年只有一天可以睡个好觉,那日子该有多难过啊。脑海里斗争了半天,苏醒最后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去九重天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跟师父说要去九重天,只怕师父会打断他的腿。因此他特意换了一身纯黑的衣裳,在反复观察确定没人之后,一个翻身从窗子处跳了出去。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云声楼。云声楼建在一座海岛上,这片海名为极乐,是九重天与人间的交界处。云声楼更靠近人界岸边的一侧,却有一道长长的吊桥将云声楼与神界连通。而若想去往人间,也不是没有路,只是需要开一道机关才能放桥,而那道机关的钥匙一直在百里云声手里。吊桥上没有灯,前方的路愈加黑暗,身后云声楼的光也愈加微不可见,苏醒摸索着往前走,暗恨自己走得太急连灯都忘了带。想来神君应是会记着带灯的,到时候和他一起回来便好了。这样一想,连眼前的黑暗也忽然变得不足畏惧起来。估摸着该走到尽头了,他试探性地往前踩了一步,果然是实地。这里是九重天的边缘,再往里走几百里才到七情湖,而那却是他至今以来往这里走得最深的地方。正思索着该往哪走,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来者何人?”声音嘶哑,吐字时候就像是指甲刮在铁门上,非但不悦耳动听,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刺耳。苏醒没有灯,那人也没点灯,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对于九重天他并不熟悉,且始终心存敬畏,尤其是此刻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怕是某个夜游的上神。因此便老老实实地答道:“云声楼,苏醒。”那人听了,顿时发出一声怪笑:“那你可认得白忱?”苏醒点点头:“认得!”“你前些日子可是同他一起去过人间?”苏醒一顿,心头开始泛起狐疑。难道九重天的上神也爱八卦?但他还是答道:“是!”那人便不出声了。苏醒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想走,不料就在此时,一张看不见的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再难行进一步。“你做什么!”苏醒挣扎起来。黑暗中,那人一步步靠近他,蹲下来,嘲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苏醒。”苏醒眼珠子一转:“我可有得罪过你?”那人冷笑一声:“没有!”“我弄坏过你的东西?”“没有!”竟然都没有。苏醒眉头越皱越深,“那你为何要抓我?”那人起身,一把将网收起扛在肩上,道:“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眼见着那人扛着他往更深的黑暗中走,苏醒急了,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那人哈哈大笑,却不是正常的笑,反倒像是嚎啕大哭后的自我嘲讽。“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苏醒,你一天不死,我便一天心火难平!”我有这么招人恨?苏醒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忽而惊觉这不是个自我反省的好时机,赶忙奋力挣扎起来:“你这样抓走我,我师父和白忱上神都不会轻饶你的!”那人似是被激怒,“咚”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摔,直接后脑勺着地。还没来得及喊疼,紧接着脖子又被人狠狠掐住了。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苏醒感觉到有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脸上。“白忱,你也应该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件事情。很抱歉大家,我在豆腐的申签通过了,因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在晋江发文了。这也是我在晋江所发的最后一篇文字了。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支持,每一条留言,每一句鼓励我都铭记在心,很久很久也不会忘记。晋江太大了,我写的东西又比较冷门,这里不适合我。其他倒无所谓,但是每次写完东西都个位数的点击、间或才有一条评论,总让人感到失落难过。费尽心思写出的东西没人看,对于一个作者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不折花目前大约写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实在割舍不下它、或者对我依旧抱有好感的读者,可以去豆腐看我的文,我一定感激不尽。豆腐的id依旧是:冯寞。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其他想说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些了。谢谢你们。鞠躬。“神族鲜少有亲属一说。”白忱打了个呵欠,“况且,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了,连我和他都记不清,其他人又怎会知晓?不过是一半猜测一半编纂罢了。拿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当做事实,可不是神帝的作风。”见他有困意,苏醒便从他怀里挣脱,生怕他靠着自己睡着了。好不容易能听到神族的轶事,还是白忱本人亲口说的,这机会可不多。白忱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他的脑袋,试图让这位锦鲤大人体恤民情:“我有些困。”锦鲤大人高高挂起,还强制给他定义:“不,你不困。”白忱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亲一下。”苏醒嘿嘿一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白忱干脆闭上了眼睛。苏醒恼恨,只得在他唇上重重地又亲一下。“聪明。”白忱睁开眼,眸中有笑意,“想问什么,问吧。”苏醒也懂得抓住时机:“神帝是一个怎样的人?”白忱回忆了一下,道:“和你师父差不多。”“如何个差不多法?”白忱反问:“在你心里你师父如何?”苏醒肯定地道:“严格,死板,急性子,但待我很好。”白忱就笑了:“在我眼里神帝便是如此。”苏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顿时觉得这些年来白忱过得也不容易。便主动在白忱唇上又是一吻:“真是难为你了。”白忱面上苦楚:“难为得很,一个怎够。”……而梦境最深处的梦,就被暂时搁置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只是在两人闲聊完准备入睡时的某一刻,苏醒才隐约记起来还有这么个片段。但他又不想记起,便只当是将小说中的情节一起带进梦里去了。在梦里,他与一个男子相互爱慕,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对方在一起。虽看不清脸,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子,并不是白忱。第19章 东方殊未明风波过去之后,一切便平静下来,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日子又翻过去一篇,季候无声更替,随着初冬的第一阵风吹来,满天雪花飘然而至。一夜之间,整个云声楼都披染上了淡雅的白,而这白在日光下又会泛起彩色的光晕,宛若散落一地琉璃,美得夺目。苏醒揉了揉眼睛,赶忙把旁边睡着的白忱推醒。“神君你快醒醒,看看外头!”白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嗯?”苏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拉到窗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白忱哈了个呵欠,从后面搂着他,没长骨头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又下雪了啊。”苏醒欣喜地推开窗子,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活泼灵动的模样跟阳光下的雪花有几分神似。白忱不禁微笑,直起身子,抬手将床边的衣衫勾过来给他披上。“雪可真美,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东西。”苏醒感慨道,“如若它不这般冷,便更加合我心意。”白忱倒了一杯茶,在递给他的瞬间用掌心暖了暖,到苏醒手里时已经冒着热气了。“美便不可亲近,可亲近的,总称不上是美。”苏醒捧着热茶暖手,想了想,歪着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随意亲近,它便很容易被玷污,变得不再高贵,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它美了?”白忱莞尔。苏醒道:“我日日夜夜亲近你,玷污你,却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美。”白忱失笑:“你玷污我了?”“没有吗?”“有吗?”苏醒干笑。原来神君还不知道,自己早在梦里玷污他个几百来回了!这点小心思白忱如何猜不出,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苏醒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突然发出一句喟叹。“赏着良辰美景,身旁还有佳人相伴,书上说人生极乐便是如此,眼下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白忱低着头轻抚他的头发,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凡人总想做神仙,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就譬如此刻,云生楼里一片温馨平和,而人间却正乱得不成样子。魔族作乱这件事一直就未平息过,早些时候就有大臣上奏,说这件事必须提早解决,不然后患无穷。皇帝看了,朱笔一撂,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办吧,不铲除魔族别回来见朕。臣子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提起此事。皇帝都无意解决,其他人更是无权深究,一来二去,魔族在人间便更加无法无天。时间一久,不仅是魔族,连妖、鬼都开始在人间横着走了,弄得好好一个人间是乌烟瘴气,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皇帝这下慌了,张贴皇榜在全天下找道士清理魔物,酬金不可谓不丰厚。果然,受酬金诱惑,来的道士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不知道本领如何,反正一股脑地都去了,然后没一个回来的。皇帝一看这不行啊,又想方设法地叫大臣招几个厉害的道士来。结果去一个没一个,去两个没一双。不知道拖了多久,这件事才终于传到了神帝的耳朵里。彼时神帝正在与天妃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接到这么个烂消息,心里是烦得不行。心一烦,就该有人替神帝分忧解难了。因此,一封天书便出现在了云声楼的半空中。而此刻,苏醒正闭着眼枕着白忱的大腿听他讲故事,刚讲到精彩处,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他便主动追问:“那后来呢?后羿就没有再娶一个?”白忱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睁开眼,看见白忱正盯着窗外微微皱眉,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怎么了?”白忱这才低头,冲他笑了笑,“接下来的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讲给你了。”说着将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而大步走到窗边,微微一抬手,那封天书便飘到了他的手里。光晕褪去后,上面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白忱一眼扫过,指尖窜起一抹淡红的火焰,整张纸瞬间便消失得无踪无际。“这是什么?”苏醒好奇地问。“神帝亲笔所书的天书,他同我有要事商议。”白忱回头冲他笑了笑:“等我回来,把后头的故事一起讲了。”苏醒顿时充满期待:“那你一定要早早回来,不然晚上的桂花糕就没有了!”“会的。”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苏醒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桃花,捧在手里瞧了半天,最后还是揣进了怀里。这一等就是好长好长时间。眼见着天都黑了,云声楼门口还是没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苏醒有些坐不住了,仅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往窗外看了十多次。“你若是再不回来,最后一块桂花糕我也不给你留了……”旁边的桌子上却分明摆着一整盘的桂花糕,连一块也没有动过。这桂花糕来自人间,苏醒格外喜欢,从小到大每年都只能吃上这一回,因为那卖桂花糕的老人家每年都只有这个时候才做生意,每次都做得不多,但味道极好。今天凌蝶刚带回来,苏醒将它摆在一边,流了半天口水愣是没舍得吃上一口。他想要把第一口给神君尝,想看他笑着说好吃的样子。可是等了这般久,神君也没有回来。越是等不来就越心急,越是心急各种想法便如潮水般疯狂涌上来,那波涛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想,是不是神帝发现了他的身份,便把白忱关起来不让他同他来往了?书里的故事都是这样说的:什么王母将织女关起来,每年只让她同牛郎见一次面,什么七仙女因为爱上凡人而被打入天牢,什么蛇妖白素贞被关进雷峰塔……若是一年只见一次,他便每年只有一天可以睡个好觉,那日子该有多难过啊。脑海里斗争了半天,苏醒最后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去九重天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跟师父说要去九重天,只怕师父会打断他的腿。因此他特意换了一身纯黑的衣裳,在反复观察确定没人之后,一个翻身从窗子处跳了出去。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云声楼。云声楼建在一座海岛上,这片海名为极乐,是九重天与人间的交界处。云声楼更靠近人界岸边的一侧,却有一道长长的吊桥将云声楼与神界连通。而若想去往人间,也不是没有路,只是需要开一道机关才能放桥,而那道机关的钥匙一直在百里云声手里。吊桥上没有灯,前方的路愈加黑暗,身后云声楼的光也愈加微不可见,苏醒摸索着往前走,暗恨自己走得太急连灯都忘了带。想来神君应是会记着带灯的,到时候和他一起回来便好了。这样一想,连眼前的黑暗也忽然变得不足畏惧起来。估摸着该走到尽头了,他试探性地往前踩了一步,果然是实地。这里是九重天的边缘,再往里走几百里才到七情湖,而那却是他至今以来往这里走得最深的地方。正思索着该往哪走,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来者何人?”声音嘶哑,吐字时候就像是指甲刮在铁门上,非但不悦耳动听,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刺耳。苏醒没有灯,那人也没点灯,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对于九重天他并不熟悉,且始终心存敬畏,尤其是此刻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怕是某个夜游的上神。因此便老老实实地答道:“云声楼,苏醒。”那人听了,顿时发出一声怪笑:“那你可认得白忱?”苏醒点点头:“认得!”“你前些日子可是同他一起去过人间?”苏醒一顿,心头开始泛起狐疑。难道九重天的上神也爱八卦?但他还是答道:“是!”那人便不出声了。苏醒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想走,不料就在此时,一张看不见的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再难行进一步。“你做什么!”苏醒挣扎起来。黑暗中,那人一步步靠近他,蹲下来,嘲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苏醒。”苏醒眼珠子一转:“我可有得罪过你?”那人冷笑一声:“没有!”“我弄坏过你的东西?”“没有!”竟然都没有。苏醒眉头越皱越深,“那你为何要抓我?”那人起身,一把将网收起扛在肩上,道:“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眼见着那人扛着他往更深的黑暗中走,苏醒急了,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那人哈哈大笑,却不是正常的笑,反倒像是嚎啕大哭后的自我嘲讽。“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苏醒,你一天不死,我便一天心火难平!”我有这么招人恨?苏醒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忽而惊觉这不是个自我反省的好时机,赶忙奋力挣扎起来:“你这样抓走我,我师父和白忱上神都不会轻饶你的!”那人似是被激怒,“咚”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摔,直接后脑勺着地。还没来得及喊疼,紧接着脖子又被人狠狠掐住了。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苏醒感觉到有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脸上。“白忱,你也应该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件事情。很抱歉大家,我在豆腐的申签通过了,因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在晋江发文了。这也是我在晋江所发的最后一篇文字了。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支持,每一条留言,每一句鼓励我都铭记在心,很久很久也不会忘记。晋江太大了,我写的东西又比较冷门,这里不适合我。其他倒无所谓,但是每次写完东西都个位数的点击、间或才有一条评论,总让人感到失落难过。费尽心思写出的东西没人看,对于一个作者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不折花目前大约写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实在割舍不下它、或者对我依旧抱有好感的读者,可以去豆腐看我的文,我一定感激不尽。豆腐的id依旧是:冯寞。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其他想说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些了。谢谢你们。鞠躬。“神族鲜少有亲属一说。”白忱打了个呵欠,“况且,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了,连我和他都记不清,其他人又怎会知晓?不过是一半猜测一半编纂罢了。拿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当做事实,可不是神帝的作风。”见他有困意,苏醒便从他怀里挣脱,生怕他靠着自己睡着了。好不容易能听到神族的轶事,还是白忱本人亲口说的,这机会可不多。白忱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他的脑袋,试图让这位锦鲤大人体恤民情:“我有些困。”锦鲤大人高高挂起,还强制给他定义:“不,你不困。”白忱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亲一下。”苏醒嘿嘿一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白忱干脆闭上了眼睛。苏醒恼恨,只得在他唇上重重地又亲一下。“聪明。”白忱睁开眼,眸中有笑意,“想问什么,问吧。”苏醒也懂得抓住时机:“神帝是一个怎样的人?”白忱回忆了一下,道:“和你师父差不多。”“如何个差不多法?”白忱反问:“在你心里你师父如何?”苏醒肯定地道:“严格,死板,急性子,但待我很好。”白忱就笑了:“在我眼里神帝便是如此。”苏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顿时觉得这些年来白忱过得也不容易。便主动在白忱唇上又是一吻:“真是难为你了。”白忱面上苦楚:“难为得很,一个怎够。”……而梦境最深处的梦,就被暂时搁置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只是在两人闲聊完准备入睡时的某一刻,苏醒才隐约记起来还有这么个片段。但他又不想记起,便只当是将小说中的情节一起带进梦里去了。在梦里,他与一个男子相互爱慕,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对方在一起。虽看不清脸,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子,并不是白忱。第19章 东方殊未明风波过去之后,一切便平静下来,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日子又翻过去一篇,季候无声更替,随着初冬的第一阵风吹来,满天雪花飘然而至。一夜之间,整个云声楼都披染上了淡雅的白,而这白在日光下又会泛起彩色的光晕,宛若散落一地琉璃,美得夺目。苏醒揉了揉眼睛,赶忙把旁边睡着的白忱推醒。“神君你快醒醒,看看外头!”白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嗯?”苏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拉到窗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白忱哈了个呵欠,从后面搂着他,没长骨头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又下雪了啊。”苏醒欣喜地推开窗子,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活泼灵动的模样跟阳光下的雪花有几分神似。白忱不禁微笑,直起身子,抬手将床边的衣衫勾过来给他披上。“雪可真美,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东西。”苏醒感慨道,“如若它不这般冷,便更加合我心意。”白忱倒了一杯茶,在递给他的瞬间用掌心暖了暖,到苏醒手里时已经冒着热气了。“美便不可亲近,可亲近的,总称不上是美。”苏醒捧着热茶暖手,想了想,歪着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随意亲近,它便很容易被玷污,变得不再高贵,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它美了?”白忱莞尔。苏醒道:“我日日夜夜亲近你,玷污你,却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美。”白忱失笑:“你玷污我了?”“没有吗?”“有吗?”苏醒干笑。原来神君还不知道,自己早在梦里玷污他个几百来回了!这点小心思白忱如何猜不出,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苏醒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突然发出一句喟叹。“赏着良辰美景,身旁还有佳人相伴,书上说人生极乐便是如此,眼下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白忱低着头轻抚他的头发,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凡人总想做神仙,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就譬如此刻,云生楼里一片温馨平和,而人间却正乱得不成样子。魔族作乱这件事一直就未平息过,早些时候就有大臣上奏,说这件事必须提早解决,不然后患无穷。皇帝看了,朱笔一撂,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办吧,不铲除魔族别回来见朕。臣子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提起此事。皇帝都无意解决,其他人更是无权深究,一来二去,魔族在人间便更加无法无天。时间一久,不仅是魔族,连妖、鬼都开始在人间横着走了,弄得好好一个人间是乌烟瘴气,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皇帝这下慌了,张贴皇榜在全天下找道士清理魔物,酬金不可谓不丰厚。果然,受酬金诱惑,来的道士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不知道本领如何,反正一股脑地都去了,然后没一个回来的。皇帝一看这不行啊,又想方设法地叫大臣招几个厉害的道士来。结果去一个没一个,去两个没一双。不知道拖了多久,这件事才终于传到了神帝的耳朵里。彼时神帝正在与天妃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接到这么个烂消息,心里是烦得不行。心一烦,就该有人替神帝分忧解难了。因此,一封天书便出现在了云声楼的半空中。而此刻,苏醒正闭着眼枕着白忱的大腿听他讲故事,刚讲到精彩处,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他便主动追问:“那后来呢?后羿就没有再娶一个?”白忱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睁开眼,看见白忱正盯着窗外微微皱眉,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怎么了?”白忱这才低头,冲他笑了笑,“接下来的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讲给你了。”说着将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而大步走到窗边,微微一抬手,那封天书便飘到了他的手里。光晕褪去后,上面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白忱一眼扫过,指尖窜起一抹淡红的火焰,整张纸瞬间便消失得无踪无际。“这是什么?”苏醒好奇地问。“神帝亲笔所书的天书,他同我有要事商议。”白忱回头冲他笑了笑:“等我回来,把后头的故事一起讲了。”苏醒顿时充满期待:“那你一定要早早回来,不然晚上的桂花糕就没有了!”“会的。”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苏醒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桃花,捧在手里瞧了半天,最后还是揣进了怀里。这一等就是好长好长时间。眼见着天都黑了,云声楼门口还是没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苏醒有些坐不住了,仅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往窗外看了十多次。“你若是再不回来,最后一块桂花糕我也不给你留了……”旁边的桌子上却分明摆着一整盘的桂花糕,连一块也没有动过。这桂花糕来自人间,苏醒格外喜欢,从小到大每年都只能吃上这一回,因为那卖桂花糕的老人家每年都只有这个时候才做生意,每次都做得不多,但味道极好。今天凌蝶刚带回来,苏醒将它摆在一边,流了半天口水愣是没舍得吃上一口。他想要把第一口给神君尝,想看他笑着说好吃的样子。可是等了这般久,神君也没有回来。越是等不来就越心急,越是心急各种想法便如潮水般疯狂涌上来,那波涛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想,是不是神帝发现了他的身份,便把白忱关起来不让他同他来往了?书里的故事都是这样说的:什么王母将织女关起来,每年只让她同牛郎见一次面,什么七仙女因为爱上凡人而被打入天牢,什么蛇妖白素贞被关进雷峰塔……若是一年只见一次,他便每年只有一天可以睡个好觉,那日子该有多难过啊。脑海里斗争了半天,苏醒最后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去九重天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跟师父说要去九重天,只怕师父会打断他的腿。因此他特意换了一身纯黑的衣裳,在反复观察确定没人之后,一个翻身从窗子处跳了出去。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云声楼。云声楼建在一座海岛上,这片海名为极乐,是九重天与人间的交界处。云声楼更靠近人界岸边的一侧,却有一道长长的吊桥将云声楼与神界连通。而若想去往人间,也不是没有路,只是需要开一道机关才能放桥,而那道机关的钥匙一直在百里云声手里。吊桥上没有灯,前方的路愈加黑暗,身后云声楼的光也愈加微不可见,苏醒摸索着往前走,暗恨自己走得太急连灯都忘了带。想来神君应是会记着带灯的,到时候和他一起回来便好了。这样一想,连眼前的黑暗也忽然变得不足畏惧起来。估摸着该走到尽头了,他试探性地往前踩了一步,果然是实地。这里是九重天的边缘,再往里走几百里才到七情湖,而那却是他至今以来往这里走得最深的地方。正思索着该往哪走,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来者何人?”声音嘶哑,吐字时候就像是指甲刮在铁门上,非但不悦耳动听,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刺耳。苏醒没有灯,那人也没点灯,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对于九重天他并不熟悉,且始终心存敬畏,尤其是此刻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怕是某个夜游的上神。因此便老老实实地答道:“云声楼,苏醒。”那人听了,顿时发出一声怪笑:“那你可认得白忱?”苏醒点点头:“认得!”“你前些日子可是同他一起去过人间?”苏醒一顿,心头开始泛起狐疑。难道九重天的上神也爱八卦?但他还是答道:“是!”那人便不出声了。苏醒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想走,不料就在此时,一张看不见的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再难行进一步。“你做什么!”苏醒挣扎起来。黑暗中,那人一步步靠近他,蹲下来,嘲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苏醒。”苏醒眼珠子一转:“我可有得罪过你?”那人冷笑一声:“没有!”“我弄坏过你的东西?”“没有!”竟然都没有。苏醒眉头越皱越深,“那你为何要抓我?”那人起身,一把将网收起扛在肩上,道:“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眼见着那人扛着他往更深的黑暗中走,苏醒急了,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那人哈哈大笑,却不是正常的笑,反倒像是嚎啕大哭后的自我嘲讽。“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苏醒,你一天不死,我便一天心火难平!”我有这么招人恨?苏醒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忽而惊觉这不是个自我反省的好时机,赶忙奋力挣扎起来:“你这样抓走我,我师父和白忱上神都不会轻饶你的!”那人似是被激怒,“咚”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摔,直接后脑勺着地。还没来得及喊疼,紧接着脖子又被人狠狠掐住了。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苏醒感觉到有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脸上。“白忱,你也应该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件事情。很抱歉大家,我在豆腐的申签通过了,因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在晋江发文了。这也是我在晋江所发的最后一篇文字了。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支持,每一条留言,每一句鼓励我都铭记在心,很久很久也不会忘记。晋江太大了,我写的东西又比较冷门,这里不适合我。其他倒无所谓,但是每次写完东西都个位数的点击、间或才有一条评论,总让人感到失落难过。费尽心思写出的东西没人看,对于一个作者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不折花目前大约写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实在割舍不下它、或者对我依旧抱有好感的读者,可以去豆腐看我的文,我一定感激不尽。豆腐的id依旧是:冯寞。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其他想说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些了。谢谢你们。鞠躬。“神族鲜少有亲属一说。”白忱打了个呵欠,“况且,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了,连我和他都记不清,其他人又怎会知晓?不过是一半猜测一半编纂罢了。拿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当做事实,可不是神帝的作风。”见他有困意,苏醒便从他怀里挣脱,生怕他靠着自己睡着了。好不容易能听到神族的轶事,还是白忱本人亲口说的,这机会可不多。白忱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他的脑袋,试图让这位锦鲤大人体恤民情:“我有些困。”锦鲤大人高高挂起,还强制给他定义:“不,你不困。”白忱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亲一下。”苏醒嘿嘿一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白忱干脆闭上了眼睛。苏醒恼恨,只得在他唇上重重地又亲一下。“聪明。”白忱睁开眼,眸中有笑意,“想问什么,问吧。”苏醒也懂得抓住时机:“神帝是一个怎样的人?”白忱回忆了一下,道:“和你师父差不多。”“如何个差不多法?”白忱反问:“在你心里你师父如何?”苏醒肯定地道:“严格,死板,急性子,但待我很好。”白忱就笑了:“在我眼里神帝便是如此。”苏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顿时觉得这些年来白忱过得也不容易。便主动在白忱唇上又是一吻:“真是难为你了。”白忱面上苦楚:“难为得很,一个怎够。”……而梦境最深处的梦,就被暂时搁置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只是在两人闲聊完准备入睡时的某一刻,苏醒才隐约记起来还有这么个片段。但他又不想记起,便只当是将小说中的情节一起带进梦里去了。在梦里,他与一个男子相互爱慕,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对方在一起。虽看不清脸,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子,并不是白忱。第19章 东方殊未明风波过去之后,一切便平静下来,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日子又翻过去一篇,季候无声更替,随着初冬的第一阵风吹来,满天雪花飘然而至。一夜之间,整个云声楼都披染上了淡雅的白,而这白在日光下又会泛起彩色的光晕,宛若散落一地琉璃,美得夺目。苏醒揉了揉眼睛,赶忙把旁边睡着的白忱推醒。“神君你快醒醒,看看外头!”白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嗯?”苏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拉到窗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白忱哈了个呵欠,从后面搂着他,没长骨头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又下雪了啊。”苏醒欣喜地推开窗子,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活泼灵动的模样跟阳光下的雪花有几分神似。白忱不禁微笑,直起身子,抬手将床边的衣衫勾过来给他披上。“雪可真美,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东西。”苏醒感慨道,“如若它不这般冷,便更加合我心意。”白忱倒了一杯茶,在递给他的瞬间用掌心暖了暖,到苏醒手里时已经冒着热气了。“美便不可亲近,可亲近的,总称不上是美。”苏醒捧着热茶暖手,想了想,歪着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随意亲近,它便很容易被玷污,变得不再高贵,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它美了?”白忱莞尔。苏醒道:“我日日夜夜亲近你,玷污你,却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美。”白忱失笑:“你玷污我了?”“没有吗?”“有吗?”苏醒干笑。原来神君还不知道,自己早在梦里玷污他个几百来回了!这点小心思白忱如何猜不出,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苏醒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突然发出一句喟叹。“赏着良辰美景,身旁还有佳人相伴,书上说人生极乐便是如此,眼下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白忱低着头轻抚他的头发,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凡人总想做神仙,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就譬如此刻,云生楼里一片温馨平和,而人间却正乱得不成样子。魔族作乱这件事一直就未平息过,早些时候就有大臣上奏,说这件事必须提早解决,不然后患无穷。皇帝看了,朱笔一撂,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办吧,不铲除魔族别回来见朕。臣子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提起此事。皇帝都无意解决,其他人更是无权深究,一来二去,魔族在人间便更加无法无天。时间一久,不仅是魔族,连妖、鬼都开始在人间横着走了,弄得好好一个人间是乌烟瘴气,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皇帝这下慌了,张贴皇榜在全天下找道士清理魔物,酬金不可谓不丰厚。果然,受酬金诱惑,来的道士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不知道本领如何,反正一股脑地都去了,然后没一个回来的。皇帝一看这不行啊,又想方设法地叫大臣招几个厉害的道士来。结果去一个没一个,去两个没一双。不知道拖了多久,这件事才终于传到了神帝的耳朵里。彼时神帝正在与天妃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接到这么个烂消息,心里是烦得不行。心一烦,就该有人替神帝分忧解难了。因此,一封天书便出现在了云声楼的半空中。而此刻,苏醒正闭着眼枕着白忱的大腿听他讲故事,刚讲到精彩处,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他便主动追问:“那后来呢?后羿就没有再娶一个?”白忱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睁开眼,看见白忱正盯着窗外微微皱眉,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怎么了?”白忱这才低头,冲他笑了笑,“接下来的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讲给你了。”说着将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而大步走到窗边,微微一抬手,那封天书便飘到了他的手里。光晕褪去后,上面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白忱一眼扫过,指尖窜起一抹淡红的火焰,整张纸瞬间便消失得无踪无际。“这是什么?”苏醒好奇地问。“神帝亲笔所书的天书,他同我有要事商议。”白忱回头冲他笑了笑:“等我回来,把后头的故事一起讲了。”苏醒顿时充满期待:“那你一定要早早回来,不然晚上的桂花糕就没有了!”“会的。”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苏醒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桃花,捧在手里瞧了半天,最后还是揣进了怀里。这一等就是好长好长时间。眼见着天都黑了,云声楼门口还是没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苏醒有些坐不住了,仅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往窗外看了十多次。“你若是再不回来,最后一块桂花糕我也不给你留了……”旁边的桌子上却分明摆着一整盘的桂花糕,连一块也没有动过。这桂花糕来自人间,苏醒格外喜欢,从小到大每年都只能吃上这一回,因为那卖桂花糕的老人家每年都只有这个时候才做生意,每次都做得不多,但味道极好。今天凌蝶刚带回来,苏醒将它摆在一边,流了半天口水愣是没舍得吃上一口。他想要把第一口给神君尝,想看他笑着说好吃的样子。可是等了这般久,神君也没有回来。越是等不来就越心急,越是心急各种想法便如潮水般疯狂涌上来,那波涛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想,是不是神帝发现了他的身份,便把白忱关起来不让他同他来往了?书里的故事都是这样说的:什么王母将织女关起来,每年只让她同牛郎见一次面,什么七仙女因为爱上凡人而被打入天牢,什么蛇妖白素贞被关进雷峰塔……若是一年只见一次,他便每年只有一天可以睡个好觉,那日子该有多难过啊。脑海里斗争了半天,苏醒最后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去九重天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跟师父说要去九重天,只怕师父会打断他的腿。因此他特意换了一身纯黑的衣裳,在反复观察确定没人之后,一个翻身从窗子处跳了出去。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云声楼。云声楼建在一座海岛上,这片海名为极乐,是九重天与人间的交界处。云声楼更靠近人界岸边的一侧,却有一道长长的吊桥将云声楼与神界连通。而若想去往人间,也不是没有路,只是需要开一道机关才能放桥,而那道机关的钥匙一直在百里云声手里。吊桥上没有灯,前方的路愈加黑暗,身后云声楼的光也愈加微不可见,苏醒摸索着往前走,暗恨自己走得太急连灯都忘了带。想来神君应是会记着带灯的,到时候和他一起回来便好了。这样一想,连眼前的黑暗也忽然变得不足畏惧起来。估摸着该走到尽头了,他试探性地往前踩了一步,果然是实地。这里是九重天的边缘,再往里走几百里才到七情湖,而那却是他至今以来往这里走得最深的地方。正思索着该往哪走,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来者何人?”声音嘶哑,吐字时候就像是指甲刮在铁门上,非但不悦耳动听,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刺耳。苏醒没有灯,那人也没点灯,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对于九重天他并不熟悉,且始终心存敬畏,尤其是此刻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怕是某个夜游的上神。因此便老老实实地答道:“云声楼,苏醒。”那人听了,顿时发出一声怪笑:“那你可认得白忱?”苏醒点点头:“认得!”“你前些日子可是同他一起去过人间?”苏醒一顿,心头开始泛起狐疑。难道九重天的上神也爱八卦?但他还是答道:“是!”那人便不出声了。苏醒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想走,不料就在此时,一张看不见的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再难行进一步。“你做什么!”苏醒挣扎起来。黑暗中,那人一步步靠近他,蹲下来,嘲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苏醒。”苏醒眼珠子一转:“我可有得罪过你?”那人冷笑一声:“没有!”“我弄坏过你的东西?”“没有!”竟然都没有。苏醒眉头越皱越深,“那你为何要抓我?”那人起身,一把将网收起扛在肩上,道:“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眼见着那人扛着他往更深的黑暗中走,苏醒急了,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那人哈哈大笑,却不是正常的笑,反倒像是嚎啕大哭后的自我嘲讽。“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苏醒,你一天不死,我便一天心火难平!”我有这么招人恨?苏醒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忽而惊觉这不是个自我反省的好时机,赶忙奋力挣扎起来:“你这样抓走我,我师父和白忱上神都不会轻饶你的!”那人似是被激怒,“咚”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摔,直接后脑勺着地。还没来得及喊疼,紧接着脖子又被人狠狠掐住了。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苏醒感觉到有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脸上。“白忱,你也应该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件事情。很抱歉大家,我在豆腐的申签通过了,因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在晋江发文了。这也是我在晋江所发的最后一篇文字了。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支持,每一条留言,每一句鼓励我都铭记在心,很久很久也不会忘记。晋江太大了,我写的东西又比较冷门,这里不适合我。其他倒无所谓,但是每次写完东西都个位数的点击、间或才有一条评论,总让人感到失落难过。费尽心思写出的东西没人看,对于一个作者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不折花目前大约写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实在割舍不下它、或者对我依旧抱有好感的读者,可以去豆腐看我的文,我一定感激不尽。豆腐的id依旧是:冯寞。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其他想说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些了。谢谢你们。鞠躬。“神族鲜少有亲属一说。”白忱打了个呵欠,“况且,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了,连我和他都记不清,其他人又怎会知晓?不过是一半猜测一半编纂罢了。拿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当做事实,可不是神帝的作风。”见他有困意,苏醒便从他怀里挣脱,生怕他靠着自己睡着了。好不容易能听到神族的轶事,还是白忱本人亲口说的,这机会可不多。白忱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他的脑袋,试图让这位锦鲤大人体恤民情:“我有些困。”锦鲤大人高高挂起,还强制给他定义:“不,你不困。”白忱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亲一下。”苏醒嘿嘿一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白忱干脆闭上了眼睛。苏醒恼恨,只得在他唇上重重地又亲一下。“聪明。”白忱睁开眼,眸中有笑意,“想问什么,问吧。”苏醒也懂得抓住时机:“神帝是一个怎样的人?”白忱回忆了一下,道:“和你师父差不多。”“如何个差不多法?”白忱反问:“在你心里你师父如何?”苏醒肯定地道:“严格,死板,急性子,但待我很好。”白忱就笑了:“在我眼里神帝便是如此。”苏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顿时觉得这些年来白忱过得也不容易。便主动在白忱唇上又是一吻:“真是难为你了。”白忱面上苦楚:“难为得很,一个怎够。”……而梦境最深处的梦,就被暂时搁置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只是在两人闲聊完准备入睡时的某一刻,苏醒才隐约记起来还有这么个片段。但他又不想记起,便只当是将小说中的情节一起带进梦里去了。在梦里,他与一个男子相互爱慕,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对方在一起。虽看不清脸,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子,并不是白忱。第19章 东方殊未明风波过去之后,一切便平静下来,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日子又翻过去一篇,季候无声更替,随着初冬的第一阵风吹来,满天雪花飘然而至。一夜之间,整个云声楼都披染上了淡雅的白,而这白在日光下又会泛起彩色的光晕,宛若散落一地琉璃,美得夺目。苏醒揉了揉眼睛,赶忙把旁边睡着的白忱推醒。“神君你快醒醒,看看外头!”白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嗯?”苏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拉到窗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白忱哈了个呵欠,从后面搂着他,没长骨头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又下雪了啊。”苏醒欣喜地推开窗子,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活泼灵动的模样跟阳光下的雪花有几分神似。白忱不禁微笑,直起身子,抬手将床边的衣衫勾过来给他披上。“雪可真美,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东西。”苏醒感慨道,“如若它不这般冷,便更加合我心意。”白忱倒了一杯茶,在递给他的瞬间用掌心暖了暖,到苏醒手里时已经冒着热气了。“美便不可亲近,可亲近的,总称不上是美。”苏醒捧着热茶暖手,想了想,歪着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随意亲近,它便很容易被玷污,变得不再高贵,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它美了?”白忱莞尔。苏醒道:“我日日夜夜亲近你,玷污你,却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美。”白忱失笑:“你玷污我了?”“没有吗?”“有吗?”苏醒干笑。原来神君还不知道,自己早在梦里玷污他个几百来回了!这点小心思白忱如何猜不出,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苏醒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突然发出一句喟叹。“赏着良辰美景,身旁还有佳人相伴,书上说人生极乐便是如此,眼下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白忱低着头轻抚他的头发,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凡人总想做神仙,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就譬如此刻,云生楼里一片温馨平和,而人间却正乱得不成样子。魔族作乱这件事一直就未平息过,早些时候就有大臣上奏,说这件事必须提早解决,不然后患无穷。皇帝看了,朱笔一撂,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办吧,不铲除魔族别回来见朕。臣子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提起此事。皇帝都无意解决,其他人更是无权深究,一来二去,魔族在人间便更加无法无天。时间一久,不仅是魔族,连妖、鬼都开始在人间横着走了,弄得好好一个人间是乌烟瘴气,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皇帝这下慌了,张贴皇榜在全天下找道士清理魔物,酬金不可谓不丰厚。果然,受酬金诱惑,来的道士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不知道本领如何,反正一股脑地都去了,然后没一个回来的。皇帝一看这不行啊,又想方设法地叫大臣招几个厉害的道士来。结果去一个没一个,去两个没一双。不知道拖了多久,这件事才终于传到了神帝的耳朵里。彼时神帝正在与天妃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接到这么个烂消息,心里是烦得不行。心一烦,就该有人替神帝分忧解难了。因此,一封天书便出现在了云声楼的半空中。而此刻,苏醒正闭着眼枕着白忱的大腿听他讲故事,刚讲到精彩处,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他便主动追问:“那后来呢?后羿就没有再娶一个?”白忱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睁开眼,看见白忱正盯着窗外微微皱眉,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怎么了?”白忱这才低头,冲他笑了笑,“接下来的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讲给你了。”说着将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而大步走到窗边,微微一抬手,那封天书便飘到了他的手里。光晕褪去后,上面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白忱一眼扫过,指尖窜起一抹淡红的火焰,整张纸瞬间便消失得无踪无际。“这是什么?”苏醒好奇地问。“神帝亲笔所书的天书,他同我有要事商议。”白忱回头冲他笑了笑:“等我回来,把后头的故事一起讲了。”苏醒顿时充满期待:“那你一定要早早回来,不然晚上的桂花糕就没有了!”“会的。”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苏醒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桃花,捧在手里瞧了半天,最后还是揣进了怀里。这一等就是好长好长时间。眼见着天都黑了,云声楼门口还是没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苏醒有些坐不住了,仅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往窗外看了十多次。“你若是再不回来,最后一块桂花糕我也不给你留了……”旁边的桌子上却分明摆着一整盘的桂花糕,连一块也没有动过。这桂花糕来自人间,苏醒格外喜欢,从小到大每年都只能吃上这一回,因为那卖桂花糕的老人家每年都只有这个时候才做生意,每次都做得不多,但味道极好。今天凌蝶刚带回来,苏醒将它摆在一边,流了半天口水愣是没舍得吃上一口。他想要把第一口给神君尝,想看他笑着说好吃的样子。可是等了这般久,神君也没有回来。越是等不来就越心急,越是心急各种想法便如潮水般疯狂涌上来,那波涛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想,是不是神帝发现了他的身份,便把白忱关起来不让他同他来往了?书里的故事都是这样说的:什么王母将织女关起来,每年只让她同牛郎见一次面,什么七仙女因为爱上凡人而被打入天牢,什么蛇妖白素贞被关进雷峰塔……若是一年只见一次,他便每年只有一天可以睡个好觉,那日子该有多难过啊。脑海里斗争了半天,苏醒最后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去九重天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跟师父说要去九重天,只怕师父会打断他的腿。因此他特意换了一身纯黑的衣裳,在反复观察确定没人之后,一个翻身从窗子处跳了出去。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云声楼。云声楼建在一座海岛上,这片海名为极乐,是九重天与人间的交界处。云声楼更靠近人界岸边的一侧,却有一道长长的吊桥将云声楼与神界连通。而若想去往人间,也不是没有路,只是需要开一道机关才能放桥,而那道机关的钥匙一直在百里云声手里。吊桥上没有灯,前方的路愈加黑暗,身后云声楼的光也愈加微不可见,苏醒摸索着往前走,暗恨自己走得太急连灯都忘了带。想来神君应是会记着带灯的,到时候和他一起回来便好了。这样一想,连眼前的黑暗也忽然变得不足畏惧起来。估摸着该走到尽头了,他试探性地往前踩了一步,果然是实地。这里是九重天的边缘,再往里走几百里才到七情湖,而那却是他至今以来往这里走得最深的地方。正思索着该往哪走,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来者何人?”声音嘶哑,吐字时候就像是指甲刮在铁门上,非但不悦耳动听,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刺耳。苏醒没有灯,那人也没点灯,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对于九重天他并不熟悉,且始终心存敬畏,尤其是此刻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怕是某个夜游的上神。因此便老老实实地答道:“云声楼,苏醒。”那人听了,顿时发出一声怪笑:“那你可认得白忱?”苏醒点点头:“认得!”“你前些日子可是同他一起去过人间?”苏醒一顿,心头开始泛起狐疑。难道九重天的上神也爱八卦?但他还是答道:“是!”那人便不出声了。苏醒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想走,不料就在此时,一张看不见的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再难行进一步。“你做什么!”苏醒挣扎起来。黑暗中,那人一步步靠近他,蹲下来,嘲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苏醒。”苏醒眼珠子一转:“我可有得罪过你?”那人冷笑一声:“没有!”“我弄坏过你的东西?”“没有!”竟然都没有。苏醒眉头越皱越深,“那你为何要抓我?”那人起身,一把将网收起扛在肩上,道:“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眼见着那人扛着他往更深的黑暗中走,苏醒急了,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那人哈哈大笑,却不是正常的笑,反倒像是嚎啕大哭后的自我嘲讽。“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苏醒,你一天不死,我便一天心火难平!”我有这么招人恨?苏醒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忽而惊觉这不是个自我反省的好时机,赶忙奋力挣扎起来:“你这样抓走我,我师父和白忱上神都不会轻饶你的!”那人似是被激怒,“咚”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摔,直接后脑勺着地。还没来得及喊疼,紧接着脖子又被人狠狠掐住了。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苏醒感觉到有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脸上。“白忱,你也应该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件事情。很抱歉大家,我在豆腐的申签通过了,因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在晋江发文了。这也是我在晋江所发的最后一篇文字了。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支持,每一条留言,每一句鼓励我都铭记在心,很久很久也不会忘记。晋江太大了,我写的东西又比较冷门,这里不适合我。其他倒无所谓,但是每次写完东西都个位数的点击、间或才有一条评论,总让人感到失落难过。费尽心思写出的东西没人看,对于一个作者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不折花目前大约写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实在割舍不下它、或者对我依旧抱有好感的读者,可以去豆腐看我的文,我一定感激不尽。豆腐的id依旧是:冯寞。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其他想说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些了。谢谢你们。鞠躬。“神族鲜少有亲属一说。”白忱打了个呵欠,“况且,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了,连我和他都记不清,其他人又怎会知晓?不过是一半猜测一半编纂罢了。拿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当做事实,可不是神帝的作风。”见他有困意,苏醒便从他怀里挣脱,生怕他靠着自己睡着了。好不容易能听到神族的轶事,还是白忱本人亲口说的,这机会可不多。白忱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他的脑袋,试图让这位锦鲤大人体恤民情:“我有些困。”锦鲤大人高高挂起,还强制给他定义:“不,你不困。”白忱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亲一下。”苏醒嘿嘿一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白忱干脆闭上了眼睛。苏醒恼恨,只得在他唇上重重地又亲一下。“聪明。”白忱睁开眼,眸中有笑意,“想问什么,问吧。”苏醒也懂得抓住时机:“神帝是一个怎样的人?”白忱回忆了一下,道:“和你师父差不多。”“如何个差不多法?”白忱反问:“在你心里你师父如何?”苏醒肯定地道:“严格,死板,急性子,但待我很好。”白忱就笑了:“在我眼里神帝便是如此。”苏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顿时觉得这些年来白忱过得也不容易。便主动在白忱唇上又是一吻:“真是难为你了。”白忱面上苦楚:“难为得很,一个怎够。”……而梦境最深处的梦,就被暂时搁置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只是在两人闲聊完准备入睡时的某一刻,苏醒才隐约记起来还有这么个片段。但他又不想记起,便只当是将小说中的情节一起带进梦里去了。在梦里,他与一个男子相互爱慕,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对方在一起。虽看不清脸,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子,并不是白忱。第19章 东方殊未明风波过去之后,一切便平静下来,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日子又翻过去一篇,季候无声更替,随着初冬的第一阵风吹来,满天雪花飘然而至。一夜之间,整个云声楼都披染上了淡雅的白,而这白在日光下又会泛起彩色的光晕,宛若散落一地琉璃,美得夺目。苏醒揉了揉眼睛,赶忙把旁边睡着的白忱推醒。“神君你快醒醒,看看外头!”白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嗯?”苏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拉到窗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白忱哈了个呵欠,从后面搂着他,没长骨头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又下雪了啊。”苏醒欣喜地推开窗子,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活泼灵动的模样跟阳光下的雪花有几分神似。白忱不禁微笑,直起身子,抬手将床边的衣衫勾过来给他披上。“雪可真美,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东西。”苏醒感慨道,“如若它不这般冷,便更加合我心意。”白忱倒了一杯茶,在递给他的瞬间用掌心暖了暖,到苏醒手里时已经冒着热气了。“美便不可亲近,可亲近的,总称不上是美。”苏醒捧着热茶暖手,想了想,歪着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随意亲近,它便很容易被玷污,变得不再高贵,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它美了?”白忱莞尔。苏醒道:“我日日夜夜亲近你,玷污你,却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美。”白忱失笑:“你玷污我了?”“没有吗?”“有吗?”苏醒干笑。原来神君还不知道,自己早在梦里玷污他个几百来回了!这点小心思白忱如何猜不出,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苏醒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突然发出一句喟叹。“赏着良辰美景,身旁还有佳人相伴,书上说人生极乐便是如此,眼下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白忱低着头轻抚他的头发,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凡人总想做神仙,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就譬如此刻,云生楼里一片温馨平和,而人间却正乱得不成样子。魔族作乱这件事一直就未平息过,早些时候就有大臣上奏,说这件事必须提早解决,不然后患无穷。皇帝看了,朱笔一撂,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办吧,不铲除魔族别回来见朕。臣子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提起此事。皇帝都无意解决,其他人更是无权深究,一来二去,魔族在人间便更加无法无天。时间一久,不仅是魔族,连妖、鬼都开始在人间横着走了,弄得好好一个人间是乌烟瘴气,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皇帝这下慌了,张贴皇榜在全天下找道士清理魔物,酬金不可谓不丰厚。果然,受酬金诱惑,来的道士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不知道本领如何,反正一股脑地都去了,然后没一个回来的。皇帝一看这不行啊,又想方设法地叫大臣招几个厉害的道士来。结果去一个没一个,去两个没一双。不知道拖了多久,这件事才终于传到了神帝的耳朵里。彼时神帝正在与天妃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接到这么个烂消息,心里是烦得不行。心一烦,就该有人替神帝分忧解难了。因此,一封天书便出现在了云声楼的半空中。而此刻,苏醒正闭着眼枕着白忱的大腿听他讲故事,刚讲到精彩处,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他便主动追问:“那后来呢?后羿就没有再娶一个?”白忱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睁开眼,看见白忱正盯着窗外微微皱眉,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怎么了?”白忱这才低头,冲他笑了笑,“接下来的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讲给你了。”说着将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而大步走到窗边,微微一抬手,那封天书便飘到了他的手里。光晕褪去后,上面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白忱一眼扫过,指尖窜起一抹淡红的火焰,整张纸瞬间便消失得无踪无际。“这是什么?”苏醒好奇地问。“神帝亲笔所书的天书,他同我有要事商议。”白忱回头冲他笑了笑:“等我回来,把后头的故事一起讲了。”苏醒顿时充满期待:“那你一定要早早回来,不然晚上的桂花糕就没有了!”“会的。”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苏醒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桃花,捧在手里瞧了半天,最后还是揣进了怀里。这一等就是好长好长时间。眼见着天都黑了,云声楼门口还是没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苏醒有些坐不住了,仅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往窗外看了十多次。“你若是再不回来,最后一块桂花糕我也不给你留了……”旁边的桌子上却分明摆着一整盘的桂花糕,连一块也没有动过。这桂花糕来自人间,苏醒格外喜欢,从小到大每年都只能吃上这一回,因为那卖桂花糕的老人家每年都只有这个时候才做生意,每次都做得不多,但味道极好。今天凌蝶刚带回来,苏醒将它摆在一边,流了半天口水愣是没舍得吃上一口。他想要把第一口给神君尝,想看他笑着说好吃的样子。可是等了这般久,神君也没有回来。越是等不来就越心急,越是心急各种想法便如潮水般疯狂涌上来,那波涛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想,是不是神帝发现了他的身份,便把白忱关起来不让他同他来往了?书里的故事都是这样说的:什么王母将织女关起来,每年只让她同牛郎见一次面,什么七仙女因为爱上凡人而被打入天牢,什么蛇妖白素贞被关进雷峰塔……若是一年只见一次,他便每年只有一天可以睡个好觉,那日子该有多难过啊。脑海里斗争了半天,苏醒最后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去九重天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跟师父说要去九重天,只怕师父会打断他的腿。因此他特意换了一身纯黑的衣裳,在反复观察确定没人之后,一个翻身从窗子处跳了出去。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云声楼。云声楼建在一座海岛上,这片海名为极乐,是九重天与人间的交界处。云声楼更靠近人界岸边的一侧,却有一道长长的吊桥将云声楼与神界连通。而若想去往人间,也不是没有路,只是需要开一道机关才能放桥,而那道机关的钥匙一直在百里云声手里。吊桥上没有灯,前方的路愈加黑暗,身后云声楼的光也愈加微不可见,苏醒摸索着往前走,暗恨自己走得太急连灯都忘了带。想来神君应是会记着带灯的,到时候和他一起回来便好了。这样一想,连眼前的黑暗也忽然变得不足畏惧起来。估摸着该走到尽头了,他试探性地往前踩了一步,果然是实地。这里是九重天的边缘,再往里走几百里才到七情湖,而那却是他至今以来往这里走得最深的地方。正思索着该往哪走,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来者何人?”声音嘶哑,吐字时候就像是指甲刮在铁门上,非但不悦耳动听,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刺耳。苏醒没有灯,那人也没点灯,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对于九重天他并不熟悉,且始终心存敬畏,尤其是此刻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怕是某个夜游的上神。因此便老老实实地答道:“云声楼,苏醒。”那人听了,顿时发出一声怪笑:“那你可认得白忱?”苏醒点点头:“认得!”“你前些日子可是同他一起去过人间?”苏醒一顿,心头开始泛起狐疑。难道九重天的上神也爱八卦?但他还是答道:“是!”那人便不出声了。苏醒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想走,不料就在此时,一张看不见的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再难行进一步。“你做什么!”苏醒挣扎起来。黑暗中,那人一步步靠近他,蹲下来,嘲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苏醒。”苏醒眼珠子一转:“我可有得罪过你?”那人冷笑一声:“没有!”“我弄坏过你的东西?”“没有!”竟然都没有。苏醒眉头越皱越深,“那你为何要抓我?”那人起身,一把将网收起扛在肩上,道:“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眼见着那人扛着他往更深的黑暗中走,苏醒急了,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那人哈哈大笑,却不是正常的笑,反倒像是嚎啕大哭后的自我嘲讽。“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苏醒,你一天不死,我便一天心火难平!”我有这么招人恨?苏醒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忽而惊觉这不是个自我反省的好时机,赶忙奋力挣扎起来:“你这样抓走我,我师父和白忱上神都不会轻饶你的!”那人似是被激怒,“咚”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摔,直接后脑勺着地。还没来得及喊疼,紧接着脖子又被人狠狠掐住了。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苏醒感觉到有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脸上。“白忱,你也应该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件事情。很抱歉大家,我在豆腐的申签通过了,因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在晋江发文了。这也是我在晋江所发的最后一篇文字了。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支持,每一条留言,每一句鼓励我都铭记在心,很久很久也不会忘记。晋江太大了,我写的东西又比较冷门,这里不适合我。其他倒无所谓,但是每次写完东西都个位数的点击、间或才有一条评论,总让人感到失落难过。费尽心思写出的东西没人看,对于一个作者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不折花目前大约写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实在割舍不下它、或者对我依旧抱有好感的读者,可以去豆腐看我的文,我一定感激不尽。豆腐的id依旧是:冯寞。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其他想说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些了。谢谢你们。鞠躬。“神族鲜少有亲属一说。”白忱打了个呵欠,“况且,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了,连我和他都记不清,其他人又怎会知晓?不过是一半猜测一半编纂罢了。拿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当做事实,可不是神帝的作风。”见他有困意,苏醒便从他怀里挣脱,生怕他靠着自己睡着了。好不容易能听到神族的轶事,还是白忱本人亲口说的,这机会可不多。白忱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他的脑袋,试图让这位锦鲤大人体恤民情:“我有些困。”锦鲤大人高高挂起,还强制给他定义:“不,你不困。”白忱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亲一下。”苏醒嘿嘿一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白忱干脆闭上了眼睛。苏醒恼恨,只得在他唇上重重地又亲一下。“聪明。”白忱睁开眼,眸中有笑意,“想问什么,问吧。”苏醒也懂得抓住时机:“神帝是一个怎样的人?”白忱回忆了一下,道:“和你师父差不多。”“如何个差不多法?”白忱反问:“在你心里你师父如何?”苏醒肯定地道:“严格,死板,急性子,但待我很好。”白忱就笑了:“在我眼里神帝便是如此。”苏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顿时觉得这些年来白忱过得也不容易。便主动在白忱唇上又是一吻:“真是难为你了。”白忱面上苦楚:“难为得很,一个怎够。”……而梦境最深处的梦,就被暂时搁置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只是在两人闲聊完准备入睡时的某一刻,苏醒才隐约记起来还有这么个片段。但他又不想记起,便只当是将小说中的情节一起带进梦里去了。在梦里,他与一个男子相互爱慕,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对方在一起。虽看不清脸,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子,并不是白忱。第19章 东方殊未明风波过去之后,一切便平静下来,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日子又翻过去一篇,季候无声更替,随着初冬的第一阵风吹来,满天雪花飘然而至。一夜之间,整个云声楼都披染上了淡雅的白,而这白在日光下又会泛起彩色的光晕,宛若散落一地琉璃,美得夺目。苏醒揉了揉眼睛,赶忙把旁边睡着的白忱推醒。“神君你快醒醒,看看外头!”白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嗯?”苏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一路拉到窗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白忱哈了个呵欠,从后面搂着他,没长骨头一般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又下雪了啊。”苏醒欣喜地推开窗子,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活泼灵动的模样跟阳光下的雪花有几分神似。白忱不禁微笑,直起身子,抬手将床边的衣衫勾过来给他披上。“雪可真美,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东西。”苏醒感慨道,“如若它不这般冷,便更加合我心意。”白忱倒了一杯茶,在递给他的瞬间用掌心暖了暖,到苏醒手里时已经冒着热气了。“美便不可亲近,可亲近的,总称不上是美。”苏醒捧着热茶暖手,想了想,歪着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随意亲近,它便很容易被玷污,变得不再高贵,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它美了?”白忱莞尔。苏醒道:“我日日夜夜亲近你,玷污你,却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美。”白忱失笑:“你玷污我了?”“没有吗?”“有吗?”苏醒干笑。原来神君还不知道,自己早在梦里玷污他个几百来回了!这点小心思白忱如何猜不出,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苏醒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突然发出一句喟叹。“赏着良辰美景,身旁还有佳人相伴,书上说人生极乐便是如此,眼下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白忱低着头轻抚他的头发,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凡人总想做神仙,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就譬如此刻,云生楼里一片温馨平和,而人间却正乱得不成样子。魔族作乱这件事一直就未平息过,早些时候就有大臣上奏,说这件事必须提早解决,不然后患无穷。皇帝看了,朱笔一撂,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办吧,不铲除魔族别回来见朕。臣子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提起此事。皇帝都无意解决,其他人更是无权深究,一来二去,魔族在人间便更加无法无天。时间一久,不仅是魔族,连妖、鬼都开始在人间横着走了,弄得好好一个人间是乌烟瘴气,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皇帝这下慌了,张贴皇榜在全天下找道士清理魔物,酬金不可谓不丰厚。果然,受酬金诱惑,来的道士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不知道本领如何,反正一股脑地都去了,然后没一个回来的。皇帝一看这不行啊,又想方设法地叫大臣招几个厉害的道士来。结果去一个没一个,去两个没一双。不知道拖了多久,这件事才终于传到了神帝的耳朵里。彼时神帝正在与天妃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接到这么个烂消息,心里是烦得不行。心一烦,就该有人替神帝分忧解难了。因此,一封天书便出现在了云声楼的半空中。而此刻,苏醒正闭着眼枕着白忱的大腿听他讲故事,刚讲到精彩处,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他便主动追问:“那后来呢?后羿就没有再娶一个?”白忱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睁开眼,看见白忱正盯着窗外微微皱眉,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怎么了?”白忱这才低头,冲他笑了笑,“接下来的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讲给你了。”说着将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而大步走到窗边,微微一抬手,那封天书便飘到了他的手里。光晕褪去后,上面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白忱一眼扫过,指尖窜起一抹淡红的火焰,整张纸瞬间便消失得无踪无际。“这是什么?”苏醒好奇地问。“神帝亲笔所书的天书,他同我有要事商议。”白忱回头冲他笑了笑:“等我回来,把后头的故事一起讲了。”苏醒顿时充满期待:“那你一定要早早回来,不然晚上的桂花糕就没有了!”“会的。”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苏醒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桃花,捧在手里瞧了半天,最后还是揣进了怀里。这一等就是好长好长时间。眼见着天都黑了,云声楼门口还是没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苏醒有些坐不住了,仅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往窗外看了十多次。“你若是再不回来,最后一块桂花糕我也不给你留了……”旁边的桌子上却分明摆着一整盘的桂花糕,连一块也没有动过。这桂花糕来自人间,苏醒格外喜欢,从小到大每年都只能吃上这一回,因为那卖桂花糕的老人家每年都只有这个时候才做生意,每次都做得不多,但味道极好。今天凌蝶刚带回来,苏醒将它摆在一边,流了半天口水愣是没舍得吃上一口。他想要把第一口给神君尝,想看他笑着说好吃的样子。可是等了这般久,神君也没有回来。越是等不来就越心急,越是心急各种想法便如潮水般疯狂涌上来,那波涛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让他感到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想,是不是神帝发现了他的身份,便把白忱关起来不让他同他来往了?书里的故事都是这样说的:什么王母将织女关起来,每年只让她同牛郎见一次面,什么七仙女因为爱上凡人而被打入天牢,什么蛇妖白素贞被关进雷峰塔……若是一年只见一次,他便每年只有一天可以睡个好觉,那日子该有多难过啊。脑海里斗争了半天,苏醒最后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去九重天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个时候若是跟师父说要去九重天,只怕师父会打断他的腿。因此他特意换了一身纯黑的衣裳,在反复观察确定没人之后,一个翻身从窗子处跳了出去。然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云声楼。云声楼建在一座海岛上,这片海名为极乐,是九重天与人间的交界处。云声楼更靠近人界岸边的一侧,却有一道长长的吊桥将云声楼与神界连通。而若想去往人间,也不是没有路,只是需要开一道机关才能放桥,而那道机关的钥匙一直在百里云声手里。吊桥上没有灯,前方的路愈加黑暗,身后云声楼的光也愈加微不可见,苏醒摸索着往前走,暗恨自己走得太急连灯都忘了带。想来神君应是会记着带灯的,到时候和他一起回来便好了。这样一想,连眼前的黑暗也忽然变得不足畏惧起来。估摸着该走到尽头了,他试探性地往前踩了一步,果然是实地。这里是九重天的边缘,再往里走几百里才到七情湖,而那却是他至今以来往这里走得最深的地方。正思索着该往哪走,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来者何人?”声音嘶哑,吐字时候就像是指甲刮在铁门上,非但不悦耳动听,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刺耳。苏醒没有灯,那人也没点灯,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对于九重天他并不熟悉,且始终心存敬畏,尤其是此刻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怕是某个夜游的上神。因此便老老实实地答道:“云声楼,苏醒。”那人听了,顿时发出一声怪笑:“那你可认得白忱?”苏醒点点头:“认得!”“你前些日子可是同他一起去过人间?”苏醒一顿,心头开始泛起狐疑。难道九重天的上神也爱八卦?但他还是答道:“是!”那人便不出声了。苏醒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想走,不料就在此时,一张看不见的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再难行进一步。“你做什么!”苏醒挣扎起来。黑暗中,那人一步步靠近他,蹲下来,嘲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苏醒。”苏醒眼珠子一转:“我可有得罪过你?”那人冷笑一声:“没有!”“我弄坏过你的东西?”“没有!”竟然都没有。苏醒眉头越皱越深,“那你为何要抓我?”那人起身,一把将网收起扛在肩上,道:“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眼见着那人扛着他往更深的黑暗中走,苏醒急了,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那人哈哈大笑,却不是正常的笑,反倒像是嚎啕大哭后的自我嘲讽。“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苏醒,你一天不死,我便一天心火难平!”我有这么招人恨?苏醒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忽而惊觉这不是个自我反省的好时机,赶忙奋力挣扎起来:“你这样抓走我,我师父和白忱上神都不会轻饶你的!”那人似是被激怒,“咚”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摔,直接后脑勺着地。还没来得及喊疼,紧接着脖子又被人狠狠掐住了。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苏醒感觉到有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脸上。“白忱,你也应该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件事情。很抱歉大家,我在豆腐的申签通过了,因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在晋江发文了。这也是我在晋江所发的最后一篇文字了。感谢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支持,每一条留言,每一句鼓励我都铭记在心,很久很久也不会忘记。晋江太大了,我写的东西又比较冷门,这里不适合我。其他倒无所谓,但是每次写完东西都个位数的点击、间或才有一条评论,总让人感到失落难过。费尽心思写出的东西没人看,对于一个作者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不折花目前大约写了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实在割舍不下它、或者对我依旧抱有好感的读者,可以去豆腐看我的文,我一定感激不尽。豆腐的id依旧是:冯寞。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其他想说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些了。谢谢你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