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总牵尘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6
作者:石头小城      更新:2023-06-22 05:57      字数:9913
  顾遥给两个宝宝夹了排骨,又看看萧楚屹,起身想给他舀碗鱼汤。可刚刚想把碗放过去,鱼的味道窜进鼻里,顾遥一下就反胃了,赶忙捂住嘴,转身向后,使劲压下恶心的感觉。之前他没敢碰鱼,是指挥着熙春做的,怎么忘记了。两个宝宝看他又反胃,赶忙问,“娘亲,你没事吗?”顾遥摇摇头。可他还没反应过来,萧楚屹的手突然按在了他胃上,一股内力涌进胃里,暖流散入四肢百骸,立刻舒服了。顾遥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弄懵,反射般的抚上男人的手。萧楚屹一愣,眼神暗了暗,却没有抽出手。等顾遥缓过来,连忙坐正,垂眸道,“谢谢陛下,已经没事了。”萧楚屹眯了眯眼,“把鱼汤撤下去”,又把面前的碗递给侍女撤下去。顾遥想叫停,刚张开口,萧楚屹沉声道:“你会反胃的菜,以后就不要做了。”顾遥心里一暖,笑了笑,没再说话。男人知道他为什么做鱼汤,他也知道萧楚屹为什么不让他做。两个宝宝看到父皇和娘亲的互动相视一笑,又朝皓轩哥哥眨眨眼。萧皓轩心里感叹这两人真是机灵得很,也挂起一抹笑。思楚和念屹开心地演着双簧,一顿饭倒真吃得十分和睦,气氛轻松不少。吃完饭后,思楚和念屹拉着顾遥的手在院里散步。两个小娃娃虽然平时闹腾得很,可是知道的顾遥怀孕后,在他旁边特别乖巧,现在也小心翼翼地牵着娘亲。萧楚屹和萧皓轩站在廊下看着院里的人。萧楚屹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眸子暗沉无比地盯着顾遥。那人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上自己的眼,随即温柔的一笑,萧楚屹便移不开眼。他想起顾遥以前也总这般温温柔柔地望着自己,两人不用说话就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萧楚屹看着顾遥,那他现在看到的,究竟猜没猜对。第45章 回宫(5)顾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烛火大都息了,外面漆黑一片。两个宝宝已经睡下,自己却没什么睡意。他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现在是看得出有孕的样子。萧楚屹这一个月来总在未央宫用晚膳,思楚和念屹别提有多开心了。饭后萧楚屹也会陪着孩子在院子里闹一会,真真是阖家欢乐的模样。至于顾遥和萧楚屹的关系却有些奇怪。自从顾遥下定决心不再躲着萧楚屹,在男人面前就不时刻绷着,一副皇后的样子了。愿意露出心底情绪,渐渐的对萧楚屹笑的多了,说的多了,只是始终没有逾了规矩。萧楚屹对顾遥还是冷冷清清的,也不多说什么,可是顾遥问了他就答,而且处处顾着他有孕。顾遥只是有一次饭后多吃了些酸梅子,第二天未央宫里就送来十几坛酸梅子,还有各种腌渍的果脯,酸酸甜甜。顾遥别提多喜欢了,后来丫鬟见他实在吃的太多,才硬是从手里抢下来,不让他吃了。顾遥和萧楚屹好像又回到了相识的时候,那时两人还没有生出情愫,虽然互敬却不亲密。顾遥有话说话,随心而为,在男人面前又变得大咧咧。不似之前百般愧疚,张口闭口谦卑规矩,拒人千里。他想若是萧楚屹不拒绝,那他就对男人好,补偿男人。那样是不是能让萧楚屹开心点,只要他开心,顾遥就愿意去做。萧楚屹总是淡淡的看着顾遥,有时会勾一勾嘴角,也会因为他不顾自己的动作皱皱眉。冷是冷,却不再冻得慌。这两人若即若离,他们自己是没什么,旁人看了却是心急。两个小家伙就努力当起小红娘,抓紧一切机会把父皇和娘亲凑到一起。比如两日前,思楚正牵着父皇的手在花园里识花草。念屹看看父皇,又看看在房里看书的娘亲,眨眨眼,嬉笑着跑过去牵着顾遥往院里走,“娘亲,你也教我认草药吧。”顾遥笑着点点头,跟着他往花园里走。以前在靖州时他在花园里栽了些草药,现在未央宫的花园里也栽了许多。两个娃娃的心思可都没在这上面,念屹走近思楚,两人一对眼,把牵着自己的手合在一起,狡黠地笑着跑远了。顾遥一愣,男人的手轻轻牵着自己,温暖的触感让他眨了眨眼,抬眼看向旁边的人。萧楚屹看了眼握在一起的手,眸子暗了暗,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萧楚屹不看了,牵着顾遥往前走。看着前方开的甚好的牡丹,却又不似在看牡丹,眼神幽深无比。顾遥没说话,静静的跟着萧楚屹。萧楚屹走到花前停下,沉声开口,“你从来都不拒绝我,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萧楚屹的眼里闪过疼痛,“只有一次,倒是彻底。”他说着自嘲的一笑,就放开了牵着顾遥的手。顾遥心里一惊,反射性地拉住要离开的手,紧紧握住。顾遥直觉他若是放开萧楚屹的手,这人就会一去不返。萧楚屹转头看他,眼神不昧不明,微微蹙眉。顾遥凝视着男人,说的真切,“我不拒绝陛下是因为我不想,以前不想,现在也不想。”萧楚屹眯了眯眼,垂下眸,微微笑了。也握住顾遥的手,接着往前走,声音轻松不少,“顾遥,你不会说谎,我以为自己不用听也能懂你,原来我高估自己了。”顾遥怎会不知萧楚屹在说什么,以前他从未问过自己一句爱不爱他,愿不愿意成为他的皇后。萧楚屹不问,是害怕从他口里听到拒绝的话,也是因为顾遥平日里的心迹表露无疑。顾遥从不说,是不敢说,怕自己从此沦陷,可如今……顾遥笑了笑,“陛下从来都懂顾遥,若现在陛下问我,我就一定答,您知道我不说谎话。”萧楚屹看他半响,终是没有再说话,握紧顾遥的手走回殿中。顾遥从回忆里缓神来,把熙春叫过来,“陛下还在御书房吗?”熙春点点头,“是,唐公公亲自来传过话,说是陛下已经忙了一天了。”顾遥沉默半响,还是站起来朝厨房走去。顾遥走到御书房外已经是一炷香之后,唐公公一脸讨好地迎上来,顾遥还没开口已经让小太监去通传了。一眨眼,小太监就忙跑出来迎顾遥进去。顾遥进去的时候萧楚屹正坐在书桌后看折子,皱着眉,面色凝重。他抬头看顾遥,没说话,神色却放缓了些。顾遥见男人不打算开口,只好走到书桌前放下食盒,从中拿出一碗鸡汤面来,加了两个鸡蛋,“陛下再忙也是要吃点东西。”萧楚屹看着那碗素净平常的面条,低笑一声,想起几年前他才登基的那晚,也是这样一碗鸡汤面。萧楚屹不说话,接过来吃了个干净。顾遥见他肯吃,也挂了抹浅笑,又瞥到桌上的折子,多看了两眼。可这一看,眉头也皱起来了,移不开眼。萧楚屹吃完面见顾遥看的认真,挑挑眉,轻咳了一声。顾遥回神,赶忙把碗接过来,萧楚屹却开口问他:“你怎么看?”顾遥看看萧楚屹,见他并无不满之色,于是开口,“南国近日频频攻打我国边境城镇,南国王甚至发下出兵的宣言,看起来已是箭在弦上。所以大臣们分为两派,一派请战,一派主和,这些折子就是为此争论不休。”萧楚屹点点头,他也为此心烦。若是打仗,他有信心能击退南国。只是连年征战,现在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不宜劳民伤财。可若是主和,南国王狮子大开口,他们不仅要给出粮食财物,还失了国体君威。顾遥笑笑,面上已是胸有成竹,“若是问我,我便主和,而且要让南国来求我们主和。”萧楚屹一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顾遥的才智,他从不怀疑。顾遥又接着说,“其实南国攻打大燕是因为他们境内多是山地,就算种植谷物也产量稀薄,还造成山体塌陷,多灾害。南国王我是听说过的,确实是个爱民如子的皇帝,但没有治国之法,这才一意孤行要举兵进犯。南国虽不产粮,但多产好茶与水果。南国随处可见,在大燕却贵如金银,陛下何不在两国边境设立互市。不用钱财,定下以物易物的规矩,以粮换茶,换水果。若是解了南国之苦,他们不仅不会打仗,还要上赶着求和。”萧楚屹眼神亮了亮,不吝啬地称赞他,“互市确是是个好法子,我也想过两国应互通贸易,可是派过使臣过去,南国王一个都不见,真是……”顾遥笑笑,南国王这莽撞自傲的性子以前他就知道,“不如我给陛下举荐一个人为使者,礼部侍郎,秦祟。”萧楚屹愣了愣,随即眼前一亮,真真笑了起来,“秦崇,是了,我倒忘了他。”顾遥点点头,“秦大人饱读史书典法,一张嘴更是能言善辩,为人刚毅,可舌战群雄而面不变色。加之秦大人是在边境出生,母亲就是异国人。由他去提议,既能动之以情,又能晓之以理,南国王一定会被说服。”萧楚屹看向顾遥,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日子。顾遥在他身边出谋划策,而他因这人聪慧冷静的样子移不开眼,从此以后再没有一个人能令他心动。萧楚屹挑挑眉,“我以为你这几年不问朝堂之事,没想到竟这般明达,连秦崇都记得。”顾遥摸不准他这话是贬是赞,只好如实说,“就是因为新晋官员我不熟悉,这才能在众多人中想起秦崇,他当年是怡王府的人。那是还只是一个御史,现在已成侍郎了。”萧楚屹勾了勾嘴角,确实已过去许久,他拿起一支毛笔递给顾遥,瞥了眼身旁的位置,“既是你的计策,这互市之法就由你来写。”顾遥愣了愣,龙椅不是能随便坐的,可想起自己以前也坐过,只好把笔接过来,坐在萧楚屹旁边开始写。还是仿着皇帝的笔迹,与当年竟不差分毫。萧楚屹在一旁写批示,除却心事也是行云流水。偶尔看一眼神色认真的顾遥,眼光流转处情绪难辨。终完洋洋洒洒写完几篇纸,顾遥松了口气,呈到萧楚屹面前。男人仔细的查阅,批上一两笔。离萧楚屹这么近,他正专注于国事,而桌上堆满了折子书籍。顾遥恍惚中耳边响起萧楚屹说过的那句话,“你助我登上至尊之位就不要留下我一个人,高处不胜寒,若没有你,该多冷。”这几年,萧楚屹一个人在这龙椅上,该是多累多冷,他终究是负了这人的情。顾遥心里一下忧郁难舒,见萧楚屹已经看完了,并无不妥之处。他抿了抿唇,想起身告退,“那臣……啊!”可还没站起来,腿却是坐麻了,一下子向前倒去,眼看要撞到桌上,被萧楚屹一把揽到怀里。萧楚屹皱眉把人抱在怀中,声音焦急中带丝严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怀着孩子的人。”顾遥也是不舒服的紧,皱着眉,“腿坐麻了,怀孕了容易抽筋发麻,不碍事的。”萧楚屹脸色更沉几分,在他的小腿上来回揉捏,力道刚好缓解了顾遥的麻痛,“很难受吗?”顾遥摇摇头,笑了,“没事的,陛下按的舒服多了。”萧楚屹没说话,只是按的越发认真,沿着经脉按摩。顾遥靠着萧楚屹,时辰已晚,他又容易累,加上被弄的舒服,竟打不起精神,昏昏欲睡起来。萧楚屹看着顾遥,没有吵醒他,眼神愈发柔和。直到顾遥睡过去才停了手,盯着顾遥的眼却移不开了。当夜,皇帝亲自将皇后抱回寝殿,还留宿于未央宫中。彼时皇后已有四月身孕,皇帝却仍这般宠爱。人人都道帝后和谐,天下之范也。第46章 交心其实萧楚屹那天宿在未央宫真是一点多的事都没做。顾遥早已睡熟,他就静静的在旁边躺了一晚,又在顾遥醒来之前去上早朝了。那日之后,萧楚屹时不时也问顾遥一些政事,甚至会召他去御书房,把一些折子直接给他看。顾遥有什么说什么,真解了萧楚屹不少麻烦。自古后宫不得议政。可是顾遥出入御书房的事,萧楚屹丝毫没有遮掩,甚至还有一次在朝堂上公然说明是皇后出的主意。这让大臣们又惊又无措,他们没法子的事,竟被一个双儿皇后解了,而且解的颇好。他们也就说不出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话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闲言碎语,顾遥多少也是听了些的,萧楚屹的想法他又怎么会不知。说实话他不在乎贤名、功劳是不是落在自己头上。可是男人这般顾及于他,不愿委屈了他,顾遥心里便欢喜。今天萧楚屹没来他这用膳,萧皓轩也不在,只有两个宝宝。这饭倒是做的简单。萧楚屹登基之后,大渝灭国,归顺大燕。一个月前南国与大燕求和,商涉互市通商,刚刚达成协议,与大燕交好。周边还有一个夏国,碍于驻守边境的七万大军,不敢轻举妄动。至此,大燕就是大陆上最强大广阔,繁荣安定的国家。今日便是各国使者来朝,萧楚屹在大殿设席,饮宴迎客。二皇子和三皇子还小,晚上睡的早。顾遥也已有五个月的身孕,萧楚屹知他不喜应酬做作的场合,便没让他们三人去晚宴。顾遥乐得清闲,和思楚、念屹在花园里鼓捣移栽过来的药草。这夜宴上表面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可暗地里人人的神经都绷的紧。外交不可儿戏,一句不合适的话都可能挑起事端。何况话语间明枪暗箭,你来我往。要显示大燕国体,皇帝威仪,震慑各国使臣,让他们不敢看轻了大燕,又不至于有损两国邦交。这不,往来之间,有人耐不住平静了。一曲歌舞刚刚结束,大夏国的使者夏渠拱手行礼道,“陛下,我大夏国向来以擅长音律歌舞闻名于世,此次就有三名乐师与我同来。不如请他们为陛下献上一曲,也好助助兴。”萧楚屹勾了勾嘴角,喝下一杯酒,抬眼开口,“如此自然甚好。”夏渠往身后一使眼色,便有一个琴师,一个箫师,和一个歌女走到大殿之中。随即悠扬的乐声和清丽的歌声传达四处,奏的是一曲《汉宫秋月》。众人表情多少有些吃惊,这乐声变换莫测,抑扬顿挫,确实是高手才能奏出的。加上难得的美声,堪称惊艳。但听着听着,众人的表情就不一样了。萧楚屹嘴角虽上扬,可眼眸里没了笑意。各大臣表情不好,颇有些纠结。而夏国的使臣则是狡黠高傲,一双眼睛闪着精光。萧皓轩脸色沉了沉,状似无意地转头和身后的太监说了几句。那人太监隐了身形,急忙退向殿外。一曲毕,萧楚屹领头,众人皆拍手叫好。萧楚屹声音冷冷清清地说,“传言果真不虚,夏国人善音律,这首《汉宫秋月》当真是弹的极好,朕也听的入神了。”夏渠一拱手,不卑不亢地说,“夏国向来以仁德之政治国。音乐让人修身养性,故在全国推广音律,提高人民修养,皇宫中的宫人更是个个会几样乐器。”说到此处,虎狼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众臣的脸色十分难看。萧楚屹登基后致力于民生民权,严令打击豪门奢华淫靡之风。虽在各地都建有教坊和梨园,有利于发展音乐,但却没有笙歌处处之景。加之萧楚屹不好夜宴,只在重大场合才有歌舞助兴。而刚刚那个曲子,真是把之前宫属演奏的所有曲子都比下去了。短时宫里也不会找到人比他们弹奏的更出色。现在大夏使者口出此言,分明是在暗示大燕之人都是不通音律,不识高雅的俗人。果不其然,夏渠又接着说,“陛下登基已四年,这大燕繁盛强大,我等也到帝都朝拜,可是……今日一听,连这全国最好的乐手都并不比大夏国的技师强啊。”到此已是有人听不下去了,萧楚晔一拍桌子站起,神情鄙夷,“使者有所不知,我国陛下勤修德政,心系万民,忙于政务并无时间享乐。所以也不愿把音律高人都召进宫拘束着,自有教坊和梨园任其交流进益。比不得夏国的皇帝,夜夜笙歌,宫里不知闲养了多少乐人。”大臣们皆是点头微笑,赞裕亲王能言善辩,口齿伶俐。使臣脸色难看几分,仍不放过攀咬,冷笑到,“自古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上位者就该样样精通,何况这“乐”排在第二位,怎能因为忙就懒于修习。不过想来陛下当年率领铁骑征战各地,怕也是没机会识得音律之美,乐声可教养人之说。倒是我唐突了。”此话一出,大殿中的气氛立刻剑拔弩张,风声鹤唳。萧楚屹也不笑了,冷着眼看大夏使臣,不怒自威。萧皓轩一张脸比墨还黑,他有些焦急的往后殿看去,终于看到了那抹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在弹琴时见到那使者的表情,萧皓轩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立刻让太监去未央宫请顾遥携琴上殿。顾遥听那太监一说,也是表情不善,赶忙让熙春司琴帮着更衣。只是这宴服繁杂,他也只求庄重,以至于发饰妆容都没弄就赶过来了,却还是姗姗来迟。顾遥在后殿刚刚要让人通报,萧楚屹就开口了。他忙拦下小太监,静观其变。萧楚屹盯着夏渠许久,看的他冷汗直流,终于移开目光,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男人在唐公公耳边低语两句,唐公公就小跑着去了。萧楚屹不慌不忙地走到殿中,“既然使者如此看重这个“乐”字,那不如朕今日便奏一曲,让使者品评品评。”那使者一愣,抽着嘴角颤声道,“如此甚好”,却是不安的紧。从没听说大燕皇帝喜好音律,是以今天他才想了这么一出来煞煞大燕的威风,怎么他还会弹奏乐器吗?其实在座众人,除了萧楚晔,都被萧楚屹这话惊到了。他们从不知皇帝会什么乐器。萧楚晔笑的真切,这个人说他七哥不通音律,那真是大错特错。往年他与七哥去了多少乐坊梨园,七哥赏乐品评的功力堪称大家,而他本人弹奏古瑟更是一绝。皇子教导向来需六艺皆授,当初年少时,萧楚屹奏瑟的技艺连老师都自叹不如。可有一次萧楚屹被先皇骂他只知玩乐,不思进取,从此七哥再没奏过瑟。萧楚晔也经年没有听过了。直到顾遥走后,他才偶然在暗夜听到七哥弹奏,凄美哀转。萧楚屹接过唐公公取来的瑟,轻拨几圈,音色空灵。萧楚屹眸色沉静,就像大殿中空无一人,而是回到一个个夜不能寐的夜晚。他很久没奏瑟了,倒不因先皇责骂,只因乐声会透露出心底的思绪情感,而他恰恰是最不能情绪外露的人。可有时萧楚屹思念顾遥成狂,心痛难解,就又奏起了瑟。随着琴声把情丝流入暗夜,方能度过无眠的夜晚。萧楚屹和着琴声开口,低沉深幽,蛊惑人心:这一生我等得好长,从懵懂少年到孤独的王这一世我爱的好伤,任你把剑插进我胸膛我的战马飞踏为你平天下你的琴弦拨动伴我啸天涯愿为你舍江山为你卸铠甲愿牵你的手陪你到青丝变白发孤傲的背影掩不住紧锁的眉芳香的一吻止不住风干的泪不羁的岁月诉不完思念如水自问来时路走不尽爱的轮回赏漫天落花如你笑颜相随滴血含笑看着你恋着你爱着你我命中注定的新娘萧楚屹唱的凄凉哀转,动人心弦。人人如同经历了惊心动魄,至死不渝,又难有善果的爱情。心情十分沉重,却感动至极,不少女子都落下泪来。而后殿的顾遥愣愣地站着,眼里心里只有萧楚屹一人。他死死盯着男人,那人唱一字他的心就痛一分,已是鼻眼发酸。顾遥知道男人爱过他,他却不知萧楚屹直到现在还爱他。爱的这般深沉,这般让他动容。他拼命抑制住翻涌的情绪,才忍住冲动,没有冲进萧楚屹怀中。一曲毕,萧楚屹睁眼,双眸沉静如水,丝毫没有刚刚奏瑟时的凄哀。他站起身来,威仪凌厉,看向面色难看至极的夏渠,勾了勾嘴角,“使者觉得如何?”夏渠已是咬牙切齿,一拱手,“陛下精通乐理,我等佩服。”说完就坐回位上,低头喝闷酒,一整晚再没说过一句话。萧楚屹坐回龙椅,庄重威仪,凌厉强硬,再没有人敢说一句不合礼仪之语。顾遥在后殿看了男人许久,方转身回未央宫。可他这一路都六神无主,仿佛把魂拉在了萧楚屹那。顾遥回到寝殿里还是怔怔的,耳边响起男人的歌声,伸手抚上胸口。那里跳的飞快,心里涨的满满,又酸又甜。半晌,顾遥起身去了望湘楼,坐在那里弹奏焦尾琴。一遍又一遍,仿佛只有这样心才能稍稍安定下来。不知弹了第几遍,等他再睁眼时,就对上凝视着自己的萧楚屹。顾遥满腔的爱涌上心头,对萧楚屹一笑。琴音回转,又把曲子从头弹一遍。这回却和着琴声而歌,情真且热烈。流水淡月下河溪银光泛碧天长杨柳千丝绊思往日雏凤初落君身旁轻笑叹万里山河为伊撼暗香浮冬雷惊,融融暖掠心底,策马双踏荒草变良梯危影近湍流急,双手携桀骜立,远山斜阳水车倒影溪烽火起阿曼沉船妒火起梦初醒流水落花意执着迷万里江山轻言弃倾心记今生然诺无断离风云涌问苍穹辅天下成一统,春秋繁华只因伊笑意劲草疾海夜寂双亮沙指间沥,玉箫冷曲暗思明月寄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傲清风,恬淡相视无声诉情衷愿君心知我心浮华空忆成,重此生愿做蒲草随秋风顾遥唱的真切,望向萧楚屹的眼里没有一丝躲避,百般情爱皆在这歌词中。他是在把自己的心唱给男人听,就如刚刚萧楚屹唱的那般。萧楚屹越听神色越发不明,双手握紧,竟已在颤抖。一双眸子里有疑惑、吃惊、欢喜,最后化作流光溢彩望向顾遥,移不开眼。这首歌分明只能是写给他的,只能写的是他们两人。顾遥助自己登上皇位,为江山社稷出谋划策,守得一个太平下。那么歌中的情,可也是真的?愿君心,知我心,愿做蒲草随秋风?顾遥唱完一曲,起身走到萧楚屹面前,男人仍然凝视着他,不发一语。顾遥笑了,一双眸子晶亮,他叫了声“爷”,踮脚吻住了萧楚屹的薄唇。【作者有话说】:因为太喜欢,偷用了《凤于九天》和《孤芳不自赏》两首歌来用~~请轻拍第47章 交心(2)顾遥闭眼贴上微凉的薄唇,心跳的厉害,又试探的碰了碰唇瓣,男人还是没有反应。他握紧萧楚屹的领子,进退两难。萧楚屹却突然窜进他口中,伸手扶住顾遥的腰,另一手将他的头压向自己,疯狂的攻城掠池。除却萧楚屹被下药那日,这是两人分别至今的第一个吻,他们都情难自控,吻的难舍难分。等萧楚屹终于肯放开顾遥,顾遥只能头抵着男人的肩膀喘气,已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萧楚屹搂着他不说话,眸色暗沉,丝毫看不出心绪。神色清明两分,顾遥笑了笑,轻声说,“爷喜欢我刚刚唱的那歌吗?我很喜欢爷奏的那首曲,我竟不知道你是会奏瑟的。”萧楚屹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却还是不说话。顾遥抬头看萧楚屹,被他的冷清弄的有些无措,可对上那映着自己的明眸,只剩下满满的爱恋想要告诉这人。顾遥看着他,握住男人的手,“结同心尽了今生,琴瑟和谐,鸾凤和鸣。”萧楚屹一怔,不再笑了,神色复杂的开口,“你要与我琴瑟和鸣,顾遥……”顾遥见他只说半句便不语,越发握紧了男人的手,神情坦荡直视萧楚屹,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他笑的粲然,“我爱你,很久以前我就爱你。”萧楚屹瞬间瞳孔放大,失了魂,死死盯着眼前的笑颜。半响,失笑出声,颤抖着抚上顾遥的脸,双眼竟已发红,他强压下哽咽开口,“我以为永远听不到你说这句话。”顾遥看他的模样,心酸愧疚的紧,眼眶含泪。他从没和男人表达过心绪,才逼得男人这般不敢相信。顾遥抚上萧楚屹的手,把脸往男人手上靠了靠,“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情。等我察觉,是你从大渝王营脱险。”萧楚屹微微皱眉,有些不敢相信,又止不住的心跳,顾遥那么早就爱上他了吗?顾遥看萧楚屹一眼又低下头,咬了咬牙,身音沉了几分,“可我不敢说,我怕说了就再走不出这皇宫。”萧楚屹心里一疼,他既然爱着自己为何不愿……他就那么不想呆在皇宫吗?“顾遥,你为什么不说你那么向往江湖,情愿离我而去,若你一定要选自由,那我……”萧楚屹还没说完就被顾遥急声打断,“爷!我做不到,我怕你真的在苍生黎民和我之间选了后者,我怎么安心,爷也不会快乐的。我怕,我也不愿。”萧楚屹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再睁眼只剩满满的疼惜,“顾遥,那时你若真要我放下江山社稷,我做不到。我自私,只想牢牢把你绑在身边。可是我从没打算绑你一辈子,十年或是十五年,我萧楚屹定能给百姓一个许下的盛世,到时将这位子让贤,和你逍遥自在浪迹江湖,一生无悔。”顾遥怔怔的看着萧楚屹,他不知道男人如此为他,竟已想好了以后要退位陪伴自己。当初他若是知晓,那还走得了吗?顾遥紧紧握住男人的手,萧楚屹叹口气,拦腰把他抱起来,到椅子上坐下。一双黑眸看着前方,不昧不明,随即闭上眼,把顾遥往怀里紧了紧。“顾遥,两年荏苒,你音信全无,我才知道原来人心会这般疼。我终究是错了,你那么固执,认定的事就不会变。早知如此,宁愿放你出宫,只求音信一封,偶时一面。我曾想找到你了,就把这些话说给你听,可……”说到此处,萧楚屹眼神凌厉中参着疼痛,捏紧了拳头,不再言语。顾遥本来靠在萧楚屹的胸膛,听他说情愿放自己自由,心悸的厉害。可是萧楚屹冷声挺住,顾遥一下就慌了,他支起身来看着男人,急切地说,“我与…萧楚睿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时,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才……”萧楚屹看着顾遥没说话,顾遥咬咬唇,这怪力乱神的穿越附身之事,又能如何解释清楚?但是他不想让男人误会,他握住萧楚屹的手臂,焦急地说,“我放不下他,可是那就像对宝宝,对皓轩一样,把他当做家人,我真的没有……”却是不知该怎么说下去,黯然的垂了眸,心里难过。下一秒,萧楚屹擒住红唇,激烈粗暴,颇有些惩罚的意味。顾遥吃痛,却越发的贴近男人,甘之若饴。一吻毕,萧楚屹安抚的轻啄唇瓣,声音里是无奈,是哀息,还有心愿得偿,心意相通的甘美。“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道我会信的。不问缘由,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顾遥的一颗心跳的越发快,他们明明深爱着对方,偏偏步步阴差阳错,走到今天这般。顾遥心里五味杂陈,只愿日后日夜相伴,再不分离。萧楚屹眼里真真切切有了笑意,美目流光溢彩,把顾遥的灵魂都吸了进去。他勾起嘴角,顶了顶顾遥的鼻子,“你让我不明不白地气了快一年,该怎么算?”顾遥眨眨眼,莞尔一笑,美的惑人,微微直起身子,“上一次我在册后之日逃婚。如今,顾遥只愿常伴君侧,为爷分忧,做你的妻。爷还娶不娶我?”说完直直的看着男人,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安。萧楚屹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顾遥是他躲不过的劫,也是他放不下的救赎。这人一句话可以把他打入地府,也能将他拉上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