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日常掉马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作者:素序      更新:2023-06-22 07:34      字数:9577
  裴景宏……陈余叹了口气。十一岁那年被认回裴家去的,后来在国外又待了十一二年才回国。按理说应该是没什么交集。裴家把他保护的那样好,严严实实教人从没见过他真面目。陈余少时在顶偏远的小城长大,后来接手陈家忙得焦头烂额更没招惹过什么人。隔着大洋从没见过。他不关心圈子里各家的事。只隐约知道裴茵裴蕴有个弟弟。是那位低调不露面的第二位夫人的儿子。陈余这几天是忙,倒也不完全因为这档子事。裴蕴给他下绊子一点也不手软,又逢季度结束扫尾,一半是哄自己别想裴景宏了,于是一忙起来连几天的。蔡阳在旁边坐了,长嘘短叹:“你不会是真上心了吧?”陈余懒得理他。“陈余啊,我们哥几个老早不是就劝你谈几场,你看看这……”一阵头大,陈余:“再吵我搞你家公司。”当天晚上十一点多。陈余一个人忍着倦开车回去,沿途路经一家花店,晃了晃神。花店。莫名的很熟悉。他一边开车一边想。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拐到十字路走下意识的往前走,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里,干脆停在路边。这才恍然发现早就离开了市区了。花店……陆阿姨。他打开天窗,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起来了。也是这样一个晚上。他还一个人在偏远的小城住的时候。他去买了一束花,一路跑到医院去。结果医生告诉他陆阿姨不幸去世了。至于鱼鱼被人接走了。陈余找了男孩子很久。到现在也没找到。时间过去太久了。但是就是那家花店。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店主老太太,姓齐,嘴上不饶人但是心很善。陆阿姨每周都会去老太太那里买一点花,哪怕过得再艰难。她说鲜花是能给人带来希望的。没想到那会儿看着蔫巴要倒闭的样子,还能把连锁店开到这里。陈余发动汽车,干脆掉头开回去。停在了花店门口。里面无人。陈余等了一会儿,问:“有人吗?”过了一会儿有咳嗽和脚步声慢吞吞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边咳嗽边说:“……来了来了……”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满头银丝,佝偻着背。絮絮叨叨的住着拐杖说着话。陈余愕在原地。“齐奶奶,”陈余问,“您还记得我么?”老太太眯着眼看了他半天,口齿不清的“啊”了一声:“小陈啊。”这一声似乎跨别数十年的时光,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夜里灯光不算明亮。阴影布在老人褶皱的皮肤上,空气里有股熟悉又陌生、阔别多年的气味。一时间谁也没说话,老太太端详着陈余,仔仔细细的看。她更显老态了,但穿衣看得出生活条件还不错,拄着拐杖。百感交集。“……您怎么把店开到这里来了?”齐老太太柱着拐杖到桌前,拿剪刀剪了几枝康乃馨,手很抖。似乎是上了年纪听力不大好,老半天答非所问的说:“都长这么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还有鱼鱼也是,今天他还上我这买花呢,我一看,哟不得了了,都长么俊这么高了……”陈余呼吸一滞,问:“鱼鱼?!”老太太包好花,转过来拿混浊的眼睛瞧他,灰蒙蒙里顶慈祥和善一个笑:“他现在过得好,你也好,我就放心了……当年你陆阿姨带他逃出裴家的时候他才多大,现在……回家了,把老婆子我接来了,我想想我一个老太婆能养活自己,他拗不过我,让他哥哥帮我把花店继续开这了。你说说,鱼鱼是不是长大了……哎哟,老了,糊涂了……哎小陈你去哪儿啊?”老人家絮絮叨叨神志也不大清了,注视着陈余跑出去的背影,剪着花,因为手实在抖得太厉害,还是放下了剪刀。“这俩怎么都魂不守舍的……唉。”一边自言自语声音又轻又低,拄着拐杖佝偻着回里屋了。玫瑰车灯一闪。尽管是深夜了,保安马上站起来精神抖擞冲车敬礼:“陈董回来……”扫了车牌,升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风驰电掣迅速滑过。陈余难得没和他打招呼,胡乱一点头便隐没在夜里。淅淅沥沥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空气里尽是浅淡潮湿的气味。路灯很明亮,但暮色依然润透了每一处。别墅区有专用的车道,自然没什么人,陈余开车一向很稳,但今日难得心急,开得比往日快许多。他一脚刹车,车轮卡在一个小水洼里,溅起不少水珠。有升降平台可以直接把车送到地下车库,再电梯可以直通家里,很方便但是较慢。他等不及。陈余拔下钥匙从车上走下来,往自家花园的栅栏走。他不大喜欢留人在身边。每天虽是有家政阿姨会来,但不住在这。因此别墅里无人。铁艺栅栏花叶的装置切割了远处的房子和天空。撑着伞快步踩着草坪,上了坡。当初买这里一来是看重地方好,二来是因为花园大。现在倒是后悔了。雨珠站在草叶上,打湿了裤腿。房子就在眼前。陈余脚步停下来。撑着伞看门口的人——对方发被雨水打得湿,路灯下隐隐约约勾勒出侧面线条。唯一有色彩的是浓稠艳丽的玫瑰,放在坐着的那人身边。陈余呼出一口气,上前用伞罩住他。裴景宏面带倦色,但眼睛很亮。就这样看着陈余,轻轻微笑起来。他长发和睫毛上都带着雨珠,身上一件黑衬衫,湿了大半。雨水顺着额发从脸侧滑落,在下颚线条上盘旋滴落。陈余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把人紧抱在怀里,拨开他面上的乱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一切不想面对的,一切疑惑,那道疤,那些熟悉感……都有了解释。这是他找了很久的男孩子。“……陈余哥哥。”裴景宏的下巴埋在他颈窝里,热传递到彼此身上。睫毛颤了颤,他继续说:“你可别忘了我。”那玫瑰娇嫩的花瓣在紧扣的十指间破碎泥泞,像胭脂一样明艳与浓烈。又像是丝绒,红色,幽暗华光流转。玫瑰本香并不太浓,但此时却醉人又颓艳,触感柔而凉,沾些雨珠,在紧扣的指间沁了一点寒意与潮湿。黑色的雨伞早倒在一边,廊灯投下他们的影子——那样亲密交融,唇齿相依,一点嫣红。潋滟好若裴景宏眼尾一抹。陈余偶尔会戴耳钉,是他姑姑送的成年礼物。此时那昏黄灯光在金属耳钉上一闪,灼灼。我找了你许多年。徐风裴景宏湿成这样,不洗个澡怕是会生病。于是这人乖乖巧巧先卖了一波惨。陈余知道他是被裴蕴锁着逃出来的,一愣。催他去擦头发。裴景宏洗完了澡穿着陈余的睡衣出来,湿漉漉的长发嘀嗒嘀嗒滴着水。陈余脱了上衣正在理他那几枝玫瑰,弯下身腰腹好看的线条尤为清晰。裴景宏上前去环着他,小声叫了一声。卖完惨那就是算账了。裴景宏乖乖坐在沙发上,陈余拿吹风机帮他吹头。他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一些。暖和的风在间隙穿梭,陈余的手不紧不慢的按着头皮,舒服的令人想眯起眼睛。他靠在陈余身上,眼睛半睁。“你在外面等了多久?”裴景宏狐狸眼一瞥,含了些水的笑道:“两个小时吧。”陈余沉默了一会儿,用掌根摩挲他额边的碎发:“我家设置了你指纹,这样的雨,你本来可以进来……”裴景宏困倦道:“我能不急吗。”陈余吹头发动作没停,人却凑上去在他耳边轻轻喊了一声鱼鱼。一阵酥麻。裴景宏回头看他。他突然凑上去吻陈余的唇。被陈余轻轻避开,“嘶”了声:“我现在有种罪恶感。”包了看着长大的小孩子。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裴景宏头一扭,背着他不说话。陈余笑着拨开他耳边的头发在他耳垂上咬了咬。“我找了你很多年。”裴景宏的指轻扣着他。“没想到就在眼前。”陈余揉他的发,继续说。裴景宏:“其实我也是刚从国外回来。”陈余“嗯”了声,“我知道。”“我……为了上学是改过年龄的,改大了两岁,”裴景宏半躺在他怀里,“你也知道……”陈余打断:“你成年了没?”“……到了。”他似乎松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你是谁,非要编个身世?”裴景宏:“当时我也不能确定你是不是一定是我要找到人,再者我哥决不会同意我和你谈恋爱的。最重要的一点,假如你知道我是谁,你绝对不会和我上.床。”陈余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我找你心都急死了,小没良心的。”裴景宏笑着看他。陈余撑了一会儿,俯下身去吻他。“当年是我妈发现裴志远涉及了一些脏东西,包括她娘家的事情,当时我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她也不想殃及到哥哥姐姐。她就带着我逃离了裴家。”裴志远是他父亲的名字。陆晨娘家和裴家的仇太深了。她害怕自己的孩子有一点会遭到毒手。好在裴茵裴蕴皆不是她所出。“当然你也知道了。后来我们就在外辗转,我妈托了傅家帮我们弄了完全干净查不到的身份,但是因为她胃癌晚期,去世前还是不得不把我送到大哥手里。”当时裴蕴已是家主,年纪轻轻手段果决,解决了父亲上位。但根基毕竟不稳,旧党还有不少动荡未解决。“我哥怕牵连到我,就把我送出国了。”原来如此。陈余心想,以裴蕴的手段,他确实查不到。裴景宏笑着说:“我哥那估计是个大麻烦。他肯定不会同意我们。”陈余摩挲他:“管他呢。我以前没什么理由,现在有的是理由把你留下来。”吹风机风徐徐缓缓,很舒服。想到什么,裴景宏突然问:“做吗?”陈余马上把吹风机对着他的脸。裴景宏眼睛都睁不开只顾着笑。疤痕非日常掉马17陈余:“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裴景宏一面笑,避开那热乎乎的风,长发扫了陈余一脸。他说:“我们有四日没见了。”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大概缘分就像老天开的一个玩笑,兜兜转转不过回到了起点。就像陈余没想到他帮忙拎一个行李跟在他后面的小男孩会在十多年后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年小男孩站在他面前。他说:“我叫陈余。多余的余。”“我也是鱼!”小男孩眉眼弯弯,“小猫爱吃的那个鱼鱼。”这哪是单纯的小鱼。这分明是只猫儿。矜贵,勾人,带一点软的傲气。偏偏撒起娇来这么……让人心软。说到底他看着长大的那个小男孩真正的成长了改变了。裴景宏望着他。很认真很仔细的看。突然说:“我认出你是你锁骨那颗痣。”陈余愣了愣,低头。“有一次我摔了擦破了皮,你背我上楼,”裴景宏细细描述给他听,“阳光罩着你那颗痣,一点点红,很通透很漂亮。”陈余恍惚:“我不太记得了。”“其实我也有怀疑,”陈余过了一会儿说,“我有一次看见你腰窝那里有疤。”腰窝这种隐秘的地方,在唇齿间吐露便满是糜艳的意味。但受伤的过程却很令人后怕。“那还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裴景宏回忆,“好像是我有一次跑去买什么东西,被一根钢筋砸到了。”确实。陈余印象颇深的是他和陆阿姨一起回来,看见小男孩倒在血泊里那种令人崩溃的恐惧。“……我当时可害怕了,伤口痛了好久,流了很多血,我以为我快死了,其实也没什么。”“你把我和陆阿姨快吓死了。”陈余心有余悸,又打开吹风机帮他吹头。后怕的轻轻握着裴景宏的手,十指相扣。提到陆晨,两人沉默一会儿,陈余关了电吹风,去吻他的面颊。很轻柔细密。“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陆阿姨葬在哪里。”陈余轻声说。“我……当时我不肯把妈妈留在那里,她也定然不想回到裴家,我把她带到大西洋海葬了。这是妈妈自己生前说过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经历丧母之痛,带着母亲的骨灰孤身被迫离开家独自出国在外,尽管有人接应,陈余还是心疼的要命。这种难过一时扼的他难以呼吸。裴景宏含笑偏头与他面对面:“……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尽管绕了一大圈,但是裴景宏回来了。这就够了。陈余轻轻“嗯”了一声,吻在他唇上。有了能力之后他找他,想把他庇护在自己的羽翼底下。什么时候朦朦胧胧这情感变了质……大概是几个辗转反侧的夜晚。裴景宏弹钢琴对他展颜一笑的时候他动了心。那点莫名的情绪埋没在炽烈的爱意里了。没想到他长这么大就喜欢过的这两位,居然是同一人。真真确实是缘分。这是他的小男孩。破案半夜时分才是最最热闹的点,群魔乱舞纸醉金迷,十二点刚过,天色被映的透,一种黑蒙蒙的调子。裴茵停了车,娉娉婷婷的推开玻璃门。午夜场自然没那么多讲究,人很多,吉他手拨着吉他唱歌。裴茵穿过灯光暧昧里一桌桌的醉客。老四在吧台后调酒,一抬眼:“裴大小姐怎么来了?”裴茵坐在他面前,道:“你老板呢?”“蔡哥不是被裴先生叫走了吗?”老四洗干净手很诧异,“方才裴先生亲自来叫人走的。”裴茵傻了:“我哥回来了!哦不是,他什么时候走的?!”老四:“半小时前。”惨了惨了。傻小子逃出去一定被发现了……今天裴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裴茵流下了智慧的泪水。她补了补口红,说:“我走了,记得来给我和你们蔡哥收尸。”“还有老陈。”老四补充。“……对,”裴茵提起手包,“还有陈余老狗。”她踩着高跟鞋促促的去了,上车还不忘给傻弟弟发消息。—工期给老娘爬:哥回来了果不其然,那边秒回。—。:我和陈余先跑?裴茵发动车子,直接飙出去。敞篷车风往驾驶室钻,把头发往人脸上糊。裴茵呸呸呸的吐掉头发,打开语音:“启动偷情防裴蕴大作战b方案。”一个语音电话,她顺手接了,里面传出陈余的声音:“裴蕴到我们家了。”裴茵牙疼的“嘶”了一声:“……我先遁了。”“裴茵——”那头的亲哥冷淡的说,“限你十分钟内滚到我面前,好好解释解释。”裴大小姐一手接自己落下的智慧的眼泪,一手难过的摁掉通话,迅速放回方向盘上。她在十字路口踌躇一会儿,开向陈余他们小区。裴家自然不止这么几处房产。平时他们姐弟三人主要住在老宅,陈余和裴蕴那个小区的算是裴蕴私宅。——自然,裴景宏被关的也是老宅。尴尬的是一来她没去过那边的房子,二来她上回负了傅家的小男孩也住在那边。三来……她情债不止这么点。要是溜得不够快,那就是大型修罗场现场。裴茵第三次飙出智慧的眼泪,最终还是把车开进去。保安自然认识她,笑了声升了杆子:“大小姐来干什么呀?”裴茵掐指一算:裴蕴,裴景宏,陈余,蔡阳保不准也在,再加个自己……她开口颤颤巍巍:“……多,多人运动?”保安傻了。裴茵急慌慌开进去一边喊“开个玩笑而已”,一边往陈余别墅那里走。但。这玩意儿破地方,实在是太绕了。啊。.裴景宏坐在沙发上,手机响了声,裴蕴呷了口茶:“八成是你姐。”蔡阳锁在角落里不敢出声。果然。—工期给老娘爬:陈余老狗家在哪里啊!!!陈余捏着眉心发了定位给她。半刻后门铃一响,裴茵一身红裙风风火火的进来了。裴蕴拍了拍手:“行了,人都到齐了,给我讲讲怎么回事吧。”静默无声,裴蕴看了亲妹妹一眼,慢条斯理:“阿茵。”裴景宏往后一倒倒在陈余怀里,掩面不语。“害其实,”裴茵坐的端端正正,“就那天吧……我往裴景宏杯子里放了点芥末,把他辣哭了……然后他就敲了我五十万,转头去蔡阳店里了。”陈余:???原来梨花带雨的真相是这样的吗?“嗯……估计景宏遇上了陈余然后……嗯,第二天我在酒店就,碰见他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被陈余包了。”裴景宏仰面叹息。果然裴蕴不紧不慢:“那你先说说你为什么在酒店?”“……前一天陈妍找我喝酒呢,我就……”“你身边是姓楼那个小明星?”裴蕴问。“胡说,”裴大小姐半点不过脑子,“是傅三!”破案了。裴蕴看向幼弟:“我听说,咱爸死了咱妈癌症晚期,破产了不说你还被裴茵始乱终弃了?”蔡阳在角落屁也不敢放。裴景宏笑着说:“编的。”立夏陈余掩面。不知道该说是恃宠而骄还是年级尚小,裴小少爷靠在陈余怀里舒舒服服,狐狸眼滟滟还挺无辜。好在裴蕴也没有和弟弟计较,目光一扫,看得蔡阳一哆嗦。最后还是陈余稍稍解释了一下。裴蕴穿着黑色风衣,除了一只腕表身上没有别的颜色。他冷淡的说:“不行。”陈余这一住处应该是常住的,布置得很讲究但也很有生活气,色调偏亮。这么一团黑在颜色鲜亮的沙发抱枕堆里格外显眼。裴大小姐心中默念给你五百万快离开我弟弟。她刚抬头,就诡异的和蔡阳对上了眼神,默默挪过去一点,打开手机。—工期给老娘爬:我哥找你问什么了!!—快叫爹:就是他俩419那天发生的事。—快叫爹:大小姐快救救我,裴爹火了把我那小酒吧关了,我去哪里讨生活—快叫爹:哦我忘了你也自身难保。裴茵:……大家都是讨生活啊不是吗。那头裴蕴沉吟一会儿:“那块地给你,裴景宏回来。”裴茵心想这和“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弟弟”有什么区别!陈余:“不行。”夜深,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沙发一边的两人都方洗完澡吹过头发,只随意穿着睡衣,在灯光下无论怎么看都是很登对的一对。——当然裴景宏的长发还半干不湿,裴蕴刚进来就看见陈余在给自家弟弟吹头发,正好打断。—快叫爹:怎、怎么办—工期给老娘爬:嘶啊我傻了。鬼知道—快叫爹:等等,今天什么日子?今天?裴茵偷偷翻了翻手机。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日历指在立夏。她翻来覆去想也没想到,还以为是什么大日子。—工期给老娘爬:今天不就是立夏吗……?—快叫爹:对啊!!!我问你裴茵,你是不是在江南长大的裴大小姐虽然美艳凌厉,时不时憨一下,但确实是水乡美人。和继母聊天常讲一口吴侬软语,细细绵绵。—工期给老娘爬:所以?—快叫爹:立夏了还有比吃立夏饼更重要的事情吗?!啊!一语惊醒梦中人。裴茵手忙脚乱订立夏饼,得知现在不开店,疯狂加钱也让他们新鲜烤一盘出来。她抬头,和裴蕴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嘶。“……哥。你们……要不然吃点立夏饼再谈?”裴蕴难得迟疑一会儿,裴茵马上:“现烤的。”陈余顿了顿替裴景宏理头发:“也行。”裴景宏异常茫然的看着他们。神色迷惑。陈余想着他在国外十多年,于是解释说:“其实就是一种月饼。那家店每年要中秋立夏才做这么两回,现在的就叫立夏饼,和老风俗那个不是一个……嗯,很好吃。”此立夏饼非老风俗吃的麦饼,只是类似月饼,商家因着立夏难得做一回索性叫立夏饼。裴景宏心想月饼大概就是蛋黄莲蓉那样的,笑问:“真的假的,什么馅儿啊?”裴蕴神色似乎温和了一点:“榨菜鲜肉或者鲜肉月饼。”裴茵赞同点头。裴景宏:!????????雨夜门是陈余开的。外卖盒一打开,满室生香,皆是刚出炉热乎乎的气味。蔡阳甚至丧心病狂的点了烧烤,一大盒披萨,倒真有那么点深夜聚餐的味儿。裴茵瞅瞅腰身,回忆了一下衣柜里裙子的码子,拿了一串烤翅。陈余给裴景宏戴上手套,替他把长发捋到耳后:“吃一点?”裴景宏惊奇的拿了一块榨菜鲜肉月饼。入口酥皮层层叠叠,接着是软香的肉馅,很紧实,咸鲜,混着榨菜丁。烤得时间长,因此榨菜的味道几乎尝不出。裴景宏是很讨厌肥肉的。在欧洲上学那会儿有一回出去玩,在唐人街找了一家肉夹馍店,可惜那肉夹馍一点也不正宗不说,猪肉里的肥肉油腻连着筋,让他从此对肉夹馍有了心理阴影。但这饼里的肉馅……怎么说呢,仿佛是烤得久了,于是香醇酥软,一点也不腻人。他热乎乎的吃掉了一个,问:“还有肉馅的月饼?”“江南一带的,”裴茵唇上还沾了点酥皮,“榨菜鲜肉是那家店独有。”裴蕴咬了一小口,突然开口:“你妈妈也会做。”他嗓音质地很特别,冷淡但是在夜里无端清晰。裴景宏转过头去看哥哥。“中秋的时候,她还怀着你,那一回家里就我、阿茵和母亲,她亲自做来给我们。”裴蕴难得话多。只是后来就再也吃不到了。裴景宏一恍神。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吃到了。裴蕴突然很疲倦的样子,去阳台上抽烟。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夜色浓黑,远处一片山上还有灯光,璀璨如星河。四野寂静。身后有细碎的响动。裴蕴没转身,点燃了烟吸了一口,说:“母亲见过陈余是吗。”用的陈述句式。裴景宏:“嗯。”“她怎么看陈余?”陆晨怎么看陈余?那时候陈余也才十多岁,孤独无依,脾气比现在还好些。那是第一个对他们露出善意的人啊。“母亲很喜欢陈余,”裴景宏垂眼说,“他……帮了我们很多。”“你还记得他吗?”裴景宏点头。裴蕴在烟雾里看着外面的雨幕,“他认出你了?”裴景宏:“他也是刚知道。”裴蕴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弟弟。过了一会儿,他揽着裴景宏的肩进到屋里去:“外面冷。”兄弟俩沿着楼梯向下,陈余他们还在一楼客厅。灯光昏黄里裴蕴沉沉道:“你很喜欢他。”裴景宏刚要张口,已到楼下,裴蕴道:“蔡阳,走了,我送你。”裴大小姐抬头,那一脸分明是见了鬼的样子。裴景宏站在原地不动。陈余起身送客。待到出了门时,裴蕴打量了陈余一番:“我家几个集团的股份跌了不少。”陈余倒也坦诚,道:“我给鱼鱼出气。”裴茵:……蔡阳:……害。裴蕴很淡的笑了笑:“那地你也拿走了。”两只老狐狸在门口不动声色的周旋了一会儿,直到蔡阳身上冷汗都出来了,裴蕴才转头对他说:“走了。我送你。”蔡阳忙给陈余比了个手势怂里怂气的溜了。裴蕴坐在驾驶室,车里空调已经开起来了,有股淡淡的香味。蔡阳莫名觉得这香味他似乎闻过。有点类似于药香……很熟悉。走着神,裴蕴突然淡声道:“你喜欢陈余。”蔡阳仓促抬头。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复苏,想起车里的味道究竟在哪里闻到过了。于是看着裴蕴:“……那裴先生车里,也不是有陈家小姐身上的药香吗?陈阮病弱,常年是不出门的。”眉眼非日常掉马眉眼裴蕴转了弯,轻描淡写道:“不然我凭什么同意陈余把我弟弟拐走了。”.裴景宏躺在沙发上懒得要命。早过了零点,没什么睡意。这会儿他头发其实已经干了,一缕蔓延进衣领,遮掩锁骨,让人想入非非。这样黑的发,唇红齿白的人。他半眯着眼轻轻问:“哥哥?”陈余身上很热。是那种莫名给人有力干燥感觉的温度,很舒服。下颚贴着颈部线条的时候,隔着发丝那体温一点一点的熨烫,最后交融。裴景宏一翻身面对面坐在陈余腿上,凑过去小猫一样的吻他。很细很轻。他带着一点懒意绵绵地吻,眼里光华流转,闪了一点潋滟。他们都穿着宽松的睡衣。陈余看着他,手抚在他后脑勺回吻。不知道多漫长,也无人觉得长,陈余有一下没一下的五指顺着裴景宏的发顺下去,只是安安静静的在灯光下接吻。直到裴景宏的手无意的在陈余掌心里动了动,陈余说:“怎么留了长发?”“在英国念书的时候,”裴景宏眯着眼睛轻声喘了一下,“有一个学姐和我关系比较好,有一次她组织活动就希望我能展示一下汉服什么的。为了这个头发干脆不剪了,就养到现在。”陈余慢条斯理的一颗一颗解他的扣子:“学姐?”裴景宏:“也是华国人……唔……”他戛然而止,眼尾蔓延开一抹潮红。于是看着陈余,笑起来。“这么心急……”他半是撒娇的小声抱怨,“那会儿她知道我喜欢男……”裴景宏彻底喘的说不下去了,软在陈余怀里笑。陈余的手停在他腰上,在尾椎和腰窝处反复摩挲。没等他说,陈余抱着他往楼上走。裴景宏长发墨色一样淌落,手臂环着陈余,凑上去在他唇边咬了一口。陈余推开门,灯也不开,把人轻轻放在床上以后从床头柜上摸了一条领带。窗帘拉开着,外面如星屑一样璀璨细碎的灯光就在落地窗外映进来。那是条暗红色的领带,纯色,看起来很复古。裴景宏的睫毛与它相触,最后笑吟吟的闭上眼,任面料贴合在眼上。陈余隔着领带吻了吻他的眼。红色很衬皮肤。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自己想做的。卧室里安静无声,只有细碎的响动和轻轻的喘息声。“……窗帘要拉上吗,”裴景宏说,“外面……”“别人看不到的。”陈余的手指在他口中轻轻搅动,一片糜艳令人遐想的水声。粘腻而浓艳,泥泞又惑人。月光勾勒出他们的影子。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