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张声势的男子》TXT全集下载_1
作者:狐添棋      更新:2023-06-22 07:56      字数:9850
  文案:内外反差极大青年和内心戏极多爱作死小混混原创小说-bl-长篇-完结he-现代-治愈-狗血轻松没投好胎,也没自强不息,做不成一个优秀的人。可依然还想要好好活着,有吃有喝有爱的人。ps:这篇剧情都齐了,也不会太长,角色都很烟火气,配角也有好有坏。依然是过程有趣生动,看完了能会心一笑的文。求收藏求评论渣浪id:狐添棋第1章 一杂货店里的那个小丫头片子生的是又白又嫩,跟她亲爹妈长的点都不像。我刚来江宁二村的头天去店里买烟,她抱着个小木凳条子,从被玻璃柜堵的只能插进去条腿的缝隙里挤出来,张小脸皱巴的厉害,还套着个厚实的粉色小棉袄,使着吃奶的劲要从里面突破重围。我本来没想多看的,可她边挤着要出来边还给自己打气:“啊……啊……加油……加油。”硬生生把自己憋出了头汗。店里头其实还坐着个男的,可眼就盯着手上本比砖头还厚实的小说,基本跟瞎了似得瞧不见。我在门外头看她把自个的脸都憋红了,实在忍不住了就拎着她两条胳膊把人给提溜了出来。眼下都四月末了,我穿个长袖都显热,手上捏,这丫头身上的衣裳实打实的厚实,她爹妈是怕她冻着不成?被我提溜出来的小丫头还不乐意,出来后两个扑腾的小短腿落地就插着腰,指着我奶声奶气的念叨:“唉唉唉,你干什么呀!拉我干嘛呀。”我吓唬她:“我不拉你你就憋死在里头了。”小丫头还是不依不饶:“那你也不能就拉我啊,你都不跟我商量商量。”“我跟你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想着这什么姑娘啊,怎么跟个白眼狼似的,就不知道点好歹,然后也不跟她犟,手从屁股后头掏出张五块钱纸币往玻璃柜放。“老板,拿包牡丹。”店里头这个男的至少没聋,眼都不带移的摸出烟和零钱往柜上压,我拿到烟习惯性的拆掉塑料膜抽出根来,发现缺个点火的,于是手里的五毛硬币砰砰当当的又丢回玻璃柜上。“就五毛了,给个打火机。”我嘴里还叼着烟,斜着眼去看那男的。那男的可算是从书里抬头,特别快速的打量了我眼。黄毛,耳洞,粉色长袖,条花里胡哨的绣花牛仔裤,加上双白色板鞋。这身我早上可是挑了半天才定下,谁见了都得多看两眼。“给。”男的把火机扔给我,我稳稳当当的接住。“谢了老板。”烟嘴点上火,轻轻吸口,其实都不过肺,还是不怎么适应这气味,忍住要咳嗽的冲动后,往下瞟了眼,正对上小丫头滴溜溜转的两黑眼睛。我逗她:“你看什么看呀,不害臊。”“谁看你了,丑八怪!”臭丫头嘴可厉害了,说着还翻了个白眼给我。“懒得跟你说。”就这脾气,你说长大了谁受得了,我也不跟她般见识,拿着烟就回去了。江宁二村这片房租便宜,住的也基本都是外地人,周围乱糟糟的,我搬行李的时候看了看,周围有小楼有店铺有菜地,还碰到好几个推车卖水果烧饼什么的,反正感觉下来,这地方要是过日子的话,其实还挺全面。我叼着烟记着路走回了刚租下来的地方,刚进大门,正好碰到阿南从楼上下来。阿南见到我挥手,说:“巧着,走,我带你去见见林哥。”我见手上的烟也燃的差不多了,往墙上压,就给熄了。“谁是林哥啊?”“罩着这片的小老大呗,你是新人,先去林哥面前混个脸熟。”阿南揽着我的肩,转了个向,带着我又走了出去。“对了,有烟没。”阿南问我。我从屁股后头摸出新买的牡丹,整包塞给他:“给。”连带着打火机。阿南揽着我,单手把烟点上,狠狠吸进口:“明天我就带你去场子,最近人缺的厉害,你过去先跟着我。”“行,你说了算。”我反正是没什么想法。阿南是我的老乡,小时候经常玩在起,不过后来他上完小学就出去混社会,中间有好几年都没见过,这次也是巧,正逢着我家里鸡飞狗跳,我老头子扬言要打死我,老娘不舍得,塞了我点钱让我跟着他避避风头。阿南吸着烟带着我走,脚下七拐八拐的,感觉绕的很。路上咱俩有搭没搭的聊着天,他还很挺感慨:“唉,其实你都上了高中,咋就不愿意念了呢。”我想这事都头疼,赶紧打住阿南:“别提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上。”“说的也是,我要是你,估计想死的心都有。”阿南估计也是想起些事,面上显出点忿然地瘪了瘪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生哪门子气,他皮尺打手心能有我挨的多?阿南好歹也是别人家的小孩,就算被托着照顾,老头也不敢下狠手。可我呢,从小到大,他先是乡里的语文老师,我在他课上第排老老实实坐了六年,好不容易熬出头去镇里上初中,结果他也跟着转到了镇上教起了初中,接着忍辱负重又三年,说起来简直能流桶辛酸泪。“不过你老头也真狠,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真下死手啊。”阿南拍了拍我的肩,显然是对咱两重逢的画面记忆犹新。“行了行了,那个林哥的地方到了没有?”我不想继续扯下去,眼见着又跟着他拐到了个胡同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就这栋楼二楼,里头是棋牌室。”阿南停下来下巴抬,冲着边上的栋小楼,我跟着前后上了楼,看着他推开半掩的门侧着身子跟进去。屋里就是般人家的布局,客厅好像是跟阳台打通了,所以显得地方比较大,厅里摆着三张麻将桌,墙角里还有个单人的小沙发。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候不对,眼下就桌人在打着,见我们进来了也不在意,理也不理。阿南去敲了敲个关着的门,我这才发现这屋里还有个房间。门敲了几声没人来应,阿南扭头看了我眼,摊着手摇头。我问他:“不在是吧。”“可能出去了,我问问他们去。”阿南转向那桌打麻将的人,大声说话,“问个事呗,知道林哥去哪了不?”“好几天没见着了,好像是回老家了吧,”其中个老阿姨手上还摸着牌,刚说完话就把牌翻,带着面前的几张麻将推,笑的眼珠都眯没了。“哎呀,自摸胡了。”“哎哟嘞,就差张六条。”“又是自摸啊。”“吃三家喽。”“今个手气还可以。”老阿姨还挺谦虚,我听了几句,隐约的听出了点东北味,可又不是那么明显。这个林哥也不在,我觉得没趣,就推着阿南要走:“走了走了,人都不在。”“那就下回吧。”阿南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只好照着原路又走了回去。第2章 二阿南带着我去了他说的场子,我才知道他说是地方其实就是个能跳舞带包厢的酒吧,俗称迪厅。迪厅白天都是关着门的,阿南把我带进去,说要带着我见里头的经理。我跟着他从迪厅的后门进去,穿过了一个大厨房,走过一个堆着饮料啤酒纸箱的地,我跟着他,反正什么也不知道,碰到了人,阿南让我喊什么我就喊什么。阿南和我说,反正见到人,女的统统叫姐,男的一律喊大哥。中途还碰到个披头撒发穿着超短裙的女人,一上来就摸了我一把屁股,我被她摸的一愣,扭头去看阿南。阿南没看我,特别热络的给她打招呼:“陈姐怎么那么早就醒了。”这个被阿南叫陈姐的人的确刚醒似的,一只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打着哈欠不清不楚的回:“哟……啊,这小弟弟长的挺俊啊,阿南你带来的啊。”“这是我老乡,叫余孔阳。快,叫陈姐。”阿南站在我身后拍了下我的背。“陈姐好,叫我小余就好了。”我老老实实的叫了声姐,还特别有眼色的夸了夸她,“陈姐长的可真好看。”“又是个嘴甜的。”陈姐朝我抛了个眉眼,捋着头发扭着腰走了。等她一走远,阿南就凑上来笑嘻嘻的在我耳边上说:“陈姐长得漂亮吧。”“还不错。”其实我都没仔细看她的脸,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那条超短裙上了,袜子也不穿,就光着大腿,年纪大了肯定有风湿病。要知道多少老年病都是人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身体给浪出来的。阿南看我不甚有兴趣的模样,啧啧两声:“估计你是不喜欢陈姐这个类型,没事,这里什么类型的都有,看着清纯的女的也不少,也都还是学生。”“学生……女学生也不错。”我琢磨了会,也就只好这么说。“就说你小子还惦记着学校吧。”阿南似乎觉得说中了,推着我打开一个特别厚实的门,踩着铺着地毯的楼梯上了三楼。三楼一上去,从楼梯口看去就见到好多个门,阿南带着我走到最里面,拉着把手探进个头,看到里面有人后才拉开门让我跟着他进去。后面也还就是见人叫哥的事,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屋里面搞得跟电视剧里头的办公室似的,窗户边上摆着一张特别大的老板桌,墙角立着个好多抽屉的铁柜,然后是沙发和茶几,反正一点娱乐性都看不出来。沙发上躺着着个男的,老板边上坐着个画着浓妆的女的。见我们进来了,一动也不动。阿南在一边给两个人介绍我,说是他的老乡,是知根知底的人,不想上学了想跟着他混。我心里头其实也紧张,以前除了上黑板做题和被老头用眼神审视,真没怎么被陌生人打量过,尤其是这种让人一点也不舒服,就跟去菜场肉店挑猪肉似的眼神看着。不过好在也没看多久,他们几句话说下来,阿南几乎全帮我弄好了。下午四点要到这里,第天六点结束,中间包一顿饭,做一休一,月薪两千,明天开始正式上班。我也不知道这算个什么待遇,不过活到现在头一回有了工作,虽说看起来不怎么正经,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之后我就点头哈腰的跟着阿南退了出去,出了迪厅后走在街头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看什么都很茫然,连路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腿在走,可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回去之后到了晚上,我请阿南在小饭馆吃饭喝酒,他一口气叫了八瓶啤酒,我看着那些酒瓶子胆战心惊,好在阿南是个喜欢自己开心自己喝,不爱劝酒的好朋友,我装模作样的跟着灌了半杯,后面都是一口一口的抿着下去的。男人一般光喝酒是不行的,还得点个火抽根烟。阿南的酒喝到一半,从口袋里掏出我的那包牡丹点上,吸了一口又抽出一根连着打火机一起扔给我。我点上烟后,忍住嗓子眼里那股痒劲,扒拉一筷子菜才压下去咳嗽的冲动。我从小被老头子管的严,烟酒也是这回跟着阿南才沾染上的。说实话,真没觉得有什么好。酒难喝,烟难闻,还得装作老手似的面上享受,基本是活受罪。这酒喝到半夜,我扛着阿南回到咱俩住的地方。那屋子是阿南租的,是这村里长得都差不多的那种本地小楼,他租的是楼的一间屋子,里头空间很大,是个长方形。本来只有一张床,我来之后又弄了一张进来。屋里还有个到半腰的柜子,柜子上头有个旧电视和dvd机,地上放了几个纸箱,塞的都是碟片。我来的时候问了问阿南,阿南说他去年摆过摊卖碟,只是卖的不好,还老被一起摆摊的人挤兑,后面认识了迪厅的人,于是摆摊卖碟的生意做了两个月就不干了。我把阿南扶到他的床上后,拿着毛巾和脸盆去楼里公用卫生间里洗澡,水一打开还很凉,后面洗着洗着也就热了,洗完之后我站到镜子前背过身,后背上的淤痕还没散,一道一道的暗红色,看着都触目惊心。其实背上早就感觉不到疼了,就是留下来的伤痕好的特别慢。关了灯躺上床的时候,阿南轻微的呼噜声正好响起来。我闭着眼也没觉得吵,脑子里空空的,睡的特别安稳。之后阿南带着我上了半个多月的班,等我熟悉的差不多了,咱俩也就不怎么一块出门了。他和我不一样,他有别的事要干,有时候忙的厉害,好几天都看不见他的人。而我现在是新人,什么都得干,搬货扫地看场子,有时候还得给里头的姐姐跑腿买烟买零嘴,反正过去也跟里面的人差不多都混熟了。不上班的时候基本会睡到太阳落山,饿了出门转一转,什么都能填饱肚子,有时候去杂货店买东西,基本上每次去都能碰到那个小丫头片子,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跟她抖几句嘴,逗了几次之后也算是多了个不怎么领情的忘年交。第3章 三大概就这样到了六月份快结束,日子一天比一天热,有一天阿南半夜回来,我睡的迷迷糊糊被灯光和他的动静吵醒,睁开眼发现他好像在收拾东西。我问他:“你干嘛啊?”他塞了几件衣服到包里,和我说:“我跟着人去广州几天,你该上班上班。”我又问:“怎么要去广州了,没事吧?”他回我:“没什么事,我走了,你继续睡吧。”就这样,几乎像个不怎么重要的插曲,他走了之后我很快就又睡着了。头天不上班,也起的很早,一看手机才十点多的,主要是渴醒的,楼下厨房里忘了烧水。我挤了牙膏在镜子前刷牙,忽然发现头发很久没有去剪,之前染的黄毛下面长出了一大段黑色,长的都能扎起来了。我以前从来没有留过长头发,而且还是属于那种没见过世面,在街上见到个长发男子一定会盯着看,口里不讲,心里却说句不伦不类的那种人。其实也不是歧视,主要是他们都长得不好看,长得不好看的男人留长头发,只会让更多的人发现他们不好看。不过上了班之后渐渐的也就不那么觉得了,迪厅里面什么人都能见到,这阵子流行非主流,晚上到了一楼,只要头顶上的灯光往下一打,整个场子就像个妖怪窝,舞池里红橙黄绿青蓝紫,小卷冲天爆炸头,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扯得远了,刷完牙之后水也烧开了,可是热水下不了口,只好出门买点现成的回来,我看外头太阳挺烈,找了个皮筋把头发都扎了起来,团了一个特别小的揪揪在脑门后面。杂货店门口小丫头还是坐在她的小板凳上,她穿着带着小花的一套长衣长裤,脸朝着店里头一动也不动,我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往店里一看,店里头的电视正在放着大话西游。紫霞仙子和盖世孙猴,让那么多人笑来笑去,其实却是个悲剧故事。“嘿,干什么呢!”我大声吓唬她。“啊!!!”小丫头真被我吓到了,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她扭头一看是我,电视也不看了,冲上来就要打我,我退后了几步,觉得反正也不疼,就任她给我拍腿,等她打的累了,这才正儿八经的拿眼看我,还看的时间比平时长。我笑她:“你老看我做什么呀?”小丫头指着我的鼻子:“谁喜欢看你,臭流氓!”“哟,你才多大就知道流氓,谁告诉你的啊。”“电视里的说的呀。”“电视都是骗人的,专门骗你这种小孩。”“你胡说!你赶紧走,真讨厌。”小丫头又不高兴了,推着我就要走,我说我还得买东西,让你们家赚钱,她想了想,还真就不推了。“势利眼。”我笑着骂了她一句,她瞪我一眼。玻璃柜里面的凳子上没有人,但是店后面有炒菜做饭的声音,我喊了一声,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等我掏钱买完水之后就又回去了。我扭开瓶盖灌了几口,问了问小丫头:“你在看店啊?”“嗯啊。”“那你真厉害。”我想着老是打击小孩子也不好,容易长歪,所以难得夸了夸她。夸完之后她的态度显然好了很多,我想着反正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了,就蹲了下去,陪着她一块看大话西游。但是蹲这个姿势吧,久了免不了腿麻,我戳了戳小丫头的小胳膊。“有没有凳子,我脚都蹲麻了。”“你怎么那么麻烦!”小丫头嘴上嫌弃,可还是从那条缝里钻了进去,给我带出来一把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凳子,我拿过小凳子坐下来,挨着她继续看电视。大话西游演到紫霞快领盒饭的时候,店门口又来了一个人,我因为小凳子的高度问题,坐下来之后的就特别矮,只能看到这个人穿着一条深黑色的牛仔裤。本来我没怎么在意这裤子的出现,继续认真的看紫霞往太阳飘去。店里的女人这个时候从后面出来往玻璃柜这里走,正好挡住了电视。我有点不高兴了,下意识往抬头往上看。“拿包烟。”黑色牛仔裤的主人发话了,只说了个字,我赶紧把头低了下来。男人拿到烟之后往边上走了几步,离开了门口,可人却没有离开,低着头手上正拆着烟。我不经意的看他,发现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刘海垂下来的时候刚好遮住了眼,他又伸出手抓着头发往后脑勺一撸,瞬间把整个眉眼都露了出来。点烟的当口,我看到他往我和小丫头这里望了一眼,他先前撸到后面的刘海正在一点点落下来,转眼就恢复如初。太阳这回也赶得很巧合,直直落下来,几乎都撒在了他身上,他上身穿着白色短袖,被阳光一照就反泛着光晕,一圈光晕开,活脱脱像个圣人。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点了穴,怔住了几秒,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人早走远了。扭头一看,就发现小丫头正在用一种特别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指着我说:“你瞧瞧人家,你再瞧瞧你。”瞧自己干嘛什么呢,我早就知道了,人比人就是能气死人,所以这回我也没反驳她。不过说真的,我是真好奇这男人到底是怎么长得,简直帅的想骂人,操。第4章 四我矮坐着感慨人和人的差别,连电影都没心思看了,外头也越来越热,刚想起来回去,一边的小丫头拽着我的衣服,一脸兴奋劲:“又来了又来了。”“什么啊?”我下意识的往周看,离着七八米的距离吧,那个男人又出现了。他越走越近,一边是又破又旧的围墙,另一边是个卖炒饭炒小馆子的门口,地面是水泥地,早就坑坑洼洼,裂了好几道口子。可我看着他走来的气势,总觉得他走的不是环境脏乱差小巷小街,而是电影里走的那种长长的红毯,周围无数照相机咔嚓咔嚓的都在对着他拍,像是天王巨星的范。啧,男人也能风情万种。“打火机。”男人把身子一歪,靠在店门边的墙上,他半握着拳头,用指关节敲了敲玻璃柜。两条长腿交叉着,看起来有种睥睨众生的姿态。店里的女人又出现了,这回我一点也不在意电视是不是又被挡住了,打火机也很快出现在他的手上。眼睛好像戴上了放大镜,我看着他缓慢的点燃了烟,很轻然的抿了一口,烟雾很悠闲的从他口中弥漫出来,他微微低下头,眉眼被发丝半遮半掩,我注意到他朝我这里看来,可是身体又跟刚才一样动弹不得,脑海里都是他嘴上衔着烟对着我笑的样子。胸口有种遭雷击的感觉,脑子里浮现出孽债两个字,真是奇奇怪怪的。男人又走了,按着原路,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个拐角处,恍然惊醒,特别后悔我干嘛不跟上去。边上小丫头的小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我一直觉得两三岁的小东西不可能有这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就像是嫌弃加嘲讽还带点可怜人的表情,就很微妙,有种看透一切的睿智,一般人想要摆出来很不容易。小丫头对我说:“你刚才就跟个傻子一样。”“自己玩去吧。”我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拍拍她的小脑袋,觉得这小丫头什么都懂都明白,白眼狼成精了。回去后,我看了看手机,在屋里找出个牛皮封面,还没用过的小本子记下来了今天这个日子。我拿着笔在上面写:六月二十八。余孔阳恋爱的日子。即便只是单相思。后面几天我就照常上班休息,阿南没有回来,我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风情万种的男人。唯一有些变化的是,楼下本来还有一间空屋子,七月一号的时候,搬进来一个女的。那天迪厅里进酒水,我搬了一车的货,半夜下车的时候扭了腰,里头一个叫阿东的哥们看我扭曲的厉害,帮我和管事的陈文哥(就是那天躺在沙发里的男人)说了一声就送我回来了。说到这里我不免要念叨一句,起外号这个事一定要慎重,场子里好多小年轻,辈分不大的都是阿南阿东的叫,单我一个叫小余,我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时间一长,觉得自己的名字插在他们中间特别违和,就像他们拍的是古惑仔电影,我是情景喜剧里的没啥存在感的小职员。你说这落差大不大。唉,不提了。阿东送我回来的时候咱俩聊了聊,他问我阿南怎么样了。我一愣,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我说:“阿南之前跟我说他要去广州几天,这都快半个月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阿东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惹到什么人了吧,陈哥让他出去避几天风头。”“卧槽,他没事吧。”我忽然意识到我好像对这个朋友关心的太少了,多多少少有点愧疚。“不清楚,我们也就看看场子,要紧的事肯定不会让咱们接触的。”阿东摇摇头,也是不清不楚的样子,临走之前怕我不能走动,还出门给我买了份盖浇饭做夜宵,也算是个很不错的人了。其实我一直知道我跟着阿南出来,免不了走上条不大好的路,只是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完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出事之前我还在背诗词。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这一句当时记得特别牢,只是这才几个月,再念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唉,不提不提。阿东走后,我把饭吃了,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到了天亮,七八点的时候终于有了困意,这才听着头顶上吊扇吱呀呀的声音睡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楼下那间房已经来了新租客。我扶着楼梯一步一步挪下楼去厨房烧水,水壶刚灌满水,新租客就出现在门口,是个女的,两条眉毛很淡,修的特别细,皮肤不白,属于小麦色,长头很长,绑成个马尾在脑袋后面,身上穿着条花花绿绿的长裙,穿着平底拖鞋,但个头目测挺高,和我差不多的样子,人非常瘦。“新来的啊。”我主动打了招呼,特别客气的说,“以后就是邻居了。”“我叫姚玲玲,上午刚搬来。”她指了指厨房斜对面那间屋子,我点点头,伸着手指头冲上一指,示意我住在楼上。姚玲玲看着我跟乌龟似的走到煤气灶前烧水,换着胸问我:“你腰怎么了?”“搬东西扭着了,不过不大要紧。”我感觉就是皮肉问题,也没有扭着时候那么疼,估计过几天就该好了,不过这几天肯定上不了班了。我之前都没请假,也不知道请一天要扣多少钱,希望不要扣的太多就好,我来的时候衣服带的不多,现在天热起来,得买点衣服了。姚玲玲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帮你看着水,烧好了我给你送上去。”就是那种邻居间差不多的客套口气。“那行,谢谢了。”我也没推脱,就又乌龟似的爬上了楼。后面其实有点出乎我意料,姚玲玲性格很直爽,还特别的会照顾人,她把水给我送上去之后,还给我送了碗面。清汤、小葱、挂面,还盖着个荷包蛋,她亲手做的。我吃的热泪盈眶,主要是又热又烫,还不怎么好吃。不过后来我俩越来越熟,知道她比我大不少,她说我特别像她的弟弟,就干脆叫我小弟,我本来想说那我也叫你姐好了,但我从小到大只有个妹妹,从来没有叫过人姐,有点叫不出口,于是退而求次,就改口叫她小姚姐。其实我俩熟悉起来也不止只是因为性格好,住的近,而是过了几天我腰好后去上班,一脸懵逼的在迪厅里看到了她。阿东把我带到她的面前给我介绍:“新来的姐姐,这是小余,你俩认识认识。”小姚姐伸出手,脸上画着妆,一身紧身连衣裙,艳丽的我差点认不出来,她说:“小弟弟,咱们真有缘分。”有没有缘分我是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种惊喜不怎么让人高兴,我也许不怎么好,可是看着别人也跟我一样,就觉得挺悲哀的。可能也算有点良心吧。第5章 五七月中旬的时候,我实在是受不了我半长不短的头发,每天早上起来鸡窝似的,还闷头皮。于是往理发店里一坐,十分钟之后得到一个劳改犯发型。其实整个过程中理发小哥一直都在怂恿我别剪,他想让我染成火红色,做个当下的流行造型,我想了想他给我形容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家里养的那只鸡冠特别大的公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提议。阿南回来那天是我去接的他,他给我发了个短信,我一看到之后就跑去了火车站。我本来以为我可能会见到个有点沧桑凌乱的人,就是那种经历过大起大伏,早早感悟人生的那种样子,结果阿南站到我面前的时候,一张脸黑了好多,整个人油光闪闪,还比之前胖了一圈。是我想多了。广州这个地方,看来忧愁应该很少。两人晚上还是去原来那个小饭馆喝酒,夜里饭馆关着门打空调,一进去凉风飕飕,还有点冷。点完菜上完酒之后我问他到底怎么了,阿南才跟我讲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我来之前迪厅有个常来闹事的小流氓,是陈文哥对头的弟弟,那帮人之前混隔壁区,半年前不知道哪里抽了风,总是三个的来这里搞事情。当时迪厅里有个做了很久的姐姐,跟陈文哥有点关系,有一天来上班的时候被他们半路劫走,反正做了很不好的事。具体是什么事,阿南也没讲的太清楚,只告诉我人找到的时候,全身上下除了脸之外都是烟头烫出来的疤,连大腿上也是密密麻麻的血窟窿。听得我整个人汗毛都立起来了。陈文哥肯定要报复的,这种事情放在个稍微有点血性的人身上都过不去,于是找了几个人绑了那人的弟弟,其中当然也包括阿南,他们给人灌了加料的水,然后脱光衣服一边打一边拍照录像,最后反正还是留了条命,但是人基本也废了。这事出了之后,场子里闹的就更厉害,隔几天就是一场斗殴,警察都来了好几次,拘留了好几个人。后面眼看着实在不行,陈文哥就找了点关系问上了能说话的人,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迪厅给了出去,他虽然还在,但也是个管个事,手下的人也散走了。阿南当初是陈文哥带进去的,跟那个姐姐也熟悉,所以打人的时候下手最狠,要是离开了迪厅也没什么地方去,就不愿意走。陈文哥是个讲情意的人,赶不走人后听到对面还不死心,怕对方报复他不成,找阿南下手,就让阿南去广州找他朋友避避风头。前前后后大致就是这样,阿南虽然说的轻描淡写,我坐在他对面听的是胆战心惊,而且听朋友讲这种事真的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人要是凶残起来,根本就没有能狠过他们的东西,而且还都是活生生在自己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