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妖怪不许单身》TXT全集下载_4
作者:绣生      更新:2023-06-22 08:49      字数:9418
  像是在应和她的话,狻猊又喵喵叫了两声。声正腔圆,喵里喵气。姜婪对上弟弟无辜的眼神,嘴角就抽了抽,只能顺着话编下去:“是我养的猫。他还太小,我不放心就带来单位了。”薛蒙卧槽三连,凑到近处仔仔细细地打量狻猊,又试探着戳了戳他的圆耳朵:“乍一看还以为是只小狮子呢。还有这样的猫?什么品种啊?”“……一个朋友送的,说是国外培育的新品种,具体什么品种我也不清楚。”薛蒙挠了挠狻猊的下巴,惊讶道:“太乖了吧?我有种在撸牢底坐穿兽的快.感。”狻猊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又用脑袋将他的手指顶开,迈着小爪子灵活地从桌面跳到姜婪身上,然后爬到他肩膀蹲好,一边喵喵叫一边拿头去蹭他。肖晓榆酸了:“我也想拥有这种可爱猫猫。”说完想起发现小猫的过程,忍不住谴责姜婪:“你就这么把猫关在包里,太容易出事了。而且你中午没喂他吧?把猫都饿坏了。”午休的时候狻猊在睡觉,姜婪确实没有喂他。本来想着等他睡醒了再给他弄点吃的,哪想到出外勤给耽误了。谁能想到这么巧狻猊就醒了,还让肖晓榆给发现了。他挠了挠脸:“是我疏忽了,下次还是把他留在家里吧。”谁知肖晓榆立刻跳起来反对:“别呀。你带过来呗。这么小就要做留守猫咪多可怜啊。在办公室我们还可以一起喂他。”姜婪有些犹豫,他没听说哪个单位上班可以带宠物的,所以带今天狻猊来都是偷偷摸摸的。倒是旁边看热闹的周叔见状慢吞吞道:“晓榆说的没错,这么小的崽子,留在家里大人也不放心。”他似乎意有所指地看着姜婪:“别担心,程主任开明的很,你情况特殊,我去帮你说说就行。”姜婪对上他了然的目光,想起程主任上午才跟他说过,周叔也不是普通人。便猜测对方应该知道了狻猊并不是宠物,而是家人。他感激地对周叔笑了笑:“那就谢谢周叔了。”周叔摆摆手,转过身去继续玩扫.雷去了。*姜婪和薛蒙就下午出勤写了个简单的报告存档,之后便到了下班时间。周叔年纪大了,不掺和年轻人的娱乐活动。便只有他们三人出门去聚餐。狻猊仍旧呆在姜婪的包里,只不过这回包里被肖晓榆塞了许多火腿肉干等小零食,他就美滋滋地窝在包里吃独食。聚餐地点在一家小龙虾馆,五月份正是小龙虾肥美的季节,饭馆又在做促销活动,因此不大的店面已经坐了许多人。三人被服务员引到靠窗的空位坐下,便开始点单。小龙虾蒜蓉香辣麻辣各来一份,两碟开胃小菜,再加一扎啤酒。三人吃得十分尽兴。姜婪本来以为啤酒是他跟薛蒙的,谁知道肖晓榆看着文文静静,喝起酒来却十足霸气,一个人就喝了六瓶,眼神还清清明明没有半点醉意。倒是先前夸海口的薛蒙喝了三瓶就面红耳赤,大喊不行了。肖晓榆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通。三人吃虾喝酒,聊天打屁,说的全是些没营养的口水话。但姜婪却久违地觉得放松和开心。从前在龙宫时,衣食住行都是贵叔一手包办,吃用全是最好的,但他并没有那么快乐。大哥和四哥在人类社会经营公司,忙得只能一个星期回家一趟。小九常年不出窝,窝在壳里睡觉。狻猊不能化出人形,偌大的龙宫里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朋友,不能外出,经年累月地待在幽深的海底龙宫里,只有狻猊陪着他。望着喝的醉醺醺还不忘斗嘴的薛蒙和肖晓榆,姜婪眯起眼睛笑起来,他忽然很庆幸自己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从庇护他的龙宫走出来,踏入这繁华热闹的人间。……三人吃到晚上九点多,才终于尽兴。薛蒙酒量太差,已经彻底醉了。姜婪扶着他去门口等,肖晓榆则去买单。来之前他们就说好了聚餐aa,倒是没有为谁买单争执。肖晓榆结完账回来,神情有些喜滋滋:“我们运气好好,正好是今晚第199桌客人,店家说给我们免单了。”她晃晃手机:“一分钱没花!”姜婪却皱了皱眉,想到下午捡到的八百块钱,再联想到晚上的免单,总觉得运气太好了点。他直觉里怀疑这转运石手串有古怪。但这次是肖晓榆买的单,他一时又有些不确定了。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思想七想八——醉醺醺的薛蒙已经扯着嗓子唱起了歌。他无奈地把耍酒疯的薛蒙抓回来,看着肖晓榆先上了车回家。才拦了辆车把薛蒙塞进去。薛蒙醉的太厉害,一个人回家估计不成,干脆就把人带去他那里将就一晚。作者有话要说:小蒜泥:喵喵喵。——————————我给大家翻译一下弟弟的喵言喵语:求评论喵。还是发100个红包,啾咪!第 8 章薛蒙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醒来的。一觉醒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只是大脑还带着宿醉后的晕眩,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人头发乱蓬蓬,眼睛还有点红,看起来十分疲倦。他一边刷牙,一边打了个困顿哈欠。磨磨蹭蹭地收拾完,才出门上班。只是打开门,他却愣住了。外面并不是他熟悉的小区,放眼望去,除了他立身的房子,四处全是一片白茫。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洁白柔软的云朵在空中飘荡,有金色的光在其中穿梭。金光并不刺眼,反而十分柔和,看着便让人不由心生亲近。薛蒙原本惊讶害怕的情绪不知不觉淡去,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出,朝着金色的光走去。走出几步后,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屋已经消失了,只余下一片白茫。这一幕本来是十分诡异的,只是他不知为什么心里并不觉得奇怪。反而对穿梭游荡的金光更加亲近渴望,很想过去。好在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金光的源头。那是一尊纯白的神像,神像盘膝坐在莲花台上,左手持金钵,右手捻指置于膝上,微微垂着头,眉目慈悲地看着他的信徒们。那些金色的光正是从佛像左手中那金只钵中倾泻而出。一丝丝一缕缕,无穷无尽,任意游走,宛若活物。在佛像脚下,还跪着许多男男女女。他们嘴中念叨着听不懂的低语,每念一句,便虔诚无比地叩一次头。薛蒙迷迷糊糊间也跟着跪倒在地,他的前后左右都跪着人,嘴中还念念有词。薛蒙侧耳细听,终于听清楚那些喃喃低语。“岁神大人,请您保佑我这期彩票能中头奖……”“岁神大人,信徒请您替我杀了那个贱女人……”“岁神大人,请您让陈瑜爱上我……”“岁神大人……”“岁神大人……”“……”数不清的祈求声如同细小的雨点汇聚,在薛蒙耳边形成了滂沱之势。那些祈求之音带着强烈的情感,或癫狂、或憎恨……每一个人都跪在神面前,以最卑微、最狂热的姿态祈求神灵实现自己的愿望。薛蒙听得头昏脑涨,一时间竟然有些晕晕然起来。他蓦然听到耳边有一道慈悲声响起:“吾最忠诚的信徒,汝想要什么?”“财富、权势、爱情……只要汝许愿,吾便会为你实现。”这声音缥缈又空灵,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悲悯,徐徐引诱薛蒙许下愿望。薛蒙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瞥见左右许下愿望的人满面红光的起身离开,在他们身上,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还有更多的人在许愿,他看见那些金色的光,在信徒许下愿望后,便灵巧地钻入他们的体内,化为朦胧的光晕。那道声音又缓缓地发问:“汝想要什么?”薛蒙双目迷离,他想要什么?他的眼珠迟缓转动,似乎终于想到了自己的愿望。“岁神大人,我想要——”说到半途,迷离的神智忽然一震一瞬。他陡然想起了姜婪白天对他说的话。“凡事有得有失,你平白得了不属于你的东西,自然要用等价的东西去交换。”拿等价的东西去换……等价的东西去换……这句话像春.雷炸响在他脑海中。发热的头脑一瞬间清醒过来,薛蒙猛地抬起头看向神像,却见神像依旧眉目悲悯,唇角含笑。只是那唇边的笑看久了,却平添了一份诡谲之感。薛蒙背后淌下冷汗。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恐惧边缘拉了回来,那是姜婪的声音——“找到你了。”薛蒙既惊又喜地回头,就见姜婪正大步朝他们走来,眨眼间就到了近前。他急忙起身,迫切想把刚才诡异的情况告诉姜婪,然而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来。他急得额头滴了汗,姜婪却闲庭信步般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额头一拍,轻声道:“回去吧,睡个好觉。”薛蒙只觉得浑身一轻,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眼见薛蒙往回走,神像唇边的笑容滞了滞:“尔等何人?不敬神,死罪。”姜婪眨眨眼,忽然神秘地笑起来:“……说出来怕吓到你,我吃过的大神小神,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小儿,信口雌黄!”神像唇角一抿,脸上的慈悲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恶意。只见眼前画面一转,跪在地上的信徒转瞬消失,盘坐在莲台上的神像缓缓起身,立起的右手成爪。携带着风雷之势朝姜婪抓来。姜婪不闪不避,任由那只长得不合常理的手将自己抓住,送到了神像面前。神像冷冷地凝视着他,脸上是满满恶意和得逞的笑。姜婪看着他也笑起来,亮晶晶的眼神就像看一块肥美的五花肉,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只是个分.身而已,守则里没说不能吃。悄悄吃了,应该也没有问题……”神像还没弄明白这个狂妄的闯入者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就发觉被他抓着的姜婪身体忽然迅速膨胀,眨眼间变成了一头漆黑异兽。身似狼,角似牛,虎齿,马足,龙尾。猩红竖瞳定定看过来,是看到食物的兴奋。“饕餮?”神像错愕地瞪大了眼,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惜不等他懊悔或者害怕,饕餮就张大了嘴,毫不迟疑地将它整个吞进了腹中。姜婪换回人形,摸着微鼓的肚皮,美滋滋地打了个饱嗝儿。他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这种送上门来让他吃的傻子了。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姜婪隐约觉得这个口感似曾相识。想了想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吃过,毕竟上古时候他吃过的妖和神可太多啦。想不起来他也不强求,跺了跺脚,便从薛蒙的梦里退了出来。——时间回到九点半,还得从聚餐结束之后说起。姜婪打车把薛蒙带回了自己家过夜,因为家里里只有一张床,他洗漱之后便凑合着跟薛蒙挤了一张床,狻猊则窝在他枕边睡着。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发现异香是从身侧薛蒙身上散发出来的,更别说薛蒙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而他带在手腕上的珠串,乳白珠子表面,缕缕红丝宛若活物,正在缓缓流动。姜婪意识到不对,用术法侵入薛蒙梦境,这才找到了作怪的妖物。看着身侧睡得死沉的薛蒙,姜婪将他手上的珠串取下来,小声嘀嘀咕咕:“我就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说着又将枕边的狻猊叫醒,嘱咐道:“出了点事,我要去趟局里,你守着家里。”狻猊下意识地喵了一声,喵完觉得不对,又嗷呜着蹭了蹭他的手掌。姜婪笑起来,手指点点他的额头:“还真把自己当猫了。”“……”狻猊气鼓鼓地拿屁股对着他。姜婪笑着揉他的脑袋,出门往妖管局去。刚才吃掉的只是个分.身,那妖物的真身是什么他还没弄清楚,但对方的目的显然是想伪装成神,以转运石为饵,在梦境里蛊惑普通人向它祈愿。一旦有人向它祈愿,当愿望实现之时,便是它收取代价之时。那间店应该开张不久,但转运石效果立竿见影,经不住诱惑的人恐怕只会多不会少。未免事态扩大,更多普通人受蛊惑,这件事必须往局里上报,再联系公安部门及时防范。***“又让它溜了。”陈画磨着牙,心情十分恶劣。应峤在店里转了一圈,看见架子上来不及带走的转运石,拿出手帕包住一串细细查看,看清楚是什么之后满脸嫌恶地将珠串扔回了架子上。“为了隐藏行踪,它还真是肯下狠手。”这满架的珠子,全是从它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制成。陈画本来想伸手去拿,闻言想到什么,飞快缩回了手,恶心道:“就算太岁肉取之不尽,但把自己切成一块块再做成首饰卖的,也是独一份了吧?”太岁,又称肉灵芝,是天地间所生的灵物,百十年才能得机缘孕育出一株,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因太岁的功效,从古至今人族都对太岁趋之若鹜,能活到开灵智不被发现的太岁少之又少。也因此,一旦太岁开了灵智,踏上修行之途,便会格外受上天优待。他们追捕的便是一株开了灵智的太岁。只是可惜,它没有走上正途,而是妄图祭炼魂魄,踏着人命登仙。十几年前这株太岁便参与过京城一件案子,欠下累累血债,只是运气好让它好逃了。那之后它便销声匿迹,再未现身过。直到上个月函阳区接连出了三起命案,死者死状诡异,死因不明。公安部门申请让妖管局介入协助,应峤看到送上来的档案时,才又想起了这株逃走的太岁。他曾与太岁打过照面,最知道受气运眷顾的太岁如何难缠,只是没想到他这次亲自来逮,还是让它溜了。而且看这架子上的太岁肉,乳白的太岁肉中缕缕血丝流转,想必对方又吞吃了不少魂魄,修为更上一层楼。“先回去吧,明天再叫人追踪它的气息。”扑了个空,应峤脸色也不算好。陈画打了哈欠,跟在他后面出去,嘴里还逼逼叨叨着叫他记得算加班费。应峤没理他,只是脚步顿住,忽然想起了什么。陈画不解:“怎么了?”应峤瞥他一眼,摆摆手道:“你先回去,我想起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说完不等陈画回话,便上车绝尘而去。被丢在路边的陈画:……nmd,老畜生。应峤是忽然想起来,白天遇见姜婪时,他和他同事的手腕上就带着手串。那株太岁老成了精,狡诈多端,心狠手辣。而姜婪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妖怪,万一中了招,说不定会有危险。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在深夜的马路上呼啸而过,很快便到了姜婪的小区。上次姜婪给他发过定位,他就顺手查了一下对方的住址。他毫无阻碍地进了小区,乘电梯上楼,到了姜婪家门口。只是还没敲门,便闻到门内传出的异香。果然中招了。应峤顿时神情一冷,顾不上别的,直接破门而入。薛蒙依旧睡得死沉,守家的狻猊被动静惊醒,他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到了卧室门口,伏低身体准备对不速之客发起进攻——应峤进门之后,那股异香更浓。似乎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就感觉黑暗中有什么朝他攻了过来。他微微眯眼,伸手一抓,堪堪将攻向他脖颈的狻猊抓在了手中。狻猊金黄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他凶狠地吼了一声,待看清来人是应峤时,又疑惑起来:“喵嗷?”应峤显然也认出被自己抓住的幼崽正是姜婪的弟弟,他神情柔和些许,不轻不重捏着狻猊的后颈皮,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询问道:“你哥哥——”没出事吧?他后半截话在看到卧室床上的人时陡然消声。姜婪不见踪影,而他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类。男的。作者有话要说:老实婪:嗝~龙龙:我又绿了???陈画:你!活!该!——————————评论看到有小可爱问龙九子,给大家列一下。赑屃(bixi),螭吻,蒲牢,狴犴(biàn),饕餮,蚣蝮(gongfu),睚眦(yázi),狻猊,椒图龙九子的传说其实有很多版本,这只是其中一个哈。今天也抽100个红包,啾咪大家=3=第 9 章沉默在昏暗的卧室里弥漫开来。薛蒙睡在床靠里的那一侧,身上搭着薄毯,因为姜婪施的小术法,他睡得无知无觉。他的右手边的位置空着,但床单和毯子有些凌乱,显然先前是有人睡过的。应峤沉默地看着薛蒙,他记得这是小妖怪的同事,白天时他们还见过面。小妖怪似乎人缘不错,跟谁都能有说有笑,上次那个妖族是,眼前这人也是。在人族的观念里,同事朋友借宿、甚至同睡一张床应该是很寻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妖族来说,窝或者巢穴是很重要的地方,不该随便带人出入。应峤不动声色地想,小妖怪大概是年纪太小还不懂这些。自己比他年长,又是他名义上的男友,虽然是假的,但也有义务提醒对方。这么一想,应峤便释然了。他目光在那个人类手腕上一扫,便发现白天见过的珠串没了。而大半夜的小妖怪却不在家里,应该是发现了不对劲。“你哥哥去哪了?”应峤垂眸问狻猊。小小一团幼崽他手底下不满地挣动,似乎是后颈皮被拎的不舒服了,想要换个姿势,四只稚嫩的小爪子一抓一抓的,试图抓住他的衣服。应峤凝眸看了他几秒,迟疑着将他抱在了怀里。他从来没抱过这么小的幼崽,动作间有些生疏和僵硬。狻猊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不过他记得这人是哥哥的相亲对象,因此还是糯声答道:“五哥去妖管局了。”应峤放下心来,应该是姜婪发现珠串有问题,自己又解决不了,就去妖管局求助了。*姜婪去了一趟妖管局,回来时就发现家里门大开着,他心里一紧,却没有贸然冲进去,而是暗中蓄力,悄无声息地往卧室方向潜行。正巧应峤抱着狻猊从卧室出来,准备去找姜婪。两人在没开灯的客厅打了个照面,彼此都吓了一跳。姜婪藏在身后的利爪瞬间收回去,若无其事地拿出来,神情带着疑惑:“怎么是你?”应峤则是目露惊讶,虽然他分了神,但姜婪能悄无声息地溜到他眼皮子底下,本领算是不凡了。这个小妖怪,倒也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他目中流露赞赏之色,缓缓开口道:“老板正在查一桩案子,跟一家饰品店有关,我记得白天碰面时你戴着那家饰品店的手串,我担心出事,就过来看看。”姜婪“啊”了一声:“原来是你老板在查?”他就说去局里报备时,办事员告诉他这桩案子已经有人在跟了,他回来的路上还因为没能接到新案子不高兴来着。“你们抓到那个妖了吗?”应峤摇头:“让它逃了。”又问:“我来时发现屋里有异香,你碰见它了?”姜婪心里一虚,眼神左右乱飘:“啊?碰到了。”说完见应峤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他就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磕磕绊绊地瞎编:“也不是,那个应该是它的化身一类的,我在梦里遇见的……”“嗯。”应峤耐心听着他讲,见他结结巴巴说不清的模样,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犹豫了一下,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安抚道:“别怕,它伤害不了你。”见他似乎没有怀疑自己,姜婪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肯定不能说其实是我太饿了没忍住直接把对方给吞啦。就只能顺着应峤的话装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简单把梦里的情形描述了一下:“……后来它不知道怎么忽然跑了,我就从梦里醒了。”他小心试探:“它到底,是什么呀?”应峤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便道:“是一株开了灵智的太岁。修为不算厉害,但它身带气运,能够蒙蔽天机,很难寻到行踪。”太岁?姜婪一瞪眼睛,忽然想起来之前那股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了!难怪他总有一种熟悉感呢,大约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吃过太岁的!那时候他还没有被大哥捡走,独自在外游荡,曾意外抓到过一株太岁。那株太岁当时装神弄鬼地杀了不少人,他躲在后头黑吃黑,把太岁逮住了。太岁肉味道鲜嫩,又取之不尽,他把对方关在自己的窝里,吃了好长一阵子。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让它给跑了,害他又要出窝重新找吃的,那时他还伤心了好几天。所以到现在都还有印象。想不到竟然还有再碰见这株太岁的时候。可惜案子被应峤老板接手了,不然还能再趁机吃个肚饱。想到这里,姜婪不由沉痛扼腕。应峤见他呆呆的,只以为他被吓坏了,将他的手机拿过来,存进自己的号码:“下次再碰到它,直接给我打电话。”姜婪眼珠迟缓地转了转,下意识想说找了你那我吃什么?话到嘴边忽然顿住,想起自己才装成了一只弱小无助的小妖怪,现在可不能露馅,便点点头,“嗯”了一声,非常乖巧地说:“好的。”不过应峤这番话倒是提醒他了,他睁大了眼睛好奇道:“你不是在公司上班么?怎么还要管妖管局的事情?”大概是谎话编多了,应峤听到这个问题时面不改色,瞎话张口就来:“跟着老板赚点外快,不然每天.朝九晚五上班,能赚到什么钱?”姜婪明白了,这就跟他兼职到街道办上班一样。他看向应峤的目光顿时带上了亲近,有种找到同盟的热切。看来不管大妖小妖,大家都在努力工作赚钱呀。而应峤只觉得他忽然目光晶亮地看着自己,欲语还休。姜婪本来就生了一副迷惑人的好皮相,尤其是一双眼睛尤其出色。睫毛长而卷,双眼皮很深,杏仁形状的眼睛青白分明,像汪着一池柔软水波,看人时眼底水波潋滟,是很容易让人心软的一双眼睛。应峤自问在这漫长时光里,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冷硬心肠,但看见姜婪的神情时,心还是忍不住软了软。他从未养过幼崽,但此时脆弱的小妖怪在他眼里,就如同一只需要小心呵护的幼崽一般。他忽然充满了耐心。“你还小,大约还不太懂人类社会生活的艰辛。以后要是缺钱了,就跟我说。”这是要养他的意思?姜婪诧异地睁大了眼,随即又认真地摇了摇头。应峤还是除了大哥四哥之外,第一个愿意养他的妖呢。不过看应峤大半夜还要加班赚外快,大约比他还穷。姜婪很严肃地拒绝了他:“我可以养自己的,你赚的钱可以自己存起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要乱花。”终于说出来了,这句话他早就想对应峤说了!应峤哭笑不得,不过穷逼人设已经立下了,一时半会也不能改,他只能捏着鼻子点头认下。旋即他又想起卧室的薛蒙来,以一种长辈教导幼崽的语气问道:“你经常把同事朋友带到家里来过夜?”姜婪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就薛蒙一个吧?今天聚餐,他喝醉了。”应峤目光一闪,淡淡“嗯”了一声,又嘱咐道:“人类社会物欲横流,诱惑无处不在。你与人类接触,难免受其影响。但妖族毕竟与人族不同,妖族修行需持之以恒,亦需抵抗声色.诱惑。否则一旦陷入,很容易误入歧途。”说完见姜婪神色懵懂,似乎没明白,又举了个浅显易懂的例子:“譬如这次,人族最喜酒后乱性,你贸然将人带回来,还同睡一床,万一没能抵抗住诱惑,恐怕不利于修行。”“……”姜婪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跟薛蒙有什么。他隐约觉得这番话不太对,但细想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能点头应和:“我知道了。”应峤唇角弯出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下意识想摸摸他的头,手刚抬起,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只神色淡然道:“人族寿命短暂,你日后若是想找伴侣,也要在妖族中寻。不要学那些人妖恋的妖族。”姜婪继续点头,接着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再看应峤怀里的狻猊,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趴在应峤臂弯里睡着了。应峤想起他明天还要上班,小妖怪必定不像自己一样不睡觉也精力充足,便道:“时候不早,你早点休息吧。要是再遇到太岁,随时给我打电话。”姜婪困倦地眯起眼睛,乖乖地点了头,又将狻猊接过来,送他出去。***应峤出了小区,绕了老远去开车。到家时发现别墅一楼亮着灯,客厅沙发上,陈画面色漆黑,见他回来,立刻露出刻薄的表情来:“应总舍得回来了?”应峤皱眉:“你来做什么?”陈画气得脸色发青,语调凄厉控诉他的恶行:“你怎么不问问你把我扔在路边,我怎么回来的?”妖管局有规定,在人类城市里,非紧急必要情况下,妖族高空飞行是要打申请的。平日无事,只能依靠交通工具。结果应峤这个老畜生把车开走,把他一个人扔在了路边!“你不会打车?”应峤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弱智:“你难道是自己走回来的?”陈画:……他叭叭叭的声音诡异地滞了一下,而后生硬地换了个话题:“让我猜猜你大半夜去哪儿了?不放心那个小妖怪,赶着护人去了?”他本来以为应峤会否认,或者暴躁地给他一脚将他扫地出门。谁知道这个暴躁老畜生竟然极其反常地笑了一下,说:“嗯。”陈画卧槽一声,心说难道老母猪要上树了?!应峤看见他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嗤了一声:“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想法,姜婪年纪小,真要算起来还是个小崽子。”陈画阴阳怪气拖长了调子:“哦……原来你喜欢玩养成啊?”应峤:……“滚。”作者有话要说:老实婪:说出来怕吓到你,我一口一个大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