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看我的眼神不对头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
作者:舒沁橙      更新:2023-06-22 10:28      字数:9854
  这时间点向来是祁宴锻炼的时候,不是在学校,就是去游泳馆。梅姨停下手边的工作,也不意外。她笑着喊了声:“行,路上注意安全啊!甜点也给你备着!”“谢谢梅姨!”祁宴咧嘴一笑。他戴上耳机,踩着自行车扬长而去。已经接近傍晚,太阳的热度没那么逼人,风吹在脸上,将祁宴的头发往后吹,露出了少年清秀的脸蛋。他时常下水游泳,照理来说剃个板寸头才是最方便整理的。然而他偶像包袱重,谁要动他的头发,他能马上翻脸不认人,谁来都不例外!也因此,他头发以运动员来说,确实是略长了些。李教练对此不知道规劝过他几次,但祁宴的成绩从来没有落下,甚至还出色得过份。久而久之李教练便随着他去,只要仪容干净,不影响成绩,那头发长那么点,他可以网开一面。停好自行车,祁宴到了灿阳游泳会所。这家私人会所是霍则他老爸开的,分为选手培训用和开放给一般民众使用两个场地。一般人可以使用西边的场地,至于东边则专门用来培训游泳队员,并不对外开放,能来的只有霍教练旗下的学生。霍教练严格归严格,可就指导的专业性而言,可说是业内数一数二。原本祁宴在学校里的游泳馆就能练习,可一想到霍则可能会为了找李教练出现在那里,祁宴就宁可跑远一点,也不愿意跟霍则打照面。虽然李教授笃定霍则会参加比赛,但祁宴认为,大约有百分之九十点九九九的机率,霍则会回绝掉。想到那狗逼,祁宴撇了撇嘴。两人同桌的第一天,霍则每节下课都跑得不见人影,直到快上课才回来。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撑着脸无聊转笔玩,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他跟霍则的过去。说起来他跟霍则认识这么多年,自打上了高中开始,霍则的情绪就越来越不稳定。明明以前他不是那副样子的。祁宴拧起眉头。难道真跟冯大发讲的那样,是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不痛快?但这个假设也被他推翻。某节下课,祁宴去了趟洗手间,便知道每节下课霍则都去了哪里。他停下脚步,看着洗手台前站着的人背影。那人大早上的,却捧着水往自己脸上泼,宛如那些上课打瞌睡,被老师喊着出去洗把脸的那些学生。祁宴不得不承认,霍则长得很好看。他的肩膀很宽,骨骼已经长开,弯下身子时整个上衣绷紧,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背肌。人人都说霍则瘦,可和他一起游过泳的祁宴知道,他藏在衣服底下那看似纤瘦的身体,其实锻炼得恰到好处。霍则关掉水龙头,抹去脸上的水珠,睁开眼,从镜子里看见祁宴。他手上动作停顿下来,祁宴想了想,不死心地走上前去,叫了他的名字。“霍则。”霍则半垂着眼,掩饰住自己动摇的眼神。大概从升上高中那会儿,打从他自己刻意回避起对方后,祁宴就再也没叫过他的名字。睽违一年,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熟悉的语调。霍则颇有些恍惚。“什么事?”他淡淡问道。祁宴本来是想无视他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才是被针对的那人,可霍则的背影看着却总是透着一股委屈。他怀疑自己视力真的出问题了,鬼使神差又靠近这个他发誓不会再主动亲近的人。可怎么想都意难平啊。他们曾经感情那么要好过,还是合作无间的队友,是朋友,更是伙伴。过去十几年都形影不离,他甚至以为两个人会一直这么要好下去。孰料霍则这狗逼,闹起性子来不理人就真的不理,这都一年了,他们两人这一年的对话,加起来都比他们过去一天当中说的话要来得少,说出来谁敢信?祁宴抿了抿唇,叹道:“我要是哪里惹到你,你就直说吧,别闷不吭声地突然就把我当仇人。你不知道我每次见你看我的眼神,都像是恨不得要吃了我吗?”本来吧,霍则不理他,祁宴也跟着不理就完事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会主动跟人示好的性子。但霍则不一样。要有个契机让两人反目的话,祁宴也就认了。可实际上却是从某一天开始,他发的消息霍则不回、拨出去的电话霍则不接,连去他家找他,都被霍则拒在门外。毫无任何预兆就对他不理不睬,这才是让祁宴最不能接受的地方。他憋了很久,直到现在才对霍则开诚布公谈及这事,可霍则听了,撑在洗脸台上的手却蓦地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说出来的话让祁宴更加不解,甚至带了无处可发的气愤,更多的是无力感。霍则疲惫地闭了闭眼,哑声道:“……你哪里,都惹到了我。”第四章——“你哪里,都惹到了我。”霍则说的这句话,一整天都盘旋在祁宴脑海里。难得他善心大发,想找霍则好好谈谈,开解开解他。结果不谈还好,一谈之下,两人再度不欢而散。祁宴烦躁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他是灿阳游泳会所的熟面孔,一路走来很多人都想与他打招呼,可看到他脸上的神色,还有周身弥漫的低气压,到嘴的招呼声就咽了下去。只有祁宴自己仍毫无所觉。畅行无阻到了更衣室,冲过澡,换好泳裤,祁宴左右张望了下,走到人最少的那个泳池。他以要上战场的气势做完一套热身操,旁边也在做操的人看他这个架势,吓得偷偷又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就怕不小心招惹了这位煞星。祁宴随意选了个赛道,一跃而下。他的指间斜切着划入水中,就像一柄刀刃要将不是固体的水切成两半,动作干净利落。冰凉的水从指尖一路包围着他,像一层膜套在他身上,耳边是噗噜噜的水声。祁宴的双腿修长,一上一下如同鞭子般摆动,如海豚摆尾般打水。他在陆地上时一张罗刹脸,臭得让人只想离他远远的,就怕惹上麻烦。但当他一入水游起泳来时,室内众人却不由得都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这动作这速度……啧啧,完全挑不出毛病啊。”“废话,你也不看那人是谁,那可是祁宴啊。”“哦,是他啊,那难怪了。”其他人的交谈声此起彼落。都是学游泳的,看见祁宴游泳的姿态,每个人都耐不住心痒,纷纷也转头去找个没人的赛道尝试练习。游泳是一回事,游得好看也是一回事。但能游得又好看速度又快,那就是本事。祁宴到了途中需折返的时机,长腿蹬在池壁上,“嗖”的一下窜出了大段距离,减少了回程的消耗。游完一个来回,祁宴将泳镜挪到头上,微微喘气。舒畅。果然还是在水里自在。忽然一块码表被人用绳子提着,在他面前左右摇摆,晃得大有要把在水中的他给催眠了的意思。他抬头,只见出发台旁边蹲着一个面容艳丽的少女。女孩笑得弯起了眼:“这要是正式比赛,你又能摘下一面金牌,不愧是宴哥,厉害呀!”祁宴心浮气躁地游了一趟,情绪已经抒发了不少。瞧见来人,他抬了抬眉,手臂放上水线撑着:“我说这谁呢,又来给人送女婿啊?”宋葭絮翻了个毫无形象的白眼。祁宴笑得没心没肺。这名字打从认识宋葭絮的第一天开始,就给他留下了个深刻的印象。宋葭絮,送佳婿。不就是给人送好女婿来的吗?祁宴:“你也别光给别人送了,要是看到还过得去的就收了呗。”宋葭絮干脆直接坐在地板上,她把玩着码表,斜眼看他:“我要跟霍教练打小报告,说你怂恿人早恋。”祁宴耸耸肩:“喜欢谁就先预定啊,万一被人抢走了找谁哭去?”宋葭絮面色有些古怪,小声嘟囔:“担心我,你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被哥们惦记上都不知道……后面这句话宋葭絮只敢在心里想,没胆子说出口。“说话大点声,送女婿的,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装淑女了——哦,你好像也没装成功过。”宋葭絮作势起身要走:“我那是不屑装!嗳,你再这样可就没人陪你聊天了啊!你都不知道你一进到会馆,就像要找谁寻仇似的,只差手上提的是袋子,不是西瓜刀!”“哪那么夸张?”祁宴轻笑一声,不以为然。说完他回想了下,好像当时是有几个人想往他这儿走过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中途就换了方向。他摸了把自己的脸。难道他表情真的就那么吓人?宋葭絮又坐了回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说吧,谁又不长眼,惹到咱们宴哥了?”祁宴脸上笑容垮了下来,又恢复成那个阴沉的样子。他伸手在水面上胡乱拨弄,冷哼了一声。“除了姓霍的那个狗逼,还能有谁?”两人明明是同桌,一整天却都说不上话,偶尔必要性地说几句,还能搞得火.药味浓厚,他光.气都气累了。偶尔吧,当他真的无心越过了那条“楚河汉界”线,霍则的眼睛就会冷冰冰地扫过来,灵敏得跟眼睛上装了雷达似的。也就只有这种时候,霍则才会把眼神分给他。祁宴越想就越是生气,他转过身,纳闷问:“你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扭捏成这样?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他跟我翻脸的原因,问了他也不说,就一个人在生闷气,这是要我去搞个读心术来读他的心吗?”以前两人座位隔了老远,他要这样阴阳怪气,祁宴也没机会体验到。可这回不是啊!他们班主任说了,这次座位要维持一个学期!等同于有接近半年的时间,两人都是同桌。看着别人下课都能找同桌唠嗑几句,祁宴就闷得发慌。“他要真讨厌我吧,他就把话说清楚,我找他要把事情掰扯开,你是没看到他连光是跟我多说一句话,都像受了什么万千苦楚,我简直……唉。”祁宴发愁。宋葭絮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很没良心哈哈大笑。她笑完后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没好气瞪向她的祁宴:“你要是会读心了,他肯定跑到你看不见的地方你信不信?”祁宴瞪大双眼:“不至于吧?”就怕他怕成这样?宋葭絮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实在看不下去,善意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做的原因,说不定不是讨厌你呢?”他们三人打小开始就在灿阳这里接受训练,作为同年纪的三人组,难免比其他人要来得熟悉些。对于霍则和祁宴的这门官司,宋葭絮作为旁观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化,她不说了解得十分透澈,却也是知道些七七八八的。──可能比祁宴这个当事人知道的,都还要来得多一些。祁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脸上的错愕藏都藏不住。“啊?不是讨厌还能有什么理由啊?”宋葭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仔细品品。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吃饭啦,你要是想通了什么,就先跟我说吧!”她拍了拍自己:“心灵导师宋葭絮,为您服务。”祁宴嗤了一声:“还心灵导师……快走吧。”把宋葭絮赶走,祁宴自己靠在边缘想了一下,发现还是没有头绪,只好拉下泳镜,又去游了一个来回。他冲完澡从会所走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祁宴跨上自行车,脚踩上踏板准备出发,突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连带他的脚也失了支撑。“嗯?”他双脚撑在地上,低头看去。──右边的自行车踏板脱落了。“卧槽,不是吧。”祁宴把车架好,自己蹲在地上看个仔细。怎么好好的踏板就掉了?他试着徒手组装,奈何拧了拧,压根拧不上去。祁宴皱眉,对着另一边完好的踏板陷入沉思。他寻思着只靠一边踏板,他能不能顺利到家?正脑海演练着骑回家的情形,觉得怎么骑都摆脱不离一个“呆”字,祁宴嘴角抽抽,想着干脆推着走回家算了。一辆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祁宴专注思考,压根没有理会。可过了没多久,那辆自行车又骑了回来,这次还干脆就停在了他旁边,祁宴反射性地仰头看去。那人背着光,身后是染着夕色的天空。少年身上的校服已经换下,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运动服。那件衣服他也有一件,此刻就穿在他自己身上,对于对方也有同样的,祁宴并不意外。因为这衣服还是他们俩一块去买的。逛了整间店,最后两人看上眼的只有一件,还都是同款衣服。“那一起穿出去的话,不就像情侣装了吗?”当时的祁宴特别纠结。对方挑眉笑了笑,示意他低头看看彼此身上穿着的校服。“小学开始咱们都同间学校,敢情穿的校服也都是情侣装?”祁宴恍然大悟,觉得这么讲好像也挺有道理,便毫无芥蒂地跟人买了同样的衣服。他还以为对方跟自己闹掰了以后,会连一起买的衣服也不愿穿上呢。“霍则?你来干嘛?”这是今天第二次,他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第五章“来这里干嘛?”祁宴会这么问的原因有二。一来是霍则升上高中后,他就从没见过他下过泳池,更别提还到游泳会所来。对亲儿子不再接触游泳这事,霍教练也是闭口不言,只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二来是霍教练带队出国比赛,现在也不在会馆,那霍则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祁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霍则一脸复杂,看了看他手上的踏板,似乎是考虑了好半晌,才终于停好自己的车,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还没说话,祁宴很自然地把掉下来的踏板放上去,还退到一旁,让霍则方便查看状况。霍则瞥了眼祁宴的自行车,除了把手上挂了个黑色的泳具袋以外,再无其他。“……不是让你在车上随时备好一个便携的修理工具吗?”祁宴想也没想,答得特别顺口:“这不是每次都有你带着嘛?”话一讲完,两个人都愣了愣,空气再度陷入沉默。他俩以前去哪儿都是一起,祁宴这人也不知道是脚劲特别大还是旁的什么,自行车总是容易出问题。偏偏他自己还不会修理,每回都是霍则替他处理好一切。久而久之,霍则的车上就会挂着便携的修理工具,祁宴也依赖他依赖惯了,都放手让他打理。换做过去,他们这样对话完,肯定还会你来我往损对方几句。但现在两人的状况如此,祁宴这话再说出口,剩下的除了不自在以外,再无其他。──他们已经有许久都不曾一起出去了。祁宴双手插着裤子口袋,盯着蹲在他车前的霍则背影,心里暗叹口气。不得不说,其实从两人认识以来,霍则就挺照顾自己的。知道他喜欢巧克力,幼儿园那会儿他们还不是同个学校,学校里发的点心但凡是巧克力味儿的,霍则舍不得吃,就等放学巴巴地带来会所跟他分享。还有小学时,因为祁宴进队比当时其他人都来得晚,年纪也比较小,不想被高年级的看低,总拿高年级的当对手。为了和那些比自己大的队员比赛,祁宴每天训练完了还留下来自主练习,霍则自己的进度明明早早就完成了,也无怨无悔留下来陪他。想到这些,祁宴的思绪跑得远了点,连霍则在喊他,他都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霍则皱着眉,他身高比祁宴要再高一点,站起来的时候注意到祁宴还没干透的头发,脸色更不好看。“头发没吹干就出来吹风,你是恨不得自己往后每天头痛是吗?”祁宴回过神来就听见他在训自己,撇了撇嘴,嘟囔道:“痛是我在痛,又跟你没关系。”“……”确实跟他没关系。霍则张了张口,别过脸,不发一语。祁宴也想好好讲话,但是想到霍则对自己的态度,他就什么好话也吐不出来。等冲动地说完那句话,现在心里才在后悔。他表面上装得淡定无比,实际内心的小祁宴已是抓耳挠腮,像快抓狂一般在心里嘶吼。还想着两人这僵持的状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祁宴的手腕一紧。霍则猛地握住他的手,猝不及防之下,祁宴被拉着带出好几步。“你干嘛啊?”祁宴也顾不得双手插口袋装逼了,两只手都抽了出来,错愕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霍则扯着他的手,直接往灿阳会所里头带。原本还摸不着头绪的祁宴,见他熟门熟路地往更衣室走去,大概也猜到他想做什么。“我自己会走,你放手。”霍则握着他的手一僵,像触电似地赶紧松手。他顿了顿,退到祁宴后面:“行,那你走前面。”祁宴冷笑了一声,转过头走在他前方。这是还怕自己会跑呢。进到更衣室,这段期间没人,几乎都出去吃晚饭了。祁宴左右张望着,还在寻找的时候,霍则已经不知从哪里把吹风机找了出来,塞到他手上。“吹干再出来。”把东西交给他,霍则再抛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你踏板坏了得送店里修理,我载你回去。”祁宴捧着吹风机,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洗完头向来没有吹头发的习惯。升上初中时开始臭美,嫌头发太短不好看,偏又懒得吹干。每回游完泳去冲澡,霍则见他只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便了事,就会把要溜出去的他捉回来,按在椅子上,亲自给他吹头发。边吹还像老妈子一样边唠叨:“你耍帅就耍帅,起码洗完头吹个头发!不知道总这样,将来年纪大了会闹头痛的吗?”其实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他听不清,但每回霍则都说一样的话,断断续续听了几次,祁宴自己拼凑着也能拼出完整的一段话出来。祁宴摁下开关,任由热风吹在自己头发上。──霍则已经是不会再帮他吹头发的那个霍则了。回家路上,祁宴坐在霍则自行车后座。从会馆出来后,两人便没有再交谈过。刚刚开热风吹头发,吹得祁宴体温升高,总觉得有些热。现在夜风徐徐吹来,凉爽舒适,吹散了他的燥意,凉快不少。霍则轻松踩着脚踏车,轻巧地仿若他身后坐的不是身高足有一米七八的大男孩。祁宴仔细听,他连呼吸的气息都没有乱过。他们从小就接受训练,好说歹说算是运动员,虽然霍则这段时间都没锻炼,但身体的底子还是多少在的。讲真话,祁宴真的舍不得跟曾经这么好的朋友形同陌路。宋葭絮也说了,有没有可能霍则远着自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讨厌自己?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会在对方碰上困难的时候,还伸出援手帮忙吗?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会发现对方头发没有吹干,还强压着他处里吗?祁宴想想,换作是他自己,讨厌的人他看见都嫌烦,怎么可能对方有难,他还自己巴巴地凑上去问要不要搭把手?就算真的上前关心了,也肯定是抱持着看好戏的成分居多,不多踩一脚都算是他良心大发了,还帮忙?笑话!猫哭耗子假慈悲呢这是。所以他就越发想不透,霍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于是祁宴清了清嗓子,开了尊口:“喂,你要是碰到什么困难自己没法解决的,尽管跟我商量啊,我说真的!”他开口的时机不太好,霍则煞车,停在祁宴家门口。“你家到了,下去吧。”祁宴长腿一迈,跨下车后直接走到他前面,按住自行车手把。“你还没回答我呢?”风水轮流转,刚刚霍则怕他跑了,现在换他怕霍则逃了。霍则抿了抿唇,末了,淡淡叹了一口气。“你跟我保持距离,就是最大的帮助。”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说真的。”祁宴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得咬牙切齿。霍则这狗逼!突然,车灯照在他们身上,祁宴被照了个正着,觉得刺眼,眯起眼睛。霍则见状,往旁偏了偏身子,替他挡去部分亮光。祁宴似有所觉,睁开眼。瞧瞧,真讨厌一个人,还会替他挡光吗?祁宴皱起眉头,万分不解。那辆车的主人停好车,车灯熄灭,车上走下来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你们杵在外头干什么?”祁父目光转向祁宴:“阿则久久没来家里,怎么不请人到家里坐坐?”祁宴:“……”怎么刚好就碰上自家老爸的下班时间。见到长辈,霍则规规矩矩停好自行车,同祁父问好:“祁叔叔好。”祁父点了点头,笑着招呼他:“好久不见,你爸妈都出国了是不是?进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梅姨每天都会多煮,祁宴这小子长身体又挑剔,你不用客气。”霍则的父母都是有名的游泳教练,这次带队到国外参加比赛,大概好一阵子不会回国。祁父向来有在关注体育赛事,知道霍家父母行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被亲爹这样揭老底,祁宴哼哼几声不敢应话,转身往屋里走去。才刚走上阶梯没几步,就被祁父叫住。“阿宴,你怎么能丢下你同学?去招呼人家进来啊。”说完还礼貌地同霍则笑笑:“当自己家,不用拘束,像以前那样来玩就行。”霍则摇头:“谢谢祁叔叔,我要回去了,不打扰你们。”祁父问他:“吃过晚饭了?”霍则沉默片刻,再度摇了摇头。“既然还没吃过就一起来,你祁阿姨也好久没看见你了,天天都提起你,见到你一定很高兴,起码进去跟你祁阿姨打声招呼?”霍则琢磨了一下,大概是觉得都在人家家门口了,再进去打声招呼也没什么,点点头应下:“好。”只是踏入祁家大门后,后续的事情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祁母见到跟自己儿子玩的好的霍则来访,还是因为祁宴脚踏车坏了,他恰好经过,送了他一程,对他更是热情。自然,饭都已经上桌,霍则就是再拒,也拒不掉这顿晚饭。坐在霍则对面,祁宴哼笑一声。祁母就坐在他旁边,听见自家儿子这么阴阳怪气,暗地里瞪了他一眼,笑着对祁宴说道:“宴宴你面前那盘排骨夹一块给阿则啊。”祁宴本来想回她“他自己有手,想吃会自己夹”,但看见母亲那饱含威胁的眼刀,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默默用公筷夹了一块肉放到霍则碗里。“吃呗。”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生的。他泄愤似地猛了扒了一口饭,气势汹汹地咀嚼,对比对面坐着细嚼慢咽,低眉顺眼如小媳妇的霍则,祁宴就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气出心脏病。第六章晨间,校园的操场上已有学生运动的身影。整齐划一的队伍,占了外圈跑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运动校队在训练。“一、二!”“三、四!”前头的人喊了口号,下一秒后半部的人跟着接上,让全体步调更为一致。祁宴没跟他们一块儿挤,选了内圈的跑道自己跑着。他们熙江高中运动校队相当盛行,出外比赛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学校也相当重视这些选手,运动设备会尽量给到最好,操场也时常维护。祁宴主攻的虽是游泳,但陆上训练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跑步这项运动不光是锻炼体力,也训练呼吸的节奏。虽然明天才是他们游泳校队正式开始训练的日子,但只要空了下来,祁宴就会自己找时间练习,自主性很好,从来不用教练操心。当他跑到第六圈,速度放慢了下来,由跑改为快走。运动完还得冲澡了再去上课,否则顶着一身大汗坐在教室里听课,祁宴第一个受不了自己。剧烈运动后,没经过休息马上就洗澡对身体不好,祁宴深知这个道理,给了自己喘息时间。鼓胀的肺从绷紧慢慢放松,祁宴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呼吸,让它趋于平稳。汗水不断滴落,背部湿了一片,祁宴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擦脸,从快步走再改为慢走。“呼……”剧烈运动后小腿还没缓过劲来,但跑完以后全身特别畅快,连脑袋都清明不少。走到一半,刚放下毛巾,祁宴注意到操场边有人正对他招手。──是李教练。祁宴走了过去:“教练早。”李教练把手上拎着的水抛给他,祁宴笑着单手接住:“谢谢教练。”他拧开瓶盖,当即就喝了一大口。这水来得很是时候,是常温的,祁宴口正渴。还以为李教练看他努力练习,特意来送水,祁宴喝着喝着,看他一脸为难,便明白李教练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李教练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那个霍则的事……”想也知道是为了下个月高中联赛的事。祁宴抹了抹嘴,问:“他拒绝了?”李教练愁容满面,点点头。这是祁宴意料之中的结果。他把矿泉水瓶捏扁,扔到旁边的回收桶里:“霍则的回答,我完全不意外。”训练都荒废了一年的人,突然要他参加比赛,对方会答应就有鬼了。昨天晚上霍则在他们家吃完饭,祁宴奉父母之命送他离开,等关上了祁家的大门,祁宴脸上招呼客人用的笑容随即消散。本来觉得霍则不会跟自己搭话,可大概吃了他家的大米,霍则连说话的口气都好了不少。“今天谢谢你们家的招待,梅姨煮的饭很好吃,我走了。”然后不等祁宴反应过来,霍则就踩着他的自行车,绝尘而去。祁宴本来还想晾一晾他,最后再跟他道声谢。好歹他今天也是被霍则送回来的,一句“谢谢”而已,他还没那么吝啬。谁知道霍则一下子就跑没影了,连听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祁宴就是想瞪人也无处瞪。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特别泄气。李教练看见祁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眉头紧锁:“难道去年那事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吗?”祁宴抓起毛巾擦汗的动作顿住,慢悠悠擦完汗后,他耸了耸肩:“谁知道呢。”真要说,原因只怕是出在他自己身上。升上高中的那暑假开始,霍则就恨不得想远离自己。尽管上了梦寐以求的高中,连校队也不进,最爱的游泳也没碰。祁宴这一年来有好几次都不断问自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霍则不惜一切避着自己避到这种程度?自己想不通,直接问当事人也从没回答,祁宴半垂着眼,心中五味杂陈。李教练试探性地开口:“要不你再帮我劝劝他?你俩不是一个班吗?”祁宴举起的手刚左右摆了摆,拒绝的话都还没说出口,李教练便指了指回收桶的位置:“你已经收了我的谢礼,不能反悔。”?????刚刚那瓶水?祁宴瞪圆双眼,不敢置信。他捡回瓶子,再把水吐出来还给教练成吗?只可惜教练毕竟还是教练,就只有他讹学生的份儿,祁宴最后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再说,不光是李教练,其实就连祁宴自己,也希望霍则能重回赛场。回到教室,霍则已经端坐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