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ABO》TXT全集下载_18
作者:贺新郎      更新:2023-06-22 11:49      字数:9896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他的omega,但他的omega还躺在医院里等着他。傅白踉跄着朝卧室走去,大脑也在飞快运转着,回想自己从医院到酒店接触过的所有人和物品。是谁要这么做?为什么向来警惕的他竟毫无察觉?如果放在平时,哪个不规矩的下属为了讨好他往他床上送个人倒也不稀奇,但是现在苏见秋都那样了,还有人往他跟前送人,那不是故意触他霉头?浴室到卧室短短几步路,傅白身上的家居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那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玫瑰香味好像是从卧室传来的,而他能感觉到他体内的信息素也在加速释放,这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由内自外的虚弱感。在推开卧室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不对,然而已经晚了。门打开的刹那间,他一下子被浓烈诱导剂冲昏了头,顿时大脑里一片空白,一头栽了过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推开这扇门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顷刻间,浓烈的诱导剂在整个套房里蔓延开来。即使是身强体健、意志坚定的alpha也难以抵抗这种冲击,傅白倒在地上直接起不来了,但他汹涌的情欲却格外高涨。这也是多年来社会各界广泛讨论的问题,那就是诱导剂该不该禁,或者是否应该由公立医院统一管理。因为大剂量诱导剂实在是太容易被人拿来干坏事了。林佩笑着跳下床,踢开脚边滚落一地的诱导剂包装盒,款款走到傅白身边。他只穿着一件单薄浴袍,浴袍下面空无一物,只随手一扯腰间系带,丝质浴袍就滑落到地上,眨眼间便一丝不挂。“傅总,好久不见啊。用这种方式跟您见面,真是不好意思了,但我也是没办法呀。”林佩叹了口气,跨坐在傅白腰上,暴力撕开傅白的家居服,脆弱的扣子一颗颗嘣开,露出alpha坚实的胸膛,然后他将脸贴上去,一边摆pose一边拍照。快门声卡卡响了几下,两个人露脸的果照就有了。林佩把照片好好保存起来,还立刻往自己邮箱里发了一份,这是他的护身符。傅白被闪光灯闪的眼疼,头更晕了。林佩贴上来的一瞬间,他体内的信息素就像水滴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炸开了。原来诱导剂一开始就没在房间里,而是涂在林佩身上。傅白厌恶的撇开头,躲避林佩的亲昵,也不肯看他的身体,“你怎么进来的?”林佩笑而不语,他想进来还不简单,他本来就跟苏见秋住在一个楼层里,而且就在苏见秋隔壁,复制一张苏见秋的房卡又有什么难的?一开始舒希和他并不想在苏见秋威亚上做手脚,毕竟太明显了,他们是打算在苏见秋房间里放个摄像头拍点私密照什么的,但没想到傅白派来那么多保镖把苏见秋房间守的严严实实,这个计划只好作罢。这房卡也就没用上,没成想就用到了这里。其实他本来是打算提前一步向警察揭发舒希的,能把自己撇干净就撇,撇不干净他也算戴罪立功。但是就在他准备去找警察的时候,傅白竟然来了,他就改变了主意。“就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了,咱们先干点正事儿吧。”林佩轻车熟路,手一路往下摸,最后在腰下停住了,趴在傅白身上低声说:“傅总,今天就让我伺候你吧。苏见秋没我放得开吧,平时你能尽兴吗?就是再漂亮的人,在床上沉闷,那也索然无味吧。”“你敢……”傅白嗓音哑的可怕。林佩对alpha的反应了如指掌,知道他快撑不住了,笑着低下头去。放在以前他是绝不敢这么做的,傅白是谁呀?豪门大佬里的高岭之花呀,就算是随便挑个情人,那也得是苏见秋那样一等一的样貌,一等一的学历,还得干净,没被人碰过。哪里是他能肖想的?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现在他全身涂满了诱导剂,对傅白来说,他就是行走的费洛蒙,是唯一解毒的药。就算傅白是柳下惠坐怀不乱,还能扛得住alpha最原始的本能吗?林佩的手隔着一层衣料摸上去,有规律的动着。傅白一瞬间红了眼,太阳穴突突直跳,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傅白咬了咬牙根,嘴里隐隐有了血腥味,“你住手……”“傅总……”林佩犹自忘情的缠在傅白身上,“傅总你要了我吧,让我做你的人。两年前你在酒会上替我解围后,我就喜欢你了……”“傅总你还记得吗?”两年前的酒会上,经纪人让他利用诱导剂接近一位投资人,但他走错了房间,误入了傅白的休息室,最后是傅白替他解了围,并且为他注射了抑制剂。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对傅白产生了别的心思。他疯狂的嫉妒舒真,也嫉妒苏见秋,就连伙同舒希害苏见秋,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和苏见秋是同行对手,更多的是出于他隐秘的嫉妒心……实际上傅白当初受到了诱导剂的冲击,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了,他根本记不清那个omega长什么样了,也根本不知道那个omega是林佩。现在当然也没心情听林佩在这里说两年前的事。傅白闭上眼睛,暗自攥紧了拳头,掌心里登时传来一阵剧痛,他也藉此恢复了几分清醒。林佩卖力的撩拨着,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滩水,“傅总,让我跟着你吧……傅总……”“就你?也想上我的床?”傅白冷笑,突然一把将他推开,言语间的鄙夷像冷箭一样锋利,那种充满了不屑和轻蔑的眼神,就像在看地上的一堆烂泥。林佩赤身裸体跌在地上,难堪的全身发抖。即便是用了那么多诱导剂,傅白依然不为所动,还是用那么瞧不起的眼神看他。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傅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缓过来了,只是不甘心的问:“为什么舒真可以,苏见秋可以,我就不可以?”“你把衣服穿上。”傅白低下头,扶着墙站起来,慢慢向后退了两步,面上恢复了波澜不惊,语气里依然是满满的看不上,“他们两个,你谁也比不上,因为你干的这些下作事,他们谁也不屑做。”林佩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就像被人当众抽了几鞭子,那种难堪和尴尬,让他无处遁形。哪怕他脱光了,傅白从始至终要么闭着眼,要么低着头,也不肯看他一眼。可也只不过短短几秒,他便笑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林佩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才拍的照片,“豪门总裁,优秀的青年企业家,在酒店性侵一个小明星,这得是多劲爆的头条新闻呀。”傅白一眼也不想看,觉得恶心。林佩毕竟心虚,声音有些颤抖:“只要你不再调查威亚的事,我就不会公布这些照片……”“晚了。”“什么?”砰——林佩话音刚落,卧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破开了。韩特助带着一帮警察鱼贯而入。“不许动!”“不许伤害人质!”“傅总您没事吧?”“淦,嫌疑人没穿衣服!omega警员上!”房间里顿时一片混乱。警察迅速制服了林佩,戴上手铐把他拘走了。“哎呀,我的老天爷,谢谢警察叔叔!你们再晚来一步,我们傅总的清白可就不保了!”韩特助看着一地的诱导剂盒子,心里一阵后怕,迅速冲到傅白身边,“您没事吧?他没把您怎么着吧?”韩特助刚问完就看到傅白正滴血的右手,连忙将他的手掰开,掌心里一枚刮胡刀片都嵌进肉里了,不由得一阵心酸,“您就是这么保持清醒的?”可也真是守身如玉了。傅白没说话,就那么看着自己的掌心,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把阿秋买给我的衣服扯坏了。”韩特助连忙凑上去看,老板手心里还攥着一枚扣子,在血水里泡着。哎呀,我的亲娘呀。韩特助眼眶一热,赶紧哄道:“没事没事,回头我就给您缝上,保准和原来一样。”傅白点了点头,突然身子一晃,直接昏过去了。第51章 苦命鸳鸯“这是哪儿?”傅白醒来的时候,有刹那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视线是模糊的,周身笼罩着一种疲惫。alpha身强体健,是很少生病的,而傅白向来坚持锻炼,几乎连头疼脑热都少有。这种虚弱感让他觉得陌生。韩特助刚从医生那里回来,听到他的动静连忙走到床边,答应道:“傅总您在医院呢,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正挂水呢。唉,别动别动,小心手上插着针呢。”傅白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登时感觉到一阵眩晕,整张脸都白了,靠在床头控制不住往下栽去。“哎哎哎!您小心!”韩特助赶紧把他扶住,把他往床上按,“您现在还不能起来,医生让您多注意,还是再躺会吧。”诱导剂吸入过量,一般人可真扛不住,也就傅白身体好,就这么扛过来了。傅白脑子里终于清明了些,眼睛也能看清了,低头看了眼腕表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昨天医生说了,苏见秋估摸着晚上就能醒来,他竟睡了那么久,全错过了!“阿秋醒了吗?”傅白把针头一拔,立马下了床就往门口走,要去苏见秋的病房看一眼。“傅总这针还没打完呢!傅总!”韩特助冲上去拦住他,连声道:“没,没,没醒呢没醒呢!您先把针挂完吧,还有好几瓶呢!”傅白扫他一眼,知道他说谎,也没再理他,径直就往外走。“傅总!傅总!”韩特助一跺脚,知道他也拦不住,只能在后边跟着。天知道他这个助理有多难做呀,boss昏了一天一夜,他又要跟警察打交道处理威亚调查的事,又要忙着应付公司的事,还得分出心来关照两个病人!傅白刚才输液的病房离苏见秋的病房还挺远的,他心里着急,健步如飞,韩特助就抱着一堆他的输液袋在屁股后面小跑。跑着跑着,傅白一个顿足,他就撞在了傅白身上。“你!”傅白嫌他烦,正要黑脸。韩特助连忙说:“苏先生刚才醒了,只一小会儿。”傅白心头一紧,“说什么了吗?找人了吗?”韩特助低下头,视死如归:“找了,找您,叫哥哥了。”说完就抱着一堆输液袋远远退出去两米,跟老板保持安全距离。傅白深吸了一口气,拿手指沉默的点了点他,最后没说话,转身走了。苏见秋的病房在走廊尽头,没开灯,只有床头一盏小灯能照出些微的光。他就安静的躺在那里,脸白的跟纸一样,额头上,手臂上,裸露在病号服外的皮肤上,还打着两三处纱布。看上去可怜极了。傅白走进房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床前,半跪下来捧着他的手,觉得十分对不起他。哪个孩子住院身边不是陪着一堆亲人,只有他的阿秋,受了这么重的伤,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他是他的丈夫,理所应当的认为,苏见秋醒来第一眼就应该见着他,他得陪在身边。好歹等苏见秋睁开眼,他也能问问还疼不疼?有哪里不舒服?韩特助慢了一步,追上来一看,就见傅总跪在那里,脸埋在苏见秋手心里。那样子看上去,可真让人心疼,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心疼谁多一些了。他本来不想打扰的,但是看了看自己怀里一堆输液袋,还是悄声走上去,小声劝:“医生说您现在很危险,还是把针打完吧。上次苏先生信息素爆发还住了半个月的院呢,您这跟他情况类似,虽然您是alpha,您身体也好,但再怎么样也得把针打完吧。”“您要是倒下了,谁来照顾苏先生呢?”“傅总,傅总?”傅白不说话,也不动,还是保持着韩特助刚一进来时的那个姿势。韩特助觉得自己比床头那盏小灯还要亮。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傅白问,“怎么还插鼻饲管了?”傅白摸着苏见秋的脸,看着那根鼻饲管皱眉。这多难受呀。韩特助忙解释:“醒来后犯恶心,吃不下东西,医生给插的。”“醒来后插的?”傅白还看着他,似乎是让他继续说的意思。韩特助吞了口唾沫,闭着眼睛把脖子递上去,“哭了,不让插。”傅白叹了口气,“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到底让他受了多少委屈呀?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了没了,真没了!”韩特助苦着脸,“老宅两位先生知道了,慕容先生很担心,傅先生本要亲自赶过来了,被我劝住了,慕容先生向来身体不好,这一路过来太折腾了。”傅白瞟他一眼,“算你还干了件对的事。”“……”韩特助冤枉,他何止干了这一件事,他太难了,事儿太多了。“还有事吗?”傅白上下打量他,对他怀里的一堆输液袋视而不见,“你怎么还不走?”韩特助停顿了一下,说:“舒希在机场抓到了。”“哦。”傅白点了点头。苏见秋出事后,他就把目标迅速锁定在了舒希身上。苏见秋虽然出道多年,但其实一直佛系,轻易不得罪人,近期跟他有过节的,那就一个舒希。而傅白开始怀疑林佩,是因为五年前苏见秋拍戏的时候,有人偷偷爬进他的窗户意图不轨,当时那个剧组也有林佩。苏见秋两次出事,都是和林佩同剧组,傅白不相信意外,他认为所有事情都有因有果,有迹可循。后来仔细研究了一下林佩的演艺生涯,发现他和苏见秋外形、人设、定位都很类似,走的路子也大致相同。苏见秋出了那件事后,受到惊吓,一度精神不振,还传出了很多不好的负面绯闻,毕竟一个omega艺人在剧组酒店差点被人强暴了,这种事一传出去,没人管那个连名儿都没留下的坏人是谁,大家更热衷于讨论那个艺人是谁,以及他到底有没有真的被强暴?本来在那部戏里,林佩是给苏见秋做配的,但是在那之后,很多原本属于苏见秋的工作机会,都被林佩拿走了。傅白有足够理由怀疑林佩,但奈何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当时很多人证物证想找回来都太难。所以当他知道林佩也在这个剧组时,他亲自赶过来陪着苏见秋拍戏,后来他不能赶过来的时候,也派了很多保镖过来,他本来想找个机会敲打林佩一下,让他以后老实一点,却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傅总,舒希和林佩那边,您打算怎么处理?舒家的人来求情了,请您无论如何放舒希这一回,别让他坐牢。”韩特助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了,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您不松口,他肯定得坐牢。”韩特助这里只是说舒希,至于林佩,不仅参与了威亚那件事,还非法使用大剂量诱导剂,差点把他们傅总给强上了,不用说,那肯定完了。毕竟,傅总是他不能肖想的alpha。傅白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起了那天差点被“哔”的经历,“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依法处理。”韩特助谄媚一笑,“您说的对。”“那您现在心里舒坦点了吗?”韩特助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输液袋,“我把护士小姐叫来,您把针扎上吧,就在这里!不用挪地方!绝对不会影响您和苏先生!”韩特助说完就跑出去了,生怕傅白不同意。跑到护士那里让他们在苏见秋病房加张床,就放在苏见秋病床旁边挨着。于是,傅白就躺在苏见秋旁边输液。他一只手输液,另一只受伤的手就握着苏见秋的手,舍不得松开。韩特助看他精神确实不好,劝道:“累了就睡会吧,别不舍得闭眼,我在这儿帮您看着,保证谁也不会把他偷走。”傅白开始还不听,但昏了一天一夜刚醒来,身体也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跟苏见秋俩人的床挨着,手牵着,俩人看上去都不大好,活像一对儿苦命鸳鸯。韩特助看他们终于消停了,脸上露出了老母亲的微笑。他坐在陪护椅边上,从公文包里拿出打包来的那件家居服,摸出刚买来的针线盒,给他们傅总,缝扣子。路过的护士纷纷回头看他,还掩着嘴偷笑,一时间相貌平平的韩特助回头率百分之百。韩特助边缝边想,好歹我也是国内顶尖高校毕业的金融硕士,谁能想到,有些人表面上西装革履光鲜亮丽,其实干的就是老妈子的活。第52章 闹情绪苏见秋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白。他恍然间有一种不真实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直到听见傅白焦急的呼喊,他的五感才渐渐找回来。然后泪水蓄满了眼睛,最后溢出眼眶,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委屈、害怕、欣喜?或许都有。只是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感恩生命。他和他爱的人尚在人间,只想想这件事,心脏疯狂的跳动声就足够震撼。傅白千等万等,熬的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易等到他醒来,等到他第一眼就看见自己,前一秒还沉浸在他醒来的喜悦里,后一秒就看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都被揪了起来,连忙问道:“阿秋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哪里疼吗?还是哪里难受?你告诉我!”苏见秋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哭得更厉害了,还全身打摆子。他入院后这两天瘦的厉害,脸色又是雪白的,整个人掩在医院的白色被子底下,看上去伶仃可怜,好像随时都会折了。傅白看他好似喘不过气来,顿时吓得不轻,慌忙按了床头的护士铃,又俯下身来将耳朵凑到他跟前,“阿秋,你说什么?你别着急,你慢慢说,哥哥听着呢。”“傅白……”“疼……”“动不了……”苏见秋睡了两天两夜,中间只短暂醒来一次,又很快昏睡过去,这会儿才算彻底醒过来,嗓音又小又哑,那气声听着就让人揪心。傅白听见他喊疼,心都揪成一团,柔声哄他:“乖,哥哥知道你疼,我让医生想办法。”“别哭,没事的,这都能治好。哭什么?”傅白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耐心的安抚他,“医生说你能恢复好,你别害怕,没事的……”傅白说着说着,自己眼睛也红了。那天晚上刚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苏见秋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连呼吸都是微弱的,他真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苏见秋在他的安抚下,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只是呼吸还有些急促,抓住他的手不肯松开。傅白便让他一直抓着,小声哄他。那声音温柔的,就连窗外的月色也跟着朦胧。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很快赶到了,给苏见秋做了一下基础检查,确定并没有什么异常,只嘱咐了傅白几句病人醒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就离开了。医生建议目前的情况还是少用镇定剂,虽然少量的镇定剂可以止疼,但是积少成多,总是会对身体有些影响,还是希望病人能不用就不用。傅白自然明白这道理。苏见秋这时候特别乖,眼睛一直追着傅白,好像生怕一个不留神傅白就跑了。“小傻瓜,是不是吓傻了,以为自己好不了了?”傅白坐在床前,用一块湿毛巾给他擦脸,“你只是现在还不能动,很快就能跑能跳了,别担心。”苏见秋摇了摇头,低垂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握住了傅白的手,小声问:“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他嗓子有些哑,好像自带着哭腔。傅白低头去看,原来刚才太着急了,掌心里那道伤口崩开了,纱布上渗了点血出来。他怕苏见秋再哭,笑着说:“没事,一点小伤,早就不疼了。”“你还说没事,都流血了。”苏见秋眨了眨眼睛,金豆子又下来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弄成这样?”这可真是金豆子,傅白哪儿舍得让他再掉泪。“乖乖,你要是再哭,我可就真伤心了。你看看你瘦的,这脸蛋儿白的,你还好意思说我?快别哭了,求求您了,你还让不让我活了?”苏见秋别开头,在枕头上蹭眼泪,哽咽着说:“我只是担心你,我哥在医院里那样,我身边就你一个亲人了,如果你再出事,我要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因为身体不舒服,整个人都变脆弱了。傅白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一个人两次路过鬼门关,父亲意外身亡,哥哥意外脑死亡,有太多意外发生在苏见秋身上,他是真的害怕意外再次来临,来伤害他的亲人。傅白掰过来他的脸,叹息着给他抹眼泪儿,“有了你,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自从跟你在一起,我比谁都惜命,一想想身后还有一个你,就觉得什么事都能抗住。你放心,哥哥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你且好好活着吧。”就算有一天,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再陪着你了,我也给你留下了足够你富贵一生的财富,你依然能好好的度过下半生。这些话,傅白压在心里不敢说,年纪大了,人也就迷信了,生怕一语成谶。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会一辈子护着苏见秋。这些话,他希望永远都不会对苏见秋说出口。*早上八点,医生过来查了房,护士来给喂饭。医生说苏见秋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自己进食,鼻饲管还要插几天,后续要根据身体情况来判断要不要下管。鼻饲有点痛苦,苏见秋比较抗拒,插管的时候他是半清醒状态,现在完全清醒了,就更抗拒了。整个鼻饲的过程,他一直揪着傅白的衣袖哭,哭得发抖,一直说难受……他一哭,护士操作难度更大了。傅白没办法,只能不停的哄:“就快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哄孩子也不过如此了。其实他能感觉到,苏见秋现在像个小孩,他越是在身边,他越是要闹。护士喂了200毫升流食,结束的时候手都抖了,她从来没见过成年人做鼻饲哭成这样的,真是跟孩子似的。一开始她还以为病人只是撒娇,后来才渐渐感觉到苏见秋大约是真的难受。这也没办法,每个病人对鼻饲管的接受程度不同,有些人插上就不难受了,有些人每次喂饭都会呕吐。“你可以给他喝点水,少量的,缓解一下嗓子干燥。”护士把一盒含片交给傅白,“这个可以给他含一下,防止嗓子发炎。”“好的,谢谢您。”傅白接过来药,长长舒了口气。转过头来就问苏见秋:“现在含一颗吗?”“不要。”苏见秋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眉心皱着,“好恶心,难受。”傅白在病床前坐下,也没再说话,只是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攥住他的手,陪他缓过这一阵。“让医生拔掉管子好不好?”苏见秋半阖着眼睛,呈半死不活状,拽他的袖子求他,“让医生拔掉管子好不好?我要自己吃饭……”他可从来没对吃饭这么主动积极过。傅白差点心软了。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拒绝他:“不行,医生说了现在还不可以。”苏见秋不说话了,闹情绪。大概是身体很不舒服,他醒来后变得有点难缠。韩特助一边翻人类幼崽饲养手册,一边献言建策:孩子不能惯着,我建议下次喂饭的时候您不要在他身边,小孩就是这样,打针的时候,家长越是在身边,他们就越是哭得大声,苏先生同理。傅白瞥韩特助一眼,道理大家都懂,谁能忍得住呢?苏见秋现在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向他撒娇,这是长久以来让他最享受的事,累并快乐着。想到这里,傅白又任劳任怨的给苏见秋换尿袋去了。苏见秋看着傅白给他换尿袋,又皱着眉一脸嫌弃,“这个可不可以拿掉呀?好脏。我想自己上厕所……”“还不行,你现在腰还不能动。”傅白头也没抬,很快就换好了。苏见秋撇了撇嘴,“我不想用,好脏。”“这有什么?哥哥帮你换,又不是别人。”傅白去洗了把手,坐在了他旁边,“你还嫌弃呢?我又没嫌弃你。”“可是好脏……”“我又没嫌脏。”苏见秋垂下眼睛,又不说话了。傅白捏他的脸,“怎么了?想什么呢?”“我在想我哥,”苏见秋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我是不是太残忍了,让他一直躺在医院里,身上插着管子。是不是这样强行留住他,只是让我自己心里舒服些罢了,他根本不想?……”“别多想。”傅白揉了揉他的头,“你太累了,睡一会儿吧。”“嗯。”苏见秋这回乖了,在傅白掌心下闭上眼睛,或许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傅白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不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他没敢告诉苏见秋,其实苏桥的主治医生那边前两天跟他沟通过一次,苏桥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好。文森特教授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月就会来国内。如果苏桥真的没有希望了,苏见秋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吗?傅白不敢想。第53章 转院一周后,傅白用公务机接苏见秋回s市。那里有更好的医疗服务,也方便傅白一边工作一边陪苏见秋养伤。临行前,医生把苏见秋的鼻饲管拔了,管子拔出来的时候尾部带着血,苏见秋的鼻子也出血了。医生说有些病人的鼻腔粘膜和胃粘膜脆弱些,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不需要太担心,管子拔出来后很快就能恢复。傅白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不担心才怪了。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苏见秋每次喂饭都说疼,是真的疼,并不是撒娇的。omega就是金贵,他们美丽精致,但是身体很脆,很容易就折了。许多年前,所有omega都是要在国家ao信息中心备案的,他们的配偶必须由国家来匹配,大多匹配给有足够能力保护他们的强大alpha,但是这不符合人权,后来被废除了。在苏见秋出这场事故之前,傅白是把他当小玻璃娃娃来养的,卧室里的摆设不能有一点锋利的边角,助眠的熏香是浓了还是淡了,床上铺的盖的是软了还是硬了,事无巨细,傅白都要一一过问。他累并幸福着,并且有一种玩养成的诡异快感。可现在他的小玻璃娃娃从天上掉下来了,还把自己摔了个稀巴烂,这简直是把他一盆心血都泼在了地上,简直是拿把刀子捅他的心,而且还是每天反反复复的泼,反反复复的捅。傅白看着医生撤管,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小心的给苏见秋擦鼻血,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苏见秋却一点也不在意,他完全沉浸在拔管后呼吸自由的喜悦里,虽然他嗓子因为插鼻饲管有点发炎,嗓音格外沙哑,但是被医护人员抬上傅白公务机的时候还问傅白:“你看我打石膏的样子像不像大力水手?”傅白无奈,连声夸赞:“像,太像了。”傅白的公务机很豪华,或许是因为出身建筑系的缘故,他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这架公务机的内部设计也十分独特,有一种优雅的艺术感。苏见秋没上来过,一直东看看西看看,直到被人抬进去躺好,傅白按住了他的头,“别动了,当心扭到脖子。”苏见秋被随行的医护人员安置妥当,突然感叹道:“啊,我不想努力了。”他知道傅白有钱,傅家的老宅和傅白的玫瑰庄园无不透露着金钱的味道,但是这架公务机还是让他近距离感受到了霸总气息。他开始怀疑人生,“我已经被金主爸爸包养了,我为什么还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