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甜腻小米粥      更新:2023-06-22 12:45      字数:4837
  温池向来性格温吞,连责罚的话都说不来,陡然面对平安这样过激的反应,本来憋了一肚子质问和试探的话也全部卡在喉管里,他叹口气道:别磕了,我还没说什么呢。平安如获大赦,跪趴着说道:多谢温公子饶恕。喂等等,我也没说要原谅你。温池眼见平安又要继续用脑门撞地板,赶忙补充道,你在当值期间乱跑这些事,我也就不计较了,但是你把你的活丢给若芳和若桃干,这些你还是要还回去的温池托着下巴思考半晌,才做出决定,不如这样,接下来两年除草和打扫院落以及刷马桶等差事交给你了。话音落下,温池明显感觉到平安的身形稍微晃了一下。他挑起眉梢,学着时烨那样做出不悦的表情:你不愿意?奴才没有。平安忙道,多谢温公子。温池摆了摆手:退下罢。平安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出了卧房。温池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想平安的事,虽然平安时常在他耳边有意无意的强调若桃来历不明,但是在温池眼里,平安才是那个最奇怪的人,平安一方面非常迫切的希望他搭上太子,另一方面又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倘若平安真像若芳和若桃那样把他当成主子,也就不敢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之下擅离职守、甚至一两天都不回竹笛居了。温池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平安应该是曾经抱有过跟着他飞黄腾达、过上抱太子殿下大腿的舒适日子,可谁知道他太菜了,在太子殿下面前徘徊了那么久还是一事无成,以至于平安不得不重新寻找攀附的目标。在他印象中,平安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有规律,比如朱公公来了、太子来了、太子的赏赐来了今天皇上的赏赐来了,平安果然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好吧,要怪只能怪他太菜了。温池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平安拿针扎透了。不过平安那些话没有说错,不出两天,张彩绘便领着几个姐妹上门拜访了,打着探望温池的幌子。温池这才想起他那天为了拒绝张彩绘的邀请谎称生病,没想到这个理由居然成了张彩绘等人上门的借口。温池实在不想扎在女人堆里,尤其是那些女人很有可能心怀不轨,可是张彩绘等人态度强硬,颇有撕破脸皮的架势,尽管她们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可是言语间全是见不到温池就不肯离开的意思。若芳转达了张彩绘的话,气得直咬牙:气死奴婢了,那些女人真不要脸,奴婢都说了温公子你身体不适、不便见人,可她们还死乞白赖地在那儿站着,奴婢好话坏话都说尽了,怎么赶她们都赶不走。温池瘫在庭院里的躺椅上,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赶不走就算了,就让她们在那儿站着吧,反正累的人又不是我们。闻言,若芳捂着嘴,扑哧一笑:还是温公子聪明。在庭院里累死累活拔草的平安竖着耳朵听了这边的话,赶紧把脏手往衣裳上擦了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悄无声息地凑过来:温公子,奴才还是觉得这么做有些过了,虽说奴才不建议温公子出门,可是那些主动找上门来的人也可以见上一见温池睁开眼,轻飘飘地瞥过去:草拔完了吗?平安一愣,低下头:是奴才多嘴。温池摆了摆手,让平安继续拔草。若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乐不可支,还悄悄对着平安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即转头对温池低声说道:平安可奇怪了,温公子还是防着点好。温池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本来温池还以为张彩绘等人坚持不久便会放弃,没想到半个时辰过后,去了一趟门外的若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温公子!不好了,温公子!昏昏欲睡的温池立马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若芳跑得气喘吁吁:那、那个张彩绘在、咱们竹笛居门外昏倒了!温池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幽幽开口,她们不是早就走了吗?若芳终于缓过气来,愁眉苦脸道:才没有,依奴婢看,她们就是瞧着温公子你不见她们才使了这出苦肉计,也太阴险了,这若是传出去的话,人家肯定会说咱们竹笛居欺负人。温池觉得若芳说得没错,这会儿他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出去看看。他和若芳一起走出去,若芳在前面小跑着,匆匆打开门,温池一眼便瞧见坐在门口的蓝衣女子,那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彩绘还会是谁?张彩绘身边还围了五六个女子,有的锦衣华服有的身穿统一的宫女服,唯一共同的特点便是与张彩绘保持着一定距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在今日张彩绘带了个宫女来,那个宫女满脸紧张地扶着张彩绘的手臂,而张彩绘脸色惨白,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又坐在门槛上又靠在宫女身上,一只手搭着宫女一只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不过她都这么不舒服了还不肯回去,这毅力温池只能祝她早日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第24章 出宫【1.拜访】温池还未走近, 那些人便注意到了他。温公子, 你来了。看起来状态最不好的张彩绘居然率先开口,她赶忙让宫女将自己扶起来,苍白的面颊上扯出一抹极为虚弱的笑容, 你还病着,怎么能自个儿就出来了呢?温池心说我这不是出来赶你们走嘛。结果下一刻,张彩绘话锋一转:温公子随意派个宫女太监来接我们进去便是了, 不用劳烦温公子亲自跑一趟。温池:身旁的若芳低着头小声呸了一下:多大的脸,什么话都敢说。温池还真没想到张彩绘的续航能力这么强, 他看向张彩绘毫无血色的脸, 非常公式化地问道:张夫人可觉得哪里不适?张彩绘笑着摇了摇头:方才只是有些头晕, 没什么大碍。哪知道她的话音刚落, 她身旁的宫女便气鼓鼓地抱怨道:我家夫人和众夫人一起好心来看望温公子,温公子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让我家夫人和众夫人在外头干等着, 若不是等了那么久,我家夫人怎会中暑昏倒宫女都快把话说完了, 张彩绘才呵斥道:琉璃,住嘴。宫女道:可是夫人张彩绘声色俱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闻言,宫女顿时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霎时没了声。张彩绘见状, 扭头看向温池, 原本神态严厉的脸上无缝切换的挂起了不久前那温和无害的笑容, 她略显歉意地拂了拂身:温公子, 小女管教无方,才叫下人在温公子面前说出这等话,小女回去后定当狠狠的责罚她,还请温公子勿将这事放在心上。温池:他眼睁睁看着这主仆俩一唱一和,郁闷得很,思虑片刻还是准备解释一下。然而温池还未来得及出声,身旁的若芳便已迫不及待地冒出头:你主子还没说什么,你这个下人却是来倒打一耙了。你家夫人是好心,难道我家公子就不是好心了吗?我家公子生怕将风寒传染给各位夫人,宁愿自个儿在榻上病着也不出来见各位夫人,哪料到我家公子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若芳不知何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说话就跟吐豆子似的,那些明嘲暗讽的话源源不断的从嘴里往外蹦,怼得那个宫女一愣一愣,也怼得在场所有人都红了脸。尽管若芳说话时的目光是落在宫女身上,可是她的炮/火无差别的攻击了在场每一个人。尤其是张彩绘,似是没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温池有些头疼地说:那个若芳公子,你就别劝奴婢了,今儿哪怕被你责罚,奴婢也要说。若芳说着,猛地哽咽了一下,刹那间眼眶和鼻尖都变得通红,她两眼包着泪水,拧起的细眉里写满了无尽的委屈,公子,你都病得那样严重了,可她们执意要来见你,甚至见不到你就不走,她们可曾为你的身子着想过?倘若她们早些走,你也不用拖着病重的身子来受一个下人这样的污蔑。说完,若芳仿佛再也受不了那委屈,双手捂着脸小声的啜泣起来。温池欲言又止:若芳若芳哭道:公子心地善良,从未想过这些事,哪里明白奴婢的委屈?温池:他只想为若芳竖起大拇指。若芳哭得伤心,张彩绘等人却沉默下来。尤其是搀扶着张彩绘的那个宫女,同为女人,她哪儿能不明白若芳的心思?可是眼见若芳哭得这么忘我,她真是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只有被气得咬牙切齿的份儿。张彩绘和其他夫人的脸色不比那宫女好看到哪里去,她们看了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若芳,又看了看精神抖擞地仰头望着天的温池,也被气得直笑。瞧那唇红齿白的长相这是病重之人该有的模样吗?那个宫女净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张彩绘从小到大过得顺风顺水,除了嫁入东宫后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没见着外,还是头一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那股强烈的羞耻感从脚心爬上来,眨眼间便蔓延到她的全身。她自认好心好意领着姐妹们来看望温池,顺便拉下家常,结果温池非但不领情,还让一个下等的宫女如此羞辱她们。太可恨了!这个姓温的不过是侥幸被太子殿下看了两眼而已,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吗?腰杆还没挺直便在她们面前摆起了架子,甚至三番五次的将她拒之门外。张彩绘越想越气,她何曾在同一个人那里接二连三的碰壁?也就这个姓温的敢这么对待她了温池眼睁睁看着张彩绘表情中的怨气越来越浓郁,后面到了已然掩饰不住的地步,他连忙拉了一把还在哭泣的若芳,正纠结着如何把这些人赶走。法子还未想出来,却听得不远处响起车轱辘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显然张彩绘等人也听见了这声音,一群人齐刷刷地扭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见一辆用金色帷幔装扮得金碧辉煌的豪华马车缓缓驶来,在阳光下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辉,要不是马车旁边跟着个朱公公,温池还以为是哪个天神下凡了。不过光是一个朱公公便足以吓唬住张彩绘等人了,刚才还气得脸色铁青的她们纷纷在一瞬间宛若换了张脸一般,笑盈盈地望向朱公公,那溢满希冀的目光还真像是在看一个下凡的天神。不等朱公公和马车靠近,张彩绘赶紧理了理衣裙,首当其冲地迎了上去:朱公公剩下的话还未说出来,却见朱公公连瞧也没瞧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扬起手。张彩绘一愣,声音戛然而止。朱公公收了手,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中径直走向温池:温公子。温池心里已经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朱公公下一句话便是:若是温公子准备好了,那便上车罢,太子殿下已经在车内等你了。不知道是不是温池的错觉,那些女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了过来,他看了眼将窗帘拉得严实的车子,颇有些挣扎地问道,朱公公,太子殿下这是要出宫吗?朱公公道:温公子不必多问,去了便知。温池:可是他不想去啊啊啊!他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就尴尬、就无法直视时烨的脸!张彩绘似乎看出了温池的犹豫,当即心思活络起来,可她还是有些许顾虑,挣扎片刻,在被身后的宫女轻轻推了一下之后,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到马车前福了下身:太子殿下,温公子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若随太子殿下出宫的话只怕会传给太子殿下。话音刚落,朱公公脸色一沉,骤然回头:大胆!张彩绘吓了一跳,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朱公公像是被张彩绘自作主张的行为气得不轻,抱着拂尘走过去,瞪圆了眼睛,气急败坏道:太子殿下的决定岂是你能干预?你怕是不想活了!张彩绘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瘦弱的身子抖得像筛子:太子殿下饶命,小女、小女只是关心则乱,害怕温公子的风寒传给了太子殿下朱公公指着她的手直抖:闭上你的乌鸦嘴,太子殿下身体康健,好得很,你少说这些晦气话!张彩绘被朱公公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整个人都懵掉了。她来到东宫有些时日了,却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倒是听说了不少太子殿下的传说,可她不相信太子殿下是那么残暴的人,就算是,她也要努力接近太子殿下,她可不想一辈子在这宫里守活寡。原本她还对太子殿下抱有幻想,以为自己能在太子殿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然而这一刻,羞愤的情绪爬满了她的整张脸。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这样刚才那个姓温的才羞辱完她,这会儿又纵使朱公公羞辱她。其他夫人见此情况,也心惊胆战地缩到了一起,唯恐不小心惹祸上身。就在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朱贤。朱公公立马换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奴才在。马车上的帘子被掀起来,车窗里露出时烨完好的半张脸,他脸上尽是冷漠,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甩给朱公公,低沉的嗓音里挟有明显的不耐:你何时这么多废话了?朱公公诚惶诚恐:奴才知错。说罢,朱公公扭头便要催促温池上车,哪知道他还未张口,张彩绘便已跪行至马车跟前。张彩绘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欢喜之情,她仰起头,双目晶亮地望着时烨那半张脸,稍微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道:感谢太子殿下相信小女,小女不是有意说道太子殿下,小女也是关心太子殿下,因为温公子实在病得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