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作者:甜腻小米粥      更新:2023-06-22 12:48      字数:4910
  时烨颇为强硬地打断了温池的话,他的态度异常坚决,握住温池手腕的手慢慢松开,游弋到温池胸前,食指在石头上轻轻按了按,恍若自言自语地开口,或许有天,它能保你一命。温池听了这话,便没再说什么,不过这颗石头是很多人争抢的宝贝,他总不能堂而皇之地把它挂在脖子上,得在回宫后找个地方将它暂时藏起来。-冬季的夜晚来得早,刚过酉时,天空便逐渐暗了下来。早早用完晚膳后,温池便沐浴完上床了。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脚下,要走很远的路才能碰上一户人家,若想去到最近的村落,也要坐将近半个时辰的马车。温池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无聊得都快长蘑菇了,也养成了天刚黑就上床睡觉的习惯。之前只要他躺在床上,不多时便会睡着,今晚他的床上忽然多了个人,竟然有些不习惯,他双手搂着时烨的腰,把脸埋在时烨怀里,能听见时烨的心脏在规律且有力地跳动着。这一刻,他如此明显的感受到时烨就在他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是时烨的确消瘦了很多,抱着他时的感觉尤为明显。温池又难受又心疼,忍不住将时烨抱得紧了些,轻轻叹了口气。这时,放在他脖颈间的手臂倏地收紧了些,时烨喑哑的声音在温池头顶响起:还不睡?温池没想到时烨也醒着,他从时烨的怀里抬起头,额头正好抵住了时烨的下巴。屋里的光线很暗,温池看不清楚时烨的表情,却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时烨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似乎一直没有挪开过。温池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你身体里的毒不碍事。时烨语气平静地说,我自有办法解决,你不必挂在心上。听时烨这么说,温池也就稍微放下心来。他们睡前,屋外的雪下得很大,夹杂着夜风吹打在雕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听着怪骇人,可这会儿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温池偏头朝着雕窗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视线里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外头的雪好像停了。温池道,这两日的天儿也没那么冷了,这个冬天快要过去了吧。时烨轻声笑道:才刚开始。温池没听明白:什么?然而时烨没再说话,而是低头将额头抵住温池的额头,两人面对面,气息缠绕。不知是不是彼此吐出的气息太过灼热的缘故,温池感觉周遭的温度也上升了些许,热得他内心焦躁,仿佛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温池稍显不自在,又舍不得往后靠,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张着嘴准备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却在下一刻发现时烨的唇狠狠地压了下来。时烨吻得格外霸道,丝毫不给温池喘息的余地,灵活的舌长驱直入,撬开温池的牙齿,往更里面探去。唔唔温池被时烨疯狂的举动吓到了,条件反射性地伸出手想推搡时烨的肩膀,但是当他的双手碰到时烨肩头时,又情不自禁地搭了上去,随即缠绕住时烨的脖子。时烨似乎没想到温池会如此配合他的举动,稍作一愣,反应过来后,更深地吻了下去,他的皮肤和气息都如此滚烫,像是要灼伤温池。温池在这方面被动惯了,哪怕一开始稍微主动些,后头又会莫名其妙变成被动的那个,他糊里糊涂地搂着时烨的脖子,仰头承受着时烨宛若暴雨一般的亲吻。此时此刻,温池犹如一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舟,随着风雨、随着水波飘飘荡荡,也被冲击得找不到靠岸的方向。模糊间,他被时烨抱着翻了身。时烨扬了扬手,原本挂在床架两边的帷幔一齐垂落下来,将床上的景象遮挡得严严实实翌日。温池睁开眼,唯一的感觉就是昨夜操劳过度的身体酸痛不已,尤其是被折腾得够呛的腰,好像要断了一样。温池伸手摸了摸旁边,已经没人了,被窝是凉的,也不知道时烨走了多久。温池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无奈身后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肿胀得厉害,他向来不是个会让自己为难的人,于是又小心翼翼地躺了回去,呈大字型地瘫在床上。不多时,安静中传来咯吱一声有人开门进来了。温池呼吸均匀,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估计是小栓子送洗脸水来了,往常若是小栓子瞧见他没醒来的话,便会把洗脸水放在床旁的木架上,随后在门外等他醒来。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小栓子走到床前,便倏地停下了脚步。不一会儿,小栓子坐到床边。温池明显感觉到靠外的床边冷不丁陷了下去,他惊得赶忙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狭长的凤眸静静注视着他,鸦羽般垂下的长睫隐约遮住了黑眸里流动的波痕。时烨见温池猛地睁开眼,愣了下,随即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用指尖抬起温池的下巴,低头在温池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该起了。温池怔怔望着眼前的面容,即便如此消瘦也漂亮到了极致,这么凑近了看,才发现时烨的肌肤当真像极了无暇的璞玉。他张了张嘴,本想说话,又忽然间想起什么,赶紧闭上嘴,沉着脸摇了摇头。时烨忍俊不禁,摸了摸温池的脸:嗓子不舒服吗?我给你倒些水来。温池继续摇头。时烨不解地嗯了一声:那你为何不说话?温池终于凉飕飕地开口:不好意思哦太子殿下,我早上有口臭。时烨猛地一愣,随即回想起来当年他们在晋州时,他就说过嫌弃温池有口臭的话,但当时温池嘴里哪有味道?就算有他也不会介意,他不过是难为情罢了,才说出那番不经大脑的话来。想到此,时烨有些懊恼又有些后悔,同时,他也有些想笑。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时烨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赶紧收敛了笑声,定睛看向温池,发现温池看向他的眼神哀怨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温池道:好笑吗?时烨以拳抵唇,颇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好笑。温池问:那你方才在笑什么?时烨轻叹口气,忽然伸手搂住温池的腰,他让温池贴近自己,像方才那样低头在温池的唇上亲了两下,然后他盯着温池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我在笑我当初的口是心非。温池没听明白时烨的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时烨看着温池一脸茫然的模样,心头的某处真是一片柔软,他又忍不住在温池的唇上亲了一下:分明是香的。温池:完了。仿佛被电流击中心脏是怎么回事。第116章 惊艳磨蹭到下午, 一行人才坐上回宫的马车。外头的雪果然停了,没了雪幕的遮挡,温池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明了不少,还有往日阴沉的天空也透出层层的光亮,一缕温暖的日光破开厚云,倾斜着洒在铺满厚重积雪的地上。马车在雪地上行驶,车轮轧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温池还是有些难受, 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恹恹地蜷缩在被褥里, 马车有些摇晃,他跟着昏昏欲睡。似是睡了很久, 温池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伸手揽过他的脑袋,他顺势靠过去, 便靠在了一个带着温度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浅香。不知是不是闻到了那几乎印在心底的香气的缘故,温池心里的难受居然缓解了许多,他在时烨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马车就这样缓慢向前行驶。待他们一行人进入京城时, 天色已经渐暗, 一缕缕金黄的光线逐渐收入天边。虽然入了夜,但京城的街道却刚刚有热闹起来的意思,张灯结彩, 街边的小贩们都开始卖力地吆喝起来。他们前后共有三辆马车, 每辆马车外都坐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车夫, 有了太子殿下的吩咐, 车夫们可不敢轻易暴露他们的身份,一路上能有多低调便有多低调。尽管如此,可当三辆马车先后驶入一条近道巷子时,竟然有一道黑影忽然闪现出来,跌跌撞撞地从一旁的阴暗里闯入车夫的视线中。眨眼间,那道黑影便已拦在第一辆马车前。第一辆马车的车夫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脸色发白,赶忙攥紧缰绳。大胆!何人?车夫想起后面马车里的太子殿下和温家公子,顿时冷汗爬满了整张脸,他冲着那道黑影呵斥道,你不要命了吗?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让开!可惜那道黑影不仅没有被车夫严厉的口吻呵退,反而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车夫见那人把自个儿的话当做了耳旁风,顿时气结,指着那人,怒道:站住!那人像是才听明白车夫的话,惊吓得立即停下了脚步。大人见谅,我、我是来找人的。来人声音清脆,带着独有的少年气,却由于害怕的缘故,他的声音也抖得格外厉害,我找我弟弟。闻言,车夫皱起眉头。他可不管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甩掉这人,若是耽搁了,后面马车上的太子殿下怪罪下来的话,只怕他有一百条命都不够丢的。我们这儿没有你弟弟,要找去别地儿找!车夫挥了挥手,不耐道,好狗不挡道,赶紧让开!大人车夫强硬地打断了那人恳求的话: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那人见车夫这般不好说话,犹豫了片刻,忽然鼓足勇气往前迈出两步。就着巷子两边的灯笼,车夫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脸敢情是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年,长得清秀好看,一双含着泪的桃花眼楚楚可怜。车夫愣了下,目光落在少年眉心处那颗十分显眼的红痣上,顿感郁闷。来人还是个有红痣的少年。本来车夫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见到那颗红痣后,一下子消了大半,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跟人家小年轻计较太多。如此想来,车夫吸了口气,打算再和和气气地让人走开,哪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温池,我知道你就在马车上,我有些话要当面跟你讲,你下来见我一面好吗?温良从母亲那儿得知了温池的行踪,却不知温池究竟在哪辆马车上,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温池,你下来啊,你为何一直躲着我们?哪怕我母亲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和父亲也接纳了你、养育了你,你就是如此对待他们的仰恩吗?温良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既羡慕温池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宠爱和庇护,又怨恨温池完全不顾温家对他的生恩和养恩,如今温良大难临头,温池却连一抹影子都见不着。倘若他早知道温池是这么个无情无义之人那他断不会让父亲将温池送入东宫,如此一来不仅没有给温良带来任何益处,反而助长了温池的气焰。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在温良脑海中浮现,朝廷动荡、温家被牵连、四皇子的党羽几乎把温良当成了靶子想到这些,温良愈发地感到窒息,仿佛有一张从天而降地网把他笼罩起来。都怪温池。都怪温池那个白眼狼!温池!温良终于撕开了内心那层伪装的纸壳,他抬头看向最近那辆马车的窗户,眼神里宛若淬了毒,大声喊道,温池你下来,要不是你,我们温家怎会受到牵连?爹为了那些事一病不起,你却躲在太子殿下的羽翼下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你还有良心吗?温良越来越激动,可吓坏了围观的三个车夫。那三个车夫皆是满脸惶恐,正要下车堵住温良那聒噪的嘴巴,却见一道丽影从最后面的那辆马车里飞出,那人的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便宛若轻燕一般落在了温良身前。温良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一只小巧的手死死掐住了脖子。咳咳咳温良瞬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咳嗽声。温池表情惊恐地瞪着身前那个漂亮女子的脸,感受到女子掐着他脖子的手在缓缓往上抬,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挣扎起来。好在女子似乎没有让他死去的打算,不一会儿,又缓缓将他放在地上,只是掐着他脖子的手并没有拿开。女子眼神冷冽,如刀一般刮着温良的脸:你是谁?温良清楚身前的女子武功莫测,杀死他就如同碾死蚂蚁那样简单,他不敢撒谎,痛苦又艰难地回答:我父亲是是前礼部侍郎温长清,我是温家长子温良,我我来找我弟弟温池。女子听完温良的话,倏地嘴角一挑,发出一声不屑的哧笑:前礼部侍郎?都是些老黄历了,你真有脸拿出来说。我温良猛地怔住,一股名为羞耻的情绪忽然从心底窜出来,犹如藤蔓一般死死缠住了他的身体,我温良我了许久,却没再挤出一个字,倒是脸上羞耻和恼怒等情绪交织成片,以至于他的表情相当精彩。女子看向温池的眼神里满是冷然,她没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中间那辆马车。下一刻,一抹颀长却颇为消瘦的身影从马车里走出来。时烨披着黑色的裘衣,乌黑的长发随意捆扎起来,他缓慢踱步至温良身前,一双美丽的凤眸淡淡地看着温良。时烨道:若桃。女子回:是。时烨语气平静地下了吩咐:你先回马车上。若桃又回了声是,随即松开掐着温良脖子的手,在原地足尖一点,飞回了最后那辆马车上。像是毒蛇一般缠绕着温良的窒息感骤然消失,他立马痛苦地弓起腰,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脸色涨红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才意识到那个穿着黑色裘衣的男人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前,看不清情绪的眼神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