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羽睫毛微颤，抬头偷偷看了陈少艾一眼，见陈少艾面色如常，便默默收回目光，只是耳垂比刚才略微红了一些。陈少艾并不急着进游戏，在手机上打字对虞羽说：“连麦吗？”虞羽摇头，开口道：“不用，我一个人说话就可以了。现在我还没开麦，你想说话可以直接说。”陈少艾作为平时话少的人，今天也被实实在在的憋了一晚上，心里的小人兴奋得几乎要上天，可算是能好好聊天了！她说：“我不是问你会不会连麦，而是我想连麦。”虞羽明白陈少艾的意思了，瞪大了双眼：“可是你怎么能……被认出来就很麻烦了！”陈少艾指指她放在桌上的耳麦：“用这个就行了。”虞羽的脸迅速涨成了一个红苹果。陈少艾把自己的耳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摆在虞羽面前：“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虞羽拉住她，弱弱的说道：“那你用了这个耳机，我、我怎么说话？”“用我的啊，我把耳机给你了。”“你的耳机没、没装变音软件吧？”虞羽的声音细如蚊呐。“就用原声啊，你本身的声音比处理过后顺耳多了！”陈少艾已经戴上了虞羽的“变声耳机”，“你看你就算变了音我也还不是认出来了。”虞羽一时语塞，怎么办陈少艾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我都从来不想万一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你也不用害怕。这么多粉丝都是因为喜欢你而关注你的。”陈少艾的话就像一针强心剂打在虞羽身上，她终于做出了决定，点点头：“好，听你的。”陈少艾眼中笑意闪现如星光，显然很是受用虞羽刚才说的话。要摘掉虞羽身上的蜗牛壳，不能一蹴而就，得这样慢慢来，软硬兼施，一步一步让她走出来。现在陈少艾已经成功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她还要让虞羽解开这多年的心结，重新接纳自己，也重新接纳她。虞羽戴上陈少艾的耳机，不知是不适应耳机还是过于紧张，她戴了好几遍才戴好。“喂喂喂，”虞羽对着还没打开的耳麦喂了几声，紧张的转头问陈少艾，“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很难听？”“比你自己搞的中年大叔嗓不知道好听多少倍。”陈少艾勾了勾唇角，这个声音就对了嘛。陈少艾不知道虞羽从哪里搞来的变音软件，对声音的处理特别简单粗暴，直接把人的声音拉粗拉低，一点质感都没有。要不是虞羽本身字正腔圆音色也好听，换个人来分分钟变大叔，还一听就是秃头肥耳大裤衩的那种。弹幕里好多人在问主播怎么没声音了，虞羽接上插头，有些不自然的轻咳几声，然后鼓起勇气道：“嗯……已经登进游戏了，等我朋友进游戏我再加她组队。”【？？？这声音？换人了？】【不不不我赌一包小鱼干没有换人，语气和基本音色还是小羽酱的！难不成小羽酱刚才是去装了个变音软件？这个音色好温油，我喜欢！】【我怎么觉得其实现在的声音才是小羽酱的原声呢？之前那个音色低得有点不自然，现在的音色才更符合小羽酱这么软的语气啊啊啊！】【如果是真的话，那小羽酱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虞羽解释道：“那个……现在是我本人的声音，之前耳机上装了变音软件。”陈少艾已经注册好了账号，登进游戏加了虞羽好友，两人连麦后她也说道：“嗯，小羽的大叔耳机现在是我在用。”【哈哈哈真的是大叔耳机，这个比喻很形象！】【啊啊啊竟然真的是原声，我疯了，小羽你今晚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鸭！】【来呀快活呀，命都给你呀！】陈少艾注定是要干大事的人，见粉丝们反响这么热情，她又平地扔下一道惊雷，说道：“我是慕容少皇。”虞羽：！！！直播间观众：？？？！！！【啊？（熊猫挠头.jpg）】【什么？慕容少皇是女的，还是个兔子精？？？】【这这这信息量有点过于大了吧，网恋奔现？？？】【慕容少皇竟然是！女！的！我苍了天了这是什么甜到梦幻真人百合番啊！】虞羽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陈少艾耸耸肩，颇为无辜道：“我才不是兔子精，我做客一回，总得有个姓名吧？”虞羽噎住，她怎么又这么有道理。【我现在还难以置信！刚才那么好看那么萌的兔子精姐姐竟然是少皇？？？这画风差得也太大了！】【我一直给自己洗脑慕容少皇就是个土到掉渣富二代，现在我幻灭了！慕容姐姐我爱上你了！】【说的对！咱们少皇必须有姓名！小声哔哔少皇本人真的好美好可爱呜呜呜】当然也有很多人表示不信的，或者猜测慕容少皇其实是个女装大佬死娘炮gay，甚至还有说小羽酱和慕容少皇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有计划的炒作。陈少艾懒懒看了一眼弹幕，直接在直播间的公告栏上潇洒的留下一句“开黑中”，表明自己确实就是慕容少皇本人，其他的不作回应，让那些人爱怎么认为怎么认为好了。陈少艾是刚注册的账号，段位一栏空空如也，打不了双排，不过匹配模式也完全足够了。系统提示：“羽羽酱”成功邀请“峡谷制霸”进入房间。虞羽看到陈少艾的id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陈少艾这些马甲的画风果然一个比一个清奇。※※※※※※※※※※※※※※※※※※※※每晚八点更新哦。谢谢正版小天使的支持！比心！第26章【哈哈哈峡谷制霸, 现在我相信的确是慕容少皇本人没错了！】【以后我看到沙雕网名再也不敢嘲讽对方是中二小学生了, 万一是个有钱有颜的漂亮小姐姐呢！！！】【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大神很流批而我却有种菜鸡的不祥预感（不, 你没有.jpg）】虞羽提醒陈少艾：“你点一下准备，我们就可以开始匹配了。”陈少艾还在买英雄，问她道：“哪个射手比较好看？”虞羽一愣：“你会玩射手？新手的话建议玩肉或者辅助比较好。”“我之前一直是玩英雄联萌的。”陈少艾扪心自问每年都会和封面开一两把黑, 应该算是一直在玩没错了。于是陈少艾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英雄联萌的操作要比王者农药这种手游更难一些, 虞羽心中一喜。她玩法师的最怕的就是自己中路稳了而下路却崩了，现在陈少艾刚好会玩下路，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百里，你玩百里守约吧！输出高长得也好看。”陈少艾却指尖一转, 选了一个女性角色。“我要虞姬。”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虞羽莫名脸热了热。陈少艾是新号, 没什么金币但刚氪了个一大波点券，买完虞姬她又买了一堆英雄，无一例外全部是“长得好看的”女性角色。“准备好了吗？”“等一等, ”陈少艾两眼放光，“这个皮肤很好看。”虞羽：“……”陈少艾看着英雄界面右下角那一排风格各异的皮肤, 有些还有非常绚丽的特效, 当场就忍不住狂氪一波, 把这些漂亮造型全部拥有！虞羽被她的操作吓到了：“不用买这么多吧……”“人靠衣装，穿得好看才有回头率。”“玩游戏有回头率就死了！”虞羽惴惴不安, 她现在甚至开始怀疑陈少艾到底会不会玩！【好看才有回头率, 人间真实。】【这大概就是慕容少皇吧, 太真实了。】【精致到脚趾头的女人，慕容少皇。】陈少艾带着她满满一栏的皮肤终于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房间，虞羽点击开始匹配，过了几秒便进入了队伍。按照刚才商量好的，虞羽玩她最拿手的法师，陈少艾走下路。很快，大家各自选好英雄进入游戏。游戏加载过程中，虞羽对陈少艾说：“大概两分半钟的时候我会来下路支援你，到时候你引对面的过来，我从草丛里冲出来带走他们。”“好。”一进游戏，陈少艾在泉水里就直接朝天开了一枪，伴随着“砰砰”响，画面上出现了金色火焰的特效，配合她操作的英雄的一身火红战衣，那叫一个意气风发。陈少艾这么高调的行为很快引起了其他玩家的注意。“我方惊现贵族9大佬！”“大佬的id好霸气！大佬的枪法好酷炫！大佬的段位好……大佬好像没有段位？？？”“真正的大神从不屑于打排位，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陈少艾视马屁为无物，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泉水，直奔下路去了。她向虞羽一扬下巴：“看到了吧，穿得好有多么重要。”虞羽噎了噎，难道陈少艾看不出来这些人是在调侃吗？现在双方的兵线已经交汇，虞羽打开面板查看对面法师出的第一件装备是什么，以便寻找应对的策略。关闭面板的前一秒，她余光瞥见陈少艾买的装备，差点眼珠子都给惊得掉下来。“你买元素杖干嘛？！”元素杖是法术装备，而陈少艾玩的是纯物理输出！“我能买的装备里面，就这个好看一点。”陈少艾有点苦恼的说道，“我挺喜欢那个辉月的，但是没那么多钱，可以充钱买吗？”虞羽明白了，陈少艾根本不会玩游戏。射手是整个团队的c位，后期的局面基本都靠射手来扛的，而她刚才竟然信了陈少艾的鬼话，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她！“你是射手，物理输出，买这个装备是没用的！并且这个是竞技类游戏，局内不可以氪金！”罢了罢了，反正打匹配而已，大不了被喷。想到这里，虞羽又建议陈少艾道：“你把聊天窗口关了吧，游戏里玩的不顺就喜欢骂人的人比较多。”除了怕她被玩家喷到心态崩掉，其实还有一点虞羽不忍心告诉陈少艾——陈少艾的这个皮肤美则美矣，但是有个特别沙雕的特效：英雄死后，她手里的剑会围着英雄的尸体绕一圈跳舞，并在公共聊天框自动发言：【你的剑觉得你死得很有趣。】哪场面，光是想想都扎心。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少艾也听出来自己装逼失败了。她一改之前的高贵冷艳，乖乖关掉了聊天窗口，虚心向虞羽求教一系列问题。“这个闪电匕首好难看可不可以换成……我买我买。”“对面欺人太甚，我约他们下路单挑……行我跟着你。”“我和对面蔡文姬同归于尽了！这波不亏！”战斗结果毫无疑问，不仅输了，虞羽这边的聊天框里连续一排的系统标红加粗消息：【峡谷制霸的剑觉得峡谷制霸死得真有趣。】在我方水晶爆裂的最后一刻，陈少艾和虞羽的三位队友整齐划一的在聊天框里留言道：“真有趣。”虞羽默默闭眼，欲哭无泪。直播间里的弹幕则纷纷笑作一团，气氛无比欢乐。【我笑到警.察关我进笼哈哈哈，让我猜猜小羽酱哭了没？】【少皇真的中二蠢萌到我忍不住怜爱嘎嘎嘎，每次剑围着她飞的时候我都快要笑死了】【唉，要不羽酱玩射手让少皇辅助你吧，不然咱们是开心了，队友怕是要吐血，这一把的辅助后来都直接跟打野跑了2333】虞羽问陈少艾：“你觉得射手好玩吗？”陈少艾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的！虽然死了很多次，不过死亡特效做得非常漂亮！”虞羽于心不忍的没和她说出实情，转而道：“那这一把你还是走下路吧，你可以试试别的英雄的玩法……和皮肤。”陈少艾觉得有道理，点头答应了。虞羽不放心陈少艾一个人走下路，说道：“这一把我辅助你吧，我们可以互相配合。”那真是太好了！陈少艾心头一喜，便和她商量：“那这一把我玩这个，你玩这个。”虞羽侧头看去，陈少艾给自己选的英雄依然是长发长腿的大姐姐，而给虞羽挑了一个大眼圆脸的可爱小女孩。虞羽玩过几次这个辅助英雄，便答应了：“好，我拉你进房间。”“等等，你查收一下邮件。”“嗯？”虞羽打开邮件箱，发现了一排皮肤赠送的消息。点开一看，全是陈少艾送给她的，一水儿的传说级别皮肤。不用这么夸张吧……虞羽哭笑不得：“有没有皮肤的我其实不太注意这个。”陈少艾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在乎，你快接受然后我们开始了，抓紧时间。”这会儿倒想起来抓紧时间了，虞羽没办法点了接受，然后拉陈少艾进队伍。虞羽在陈少艾的催促下换上皮肤，她的英雄瞬间换上了大红色的连帽棉袄，帽檐两边的毛线小球随着英雄的动作而一跳一跳的。手里拖着一只毛线熊玩具，周围还不断有雪花飘落。整个画风看起来就是毛绒绒的。虞羽又看了一眼陈少艾的英雄，果然一如既往的冷艳御姐。这人真的好中二哦。虞羽在心里默默吐槽。游戏开始，陈少艾不像上一把那样嚣张了，老老实实按虞羽说的买装备。虞羽这个英雄看着小小一只，其实又能奶又有控制，前期把对面控得根本近不了陈少艾的身。所以陈少艾虽然技术依旧惨不忍睹，不过有虞羽在一旁护法，她的前期发育还算是有惊无险。对面似乎忍不住了，第一波团战比平常要来得早一些。对面的射手作势要切走陈少艾的英雄，躲在草丛里的虞羽立刻跳出来拦住，把对面控住，然后让陈少艾放完一套技能就跑。陈少艾依言行事，然而刚准备跑的时候，虞羽刚才呆着的草丛里顿时跳出来三个大汉，将陈少艾的英雄团团围住，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的秒死。幸好中路和打野过来了，挡在虞羽前面，让她得以丝血逃离。捡回一条命，本来是好事儿，然而虞羽看到自己英雄的这个沙雕特效，顿时便神色复杂。作为辅助，她的英雄会和身边最近的一名队友形成一条连线，当连接的队友死亡时，她也会自动触发一个特效——小女孩往队友身旁一趴，把手中的毛绒熊一扔，用胸前的两个毛绒小球摁在眼睛上嘤嘤嘤的哭。虞羽明明记得她以前玩的时候没有这种东西的！看来又是皮肤的锅了。虞羽心中一动，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接下来的一局当中，虞羽哭遍了大半张地图。【又感动又好笑是怎么回事哈哈哈】【我满脑子都是羽酱抱着少皇嘤嘤嘤的画面了！】【特效过于沙雕了！但是我觉得少皇和羽酱这对cp更好嗑了是怎么回事！】结束这一局，虞羽沉痛道：“要不……你玩辅助我来射手位？辅助比较轻松些。”她又随即补充：“辅助有很多好看的英雄，皮肤也非常美。”陈少艾自知理亏，没有任何发言权，便同意了。“那我要玩这个。”“行。”其实虞羽根本没注意，反正陈少艾玩什么英雄都是一样的。进入游戏，虞羽在看双方英雄阵容时才注意到陈少艾竟然……“你选了这个？！”“嗯。挺好看的。”陈少艾依然是这个理由。虞羽沉默了。好看的英雄那么多，偏偏她就选了这个。陈少艾这个英雄确实漂亮：一个坐在月亮上，漂浮在半空中的银发纱裙女神。这回倒没有什么沙雕特效了，可一想到她的技能，虞羽的眼皮顿时就是狠狠一跳。这个英雄的一技能是丢三个毛绒兔子围绕着队友减少伤害，二技能是向敌军扔暴雨梨花针。坑爹就坑爹在大招上：飞奔到队友旁边把她抱走解除控制。本来是个全方面功能型的辅助，然而放到陈少艾身上，那真说不准了。果然，这位月亮女神被陈少爱玩出了新花样，操作出了新高度。当陈少艾发现自己的大招竟然这么神奇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虞羽快把敌人切死了，她一把抱走。虞羽在草丛里蹲人，她把虞羽带出来和对面三个大汉对刚。虞羽正在开团，她冲出来直接把人拐进草丛里。虞羽快哭了：“你拉我进草丛里干嘛？！”陈少艾面色一凛，其实心里还挺得意，草丛里就她们两个。“咳咳，看看风景。”虞羽：……三把游戏下来，虞羽终于开始怀疑人生了。“咱们，咱们今天先就到这里吧。”虽然直播间里观众们刷了一大波礼物，但是虞羽觉得再玩下去她真的要崩溃了。陈少艾也有点累了，退出游戏，但仍意犹未尽道：“这个游戏挺好玩的，下次接着来。”虞羽双腿一软。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虞羽和观众道了晚安后便关了直播。她走到洗手间把热水器打开，让她们先去洗澡。风绵刚给夏绒安利完自己的出道节目《红桃98k》，现在又兴致勃勃地带她看自己最新播出的电视剧，风绵在里面饰演女二。客厅里两个人都还在忙着，虞羽便让陈少艾去洗澡。“你有没有多的睡衣？”陈少艾没带生活助理，手上没有任何生活用品和衣服。虞羽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睡衣和贴身内衣给她：“内衣我洗了没穿过的，你应该能穿。”陈少艾进了浴室，虞羽疲惫的倒在床上小憩。手机震动一声，虞羽拿起一看，是虞品轩发来的。大意是说他今晚在医院陪床，虞羽和夏绒可以睡他的房间，她们的卧室让给客人。虞羽愣愣的看了半天，回复道：好的。陈少艾洗澡很快，回到房间里见虞羽捧着手机发呆，便问道：“怎么了？”“哦，我爸发消息给我。”“叔叔说什么？”虞羽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放在床头柜，整理自己的换洗衣物，“就说他今晚在医院陪床，不回来住了。”陈少艾点点头：“这么晚了回来也麻烦。有吹风机吗？”虞羽拉开抽屉把吹风机给她，然后抱着衣服去浴室了。爸妈的床睡着不习惯。虞羽关上门，在心里默默想道。※※※※※※※※※※※※※※※※※※※※迟到了五分钟，抱歉呀第27章看见虞羽关上门, 陈少艾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忍不住隔着门缝往浴室张望。浴室里面没动静。虞羽在干嘛, 是先刷牙再洗澡吗？刚才看见她的牙刷是小黄鸡造型的，特别可爱，回去也换个和她一样的。虞羽的洗面奶不行, 太刺激了, 回头给她换套好一点儿的。不过沐浴露很棒，草莓味的，虞羽等会儿洗完出来身上一定香香软软滑滑的好闻又好摸……浴室开始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将陈少艾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她猛地转回身, 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暗恼自己刚才都在想些什么有趣的黄色垃圾！没有暖气，丝丝寒风从门缝中钻进来。虞羽的衣服穿在陈少艾身上明显有些短, 手腕和小踝都露出来了，冷风一进来她便打了个寒颤。“嘶——”陈少艾溜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不错，开着电热毯, 特别暖和。散发着中药材香味的枕头，被阳光烘干的被单, 弥漫着洗衣液清香的睡衣……全部是虞羽的味道。陈少艾一向认床, 但她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算起来, 这是她们第二次同睡一张床。陈少艾一边等虞羽洗完澡出来，一边漫无目的的玩手机。风绵突然给她发消息道：“你的游戏实在是玩得太烂了, 绒绒都比你厉害！下次不带你开黑了！”你懂个毛线。陈少艾冷漠回复：“我不差怎么体现得出虞羽的好来？”等等。她眉梢一挑：“你那是什么称呼？”还“绒绒”都出来了……想到风绵说这话时的神情, 陈少艾不禁一个恶寒：“你们俩该不会？！”风绵义愤填膺的谴责她：“腐眼看人姬, 你这种人才不会懂我们直女之间的纯洁友谊！”陈少艾懒得和她兜圈子：“你到底想说什么？”风绵过了两分钟才回复。“惊爆草莓的特典番能不能借我？”这条消息刚发出来就被风绵秒撤回，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了一遍。“惊爆草莓的特典番能不能借我！！”陈少艾：“……”“那你把你在虞羽直播间的id改了。”风绵忍辱负重：“成交。”虞羽推开房门进来，头发半湿的搭在肩上，身上清新甜美的草莓香味让陈少艾的呼吸不由有些加重。“我去外面吹头发吧。”虞羽拿了吹风机往外走。“不用，外面她们还在看电视，你就在这吧，我没事。”其实只不过是想看她吹头发时发丝飞扬的样子罢了。虞羽站在书桌边，身材娇小，长发及腰，陈少艾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中，那位被困在城堡里的公主。公主的长发浓密柔韧，将骑士引至她身边。枕边散着几根虞羽掉落的头发，陈少艾将她们攥在手心，幻想自己就是童话中那位带着公主冲出城堡，冲破世俗的桎梏的骑士。虞羽本来打算从虞品轩房间抱一个枕头过来，把自己的枕头让给陈少艾。然而她的枕头偏长，而床只有这么宽，放不下第二个枕头了。“就这样吧，这个枕头够装我们俩了。”陈少艾主动朝门口方便挪了挪，给虞羽让出里面的位置来。场景有些熟悉，以前陈少艾也是睡在偏门口的那一侧，把里面的位置给虞羽的。平时一个人睡时觉得枕头太长，现在加了一个人却拥挤得有些施展不开，这个枕头的长度实在有些尴尬。尬得好。陈少艾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和虞羽挨得这样近，近到她略微侧头便是心上人的鼻息与发香，近到她们穿着同样尺寸面料的衣服，唇齿间是同一支牙膏的清香。真好啊。陈少艾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虞羽以为她挤得不舒服，便往里面又挪了挪。陈少艾把虞羽拉回来：“怎么了？”现在她们俩比刚才挨得还要近，虞羽的心跳快得仿佛要从里面蹦出来。她小声道：“我以为你睡得很挤。”“一点也不挤。”虞羽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你这么瘦。”陈少艾捏了捏虞羽的小细胳膊：“你也没多少肉。”“我没什么变化，但是你比以前瘦了好多。”陈少艾轻笑：“你还记得我以前长什么样？”虞羽奇怪的睁大双眼：“这当然啊！”“那你还记不记得来我家住过？”虞羽脸红了，“记，记得。”“那还记不记得高考前一天你对我说的话？”虞羽呼吸一窒，脸色红白交错，颤抖着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怎么会不记得呢？在她家和陈少艾同吃同住的那两天是虞羽整个高中时期最快乐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虞羽当时觉得只要等过了高考，幸福便触手可及。然而所谓的美好时光不过是巴掌前的一颗糖，考完最后一门出来，她的人生从此颠覆，所有关于美好的幻想全都坍塌了。“高考前一天晚上，你和我说考完之后去天台见，有话想对我说。”陈少艾缓缓说道，“所以，你想说什么？”虞羽的手紧紧抓着被单，指节泛白，额角陡然渗出一层细汗，连呼吸都带着泪意。想说什么？当然是我喜欢你。可是当年都没有勇气说出口的她，在落荒而逃五年之后，还说得出口吗？说出口了，还会有回应吗？陈少艾已经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酷酷的幼稚鬼，现在的陈少艾，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虞羽魂不守舍，虞羽一点儿也把握不了陈少艾的真实心理。果然，突然就问这种问题还是太激进了。陈少艾叹了口气：“那你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吗？”电话不接，家里没人，从那之后虞羽的qq头像永远是灰色的，谁也联系不到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少艾每天都要把写满了虞羽名字的笔记本拿出来翻阅，才能告诉自己这个人曾经真实的存在过现实中。后来那本笔记本泛黄掉页，被翻烂了，陈少艾一阵恍惚，以为虞羽从此之后只能永远存在于她的心里乐。“说起来威豪斯酒店还欠我一顿晚饭呢，”陈少艾用轻松的语气说道，“那天我包了威豪斯的顶楼，可你没来，所以我也没去。”虞羽心尖一揪：“对不起。”陈少艾摇头叹息，大言不惭：“浪费粮食可耻。”虞羽几乎整个人都要钻进被子里。陈少艾把她提出来：“所以，看在我为你白丢一顿饭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了？”虞羽被陈少艾半圈在怀里，她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有些令人脸红心跳喘不过气，糯糯道：“我……我有点热，你先松开一下。”陈少艾收回圈在虞羽腰上的手，转而支着后脑勺，半撑着上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虞羽：“嗯，你说。”虞羽默默移开目光，反而觉得更有压迫感了是怎么回事？“我家里出事了，就是在那个时候。”丝丝冷风从门缝窗户缝里钻进来，方才的暧昧与调笑被稀释，气氛悄然凝结。陈少艾放下手钻回被子中，向虞羽靠近了些。刻意掩盖忽视的伤疤在多年后再度揭开，其中疼痛自是难忍，虞羽兀自回忆着。“当时好几个项目同时出了问题，资金链断了不说，还欠下一大笔债，我爸妈甚至差点要坐牢。”虞羽闭了闭眼，那天她兴高采烈的从考场出来，刚走下楼就被直接带去法庭，坐在旁听席的椅子上，明明是盛夏时分，她却浑身发凉如坠冰窖。“怎么会这样……”陈少艾惊呆了。“他们太心软，被亲戚坑了，那些人卷钱跑路，责任全部要他们来担。申请破产保护之后仍然有很大的缺口，我家的房子被强制拍卖，为了不影响我考试，我爸妈才让我去你家借住两天。”虞羽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浊气，怎样也缓不过来。在她最快乐、对未来充满希望的那两天里，自己家里正在经历着那样的劫难。陈少艾默然。当时虞羽和她都以为是因为她家离考场近，两个人一起来回更安全的缘故。陈少艾是独生女，除了虞羽没有其他朋友，家里除了阿姨就只剩下机器人陪她说说话。虞羽来的那一天，她暗自兴奋得一整晚都睡不好。虞羽却以为她是考前紧张，从客房跑到书房劝她去睡觉。她却灵机一动，顺势从书架上找了一本恐怖小说摆在面前，记下里面的一个段落，等虞羽来了就装作不经意的讲给她听。果然，虞羽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上了。陈少艾虽然也害怕，但至少强撑着一副金刚不入的模样，让虞羽只能依赖着她。那天晚上，陈少艾成功把虞羽从客房骗到了自己的房间，两人躺在床上，虞羽直到睡着了还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角。从那以后，陈少艾便真的不怕鬼了。其实有心人又何止陈少艾一个呢？虞羽心里同样藏着一个小秘密。第二天晚上，也就是高考最后一天的前一夜，两人和昨天一样早早洗漱睡觉，和昨天一样，陈少艾睡在靠门一侧，虞羽睡在靠衣柜的一侧。虞羽吹完头发回房间，陈少艾抱著书已经睡着了，床头灯忘了关。虞羽轻手轻脚钻进去，帮她把书抽出来放到床头柜上，又伸手去关灯。床头灯的开关在陈少艾那一边，虞羽伸长了手，将身子压到最低，方才摸到开关。轻轻一声“啪嗒”，室内终于暗下来，只有窗外的一点皎皎月色透进来，照拂在陈少艾的侧脸，在她精巧的鼻尖打下一个小小的光点，在她纤长的睫毛下面投下两道如墨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