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我》TXT全集下载_5
作者:江幼      更新:2023-06-22 16:33      字数:9692
  女人说完直接坐在地上撒泼。小姑娘也跟着哭出了声。姜玫被吵得没了睡意,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7:45分。刚看完火车里便响起广播声。“到站前通告各位旅客朋友,绥德车站快要到了,下车的旅客朋友,请您带好自己的属物品到车厢两端等候下车,绥德站就要到了。”17:55分到达绥德,晚了15分钟。下午时分,外面太阳还没下山,姜玫坐在车厢静静望着火车外背着大包小包、正行色匆匆赶车的旅客。那些人步伐忙乱,丝毫没有从容可言,脸上多多少少带着点疲倦。生存好像对于每个普通人而言都挺艰难的。车外是冷暖自知,车内是世态炎凉,都逃不过一个名叫“现实”的词。每天疲于奔波,由最初的信心满满到最后的麻木不堪不过是人生常态罢了。人这一生要遭多少罪受多少苦才能过完这几十上百载?耳边的争吵不休,姜玫精神有些恍惚。连带着记忆也跟着混乱起来。青市是二线城市,可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军校a大。常有人调侃:“考得上p大也不见得考得起a大。”沈行是a大的,还是a大的风云人物,学校里的姑娘有的为他发了疯、有的大胆地表达爱意、有的甘愿做情人、还有的为他花费巨资。可沈行这样从小不缺姑娘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瞧得起一般人。姜玫的学校就在a大旁边,常常被大人们拉出来跟小孩教育:“要是不好好学习,你就只能上隔壁那大专,你要是听话认真学了就有机会进a大了,a大里面可都是好人。得加把劲,别读专科学校。”姜玫没住宿舍,平时就在那条街道的一家酒吧兼职。周边学校的学生是那酒吧的主要客源,姜玫长得漂亮,在酒吧敲架子鼓、弹吉他唱歌时吸引了不少学生。有的男生还专门为了她去酒吧消费,老板为了能留住她还在底薪的基础上多掏了五百块钱给她。圣诞节那天酒吧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活动,姜玫按照惯例抱着吉他坐台上唱歌。坐她面前的是一堆小年轻,男男女女加起来十几二十来个,姜玫只看一眼就知道是a大的学生。不知道是谁起哄点了一首张学友的《慢慢》,那会儿大街小巷都是张学友的歌,谁都会唱几句。姜玫那天唱了一晚上张学友的歌,唱到最后嗓子都哑了。以至于后面提到张学友她都有生理反应。唱到后半夜那群学生终于消停,姜玫提着破旧的吉他找老板结完账一个人出了酒吧。街道上空荡荡的,凉风刷刷地吹过来打在脸上刮得皮肤生疼。姜玫出来没多久那群学生也踉踉跄跄地从酒吧走了出来,有几个离开了,还有几个互相搀扶着等在路边,估摸着是在等人接。等了没多久,一辆高调的保时捷从姜玫面前一晃而过,最后停在那几个学生面前。姜玫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车门打开里面的人缓缓钻了出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公子哥,寸头、着深黑色运动装、身形修长,一眼望过去满是他的背影。站的位置背对着姜玫,姜玫只能瞧见一坚硬的后脑勺,看不清他的脸。不久,一道寡淡透着两分讥讽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响起:“倒是挺有兴致,背着我出来喝酒,醉了还有胆让我来接,当我是您几个的专车司机呢?”哦,不是青市人,首都的。“行哥真不是不叫你,我昨儿不在群里发了么,你没回啊。”其中一个拍了拍自己的脸,踉跄地走近男人手舞足蹈地解释。“敢情怪我了?”男人吊儿郎当地抵上车门,垂着头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出来慢悠悠地抖出一根,当着几个醉汉的面抽了起来。点烟时脸往姜玫这边偏了偏,姜玫透过门口昏黄的路灯看清了那张脸。那张脸无死角的好看,眉眼寡淡,轮廓分明,鼻梁骨又高又挺。脑袋半歪、脊背微弓、长腿一弯一曲、嘴里含烟的姿势痞里痞气的。“哪儿敢啊,您不是忙着嘛,我们可不敢打扰你……”旁的人嘴巴都快说干了也不见他脸上有半分笑,那人只吊儿郎当地抽着烟,戏看着急得快要跳脚的众人。等瞧得差不多了才若无其事地掐断手里的半根烟头,语调懒惯道:“孙子们,上车。”话落,那群人纷纷动起来,开车门的开车门,扶人的扶人,唯独他一人事不关己地站一旁抽烟。等人都上去了他才不慌不忙地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迈开长腿跨了进去。紧接着启动引擎,保时捷扬长而去,地上只留下一地尾气和半根没抽完的烟。良久,姜玫收回视线裹紧身上的棉服夹着冷风一个人形影相吊地离开原地。……回忆过后只剩下惆怅和数不尽的空虚,心脏仿佛被掏空。难受。姜玫缓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好受点。“你没事吧?”旁边的人突然出声打断姜玫的情绪。姜玫下意识地转过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浸着温柔的眼眸,瞳孔是深褐色的,眼睫毛很长,双眼皮,眼尾处有一道小沟,眼角有颗黑色的泪痣。“要不要喝口水?”男人再次耐心开口。作者有话要说:好像那种坏坏的、痞里痞气的男孩子总能吸引人~第12章姜玫缄默不言,转过头看向说话人。对方戴金丝边眼镜、配藏青色短袖加上这温润如玉的气质在这车厢里倒是少见。姜玫旁边之前没人,可见这位是刚上来的,腿边还放着两黑色的大包。估摸着还没来得及放行李架,领口那圈被汗水浸得深一些。可这样狼狈的人竟然还能这般从容地坐在她身边给她递纸巾关心她。姜玫面上不显分毫,心底的情绪却是弯弯绕绕了好久。静默后姜玫疏离摇头。嘴上不轻不重地说了声谢谢,有些人有些事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萍水相逢的人只适合陌路分别。更何况这样的人她也不想再招惹。许默倒也没在意姜玫的疏远,笑着收回手,语调平和地搭腔:“没想到在这儿遇上姜小姐,挺有缘。”“我也没想到许教授这样的人会挤火车。”姜玫遇上许默确实有些吃惊,关于许默她在夏竹那里听了不下百次。不过这百次里可没有许默会坐绿皮火车这事。用夏竹的话说那就是“许默这样洁癖成病的人绝对不可能跟人走太近,也不会跟人用同一样东西。从小到大,绝无例外”。“出个差,顺便送个学生回去。她负担不起机票钱,我正好也想体验一次。”许默从包里抽出一盒湿巾,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张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手臂,边擦边跟姜玫闲聊。姜玫配合地笑了笑,“许教授为人师表值得人尊敬。”许默的动作一顿,白皙细长的手指扯开湿巾慢慢折叠成原来的样,折叠规矩了才丢在桌上的垃圾盘里。湿巾孤零零地躺在里面不像垃圾,倒跟展览品似的。姜玫多看了两眼,看完不着痕迹地瞥了瞥旁边的许默。许默是真的讲究,从搭腔开始他便在调整坐姿、整理身上的狼狈,直到差不多了许默才双腿交叠脊背挺直地坐好,从电脑包里取出电脑准备办公。旁边坐了尊大神,再加上刚刚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姜玫这会儿也没心思再睡觉。火车匀速行驶,越往西走窗外风景变化越来越明显。景色由阔叶林到最后的荒原只经历了短短几个小时,天色也越来越暗沉。姜玫偏过脑袋静静地望着窗外起伏的山脉、一闪而过的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就这样吧。就这样不要停。就这样什么都不想。就这样什么都不要。“教授……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姜玫的思绪被打断。只见穿着一身淡紫色碎花裙的小姑娘俯身凑在了许默身边,那张还透着稚嫩的脸上满是小心翼翼,眼里却藏着浓浓的崇拜。姜玫只瞧了一眼就明白这女孩喜欢许默,或许更深。不过心思倒是藏的深。比起夏竹的坦坦荡荡,这姑娘显得更加小心,为了不让人发现还拿着师生当幌子。所以,许默是为了送这姑娘?姜玫抬了抬眼皮,有意打量站在许默旁边小声说话的人。“教授,我看刚刚那妇女压根儿没想罢休……找那女孩讹了三千块还想继续讹,我一时冲动就去说了几句,那阿姨更嚣张了,工作人员来了都没用。教授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啊?我刚问了才知道那女孩也是 p大的,我们p大的学生总不能白白被人欺负吧。”周雯愤懑不平地扯着火车上妇女撒泼讹人的事,说到激动处脸上都涨红了,估摸着是去帮了忙,没用才找的许默。十八/九岁的年纪好像都这么天真,觉得凭借自己的满腔热血就能够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整天不信命不信邪,只相信自己的双手可以改变奇迹。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姜玫听了几句就没再听,掏出耳机继续放歌,将所有的声音都屏蔽在了外面。耳机戴上前姜玫听到许默淡淡地说了一句:“交给警察。能力有限的时候管好自己就是对社会做贡献。”姜玫握着耳机顿了一秒,唇角淡淡地扯了扯。这才是成年人的处理方式。理智又冷漠。周雯愣愣地睁着眼睛,此刻她的内心受到猛烈的冲击,她甚至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一直崇拜的对象。毕竟在她眼里他是无所不能的,而不是现在一脸冷漠地跟她说:“交给警察。”周雯受伤地眨了眨眼,“教授说的是真的么?”“制造麻烦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麻烦。周同学,你现在就是在制造麻烦。”—姜玫刚打开音乐播放器就被夏竹的电话打断。耳机打了死结,姜玫试图解开,动作幅度有点大,手机一下子摔了下去。姜玫弯身捡手机时另一只手比她先拿到手机,许默拿起手机递给姜玫,手机震动幅度持续不断,许默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看到夏竹两个字时许默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有事?”姜玫接过手机、扯掉耳机顺手放在耳边漫不经心地问。夏竹那边半天没动静,直到姜玫问第二次夏竹才神神秘秘地说话:“阿玫,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姜玫挑眉,白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矿泉水瓶上的盖子,戳了两下后姜玫不温不凉道:“别跟我说你现在在机场。”“靠!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到吐鲁番机场了,你早上走得太早我没法跟上,幸好赶上了九点多的那趟飞机。可别提了我来得匆忙什么都带,你来之前我先去买点东西。”“这特么什么天气啊,热到自闭了。我一下飞机就在外面转了一圈,现在热的头晕眼花,这地面上都在冒热气,估摸着放个鸡蛋都能秒熟,我才出来几分钟我手上的皮都快烤化了……”夏竹拉着行李箱在吐鲁番机场外边走边跟姜玫吐槽。姜玫本来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夏竹真在机场。还到了吐鲁番。姜玫突然觉得论疯狂她永远比不过夏竹他们那群人。他们有资本有钱还有人脉,随随便便一句话一个举动可能是普通人花了几个月几年甚至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姜玫沉默的空隙夏竹嘴里没停。“我跟你说这边儿空气可真不好,天儿也不见蓝。还比不上北京呢。对了对了,这儿可偏僻了,听说这儿隔着十几公里才有一处人家。我刚旁边坐的是一维语小姑娘,不得不说新疆的小姑娘长得是真好看。那五官可立体了,唯一不足的是那姑娘说维语我一点都听不懂。”“知道yahshi mu si z啥意思么?这句就维语里的你好。可难学了,那姑娘教了我四五次才勉强会点。”“这边治安是真严,到处都是带枪的警察。听那小姑娘说我们到哪最好带着身份证……”夏竹说起来就没完了,夹着京腔大大咧咧的。嘴上听着像是抱怨可细听下去分明是新奇,夹着浓厚的兴趣。听得出她对祖国最西北的新疆很好奇。挂断电话,一直没出声的许默多问了一句:“夏竹去了新疆?”姜玫退出通话记录,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得到答案许默面色平静地收回注意力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只不过眸色深沉了许多。周雯早在姜玫接电话的时候就离开了。外面天已经全黑,车厢里的人大多都在闭着眼睛睡觉。姜玫坐的太久双腿发麻,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缓缓,许默见状往旁边侧了侧身,姜玫绕过许默时不小心碰到了许默的大腿。许默当即皱了皱眉,当着姜玫的面抽出湿巾擦了两下。姜玫沉默两秒装作没看见转身往洗手池走。坐在位置上没什么感觉,可走在过道里还是感觉不太平稳,脚步踩在车厢轻飘飘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前栽。走到车厢末尾处,不知道是谁突然横出一条腿姜玫没注意脚下被挂到,避免面朝地栽下去,姜玫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一下。手没扶稳,跌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姜玫猝不及防地抬头,入目的是凸出的喉结,从下颚到脖子处崩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屁/股下是一双有力结实的大腿,手碰到的地方硬邦邦的。“还想坐多久?”男人嗓音醇厚,说话声薄唇一张一合,深黑的眼眸里染着淡淡的嘲笑。佛说:“法不孤起,仗境方生,道不虚行,遇缘则应。”万事皆有因果,评者自在人心。作者有话要说:曾经去过新疆,到那的第一印象是治安真的很严,第二就是那边的女孩子长得真的很标致,第三就是维语听起来很像俄语,听不太懂。但是不妨碍我喜欢新疆。有幸看过晚上十点的夕阳,看过广阔的戈壁滩,还有蜿蜒在戈壁滩里的铁路……更新时间换到晚上九点了。这本书写得艰难,可能随时会崩,哎,谢谢各位的支持。第13章姜玫在沈行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离开前多看了两眼刚伸出脚的大汉。大汉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腿依旧伸长挡着过道,姜玫扯了扯嘴唇转身继续往厕所走。火车厕所狭窄,一个人站里面都够呛,可姜玫没想到她刚踩进去背后就跟着进了一个人。那人趁着她不注意,直接将门给关了。这下更拥挤了,拥挤到姜玫转身都困难。“沈行,你他妈有病?”姜玫憋得难受,气血涌上头直骂。沈行这会儿也不好受,空间太小,他脚都没地放,只能单手撑着门,半弓着身子往姜玫那边凑。两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姜玫整个人几乎都窝在沈行怀里。所以,之前在北京放的那些狠话这会儿都成了笑话?姜玫没想过会这么快打脸。甚至是以投怀送抱的姿态去跟这狗东西重逢。“不是说不见我了?您这不会是欲擒故纵吧。”沈行嘲讽的话从头顶砸了下来,砸得姜玫脸生疼。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她几年前拼了命地想要留的人这会儿不想见了倒是可以这般狗血地“巧遇”了。“都这么有缘了,不如咱试试?”沈行似笑非笑地问。姜玫抬头。骤然撞进沈行漆黑幽深的眼眸,那眼里噙着波涛翻滚的情绪,宛如山洪爆发、势不可挡。姜玫一时耳鸣,听不太清他说什么,脑子里只不停地回旋那句“不如咱试试”。好像回到了几年前,沈行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时蹲在马路边抽烟,抽到一半他随手掐断烟头吊儿郎当地盯着她问:“不如咱试试,不合适了咱好聚好散。”她当时怎么回的?“沈行,别他妈祸害我。”姜玫想到这轻笑,仰着脖子不慌不忙地瞧着沈行,下一秒姜玫伸手搂住沈行的脖子,将人往她那带了两分,直到跟她一个水平线上了姜玫才贴身附在沈行的耳边,红唇微动,讥讽:“沈行,别他妈祸害我。”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沈行嗤笑一声,浑然不在意她的话,长臂一捞直接将人轻而易举地搂进了怀里。下一秒粗鲁地掐住姜玫的下巴俯身凑了上去,唇瓣相贴的那一刻沈行眸色一暗,一时间波涛汹涌,谁也没有让谁,狭小的空间里只剩厚重的喘息声。姜玫在这场暴烈的热吻里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双手渐渐攀附上沈行的脖子,任沈行一点一点蚕食她。从头发丝到嘴唇再到精致的锁骨,沈行一样都没落下,手肆意妄为地解开姜玫的扣子,由上往下慢慢地往上伸。攀到最后沈行的眼眶已经猩红一片,眼里满是遮不住的情/欲,薄唇贴在姜玫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厮/磨。“姜玫,大了。”沈行俯身靠在姜玫的肩膀,大拇指有意摩挲着姜玫脖子那块敏感的肌肤最后嘶哑地跟姜玫开口。“滚。”“您是祖宗,您让滚我准滚。”沈行这会儿就是个泼皮无赖,嘴上应承,可手上的动作可一点没停,该占便宜还是占便宜,该靠着还是靠着。姜玫没他力气大推不开他也弄不过他,到最后也懒得再管。“卧槽,这里面的人谁啊,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就算是拉屎也该拉出来了吧。”外面的人估摸着是等久了,正暴躁地骂。姜玫瞪了两眼罪魁祸首。祸首因着刚刚占了便宜满面春风,压根儿不在意姜玫的眼神。甚至不要脸地怼了一句外面的人,“您管得着么?老子爱拉多久拉多久。”门外的人被气得不行连踹了两脚门,直骂:“操,老子祝你便秘一辈子!”紧接着脚步声响起,到最后没了动静。姜玫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头发,沈行这会儿衣服凌乱、脖子上还有两道吻痕,可这人丝毫不管,反而慵懒地靠门上掏出烟盒准备抽烟。“抽不抽?”沈行抽出两根,一根放在了自己的嘴里,一根横空递给姜玫。“您留着自个抽。”姜玫说完就要拉门出去。沈行这回儿没阻拦,任由姜玫离开。直到姜玫离开了沈行才继续锁门、点燃嘴里的那支烟。烟雾缭绕下沈行靠在门上面色深沉地盯着那脏兮兮的水龙头,上面还在时不时滴水,一滴一滴滚落在那巴掌大的洗手台。这老祖宗说的倒是挺对,这该来的总会来。沈行嘴角扯嘲讽,弹了弹烟灰,继续吞云吐雾。—姜玫回到座位许默已经收了笔记本,正拿着手机摆弄。为了避免刚刚的事再次发生,许默这次站起来给姜玫让位。直到坐到位置姜玫才疲倦地说了句谢谢。“坐这么长时间是有点累。你要不睡会儿?”“嗯?”许默已经站了起来,在姜玫的疑惑下指了指自己的位置,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你腿伸这儿睡会儿,我站着逛逛。”也不等姜玫回应,许默随手拿起水杯往过道走,姜玫见状抬了抬眼皮,提醒一句:“接水的在那边。”许默脚步一顿,脸上出现短暂的停滞,随后若无其事地转了个方向。凌晨四点多,火车到达张掖。张掖站外几盏路灯在夜色下显得微弱,姜玫勉强能看见外面写着张掖两个大字的提示牌。下半夜,车厢里的人大多睡着了,大多七倒八歪地坐着,有的甚至躺在了过道。姜玫旁边的许默也阖了眼皮,唯独姜玫一个人在这车厢里突兀地坐着。窗外依旧漆黑一片,姜玫无事可做,只戴着耳机静静地望着车窗。车窗里印着那些抱着背包歪着脑袋酣睡的人影。姜玫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中午十二点火车到达哈密,她正式踏进了新疆这片广阔的土地。窗外阳光刺眼,姜玫嫌热将窗帘拉下来遮了一半,缝隙外的世界是大片的戈壁滩。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尽头深处隐约可见雪山,云层下多了几抹白。近处是铁路碾过的土地,路道旁边偶尔有一两个废弃的工厂,破旧的油桶孤零零地倒在地上任时光侵蚀。姜玫看完只有一个感受。渺小。人在这偌大的世界里不过浮萍,转眼便是一生。不过须臾,回头看,尽是荒芜。越是靠近目的地姜玫心情越是复杂,这一路算不上坎坷,可等待她的究竟是福是祸她也不大清楚,多少是有点忐忑的。“喝点水。”眼前横空出现一条结实健康的手臂,姜玫顺着声扫了过去。不知何时旁边的人已经换成了沈行。姜玫恍惚眨眼。沈行已经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姜玫旁边,给姜玫递水时顺便开了瓶盖。姜玫确实口渴,也没忸怩,端起矿泉水往嘴里灌了两口。喝完拧紧瓶盖,偏过头难以言喻地扫了两眼换位的沈行。“我跟他换了。”沈行也跟着灌了两口水同姜玫解释。“到吐鲁番还有两三个小时,你要么睡会儿要么跟我谈谈。”“我睡觉。”“……”沈行听着姜玫的话突然没了脾气,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得,您睡。”姜玫没理会抽风的沈行直接闭上眼睛继续睡觉。本来存着膈应沈行的心思没想到真睡着了。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沈行的怀里,一睁眼就看到了沈行脖子上的咬痕。那咬痕是她咬的。那时沈行年少轻狂,平时玩得很大。有次带着她跟他那群狐朋狗友玩大冒险,输了的要脱衣服。沈行一晚上都在赢,坐在那群人里一派从容,一副运筹帷幄的样。那群人里有个小姑娘一直输,输到最后只剩下内/衣内/裤,旁的人起哄,沈行那晚发了疯还想让小姑娘继续脱。到最后都逼红了眼。那姑娘也开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跑到沈行怀里坐着,拿着他的手直接往自己身上放,让他帮忙脱,沈行的手刚碰上那姑娘的内/衣扣,姜玫当着众人的面拿起包转身就走。她懒得再看这群人发疯。没走出酒吧沈行就追了出来。到了晚上姜玫的气还没消。沈行见状也不忙着做那事了,耐着性子抱着她哄,哄到最后还说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姜玫当时气不过,直抱着沈行的脖子张嘴狠狠地咬,咬到出血、嘴里见了腥味她也没停。沈行倒也没吭声,等姜玫咬得差不多了沈行才拿纸巾擦脖子上的血,边擦边流里流气地说着下流的话:“属狗的?”“得亏是咬的脖子,要是咬的那儿你这辈子的性/福可没了。”脸上突然罩上一只手,姜玫回过神目光呆滞地对上沈行戏谑的目光。“醒了?”“醒了想想我刚刚说的事儿?”姜玫渐渐恢复理智。倒是没从沈行怀里出来,只默不作声地闭了闭眼睛。“滚。”作者有话要说:沈行:今天也是耍流氓的一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越来越坏了,但是我好喜欢哈哈哈哈第14章火车依旧不停息地往前驱动。估计是快要到站了,车厢里的人格外活跃,列车员也推着小推车最后一次叫卖。这漫长的29个小时姜玫除了喝了点水没吃任何东西。列车员路过姜玫叫停找列车员买了一包新疆特产蓝莓李果。姜玫刚撕开包装手里的东西就被沈行横空拿了过去。沈行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包装,语调懒散地评论:“也就你蠢,在火车上买这玩意儿。”“新疆哪来这特产。”姜玫……“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姜玫拿过袋子掏出一颗撕开外壳塞进了嘴里。一股酸甜味钻进口腔,姜玫舌尖抵了两下在嘴里剥离出内核、吞掉果肉了才慢慢吐出来。挺好吃。就算不是新疆特产,也好吃。姜玫想。沈行趁着姜玫没注意伸手从袋子里抓了两颗出来,跟着撕开外壳扔进了嘴里。嚼了两下沈行吐出内核,眉头一皱,再次评价:“太酸。”姜玫懒得搭理。这人嘴有多贫不用她来说,也不是一回两回让人难堪。要不是他身份在这,估计从小到大被打无数回了。“您要想说我嘴贱您就直跟我说,这心里憋着骂唱的是哪一出儿?”沈行说话总这样,老爱挖苦人,明明别人没那意思,可经他一解读别人到他那就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了。不过这人对外人一向绅士冷漠,不爱搭理的时候脸上总挂着敷衍,让不熟的人觉得他不好接触。对熟人可不见得他那张嘴饶过谁。姜玫当初就领教过这人的毒舌,之前她不太相信怎么会有男人的嘴比女人还毒,直到遇到沈行,她什么都信了。“哟,这肚子里弯弯绕绕啥呢,真当我瞎?看不明白你这心里憋着坏呢?”沈行见姜玫依旧没吭声扫了两眼她那干净的面孔反唇相讥。“沈行,你有完没完?”姜玫的语调里明显夹了两分不耐烦。沈行张了张嘴倒是没再说什么。也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他哄过这姑娘,难哄。如今要跟人姑娘重归于好,他总该主动一点。该哄哄、该让让。“来这儿拍多久?”“……”“姜玫,你能给我点好脸色?”沈行已经回到当初追她的时候,那会儿什么手段都能用,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嘴上说得比什么都好听,可一旦牵扯到他的根本他保准立马脱身。姜玫现在都记得当年的难堪。当初姜玫跟沈行住一块儿,沈行母亲在他生日前一天来了个突然袭击,那时她还躺在他床上,这人没辙了直接连着铺盖卷一起卷着将她塞进了衣柜里。在里面待了将近两个小时他才记起她,等他来她差点在里面憋死。那时候的她多爱沈行,为了他她甘愿当个默默无闻的背景板。他喜欢喝城东的豆汁说那边儿的豆汁正宗、有老北京的味儿,她一大早爬起来从城西赶到城东给他排队买。这人娇贵吃不了辣,她一个无辣不欢的人在那以后吃火锅从来不点辣锅,甚至到后面都不当着他面吃火锅。……明明是他先招惹的他,可到头来她倒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栽了进去。到最后旁人都劝她,“姜玫你完了,你再这么下去要毁在沈行身上,你要能脱身就快点脱身。”她想放弃的时候这人又突然想起了她,拉着她出去溜溜,偶尔给她准备一两个小惊喜就简单收买了她。细想下来,她从他身上拿到的东西也不过就脖子上戴的那条子弹项链有点纪念意义。项链是沈行第一次射击留下来的,那一枪十环,他拿了射击第一名。沈行后来干脆把那弹壳收好弄成了一条项链,在她19岁生日那天送给她做了生日礼物。那是她成年后第一次有人给她过生日,也是除了母亲以外第一个勉强记得她生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