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我》TXT全集下载_20
作者:江幼      更新:2023-06-22 16:33      字数:9731
  沈行阖了阖眼皮,看了眼旁边的沈深,淡淡地交代:“送徐教授回去休息。”“闻儿……”沈行无波无澜地望向徐敏,徐敏喉咙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了似的,半点音都发不出来,最后叹了口气,提着包跟着沈深离开了医院。晚上医院一片沉默,走廊深沉昏暗,偶尔有值班医生走过。沈行神色凝重,后背抵在墙上,烦躁地抽着烟。抽到一半,沈行终是按了一通电话。电话铃声持续响了十五秒才被人接听,电话那端传来低声细语还夹着浓厚的睡意:“谁?”沈行这半个月来的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过,听着话筒里熟悉的声音,沈行胸腔出积压许久的烦闷渐渐散去,无端生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姜玫闭着眼睛随意将手机放在耳旁,任由电话里陷入沉默,睡意朦胧中姜玫听到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姜玫,跨年快乐。”嗡的一下姜玫猛地翻身开灯坐了起来,白炽灯下姜玫揉了揉藏着睡意的眼睛,连着看了两次屏幕才确认不是做梦。一时间,姜玫胸腔里迸发出酸涩,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清了清嗓子:“也祝你快乐。”沈行挑眉,神色懒散地握了握手机,漆黑的眼眸流转片刻,语调平缓:“去广场跨年了?”“嗯?”沈行打开朋友圈,刚好看到夏竹凌晨十二点发的那条动态,照片里姜玫一身嫩黄色轻薄羽绒服挤在人群里,戴着一顶黑色毛线帽,脖子上围着他递给她的那条围巾,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地闭着眼对着不远处的石碑祈祷。周围的人群被自然而然地隐去,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神明,清洁高雅、神采动人。沈行失神,手指停在上面两秒,下意识保存了那张照片。“今晚人很多。”姜玫顺着回了一句。这通电话打得格外平和,基本上是你问一句我答一句的状态,聊到最后沈行揉了揉眉心,见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沈行催促半句:“你继续睡觉。”“嗯。”“姜玫。”姜玫的手指刚准备按挂断便听到沈行似有似无地喊了声。夜里安静,姜玫清晰地听到了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大约五秒后,沈行喉间缓缓溢了一句:“我挂了。”姜玫怔愣片刻,回了句好。电话挂断,姜玫昏昏沉沉地陷入睡梦里。那些隐忍、克制还有抽丝剥茧出来的爱意全都被藏进了内心深处,藏得深深的,让人不得窥探半分。这一夜,两个相隔千里的人彼此心意相通,在短暂的接触后又重新回归到了自己的生活。……拍摄地在横店,姜玫跨完年便赶了过去。夏竹也一同前往。姜玫想起拍《捧杀》时夏竹只在剧组待了两天便找借口溜了,这一次临近过年了倒是乐意忍着寒冷跟着剧组跑了。夏竹倒是无所谓,整天栽在她身边充当她的助理同江予聚在一块聊八卦。江予不到二十岁,年轻漂亮,再加上单纯可爱,每次都逗得夏竹哈哈大笑。夏竹刚开始还收敛一点,到后面一直逗小姑娘,时不时地打听小姑娘跟江逢的八卦。姜玫休息的时候在旁边也听到一两句。夏竹这会儿懒散地靠在贵妃椅嗑瓜子,看了眼站在夏竹旁边递热水的江予,夏竹眼眸一转,故意问:“江可爱,江导跟你什么关系啊?”江予眨了眨眼,乖巧地回了句:“他是我哥哥。”“哥哥???你们又不是亲的。江可爱你知不知道娱乐圈很多女明星喜欢江导的?江导长得不输一线男明星,又冷又酷、话少、又有才华、家世也不错。”“唔,我知道啊。他上学的时候好多女孩子给他写情书。还给他送吃的!不过大多数都被我吃了,那些姐姐还让我转交给他呢。”夏竹脸上滑过一丝郁闷,磕了两颗瓜子,嘴巴有点干,端了一杯水喝了口,不死心地问:“那江导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江予小脸一皱,有些难以启齿:“我哥说他不喜欢女孩子。”“……”一旁补妆的姜玫抬眸看了眼满脸懵逼的江予,想起那次江逢满脸不自然地问他能不能替他多照顾照顾江予,姜玫嘴角勾了勾,心里忍不住叹气:“江导一手养大的小姑娘看来还不知道他早已经心有所属。”第48章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平淡乏味、无悲无喜。姜玫临近除夕还在剧组拍戏,夏竹家里人三番两次打电话催促她回京过节。临走前夏竹还问姜玫愿不愿意去北京过年,姜玫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夏竹的提议。横店这两天气温下降, 天空竟飘起了细雪, 一夜下来,屋檐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姜玫的戏份拍完得下半个月才继续, 导演大方没让姜玫在片场侯着,给她放了几天假休息。出了横店姜玫才意识到这一年是真的结束了。脑子里装的记忆也不过短短几幕景。大多还都是跟沈行相关的。说起这人, 她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过人了。罗娴本来打算回北京过节,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了主意,拉着姜玫回青市过年。除夕夜, 姜玫突然想吃火锅,也不犹豫, 当天下午就去买了菜,晚上就吃起了火锅。“你不是不吃辣?怎么还吃火锅?”姜玫神色平淡, 只垂了垂眼皮,面不改色地回了句:“之前有个朋友喜欢吃火锅, 发工资那天她经常拉我出去吃。”姜玫读大专时有个稍微亲近的朋友,女孩是重庆人, 两个人都在999酒吧做兼职, 女孩家里重男轻女,她十六岁就被迫辍学出来打工挣钱。家里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姐弟俩都在上学,唯独她这个老二被父母嫌弃,都觉得她是多余的。十六岁的年纪干过工地跑过工厂。姜玫比她大一岁,本该由她照顾女孩,可对方反而像个姐姐一样护着她, 什么好的都留给她。酒吧客人点的酒没开她也偷偷留给她,下班晚她没吃饭也给她留一份……姜玫想到这心情有些复杂,起身从冰箱里取了两瓶冰啤酒,桌上火锅红汤滚烫,姜玫拿起啤酒就着桌面麻利地打开瓶盖,开完一瓶移到罗娴手边一瓶子留给自己喝。冒着冷气的啤酒拿在手里姜玫也不觉得冰,仰着脖子灌了两口,冰凉的啤酒入了胃,喝完酒姜玫自然而然地握着筷子夹了两片牛肉片,沾了油碟塞进嘴里。进嘴的那一刻姜玫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喉咙辛辣刺激,舌尖发麻,姜玫又喝了两三口啤酒才稍微缓和辣味。这一吃嘴唇都辣得通红,罗娴见状忍不住轻骂:“不会吃辣还吃,总给自己找罪受。我看你这姑娘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撞了南墙也不见得回头。”姜玫一声不响地望着锅里翻滚的红汤,喉咙依旧辛辣,似熊熊烈火不停燃烧。罗娴还在喋喋不休,姜玫握紧酒瓶,脸上不咸不淡,只慢吞吞地开口:“后来她死了。”话一出,空气里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罗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滞地望向姜玫。过了好一会儿,姜玫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两片土豆继续往嘴里塞。罗娴小心翼翼地瞄了两眼神色不明、看不出半点情绪的姜玫,犹豫几秒,罗娴试探性地问了句:“你那个朋友?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姜玫麻木地嚼了两口,紧了紧手里的筷子,抬起眼皮看向对面满脸为难的罗娴身上。罗娴当了这几年的经纪人,早已经不是当初,处事也不像之前那般不成熟。现在的罗娴知道分寸,也懂得如何处理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关系,知道怎么权衡利弊。可姜玫是她带的第一位艺人,她俩算是相辅相成,明白姜玫打拼到现在不容易,罗娴对姜玫一直带着私人情感。平日对姜玫也是能护就护,护不过了也会劝几句。“被车撞的。”姜玫低着头轻言细语地解释。罗娴很少听姜玫讲私事,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了她才会说几句。“她那天发了工资,她爸妈来青市找她要钱。她不肯,拿着钱跑了出去,迎面撞了一辆车。没来得及躲就被撞了。”“我那天没在,等我回来见到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医院里没人认领。医院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她爸妈都没接,最后打到了我手机。”“罗姐,她走的时候才18岁。”姜玫低声呢喃,像是自说自话,可罗娴清楚地听见了每一个字。罗娴心尖一颤,眼眶里也禁不住落泪,她这个旁观者听了都不忍心,当时19岁的姜玫怎么受得住。姜玫脸上倒是无悲无喜,只一个劲地往火锅里加菜,直到快满了才停下来。盯着火锅继续说了下去:“我们都是没什么学历的人,一个大专没毕业,一个高中辍学,能做的轻松活不多。她更难,她出来做的都是苦活,一个月下来工资也不过两三千。她平时连买件衣服都舍不得,可每次发工资都拿出两百块请我吃火锅。我之前挺爱吃火锅的,可从那以后我就不怎么吃了。”“罗姐,算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了。我知道很多人瞧不起我这样的人,我跟沈行在一块谁都骂我不要脸,说我高攀他,讽刺我贪图他的钱。”姜玫头一回儿在罗娴面前吐露心扉,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那些事也开始浮现出来。平日姜玫不怎么说话,不怎么跟人接触,旁的人也不太敢或者不乐意靠近她,她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罗娴虽然跟她还算亲近,可这样坐下来谈心事的事是从来没有的。姜玫思绪飘了又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那张精致的面孔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无奈,眼皮半垂,眼眸中噙着淡淡的讽刺,嘴唇扯了扯:“可是谁相信我就是单纯的爱他。”“二十出头的年纪总是爱装,即便动了情也要硬撑着脸面,生怕服软了丢了自尊心。沈行这人除了爱面子、嘴毒了点,没别的缺点。他一个天子骄子有资格高傲,是我心太大,求的东西太多。”说到这姜玫面色苍白了少许,眉间藏着淡淡的克制,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抬眸望着罗娴轻且淡地祈求:“罗姐,那合同撕了吧。我在他面前就剩这么点自尊了。”“他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从来没想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你肯定觉得我傻,可是我早清楚爱情这东西并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我选择重新跟他在一块儿没想求个结果,我就是觉得我俩缘分还没尽。”罗娴脊背一凉,心里顿时了然,她早该明白姜玫不会做无用功,也不会随便跟人推心置腹。在她面前主动揭开伤疤不过是不想让她把那份合同保留,更不许那份合同成为沈行的威胁。罗娴想清楚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心疼地望了望姜玫,姜玫跟个没事人一样,脸上还带着笑,仿佛那些话不是她说的。“当初沈公子找我签合同我也是震惊的。这要是别的姑娘早就心甘情愿的答应了,你倒好,为了这事千方百计地跟我绕圈子。合同我带来了,你要是不放心,自己保管。”说着罗娴从包里取出合同隔空递给姜玫,姜玫接过纸质版的合同看也不看,毫不犹豫地撕了那份合约。撕完姜玫面不改色将碎纸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语调温和平缓地说了声谢谢。罗娴除了叹气也没别的话说。要说爱,她也没见姜玫对沈行热衷过,也不会故意凑沈行跟前招人注意。罗娴想到这奇怪地打量了两眼挽完头发认真吃火锅的姜玫,“你能用两个词形容你跟沈公子这段感情?”“镜花水月、虚无缥缈。”姜玫嘴里不假思索地冒出两个词。罗娴嘴角抽了抽,斜了斜姜玫,哼了两声:“我看你挺理智的,一点都不像谈了爱情就降智的女人。还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近几年过年的气氛越来越不如以前,很多人都感慨年味淡了。可沈家对于这些节日向来重视,大年三十晚上全家必须得聚在一块儿吃年夜饭。沈家旁支多,聚在一块足足两三桌人。沈行从二十八开始一直忙着应酬,除夕夜这晚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几个堂兄弟聚在一块儿打麻将,沈行也被拉着打了一会儿。玩了几圈沈行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麻将桌,屋里屋外都闹哄哄的一片,吵得沈行脑袋疼,沈行索性躲到了老爷子书房偷懒,老爷子平日严厉,小辈不敢靠近书房。沈行躺在书房右侧的纯黑皮质沙发上睡了会儿,醒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楼下依旧闹腾腾的。这两天家里多了不少小孩,徐敏见到小孩明里暗里跟沈行提想抱孙子,沈行刚开始还跟徐敏贫几句,到后来听多了也就随便敷衍一下。年夜饭吃完,几家人坐一块儿看春晚,正巧赶上许薇的节目,电视里许薇穿着一袭红色长裙站在舞台优雅献唱。不知道是谁起头说了句:“闻儿,你听这小薇唱得不错吧?”这一排人全都一骨碌地往沈行身上瞧,沈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操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话回了句:“婶儿,我就一俗人,哪儿能听得懂这阳春白雪。不过您要是真想知道这唱歌水平,侄儿倒是乐意给您打个电话问问这些个专家给您评评好不好听。”“你这孩子,上下嘴皮一张,说起话来那是一套儿又一套儿的。”“三嫂,您可别跟闻儿争论,多半是争不过的。也不知道闻儿以后有媳妇了这嘴还贫不贫。”坐徐敏对面的中年女人扶着怀里的小女孩继续笑着打趣沈行。沈行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弯腰从果盘里拿了一苹果递给说话人怀里的小姑娘,小姑娘不过四五岁,见沈行递苹果怯生生地伸手接了又钻进了女人的怀里,而后偷偷瞧着沈行。沈行喜欢孩子,这会儿见小姑娘对他感兴趣,索性接过小姑娘抱在了腿上,边揉着小姑娘边道:“四婶您放心,要我真有了媳妇疼都来不及,哪儿还敢跟她磨嘴皮子。”“说起来闻儿都28了,也该找个媳妇管着了。闻儿这心里可有个合适的人选?”沈行抱着孩子的手一顿,垂眸看了两眼怀里的小姑娘,小姑娘费力地咬着手里的水果,时不时偷看一眼抱着她的沈行。看了一会儿小姑娘拽了拽沈行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说了句:“二哥长得真好看,以后长大了我要嫁给二哥。”这话一出周围的大人们全都乐呵起来,纷纷打趣小姑娘。……热闹过后,沈行趁着夜色拎着车钥匙直往外走。凌晨四点,飞往青市的航班准时降落在青市机场。凌晨五点半,沈行突然出现在公寓门口。门一开,姜玫满脸震惊,愣在门口痴痴地望着风尘仆仆的沈行。沈行高大修长的身躯堵在门口,挡住姜玫所有视线,冷光从背后倾斜进来,打在沈行身上为他镀了一层冷色。似月光清冷、衿贵。身上的黑色大衣有些褶皱,那张英俊立体的轮廓上挂着淡淡的疲倦,下巴处还冒出些胡茬。姜玫握紧门沿,仰着头静看了一会儿,随后侧开身子示意沈行进屋。沈行自然而然地走进屋,随后砰的一声合上门,拉住姜玫的胳膊将人扯进怀里。姜玫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沈行的胸膛,浑身被沈行身上的冷意包围,姜玫只穿了薄薄的睡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时间,鼻翼间满是沈行的味道。抱了一会儿沈行抬起姜玫的下巴,薄唇强势地压了上去。辗转、撕扯、掠夺,毫不犹豫地攻陷,最后完全沉沦。一吻毕,沈行呼吸粗重,眼眸情绪不停翻滚,搂紧怀里的人,沈行嗓音低哑道:“我有点困,陪我睡会儿。”姜玫抬头看了看沈行眼皮底下的黑眼圈默默点了点头。床上姜玫被沈行紧紧抱着,头顶传来沈行匀称的呼吸声,姜玫躺在沈行怀里清楚地感受着他的心跳声、体温。他隔着千山万水朝她赶了过来。姜玫心里似毛虫爬过,酥酥麻麻的。她没做梦,抱着她的人是真真切切的沈行。姜玫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已经早上九点。旁边空无一人。姜玫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睁开眼打量了一圈卧室,床尾放着一件男款大衣。看到衣服姜玫抬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心底莫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刚出卧室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姜玫顺着味道走到厨房。厨房里沈行正慢条斯理地烧着开水煮汤圆。姜玫呆愣地抬了抬眼皮,抬腿走进厨房,瞥了眼锅里的汤圆,姜玫开口:“昨天只买了汤圆,你要不要吃饺子?我出去买。”北方饺子、南方汤圆,姜玫没见过沈行吃汤圆。“不用,我吃汤圆。”沈行说完从裤兜里取了个红包递给姜玫,“大年初一,发个红包能从你嘴里讨个吉利话?”姜玫好多年没收到过红包了,沈行这么一给,直接弄得她懵了,手里的红包塞得鼓鼓的,里面肯定装了不少钱。“太多了。”沈行浑不在意,只说红包给了就不能退,说完又逼着姜玫讲几句吉利话。姜玫脑子突然短路,一时间想不起来有什么吉利话,临了凑了两句:“新年快乐,祝您万事如意、平安喜乐。”沈行一听,不满,挑眉问:“就这么两句就想打发人?”“祝您步步高升、身体健康、早生贵子、儿孙满堂……”“敢情您这祝福是狗咬皮影子,没一点人味呢。”“早生贵子、儿孙满堂,照你这意思,是让我生?我竟不知我还有这本事呢。要我不叫停,您下句话是不是得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沈行眼皮一抬凉凉地睨了眼词穷的姜玫,半点不留情面地揭穿姜玫。姜玫听到沈行的话下意识地怔了两秒,没忍心告诉沈行那些词语还真在她嘴边滚了一圈。当然,姜玫没傻到把这话说出来。锅里汤圆浮在面上不停翻滚,姜玫被沈行怼得没脾气,只垂着脑袋转移话题:“汤圆熟了。”饭桌上姜玫坐在沈行对面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黑芝麻汤圆,沈行吃得快,几口就吃完了。姜玫吃四个汤圆吃了块半小时,吃一口又停一会儿吃一口又停会儿。“汤圆不好吃?”沈行蹙眉,瞧着面前的人紧皱着眉头貌似难以下咽地吃着汤圆。姜玫咬了一口汤圆,里面的黑芝麻流了出来,甜得腻人。当即摇了摇头,“太甜了。”“早干嘛去了?”“你都煮了……我总不能说我不喜欢吧。”“那你买来干嘛?当菩萨供着?”姜玫……她买来就是图个吉利,也没想吃啊。好不容易吃完最后一口姜玫还差点吐了,一骨碌地跑到洗手间干呕了好几口。沈行见状眉头皱了又皱,敢情吃个汤圆像是故意为难她似的。从洗手间出来沈行在厨房洗碗,姜玫窝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看了一会儿姜玫想起刚刚收的那个红包。趁着沈行没在,姜玫偷偷拆开看了两眼。里面装了9999,还有一条心型项链。姜玫拿起项链端详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吊坠背后刻着她的缩写。估计是沈行找人定制的项链。今天的大年初一倒是过得挺好,吃了汤圆还有红包拿。……外面冷,姜玫也不爱出去。沈行自然是随着姜玫,她不出去,他也就跟着在家待着。姜玫想了想,选了个电影打算让沈行陪她一起看。选了半天都没选到合适的,到最后被沈行抱在床上补了一下午的觉。沈行这两个月没睡过好觉,这一番下来倒是睡足了。醒来窗外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电话信息一大堆,全是找他的。姜玫知道他来这儿陪她待这几个小时都是挤出来的,也没有留她,当天就让沈行回了北京。临走前沈行给她订了机票让她一起去北京,姜玫想了想拒绝了。去了北京他也不得空,反而给他添麻烦。初四剧组正式开工,姜玫又回横店继续拍戏。《锁玉》拍了一半,剩下的部分去北京拍。姜玫还是没逃过去北京的命,跟着大部队回了北京。沈行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她人刚到北京就收到了沈行的短信。【钓鱼台那套房空着,你住那儿。】晚上收工,姜玫重新拎着箱子回了钓鱼台,密码一按、门一开,屋内的陈设一一落进姜玫眼里。摆设还是姜玫离开时的样子,没有半点变化。她的鞋子还留着。沈行还没回来,姜玫也不催,轻车熟路地上了楼洗了个澡。穿着留在这儿的睡袍下楼坐沙发上继续看剧本。晚上十二点,门外响起门铃声,姜玫放下手里的剧本,踩着拖鞋缓缓走向门口。开门的那一刻姜玫下意识地看了眼猫眼。开了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行,身后还跟着沈深。姜玫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下,移开身子让出空间让两人进屋。沈行没反应,反而是沈深跟见鬼似地打量了几眼姜玫,温润的脸上多了两抹疑惑,最后还是喊了声姜小姐。姜玫也回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她看懂了沈深眼底的复杂情绪。无非是觉得她此刻不该出现在这套公寓,更不应该这反客为主。“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行随手脱掉身上的外套,同姜玫寒暄。姜玫眨了眨眼,反问:“你不是知道?连我什么时候到北京都清楚,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这儿的?”沈行解领带的动作一顿,姜玫这话面上听着没什么,可字字句句都说在控诉沈行监控她的行踪。“你回北京这事儿我可没到处打听,要怪就怪夏竹嘴太大。”“夏竹???”姜玫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头天晚上夏竹打听她在干嘛,她偶然提了一两句回北京拍后面的剧情。敢情是她说的?见姜玫没话可说,沈行睨了两眼姜玫,嘴角扯了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让你那么准的猜到我回来了。就算是夏竹不小心暴露了你不也知道了么。”沈行皱了皱眉,瞥了眼斤斤计较的女人,忍不住回了句:“青市回北京就那几班航班,我还用猜?”“……”作者有话要说:加了一千字,两更合一,补了那天没更的。第49章回北京的第三天, 姜玫下午四点半就收工了。刚收工夏竹就约姜玫去p大找灵感。到了p大姜玫才明白夏竹哪儿是找灵感,分明是找借口去见许默。许默是p大的经济学教授,平时上课客座率很高, 旁系的学生也都跑他课上听课。前后门都堆满了人, 就算进去了也不见站得下。姜玫抬了抬眼皮,睨了边上情绪波动的夏竹, “这么挤,你确定还要听?”“放心, 我早让人占了位, 我俩挤进去就是了。”说着夏竹拉着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姜玫挤进人群,进了阶梯教室, 第三排的两个小弟弟见到夏竹急忙站了起来,单纯简单的脸庞浮出明显的笑意, 声线透着稚嫩:“学姐,这个位置还好吧?我们俩可是一下课就跑过来占了。”夏竹满脸堆笑, 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包递给两个小男生,神色激动地推着姜玫坐在了男生之前占的位置。“谢谢学弟啦, 这红包就当是学姐请你们喝奶茶的。”“那行,学姐以后又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我俩还有课就先走了。许教授的课讲得很生动有趣, 学姐听起来一定会有所收获。”“行行行,快去吧, 别耽误你们上。”说话的男孩犹豫了几秒还是把红包塞进了自己的衣兜。旁边几个没占到位的女生有些愤懑不平地瞪了两眼夏竹,嘴边埋怨了两句:“凭什么她们可以占位啊。许教授说了他的课不欢迎不喜欢经济学的人来的。总有些人仗着有资本来许教授课上浪费资源。”姜玫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身上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自带的帽子支棱起来也差不多把自己的脸挡了一大半。反而是夏竹高调,穿了身高定咖啡色大衣,手上提着爱马仕最新款, 脖子上还挂了串珍珠项链,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学生。也难怪旁边的人不停地往她身上瞧。离上课时间还有四五分钟,教室里闹哄哄的一片,姜玫好多年没到教室上火课,虽然这次是陪夏竹,可心里对知识还是存有敬畏之心的。尤其是这全国最高学府的p大,学术学风自是没得说。说是闹,可那些学生手里都抱着课本笔记本电脑,讨论着题目,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姜玫在这教室里待着更加不自在了。夏竹倒是没感觉,还悠哉悠哉地掏出镜子补口红,补完还不忘问姜玫:“我妆没花吧?”姜玫……几分钟后上课铃声打响,教室瞬间安静,学子全都聚精会神地挺直腰杆等待着教授的到来。“许默挺装的。”夏竹挑眉扫了一转教室,附在姜玫耳边吐槽。姜玫疑惑地瞥了眼夏竹,眼神问“装你还喜欢”。夏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满不在意地补了句:“我这不是替□□道么。”正说着许默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形修长挺拔、气质温润如玉,手里拿着一本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从进门到讲台的那段路他走得不慌不忙,站上讲台,许默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寡头垄断市场”几个字。许默写的是瘦金体,瘦劲有力、锋芒毕露,富有傲骨之气。写完许默抬眸扫了几眼教室里的人,视线若有若无地滑过夏竹两人,刚还嚣张的夏竹这会儿心虚地低了低腰,转头觑了眼姜玫,小声嘀咕:“许默肯定看到我俩了。”姜玫不咸不淡地打量了一下夏竹这身打扮。她这样被人注意不是很正常?“这堂课我们讲寡头垄断市场,同学们可以先试着结合具体案例理解,十分钟后我请同学作答。”许默声音平和、似三四月的风温润,可细品下去是疏离的。教室里学生都在认真讨论,唯独姜玫两人无所事事,姜玫不大好意思还掏出百度查了一下黑板上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可夏竹跟个没事人似的玩着玩着掏出手机拍照,拍了几张讲台上许默又开始自拍。姜玫瞥了眼不停修图的夏竹,眉头皱了皱,问了句:“你来这儿不是听课的?”夏竹头也没抬,没什么兴趣地反驳:“我又不是经济学院的,干嘛听课。再说了许默讲课无趣又难听,谁爱听谁听。”这时讨论声戛然而止,夏竹这句话也被清晰地传进了许默的耳朵里。在场的学生全都一骨碌地盯着夏竹,脸上带着被“侵犯”的怒气。夏竹见状头皮发麻,她点能再背点?许默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趴在桌上蒙住脑袋的夏竹,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眼镜,金丝边眼镜下那双深棕色的眸子折射出一道微弱的光。“麻烦那位穿咖啡色的同学起来回答一下你对寡头垄断市场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