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女荣华录》TXT全集下载_18
作者:南雨北风      更新:2023-06-22 20:17      字数:10239
  穆桢听罢,皱皱眉头,不慎理解。后问道,“就算被他们知道了,那又何妨?你本就和他们一般无二,难道你不想修仙吗?”英启转身道,“大道孤独,我不想和他们有牵扯。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修真。”穆桢言道,“我与你不同。我若野心勃勃欲扶摇而上,那便要让所有人知道。而你,则谨小慎微,不敢张扬。守着自己微末的术法,连一星半点都不敢叫人知道。生怕被人发现了,你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这不怪你,你生的不是时候,我的世道太好,才让我张扬出去。你的世道太糟糕,才让你胆小谨慎。”“而且我有朋友,你只有自己一个人。”英启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和穆桢动手的冲动。她是个张扬过头的人,总是有无数法子阴阳怪气的惹人生气。这不怪她,她要是知道收敛一些,也不会沦落到要找自己一个第二界的人做盟友。“走吧,去凡人界。”她不想和穆桢争辩。论起打嘴仗,穆桢是不输人的。英启曾有无数次和穆桢争辩,每回都被她一波接着一波的理所当然的大道理堵得哑口无言。偏偏争到最后好似她确实很有道理,只能让自己生闷气。穆桢倒也干脆,说走就走。这是通往陈国的路,英启好奇道,“苦水珠在陈国?”穆桢这时停住了脚,带着她从天上飞到了树林里落脚。还颇有兴致道,“难得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间,去买上两匹马,咱们骑马走。顺便还能看看凡间景色。”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出树林。英启慢悠悠的晃荡着跟在身后,还想嘲讽穆桢一番,这荒郊野外的,去哪里找马?结果就发现树林出口有一户农家,家中正好养了几匹马。她这是早早探好了路,就等着把人带过来呢。英启站在农人门口等穆桢,看见穆桢喜滋滋的在和农人问价。那户人家一开始还不大乐意,和穆桢扯皮半天。等到穆桢拿出硕大的金块之后,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生怕穆桢反悔似的,急急忙忙把马匹牵给了她。英启眼见着这一幕,只觉无比的操蛋。翻身上马,英启想策马而去,快快前行,不要浪费时间。这时穆桢再次阻拦道,“别着急啊。”她欢喜道,“我看了人间的许多话本子,早就喜欢他们那些个策马扬鞭,身配宝剑的侠义之士。如今我们马匹有了,就差宝剑了。快,用你的雷电之力幻化一柄宝剑佩戴着。我也把我的霜剑戴上。”说话间,穆桢用冰霜幻化出一柄宝剑佩于身侧。还不忘给自己换了一身纯白色的飘飘欲仙的衣裳,发髻高高束起,用一根白色的缎带束好。这根丝带分外飘扬,马儿稍一走动,便长长的荡在后面。英启无奈至极,真是有够招摇的,也真是有够……傻的。穆桢还在催促她佩剑,英启只道,“我使剑不习惯,还是用鞭子吧。”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条软鞭,绑在了腰上,一点都不扎眼。穆桢似是不满她的低调,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几句。路上,穆桢告诉英启,“苦水珠乃是陈国定国公顾安卿的传家之宝,现在由他的小儿子顾清流佩戴着。我们此行,找到顾清流,从他手上把苦水珠拿过来就行。”穆桢说完,还补充了句,“你不能动用法术从人家手里抢,飞升之路上,天道会衡量你的一生。杀戮越多,造业越多,天罚便越发严重。就算偷,也不能抢。”说到这里,英启有了一丝担忧,“我在人间杀人无数,这会不会……”“不会。”穆桢果断道,“恶人还轮不到天道处罚。只要你修仙之路不招惹凡人,天罚自不会苛责你。”这么一说,便放下心来。英启心道:不过一个凡人,她乃修真者,被奉若神灵的存在。从一个凡人手里拿东西还不简单?只需一亮身份,即刻便可拱手相送。刚一进街市,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英启心中又添了三分厌憎。她总说龙徽是个假清高的,其实她也是。她亦厌恶凡人,来此界数年,多数时间都躲在房内修行。踏入人间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每经过,那也是高高飞在天上,这还是第一次挤到人群里。街市上人声鼎沸,小贩的贩卖声、客人的讨价还价声、母亲打孩子的哭闹声、掌柜的斥责店小二的骂声混在在一起,听的人心头没来由的添了三分恼火。英启想纵马飞驰而过,又害怕马蹄踩到行人。不杀凡人,穆桢说的。现今只希望这条街路安生一些,让她快些穿行便好。熟料,天不遂人愿。穆桢将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委实太过惹人注目了些。世人对于美人总带着三分欣赏,七分探寻。尤其她乃是仙人,凡人之美无可匹敌。是故经过街道之时,接受了整整一街人的注目。穆桢似乎很是自得其乐,但与英启而言,犹如芒刺在背,让她在马背上坐立不安。她喜欢别人恭敬的匍匐在地不敢看自己,而不是招摇过市,让所有人带着别有心思的眼光打量她。终于,英启没忍住,“我们还是下马吧。骑马过街本就招摇,更别说你还把自己打扮成这个鬼样子!”穆桢没好气道,“什么叫做鬼样子?明明美得很!”英启无奈中带了几分焦急与不满,“你说你明明是一个神仙,天天被人参拜还不够吗?走到大街上,还要这么扎眼!你看的是什么话本子?哪个话本子里的侠义之士是如此招摇过市的?!”穆桢理直气壮道,“自然是我心中遐想的侠义之士本该有的样子。畏畏缩缩的不成体统,人活着,本就该如此张扬。要是泯然众人,岂不是显得我和他们一般无二?他们也配和我混作一伍?”果不其然,穆桢的招摇终究还是惹来了麻烦。凡间鱼龙混杂,也不知是哪里惹到了人家,一只利箭横空出世,朝穆桢的方向袭来。但见穆桢持着透明的冰霜剑凌空而起,反手一击,将利箭击退。箭矢断成了两节,朝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而返,穿透了两个蒙面黑衣人的胸膛。这一招着实漂亮,但接下来……穆桢在半空中转了一圈,而后稳稳当当的立于马上。她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一手持剑负于身后,另一手捻于胸前。漫空的花雨簌簌而下,轻风带动着她头上的绑带,确实美轮美奂。可……也羞耻到了极点。这一番举动风骚至极、做作至极,完美的将矫揉造作四个大字诠释得淋漓尽致,让人不忍直视。现如今,英启只想自戳双目,速速离去,告诉众人,面前这个女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她内心一个“不”字在疯狂呐喊,明明如此造作的举动不是她做的,可羞耻感太过明显,让她忍不住想掩面逃离。人家都蒙了面了啊!明明就不是来找你的啊!你干嘛要上赶着出风头啊!要是有根绳子,英启只想把穆桢勒死。要是勒不死她,也一定要勒死自己。太羞耻了!太羞耻了!从来,英启都只知道在面对强者之时会想要尖叫着逃离,不成想今日,却是因为羞耻想要尖叫着羞愤离去。也不知这刺客为谁而来,见穆桢动手,理所当然的将她们二人归在了敌人一队。当真是给自己找了麻烦上门,现下这箭矢开始纷纷朝她们二人射来。英启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身体有着战斗的本能。她从马上飞跃而起,翻飞的衣袂中一条细软的长鞭抄打而去。出手干净利落,一击必杀。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英启落到地上,没敢像穆桢一般张扬的站在马背上。她用马匹挡住了自己的身形。很快刺客便被前来的兵卒擒获,此时,一个白衣书生信步而来,站到了她们面前。他手中持扇,拱手一礼,朗声道,“在下顾清流,多谢二位相救。”他说话颇为随意,也不知这声谢带了几分真心。但脸上玩味与惊艳的表情倒是毫不作假。只不过,仅仅只是男人看着美丽的女人的惊艳。许是因着是个书生,所以看人时客气疏离中带着欣赏,让人并不反感。英启打量着顾清流,长身玉立,一股子书卷气扑面而来,倒真对得起清流二字。像是个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清流之辈。再一礼,“敢问二位姑娘芳名?不知可否‘有凤来仪’一聚?”他侧身,目光转向身后的酒楼,上头赫然用草书写着四个大字:“有凤来仪”。第62章一个书生的邀约并不显得冒昧。可若是寻常书生,定是不敢如此贸贸然的邀约两个姑娘。如此,便显示出样貌的重要性来。因为顾清流生的俊俏,才不至令人生厌。从进门的那一刻起,直至包厢中只他们三人,英启的眼神就不曾离开过顾清流的腰间。那一颗晶莹剔透的苦水珠,令她着迷。许是这目光太过热烈,让顾清流忍不住尴尬的咳嗽一声。“二位姑娘胆子倒大,若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是断断不敢和我一陌生男子共席的。”穆桢笑了,“刚才一番打斗,你不对我们心生怯意就不错了,难道你一娇弱男子,还能是我们敌手?说句不好听的,你的仆从都不在,如果我们对你做些什么,你可是毫无反手之力。”她说话时一脸玩味的看着顾清流,让顾清流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想不到啊,我竟也有被姑娘调戏的一天。”穆桢端起酒杯,冲着顾清流轻轻晃了晃,嘴角微微上扬,“我这可不是玩笑,一男二女,我们两联起手来,你怕是要吃亏啊。”顾清流笑意深深,尾音拖的老长,一脸暧昧的看着穆桢和英启,“我只怕是要占大便宜了。”穆桢大笑,笑的十分豪迈。此刻英启冷不防的来了句,“把你腰上的东西给我。”这话让穆桢笑意挂在脸上来不及收,僵硬着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英启。老姐姐,您这也……太直白了吧?她的打算是打晕了人家把东西偷走,你居然还直接说出来了?这得是多大脸才能觉得人家会把东西送给你啊?就凭你救了他一命?穆桢脸抖了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摸摸脸,把脑袋偏向一边不再言语。英启一脸坦荡荡的看着顾清流,顾清流此时却是一脸警惕。苦水珠乃是顾家传家之宝,无数人觊觎万分。他早该想明白的,是了,两个貌美姑娘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一下子失了分寸。再开口,语气中带了三分冷淡,他将手中折扇“豁”一下甩开,“姑娘,您这是要我以身相许啊。”穆桢满脑门子问话,英启面色坚定道,“我要的是你的珠子,不是你。”该死,她还真是一根筋转不过来。这是什么?恃武行凶,仗着自己武力高超,出门的时候就把脑子扔家里了吗?穆桢心头无情的吐槽英启。顾清流说的比她更认真,“我爹说了,苦水珠是传家之宝,以后要给我家娘子的。姑娘,京城里爱慕我的人不少,像您这么直白的,倒还真是少见。”穆桢忍住嘴角笑意,偷偷传音给英启,“我只是计划着把人灌醉,然后把东西偷走,你居然还想顺带拐个男人?”英启面不改色,“要不然现在打晕他?”穆桢果断拒绝,“不行,灌醉他,顶多算他被女人骗。他是权贵,打晕他,还抢走他的传家宝,事情就大了。这是刺杀,保不齐会往敌国身上想。一个不好,两国争斗,死去的人命可都是算在你头上的。”“那怎么办?”“要不然……你娶了他?”顾清流好整以暇的坐着,看对面二位姑娘沉默不语。一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副古灵精怪的算计人模样。另一个,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般,脸色黝黑。突然,黑脸姑娘来了句,“我是神仙。”这句话让穆桢呛了一下,咳嗽不止。也成功的让顾清流愣住了。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说出这句话,英启就后悔了。脑子抽抽了,这会子估计已然被人当成了疯子。顾清流“呵”的轻笑一声,“姑娘,我不信神的。您若是想施这样的骗术,不该来我们陈国,该去楚国。楚国的皇帝信神信到疯魔,若得知您是神灵,那必是荣华不尽。”话越说,语气中的嘲讽意味越重。要不是穆桢和英启两人脸皮颇厚,只怕是会掩面逃离。可话说到了这里,除了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还能如何?英启道,“我能证明给你看,我是神灵。”说话间顾清流已起身,他走到门外方才转身回头,“谢二位救命之恩,小生告辞。”他将扇子拱在手上行了个礼,而后将手里的扇子一扔,才感叹道,“这种假模假样的文人还是不适合我,拿着扇子招摇过市,骗骗小姑娘罢了。”说完,翩然而去。此举甚是无礼,可由他做出来,偏生带着一股子豪迈洒脱,更显文采风流。让人道一声:好一方书生意气。人一走,穆桢问她,“怎么办?人找到了,你也见过了,有什么打算?”英启从窗外看了一眼正经过的顾清流,面色沉沉,眼中带着不善。穆桢“哎哎哎”的叫着,提醒她,“别想那些暴力手段,人间有人间的规矩,你得让他把东西好好的送给你。偷、抢,都不是个好法子。不引起人间骚乱的情况下,你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你要知道,要是闹出太大动静,势必会被上方注意。上头有不少的老不死,最喜欢看下界百姓的苦难生活。一旦寻根问底查到你头上,再查到你想造龙骨鞭破界,必会阻拦。”“为何拦我?我也是修仙者,寻得正途飞升上界有何不对?只要把你藏好不就行了?”英启说道。穆桢长叹一声笑道,“你还不明白吗?只有第一界的修真者,才有修真仙道的机会。你们活在第二界,他们高高在上的看着你们,看着众生百态。一旦破界,无异于自己的权威得到了挑战,他们绝不会放任下界者来到属于他们的上界。”“三个界位的规则早已平定,界位屏障的破裂会引发新一轮的动荡,甚至有可能会打破数万万年来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规则。上界的凡人和下界的凡人不一样,上界的修真者和下界的修真者也不一样。而上界的神灵,只有上界才有。”“屏障破裂,无数人飞升,真仙势力重新洗牌,三大界,无数小世界,全都会受到影响。上界的人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力,也不会再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来维护万千世界的稳定。所以,哪怕是一丁点的风险,他们也不愿意冒。”“只要出现破界可能,必要斩草除根!”“上界者,原是如此吗……”英启沉吟道。穆桢说道,“你干嘛一副清清白白的懵懂样子?你在第三界做的孽不少,你可别忘了自己回宫之前回宫之后,还有你当凡人的时候,第一世做的事情。说你一句丧尽天良也不过分。怎么,能忍得了自己作恶,却忍不了别人对你不公?”英启无言反驳。穆桢冷笑道,“做恶人也要做的坦坦荡荡,忍得了自己欺压别人,也要忍得了别人欺压于你。你放心,我早看那些老不死不顺眼了,等你飞升,让我来重新洗牌真仙界!”英启忍不住好奇,“你也是第一界的人,我观你位高权重,为何要让我和你一起破坏第一界的稳定?”穆桢走到窗口,负手而立,声音幽幽。“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无聊。也许,是因为上头的那些人对我太过不公。更重要的,我丢失了一些记忆。那些该死的东西似乎瞒了我些什么,不敢叫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你做我的心腹,来帮我。一个人很难做成事情,真仙界我无人可信。”“我要找回我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每每回忆到最关键的时刻,记忆就空白了。他们搞鬼,想要整我,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穆桢声音极冷,带了一种震慑天下的气魄,让英启不住的去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自己也从凡人界飞升,她的那个时代,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只可惜英启没有太多时间细想,道一忽然出现在了室内。“何事?”英启眉头一扬,声音沉沉。道一在酒馆中看到英启,好似也颇为困惑。记忆中的二公主是喜欢把自己困在房内,修行数年之人。怎突然来到人间?但道一也不敢问,英启脾气暴虐,稍有不慎,便是惹祸上身。他恭敬道,“二公子要举行婚礼,界主唤您归家。”界主。真是可笑,她那个像狗一样被赶到这种对于修真者而言的不毛之地的爹,居然自称此界界主。还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人间走一遭,就越发冷血。亲情这种东西,似乎变得可有可无。她的父亲,她的母亲,都没有教会她如何爱人,只教会了她如何自私自利。呵。人人都羡慕的修真者,像神灵一样的存在,呼风唤雨,翱翔天际。说到底,也只是自私自利的人罢了。英启皱眉,道一的神色紧张了些许。穆桢走回英启身边,“你不会才刚刚从一场婚礼上离开吗?怎的,家里人扎堆的成婚?最近是什么好日子不成?”英启轻哼了一声,道一会意,解释道,“二公主,和楚国皇室的婚约是早就定下的,只不过您一直没回来,界主觉着不好,这才让时间一推再推。龙徽公主是您凑巧赶上了,阳珑道人的婚礼,咱们这个小界位也不敢耽误不是?”“是……”英启扶额,努力回忆起那个公主的名字。“熹宁公主。”道一急忙接话。“对,熹宁公主。”这会子总算是想起了那天在龙徽婚礼上的凡间姑娘。英启摆摆手,道了句,“日子到了我会回去的。”道一得了答复,再次对英启行了一礼,从室内消失。“现在回去吗?反正你的苦水珠暂时拿不到了。”穆桢问。英启说道,“不着急,想想办法,总归要把他的苦水珠弄到手。反正离成婚的日子还长,我和我二哥关系也不好。等开席了,坐上去喝杯酒便是。”穆桢点头,坐回到英启身边,提议道,“既然苦水珠一时间拿不到,那就先找别的东西吧。”英启挑眉,“你有什么消息?”穆桢笑意甜甜,“带你来人间,是找两样东西。第一件,便是苦水珠,第二件,是炼龙鼎。仙家的宝物,都要人家心甘情愿的给你才有用。还挺费时间。”“所以……”英启忽然反应了过来,“之前你跟我说的坑蒙拐骗从顾清流手里拿苦水珠,都是假的!”穆桢快速闪到了一边,“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相信的?”“用脚想都知道,这种逆天的物件,都是认主的。杀了主人就能夺走,岂不是乱了套了?上次阳珑道人好忽悠,我看你一出手把他吓得够呛,这才忘了提醒你。”“你!”英启气结。该死的心甘情愿!人家的传家宝,怎可能心甘情愿的给你?一想到心甘情愿这个条件,英启止不住的头疼。只听得穆桢咳嗽两声,“所以嘛,当时我让你娶了顾清流,说的可是相当认真的。”第63章楚国京都郊外,一座破落的小屋内,坐着一个面色白皙的姑娘。这是容从兰。她一身素服,头上只简单的簪了一朵小白花。屋子内部陈设非常简陋,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横在她面前的一口,硕大的红棺材。头顶的蛛网结的大,指甲盖大的蜘蛛在来来去去的穿行,试图把它的网结的再大一些。就在这蛛网下,容从兰落下了一滴泪。两个月前,棺材里的人还是活生生的,让她恨的每一天都想让他去死。两个月后的今天,她却无比的渴望他能复活。她依旧恨他,恨到想死。却想要这世上能有一个让她恨到想死的人,而不是让那个人真的去死。容从兰站了起来,推推棺材的盖子,试图把它推开。棺木很重,她用自己剩下的所有的钱,买了一口最好的棺材。凭她的力量似乎真的很难推开棺盖,眼里顺着脸颊滑落,最终滴在了棺材上。她想要大哭一场,却又哭不出来。因为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实在对她太坏了,坏到为他痛哭一场,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地步。可却又止不住的难过。容从兰不知道能怨恨些什么,好像什么都不能怨恨。难过的感情是克制不住的,她的心一阵阵的酸,眼睛也酸酸的。一切似乎都在压抑着,等待着爆发的时候。她想到了两个月前。那时候的她,和现在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唯一不寻常的,是她有一位公主作为伙伴。熹宁公主是她的好友。曾经她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她明白了。熹宁只当她是一个玩偶,高兴的时候把她放在身边,不高兴的时候把她扔到一旁。顺便,将她带在身边的时候,还能赢得一些与民同乐的好名声。她的价值,就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名声而已。熹宁用微不足道的感情,和能让她填饱肚子的钱财,买下了她的友谊。容从兰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她抽抽鼻子,揭去将要滴落的泪。她还记得那天的大雨,还记得那天鲜血淋漓的爬回来的父亲。如今棺材里的那个,人。平心而论,容从兰和父亲关系并不好,为他哭丧似乎有些矫情。这也是为什么容从兰一直忍着,不敢让自己哭出来的原因。可那天的大雨,黝黑的天空,以及满地的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眼,刺痛了她的神经,让她脑袋钝钝的疼痛的同时,控制不住的让泪水往下流。那个时候的她确定,她的意识从未有过如此的清明冷静,她也从未像那一刻一样的,爱过她的父亲。容从兰从未从父亲身上得到爱,只有打骂,无休止的打骂。那一天,或许是为了维护他作为父亲的面子,不能让人当面打骂他的女儿;又或许突然迸发出了拳拳爱女之心,让容父动了手,送了命。忽然间,容从兰觉得自己该给他供奉一点酒。他生前最爱喝酒了。虽然每次她都是因为酒被打被骂,虽然她对酒深恶痛绝,可现如今,她对酒莫名的产生的一丝亲切和依赖感。酒的味道,让她感到安心,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她在破旧的老屋中跌跌撞撞,找到了最后一葫芦父亲常喝的最劣质的酒,明白了世上从此只剩下自己一人。一块泥碗摆在大红棺材的面前,容从兰颤抖着手倒了满满一碗。她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扔掉了手里的葫芦。反正她再也用不上了。最后,她伏倒在棺材上。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连串往下落。眼神空洞的让人心疼。英启就是在这时候来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英启差点以为穆桢的情报弄错了。这间屋子,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不像是能有仙家宝物的地方。大道至简。清苦的修者常用这句话安慰自己,因为他们就住在这种地方。一览无遗的小,和,空荡。第64章当英启走进房内时,容从兰埋在棺盖上痛哭的脸抬了起来。她一脸警惕的看着英启,问道,“你是谁?熹宁的人?呵,”她嘲讽的笑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有了,不会和她争,她还想怎样?她会嫁入国师府,我躲得远远的还不行吗?”“滚!”容从兰淡淡的说了一声。英启眉头一挑,开始好奇她和熹宁公主之间的事情了。国师府。的确,楚国的皇帝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别人知道他们这修仙的一家子,对外宣称她父亲是国师,他们这些人,都是道人。楚国人对神灵的崇敬极为热烈,国师府在楚国的地位超凡脱俗。英启笑笑,弯下腰告诉她,“我们不是熹宁公主的人,是国师府的人。”容从兰听到国师府三个字,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问道,“是瑛晖道人派你们过来的?”旋即低下了头,一脸颓丧的苦笑道,“熹宁公主不会让我嫁进国师府的,就算是瑛晖道人喜欢我,又有什么用?”英启走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容从兰。”说话声中还带着哽咽。英启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觉得容从兰有些可怜。她也在人间待过,三言两语之间,便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估计是瑛晖看上了人家,然后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看上了瑛晖,于是害的这家人家破人亡了。只是可惜啊,她还以为是公主不愿让她嫁给瑛晖呢。瑛晖对女人,和她那个该死的老爹一样,可有可无。长得好看自然喜欢,要是不能在身边,换一个更好看的待在身边也是一样。要是瑛晖真喜欢她,哪怕是此界帝王来了,那也不能阻拦。修真者和凡人之间的鸿沟无法逾越,哪怕瑛晖修道修的再不怎么样,这些凡人也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啊。“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我要你帮忙,也许,我也能帮你。”说话时,英启在看着自己衣裳的料子,上头有一根线勾了,她想拔掉。容从兰嘲讽的看着她,“你能怎么帮我?瑛晖道长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你能做到?”真是个蠢姑娘啊。英启心头叹息。“我当然能帮你。”衣裳上的线头终于拔下来了,她抬头,“你说吧,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给我听。”穆桢其实想提醒英启,容从兰的故事和她们无关,可以直接谈条件的。但在她出声之前,容从兰已然开口了。“我和熹宁的关系很好。”第一句就让穆桢皱皱眉头,关系好?容从兰的声音很苦涩,听的人心寒。“父亲待我不好,一直以来,都是熹宁在照顾我,给我吃穿。每次被父亲打了,都是熹宁给我送药。”回忆到过去,她的脸上没有带着一丝半点的美好,只有浓浓的嘲讽意味。“直到两个月前,瑛晖道长来了。他告诉我他喜欢我,要娶我。他要娶一个楚国的女人,来让我们的陛下安心。他选择了我……”于是噩梦就这么开始了。那一天,熹宁来到了她的家,狠狠的抽了她两个耳光,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然后用最恶毒的语气告诉她,“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赏你点吃的,赏你点穿的,你就以为自己和我一样了?”她揪住容从兰的头发,强迫她直视她的居所,“看看你住的这个狗窝!你怎么敢和我抢瑛晖道人?就凭你?”熹宁把她的头发扯的生疼,看着她的眼睛冷笑,“你兴高采烈的告诉我要嫁给瑛晖,是来炫耀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赏你一条活路,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来抢我的夫君,抢我的前程吗?”熹宁冲着她狰狞的大吼声,彻底让容从兰愣住了。她以为熹宁会高兴的。她那么高兴的告诉熹宁,告诉她,等自己嫁给瑛晖道长之后,就能时时到皇宫去看她。她们两就能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可熹宁的反应,那么的叫人害怕。父亲就是那个时候冲出来的,那个从来只知道打她骂她的男人,那一刻用力的给了熹宁一脚,把她踹开。后来,她被推搡到一旁,而父亲,被人带走。再次见到的,便是父亲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将整个地面洗刷的一片通红。容从兰满含愁苦的诉说着自己的凄惨,可英启和穆桢却丝毫不为所动。英启是个冷漠的人,而穆桢,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故事,心早就冷了,硬了。比起同情别人,她更愿意同情自己。最后,容从兰吸了吸鼻子,把眼角的泪擦去,梗着脖子带着恨意说道,“我要嫁给瑛晖道长。熹宁不想我嫁过去,我偏要嫁。我要风风光光的嫁过去,我要让她的后半生,不得安宁!”她看向英启,“你要我帮你什么?只要你能让我嫁进国师府,我都答应你。”英启扬唇,“好,把你家上香的那个小鼎给我,我让你嫁给瑛晖。”当容从兰的血注入炼龙鼎的那一瞬,一条玉色的小龙从鼎内飞了出来,不过片刻,小龙散做缕缕烟云。而炼龙鼎却仿佛失去了桎梏一般,开始发出灼灼光辉。英启在眉心处划了一刀,将眉心血滴入。直到看见一条紫色的小雷龙飞入鼎内,才将它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