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TXT全集下载_13
作者:不言诉      更新:2023-06-22 20:27      字数:9773
  颜凉没办法,只好轻声细语的安慰他:“你对我挺好的。”作为金主来说,秦渊除了脾气古怪了点儿、那活儿差了点儿,加上有时候脑回路诡异之外……也没什么其他毛病。可这回大少爷不知怎的就精明了,一眼看破了他的敷衍,冷笑了一声。颜凉只好端坐起来,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下的酸痛处,疼得抽了口气。见他皱紧的眉心,秦渊像是泄了气似的垂下了脑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那你喜欢吃什么?”他声音很小,颜凉还是听清楚了,但回答却依旧没变:“我们口味差不多的,你喜欢吃的东西,我也喜欢。”“……”秦渊不再说话了。等后来的菜肴上来,他也一口没动,一双眼死死盯着颜凉,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颜凉并没有吃很多。一方面因为作为演员以来长期的体型管理,加上昨天做得的确有点狠,为了之后能舒服些,只挑了点儿蔬菜或者汤水……一顿饭吃到后来,气氛莫名变得压抑。可颜凉始终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沉默地吃光了碗里的东西。秦渊却很愤怒。对方的态度像是委屈后的逆来顺受,显得昨夜的坦诚都仿佛自己的幻觉——可他又发不出火来,因为这种小事似乎不值得他如此大动肝火,颜凉喜欢吃什么重要吗?就算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可如果能知道的话,对方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委屈求全,自己也会高兴一点了吧。秦渊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与对方挂了勾,只一根筋的想着如何打探出颜凉的喜好,于是在这顿饭结束之后,去洗手间的功夫,他偷摸着给薛延打了个电话,让他好好查清楚后做成表格,发给自己。薛延那叫一个莫名其妙,想多问几句,对方却已飞速挂了电话。薛延:“……”他觉得他们老板的精神分裂症有严重的倾向。而电话的另一头,回过味儿来的大少爷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但要是再撤回先前的命令,实属自打脸,他只好假装这事儿没有发生似的,回到了包厢。颜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剩余的大半菜肴,他也让服务生端下去热了一下……不浪费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尽管这在大少爷眼中,显得寒酸又不体面。于是他没再去看剩余的饭菜,拉起颜凉就去了下一个地点。那就是……电影院。秦渊在同意颜凉入组拍摄后,就悄悄入资了《深渊》,这会儿更是动用权利拿下一场小型的试映,他前几天忙着应酬,也还没来得及看,正好一起放在了今天。等房间四周的灯光暗下来,熟悉的标题出现在面前的大银幕上,颜凉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有点意外的转头看着昏暗光影下表情不明的金主,对方却像是被他的视线骚扰到似的,捏着颜凉的下巴将他的脸扳回去:“……看电影。”结果第一个镜头,就是颜凉扮演的男二挂在大楼边上,男主江舒正费力的抓紧了他的手。秦渊:“……你们还牵手来着?”颜凉哭笑不得:“他不抓着我,我就掉下去了。”话没说完,男主力量终于用尽,眼睁睁看着男二从高处落下……秦渊:“那你不还是掉下去了?”颜凉:“这……总得意思意思。”金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颜凉连忙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提前预防对方突然发作。“看电影吧。”“……”秦渊被握住的手指动了动,总算是安分了下来。《深渊》所描述的主题是“光与影的对立与伴生”,像是颜凉的那个角色——张明安有着黑暗而混沌的过去,他为人阴沉冷漠,却装出一副好相处的温文尔雅。而男主霍阳却是个满口粗话的片儿警,却又是剧里最天真、也最执着的一个人。故事在最后揭露了张明安儿时的那场大火,是年仅十二岁的他亲手所放,因为无法忍受酗酒的父亲和疯狂的母亲,而这场一意孤行的复仇,却在某些人士有意的安排下,酿成了大祸。所以从那之后,张明安始终走在赎罪的道路上,直到他遇见了追寻真相的霍阳。在一次次的试探交锋,他选择将生的希望留给对方,而自己,则抱着属于他的那份罪孽坠入深渊。电影的最后,结局并没有明确指出张明阳的生死,但不论如何,那个青年已经彻底掉了下去……最后一个镜头是霍阳坐在栏杆边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耳边响起最后的画外音……他说:我还是没有抓住你。作者有话说:甜一下!第四十二章秦渊莫名有几分不舒服。也不知是这影院里的空调开得太冷,还是张明安——颜凉坠楼前那个解脱一般的眼神叫他心悸,一时间愣在椅子上,直到片尾的字幕过完才终于回神。或许是为了打破有点尴尬的气氛,颜凉主动开口挑起话题:“最后一场戏拍的时候,本来是要求实景的,但剧组考虑到我恐高症严重的问题,就弄成后期特效了……不得不说,这是个遗憾。”但虽然如此,实际上他有主动提出要挑战一下,最终却因为安全问题被否决掉了。谁知秦渊在听完之后,脸色突然差到了极点:“以后不准再拍这种带动作戏的电影。”他像是刚从一场噩梦里醒来,额角还凝着冷汗,颜凉下意识皱了皱眉,却还是抬起手,想替他擦去额前的汗珠。谁知大少爷竟扭头避开,望着一旁无人的方向,给颜凉留下了一个沉默的侧影。他落在扶手上的手指缓缓收紧了,“我只是不想再……”再什么?再看到他掉下去?看见荧幕里的那张脸、那个人徘徊在生死边缘?秦渊的喉头哽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个缘由,凌乱的思绪火烧火燎的灼烧着他的理智,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说起来,我为什么……要解释这个?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年轻的金主抿着唇,绷紧下颌不发一语。而就在刚才,刚才他似乎想起了一点儿什么,好像也是一场电影,却只有两个人……他好像和谁挤在同一张椅子上,体温隔着单薄的衣衫黏连着彼此,近得可以清楚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那个人是谁呢?在那晦暗不清的记忆里,他费尽的抬起头,却只能依稀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脸,就像在曾经无数次经历的那样……唯有荧幕闪烁的光影,点亮了对方眼下那颗小小的、泪滴一样的小痣。可除了这些毫无意义的片段之外,他想不起任何有助于恢复记忆的东西,他的过去始终笼罩在一团浓浓的迷雾中,遥远且模糊。为了让头不那么疼,秦渊最终放弃了思考。“我会和许斓说,”他揉着太阳穴,嗓音嘶哑:“多给你一点儿轻松的活儿。”不用那么抛头露面,就不会出门吃个饭都要遮遮掩掩——秦渊承认,他对颜凉是有那么点儿不知所起的好感,可能是因为脸,也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温柔体贴。好情人他见过太多,但大多装得太明显,秦渊不喜欢……可颜凉,颜凉不一样,他总觉得这人对他,是多少有几分真心的。或许是大少爷自我感觉良好,又或者是他脆弱的自尊心无法接受所谓的真相——所以他一厢情愿的盖了戳,又别别扭扭的,想着怎么样才能比现在更亲近一点。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将人捧得那么高,让所有人都看见了,才会招来觊觎……“我会定期往你卡上打一笔钱。”离开电影院后,秦渊自顾自走在前面,没让对方看到他的表情:“其中你妹妹的医药费会单独算,虽然她现在似乎已经不用住院了?”“……嗯。”颜凉的声音很平静,温温柔柔的,和往常无异。“但还是要定期检查。”“报销的话,你直接打电话给薛延。”秦渊死盯着电梯缓缓下沉的数字:“还有生活中有什么需要钱的地方,都可以找他……”颜凉看着镜面一样墙壁上,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将嘴角的笑容拉扯地更明显些。等到电梯到达地下车库,他才终于重新开口:“如果,我说不要呢?”走在前方的金主脚步一顿。“……没有选择。”秦渊冷声道:“我给你,你就接着……”而我也只能给你这些了。大少爷自觉荒谬地想着,在内心补充道:可能一年后,连这些都没有了。毕竟那时候,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自己也该彻底脱离秦家,有极大的可能性选择出国……没有了人脉、地位、甚至身份,颜凉自然也没有继续跟着他的必要。颜凉不会为了一点儿好感堵上下半辈子的人生,他也不会因为一点儿好感,改变未来的决定。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就像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他想要的东西,在保质期过期之前,就只能被他握在手里。秦渊偏执地想着,一意孤行的走在前方,没能看见身后人失望的眼神,以及那一道无声地叹息。颜凉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手上已有的合同暂时不会受到影响,第二天,他还是收拾好着装,赶往了路演的现场。这个城市的行程结束后,又马不停蹄地飞往下一个城市——而这一次,秦渊没再阻止。他只是硬性要求对方每天都要定时报备。颜凉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就像对方所言的那样,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伴随着路演越发频繁,《深渊》的口碑也跟着水涨船高,直到正式上映的那天,首日票房就轻松突破了一个亿,在最后一场庆功宴上,颜凉再一次向剧组的所有人道了谢。所有人不知他为何如此郑重,却还是纷纷举杯回应,并且客气的说期待下一次合作。饭局之后回到酒店,江舒兴冲冲的过来敲颜凉的房门:“颜哥,我有个新本子,你有没有兴趣?”他这次没喝太多,意识清醒着,一双眼里闪闪发亮,满满都是对演戏的痴迷。颜凉定定看了他片刻,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将人放了进来。江舒一进门就开始唠叨:“我跟你说啊这个本子,原着的小说我就特别喜欢……”“江舒,”颜凉无奈出言打断了他:“我……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接比较复杂的剧本了。”他这话说得比较委婉,其实明年的行程表他昨天就拿到了,几乎除了两部都市感情类的戏剧之外,就只有广告和少量室内活动的综艺——若不是这个月的“包养费”已经提前到账,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被公司雪藏了。江舒明显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是……是秦渊……吗?”最终,他还是小声开口道:“是不是那个畜生逼你……”“他没有逼我。”颜凉平静地纠正了对方的说法:“都是我自愿的。”江舒咬着嘴唇,看着对方的眼神里多少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可劝诫的话他已经说了太多,颜凉没有一次不是这样,面色平静地反驳了回来。这个人很清醒——他和任何一个,江舒见过的、被权贵包养的人都不一样,颜凉对物质没有要求,甚至、可能……也不是那么的在意事业。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他要这样执意地、留在秦渊身边呢?江舒眨了眨眼,试图以一个直男的思维去尝试去理解,最终,他挫败的垂下头,呐呐地开口道:“颜哥,你、你是不是喜欢……他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颜凉笑了笑,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他只是说:“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或许以往的我给了你一些错觉,但是现在,你可以清醒了。”他这番话说得很直白,直白到甚至有些伤人,江舒甚至有点接受不了,他上前握住了对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颜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的、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啊!我们、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是朋友,”颜凉叹了口气:“就更应该尊重彼此的决定,我只能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更没有你对演戏的那份执着。”其实这些话,他早就该说了,一直忍到今天,一方面是江舒的确是个不错的友人,在这鱼龙混杂的大染缸里,是难得能与他说上话的存在。而另一方面,是秦渊明显不正常,先前在a市的家里,颜凉替他收拾衣服的时候,翻出过治疗精神疾病的药剂。江舒是个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他不太希望对方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惹恼了秦渊的事情……那样他夹在中间,才不好受。“可是……”江舒的眼睛有点红,先前的不忿化作了无法发泄的愤怒:“你真的就、就甘心被他那么管着,就像……像一条狗一样。”他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圈子里一直以来流传的那些话。而实际的版本则更加不堪,江舒偶尔听到过几次,也曾愤怒的上前替友人出头,可今天对方的态度,让他突然怀疑起自己是否真正看错了这个人——他其实并没有自己臆想出来的苦衷,只是对一个人渣一厢情愿的喜欢。一想到这里,江舒就难受的要命:“颜哥,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你、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他呢?”颜凉一点儿也不在意对方刚说了伤人的话,还自顾自替他倒了杯热水,塞进江舒的手里。“我不喜欢男人。”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只是,这世界上总有些人是特殊的,不是吗?”第四十三章秦渊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只有稀薄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渗出来,投在深灰色的地毯边缘,形成一片朦胧的光影。梦里混乱的场景似乎已经远去,但难得地是,在清醒后他还能记住少量片段,好像是一次晚餐,三个人,一个与他年纪相仿,一个似乎大上他几岁。四周的摆设是相当陈旧的,秦渊记得那桌角磕花了的木漆、碗底沉淀的油渍,以及被盛入碗中的……排骨玉米莲藕汤。那汤的味道就是最普通的家常,可他就是觉得,那是他生平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而给他盛汤的那只手,食指的骨节上缠着创可贴,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弄伤了。秦渊坐在床沿,抖着手位置点了根烟,默默地整理着凌乱的片段。而腾升的烟雾呛醒了熟睡中的颜凉——刚被折腾过一夜的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艰难的掀开一丝缝隙,借着朦胧的光线,看见了枕边人赤裸的后背,以及皮肤之上清晰可见的抓痕。“……怎么了?”颜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起得这么早。”他叫了一晚上,嗓子早就哑得发不出声,这会儿才说几个字就火辣辣得疼。秦渊闻言一震,像是被触动了开关的机器,他咬着半根烟,转身抓住了颜凉放在被子里的手,细细的摩挲着。那人的指节光滑,别说伤口了,连皮肤都保养的不错。创可贴能治的,多半是不起眼的小伤,就算有过,也早就愈合完好、不见踪影了。可是秦渊多少有点不甘心,他吐了口烟,掐着颜凉的那一节指头,低声问道:“你的手,以前有没有受过伤?”颜凉的眼皮子都合上了,对方一句话,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脑子却还是懵的:“……什么?”“……没什么,”秦渊放下手,掐灭了火星:“睡吧。”他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等到颜凉彻底睡熟,才轻手轻脚的起身,从柜子里拿了药,又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等秦渊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桌上的电子钟显示为凌晨六点二十分。大少爷摸了摸有些饿了的肚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去把颜凉摇起来,而是披了件衣服转身出了门。他开着车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店,从后门的楼梯上楼,走廊里的摄像头提前打理过,这会儿已经放弃了运转。秦渊毫无顾虑的来到一间房门前,刷卡开门,走了进去。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牵着一个年轻小模特的手,并且“绅士风度”地将人送上了回去的车。目送着那辆车开远,秦渊没去管街对面偷拍的狗仔,自顾自转身面向薛延:“我们回去。”“秦少,我们中午还要和谢家一起吃饭。”薛延压低了声音:“主要是顺便讨论一下……的问题。”这半年来,谢家在秦渊的暗中资助下,已经回到了巅峰时的威风,底气足了,胃口也就大了,最近为了稳定双方合作,似乎有意要将女儿嫁给秦渊……另一方面,秦家早就想把他这个傀儡推出去,榨干最后一丝的利用价值。秦渊手里的牌被谢家拿捏着,另一边又有秦家在后面兴风作浪,大少爷夹在中间周旋,实在是身心俱疲。加上昨天的那场模糊的梦境,更是将他仅有的精力都榨干了,这会儿只想喝上一碗和梦中一样的莲藕排骨玉米汤,至于其他的,都无所谓。“不去了。”秦渊冷笑了一声:“谢建业那个老东西,我对他客气一点儿,他还蹬鼻子上脸……晾他一下,也让他清醒点,让他知道谁才是主子。”谢家与他,现在姑且还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是这种程度,对方最多郁闷,还不至于要找他麻烦。但是联姻这事儿,不到万不得已秦渊没考虑过,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指不定以后秦家逼得狠了,为了防止计划败露,他可能会作出一点牺牲……想到这里的时候,脑海中不知怎的,冒出了颜凉的脸。秦渊转头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中,隐约能看见购物中心的地广,上面正循环播放着颜凉所拍摄的广告。这将近六个月的时间里,他只参加了一场综艺,作为配角进组两次,都不超过一个月。除此之外,秦渊给他找了不少代言和推广,以及各种各样的时尚资源,但就算这样,人气还是肉眼可见的流失了不少。但大少爷自然不这么认为。他看着各种排行榜上砸钱刷上去的排名,心想自己怎么也不算亏待了颜凉,便给那人去了条短信,让他炖汤给自己喝。颜凉那边刚起床不久,今天下午他还有个购物带货的直播,这会儿正坐在化妆镜前,遮掩可能会露出来的吻痕。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眼内容,只好暂且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进厨房。好在炖汤的步骤并不算多,颜凉加班加急的弄完了,又回到座位上重新上了一遍粉底和遮瑕,换上先前准备好的衣服。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秦渊一进屋,就看见整装待发的颜凉,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某天晚上,他吭哧吭哧推掉所有的事情,赶回来想要见他……可留给自己的,只有冰冷黑暗的房间,和一锅已经不再温热的汤。金主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他沉着脸,低声开口道:“你要去哪?”颜凉系领带的动作顿了一下,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继续了下去:“我下午有个通告,晚上九点肯定能回来……”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渊粗暴地打断:“不许去。”颜凉眨了下眼睛。“我要你陪我吃饭。”大少爷上前两步,抓住了青年削瘦的手腕,将人往屋里带:“你不是做了汤吗?那就再弄两个菜,我、我们好好吃一顿……”我为了回来见你,连饭局都推了。他有点任性地想:你凭什么丢下我出门工作?这小畜生手劲太大,颜凉自知不是对手,也就没白费那个力气。他顺从的被人带到厨房里,秦渊从冰箱一股脑拿出了好多菜,统统堆在桌上:“你想吃什么,就做一点……我们一起吃。”颜凉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来电人是一直没等到人的谢晨光。结果他刚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接通,秦渊却突然发作,伸手将那薄薄的电子用品拍飞了出去,摔在对面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颜凉:“……”他沉默地看着双眼有些发红的金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给你去拿药。”此话一出,倒是秦渊愣了一下,呆呆的站在原地,连抓着对方的手都忘记用力,眼睁睁看着对方熟练地进了房间。等颜凉找到了药,又十分贴心的倒了杯凉白开,还从桌上的果盘里顺了两颗水果糖……他拿着这些东西,不紧不慢的回到开放式厨房,就看见秦渊坐在餐桌边上,表情是少有的凝重。他将水和药先递了过去,语气柔和:“先吃药再吃糖,嘴里就不会那么苦了。”秦渊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他脸色复杂的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正装的青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知道我有病。”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颜凉在心底嗤笑了一声,面上确是做足了派头——他先是坐下,微微弯腰放低了姿态,轻声开口道:“我们同居多久了?”“……半年?”“准确说,今天刚好满二百天。”颜凉先是笑了一下,又道:“这么长时间我若是还猜不出来,未免有些不够格了。”作为被“重金”包养的对象,他自然应该从里到外“服侍”好金主的方方面面……他猜到秦渊会这么想,才这么说的。而大少爷果然上套,先前的郁闷立刻消散了不少,但长久以来的警惕心,还是让他强行板起脸来:“……不要多管闲事。”“就一次。”颜凉笑呵呵地剥了颗糖,放进嘴里。冰凉的薄荷味儿在口中散开,他微低着头,没什么表情的等那硬块在口中化完了,才重新将笑容挂在脸上,直起身。“想吃点什么吗,”颜凉脱下刚才穿好的外套,撸起衣袖:“我给您做。”作者有话说:大概六十章以内,圆圆就会发现自己是“替身”了2333第四十四章其实类似的事情,这段时间里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这一度导致颜凉的商业信誉度直线下降,虽然品牌方都碍于金主的面子上没有撕破脸。但多少也有走漏消息的时候,这就导致了颜凉辛苦演戏带来的口碑与路人缘一同下降,加上短小的工作时间,已经让他从一个实力演员,逐渐转化为依靠资本上位的“流量明星”。这对于任何一个专注于事业的演员而言,无疑是一种打击,甚至连颜凉自己,都好奇所谓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好像只要是那张脸,那个人,他就可以无条件的舍弃很多东西。说是堕落也好、犯贱也罢,宁曦的意外对他来说是一辈子无法释怀的遗憾,所以……将挂在墙上的围裙取下来,反手在身后系好。颜凉站在干净的灶台前,从排列整齐的刀具中,选出了最合适的一把,对着桌上还未处理的、带血的排骨,狠狠剁下。所以,再等等吧。他没什么表情的想着,把剁成小段的骨头丢进冷水里,拧开了火。等锅里的凉水开始沸腾,被煮出来的血沫浮在表面上,颜凉用漏勺将其撇去,盛出来放在备好的冷水盆里,正仔细冲洗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秦渊吃了药,情绪稍稍稳定之后,便给许斓那边去了个电话,说颜凉身体抱恙,下午的活动取消……“这都第几次了?”饶是许斓这种公关大人,也扛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毁约:“你知不知道现在圈内都怎么说他的?”“……我管你。”秦渊有点心虚的抹了把脸:“反正钱的问题,你自己上报就好了……我还有事,回头再说。”电话挂断以后,秦渊吐了口气,走进厨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颜凉:“晚上的活动我已经替你请假了,许斓那边会负责公关,不用担心……”你只要陪着我就好。最后那几个字,实在不符合大少爷一贯的口气,在嘴边滚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所以,你都做了什么菜?”“……”颜凉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笑的。任谁辛辛苦苦准备的计划被任性打乱、对方且摆出一副狂傲自大的嘴脸,没心没肺的问你“午饭吃什么”的时候,是个人都要有几分火气。颜凉自诩还没大度到那个份上,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仔仔细细盯着秦渊看了一会儿,弄得后者都有些不自在的皱起眉:“看什么?”“看你。”看你这副皮囊下填的是血肉还是稻草。秦渊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似乎终于从对方波澜不惊的目光里品出了一点儿什么,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他问:“你是不是生气了?”颜凉回过头,利落地切着桌上的配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开口道:“……没有的事。”得到回答之后,秦渊莫名松了口气——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汹涌而来,大少爷抬起头,复杂的目光望着眼前人略显削瘦的背影,像是在探究者什么。颜凉把洗干净的排骨用厨房纸擦干,又抓了一把冰糖、倒上油,开始炒糖。这是个比较需要耐心的过程,火开得太大容易糊,太小了又非常耗时,如果是中火的话,就得时刻盯着、用铲子反复翻炒——头顶的抽油烟机呼呼工作着,却还是有升腾的热气,灼得他双眼微痛。等到冰糖融化、和油混在一起,化成微焦的褐色,颜凉将一旁事先备好的排骨拿起来,倒进锅里——“颜凉,”在他的身后,秦渊冷不丁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我?”颜凉手一抖。排骨入锅,表面残余的水渍遇到热油,发出“呲啦”地声音,一时间,油花四溅,落在了颜凉来不及收回的手臂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若无其事的擦去残留的油点,将锅盖扣上。“为什么这么说?”“你……”秦渊瞪着眼,他纠结了一会儿,发现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话已出口,总不能再打自己的脸。于是大少爷霸道的宣布:“你就是喜欢我。”不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后面这句话,他没敢说,生怕颜凉冷不丁来上一句:因为你掏钱了——两人间的包养关系是客观事实,秦渊自然清楚,但再多的钱也买不来感情不是吗?他不是初入情场的愣头青,游历花丛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乖巧的、别扭的、冷淡的、欲情故纵的,其中自然不乏也有真情,只是都不足以打动秦渊。可颜凉不一样,因为他在对方身上,看见了“牺牲”。是的,或许秦渊不懂娱乐圈各式各样的潜规则,但是他不会不明白“诚信”的重要性,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会偶尔任性一下,打乱颜凉的计划,打乱他的生活、他的事业——他想看看对方会为了他做到什么程度,底线在哪里。颜凉……到底有多喜欢自己呢?颜凉揭开锅盖,将已经不那么爆炸的排骨翻炒了一下,顺手下入红烧的佐料。直到这时候,他刚才被油花烫伤的手臂终于有了知觉,火烧火燎的痛感随神经攀爬,以至于整个胳膊都微有些发抖。身后,大少爷似乎兴奋起来了,他很享受这种主动戳破窗户纸的快感,顺理成章地将颜凉的颤抖断定为紧张或是害怕,为此不惜“自降身价”,上前几步,从后搂住了对方的腰。“没关系。”秦渊说:“你可以继续喜欢我。”颜凉嘴角一抽,差点没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