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闵然      更新:2023-06-23 11:32      字数:5011
  傅斯恬和程佳珞都没说话,罗茜站起身,和程佳珞对视了眼,话里有话道:没什么,讨论了一下物价水平而已。我去拿外卖了。张潞潞信以为真,把洗面奶放回书架上的储物箱,怎么突然关心起民生大事了?程佳珞也站起了身,往自己床上爬去,回了句:怕哪天自己被人卖了啊。啊?什么跟什么呀?张潞潞听不明白。傅斯恬呆站在原地,糖果在手心里硌得生疼。恬恬?张潞潞戳她。傅斯恬回眸,又是平常温软的模样了。她拉开书包,把水果递给张潞潞,歉然道:老板说,今天的火龙果都卖完了。张潞潞笑嘻嘻道:没事没事,有得吃就好了。她叉了一块递到傅斯恬的嘴边,傅斯恬摇了摇头,骗说自己很饱了,而后也爬上了床。张潞潞咔嚓地咬着西瓜,直觉宿舍有哪里不对,但想不出所以然,摇了摇头,当自己多心了。三天后,接连目睹了程佳珞几次针对傅斯恬后,张潞潞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是真的有什么不对!早上一二节没课,傅斯恬怕吵到大家,尽量忍到了八点才下床,准备去食堂吃饭。她动作轻是宿舍出了名的,张潞潞都怀疑她上辈子是猫。可就是这么小心了,程佳珞也能够在她下床时候骂:谁啊,能不能轻点,你不睡了,别人也不要睡吗?晚上十点,五班的宋楚原和周娜有活动要晚点回来。宿舍里的四个人都上床了,罗茜就直接把灯关了。傅斯恬有部门例会的发言稿要赶,拉好了遮光的床帘,开着盏小台灯,只从缝隙里透出一点细微的灯光。第二天中午,程佳珞就在朋友圈里含沙射影:有些人心里真是一点ac数都没有,熄灯了什么意思都不懂吗?我这一天天过得什么日子。罗茜评论:心疼你,也心疼我自己。周五早上大课间,时懿和隔壁班的团支书一起往外走,像是要去辅导员办公室开会的模样。路过傅斯恬和张潞潞的时候,她特意停下来提醒了傅斯恬一句:方便的话,现在用手机填一下家庭情况表可以吗?辅导员那边催得挺急的。傅斯恬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尴尬答应:噢,好,不好意思啊。时懿嘴角略扬一点弧度,摇了摇头,往外走了。张潞潞终于忍不住了:什么情况啊,家庭情况表你昨天不是和我一起填了发在舍群里了吗?为了方便统计,时懿让大家以宿舍为单位,填好后发给舍长,由舍长整合好自己本宿舍的表格再发给她。1317的舍长是程佳珞。稍稍一想,傅斯恬就明白她的资料哪里去了。恬恬,你和珞珞怎么了吗?她这两天怎么跟吃炸|药了一样。张潞潞压低了声音问。傅斯恬点手机的指尖微微一顿,低垂羽睫道:我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她正和我生气呢。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张潞潞想追问是什么事,看傅斯恬不想多说的样子,又硬生生地憋住了。傅斯恬在舍群里找到自己的表格,转发给了时懿。时懿正和其他班级的班长、团支书们在办公室里等辅导员开完会过来,听到手机震动了两下,带着些不自知的急切点亮了屏幕。果然是傅斯恬发消息过来了。她点下接收,呼吸不由地放缓了。打开表格,查看资料视线缓慢地移动着家庭成员,父亲:傅建涛,工作:务农,籍贯:柠城;母亲:王梅芬,籍贯:柠城;姐妹:傅斯愉,出生年月显示只比傅斯恬小一岁。胎记只是巧合啊。不是她。时懿心沉了下去,说不上难过,但多少有一点失望。也是,世界这么大,人与人哪里有那么多久别重逢的缘分。她关掉表格,淡淡一哂。下午在食堂吃了饭,傅斯恬陪张潞潞去校外的快递点取张潞潞期盼已久的爱豆专辑。路上张潞潞收到宋楚原在宿舍里发的,刚刚电梯出故障了,吓死个人,让大家回去的时候先别坐电梯,已经有人到宿舍阿姨那里报修了。回宿舍的时候,电梯却依旧像往常一样正在运行。傅斯恬和张潞潞不知道这是修好了还是还没修,也不知道宋楚原说的故障电梯是哪一部。安全起见,两个决定走楼梯上去。刚走到五楼,程佳珞抱着一叠书与她们狭路相逢。张潞潞扬起笑脸刚准备打招呼,程佳珞就臭着一张脸,当做没看到她们一样,目不斜视地下楼了。张潞潞的珞字卡在了喉咙里。她和傅斯恬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也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往上走了两层。估摸着程佳珞应该听不到了,张潞潞忍不住了:不能够是没看见我们吧,她几个意思呀?傅斯恬抱歉道:她应该不是针对你的。是看见你和我走在一起,所以不想说话。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你了。张潞潞藏不住话,我知道,我上午忍不住向罗茜打听你们怎么了,罗茜说你们因为竞选的事有不愉快。可这都几天了,她怎么还过不去。傅斯恬站在程佳珞的角度,表示理解:气可能消得快,但讨厌我的情绪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过去的。要给她时间。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啊。张潞潞无奈,说起来这事也不全怪你啊。本来投票就是爱选谁选谁,谁规定了就一定要投她啊。傅斯恬知道是这个理。但她想,现实是程佳珞感觉被伤害了,那应该就是她对不起程佳珞了吧,毕竟伤害是她施加的。况且,她比时懿少了三票,就算加上你一票,她也一样是输给时懿的。傅斯恬摇头:虽然结果是这样的啦,但对佳珞来说,感觉上是不一样的吧。那也没办法呀,这就是事实嘛。张潞潞说着,思绪开始发散:说真的,时懿挺厉害的嘛,我们本来都以为珞珞稳稳的了。诶,你是不是和时懿关系挺好的?张潞潞一脸八卦:你给我透露透露呀,时懿是不是和高一培有点什么呀?傅斯恬错愕,胸口一下闷得难受,下意识追问道:什么?我听别的宿舍女生说,我们班男生有一个单独的男生游戏群,竞选的时候,高一培在群里面公开放话,说要是时懿当选了,他请他们吃饭。没点什么,高一培干嘛这么卖力呀?这是追到了还是没追到呀?说着,张潞潞还暧昧地用肩膀撞了一下傅斯恬,哎,我发现人的第一印象真的会骗人。时懿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私底下和男生相处很有一套嘛。这才多久,就让我们高大班长情根深种、死心踏地的了。傅斯恬心底涌起躁气,深呼吸压下,刚想开口阻止张潞潞的人云亦云,就听见张潞潞惊慌地低骂:我靠傅斯恬顺着她的视线抬头,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已经走到了13楼了。隔着半个楼层的楼梯,时懿单手抱着文件夹,倚靠在窗台旁,侧着头静静地俯视着她们。不知道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她视线落在傅斯恬身上两秒,一语不发,转身向走廊门内走去。作者有话要说:时懿:你让别人欺负了?小白兔点头。时懿皱眉:不可以,以后只有我才能欺负你,记住了吗?傅小兔叽似懂非懂,逐渐变粉:可是我只想咬你呀评论里小可爱们暴躁了起来,一只炸毛兔,两只炸毛兔,好多只兔兔,rua一下,顺毛~第11章傅斯恬一阵心慌,下意识地想要挽留:时懿!时懿脚步似有微顿,但到底没有真的停下。傅斯恬看着空荡荡的楼梯门,失魂落魄。时懿一定是生气了,她是最不喜欢背后传人是非的人,更何况,这次的主角还是她自己。明明自己也是最讨厌这种乱嚼舌根的人,可不经意间,自己却也做了这种人。你叫她干嘛呀?张潞潞心有余悸,她这什么反应呀,到底有没有听到我们的话?傅斯恬抬起脚步往上走,声音有点低:潞潞,不管她有没有听到,下次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就不要往外说了。我没有往外说,我只是好奇问问你嘛。张潞潞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样子,况且,没事啦,她听到就听到啦,我们也没讲她什么不好的啊。傅斯恬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我也不要讲,传到你,到你为止就好了。先不说高一培的是不是真的有做这件事、时懿知不知情。时懿厉害的、值得大家谈论的,应该是她演讲时大家都能感受得到的优秀,这和高一培喜不喜欢她,帮不帮她拉票都没关系的。你刚刚那样的结论,对她本身就是一种不尊重。她其实也没有很严厉,但这样明显的不高兴出现在她脸上,张潞潞还是有些被吓到了。她愣了愣,也收敛了些笑意:我知道了,我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我们就只是私底下地聊一下而已,谁知道会刚好被听到。有些委屈,张潞潞埋头爬楼梯,小声嘟囔:怎么突然就上纲上线了。傅斯恬看张潞潞不乐意,知道自己语气可能有些重了。她平复心绪,缓和了声音道歉:不好意思,我有点着急。我也有错,我刚也不应该追问的。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张潞潞得了台阶,顺势下了,闷声道:好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事了。哎,等会儿洗澡你要先洗吗?我都可以,你想先就先,不想就我先。傅斯恬一向不和她争。好咯,那我排你后面,我要先听听我的宝贝的歌了。张潞潞晃晃手中的快递,想到她崽崽,她瞬间又雨过天晴了。可张潞潞过得去,傅斯恬过不去。一晚上,她都魂不守舍的。虽然时懿的态度让她确信高一培没有那份幸运,但一想到时懿刚刚那冷冰冰的眼神,她胸口就闷得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她打开qq,戳进和时懿的对话框,出神地看了许久,还是决定当面和时懿解释。隔着屏幕,看不到时懿的脸色,就算时懿真的给她发来了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她也未必就能真的安心了。她换下洗澡后穿的睡衣,换上了整齐的衣物,因为过于忐忑,甚至在犹豫间,连鞋子都穿上了。九点多了,没有时间再拖了。傅斯恬一咬牙,在舍友宋楚原和周娜奇怪的眼神中走出了宿舍,来到了1315宿舍门口。深呼吸,抬手,敲门,她怀疑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整个走廊的人都听得见。不过几秒,门就由内打开了。门内探出一张好看的脸,来应门的是时懿。找谁?时懿脸上没什么表情。傅斯恬手足无措了起来,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逆流,耳朵烫到像要烧起来了。找你。她听见自己怯怯的声音。有事?时懿手扣在门上,没有要把门拉大的意思,更没有要请她进去的意思。虽然还是一贯的言简意赅,但比起前几天给她月饼时的态度,傅斯恬明显能察觉到时懿这次的冷淡。时懿傅斯恬越发紧张,她攥着衣角,艰难地组织出话语:刚刚在楼梯间的事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应该第一时间阻止的。时懿静静地注视着她。傅斯恬耳朵红得要滴出血了,但还是不舍得逃避,指甲连着衣服,在手心扎出痕迹,你和高一培什么关系,对这次竞选都没有影响的。我相信大家选你,都只是因为你自己。说完她实在受不了时懿这样冷淡的目光,垂下了脑袋。时懿在她沉默两秒后才开口:嗯,我知道了。不用在意。傅斯恬惊喜地抬头,触及的却是时懿依旧没有波澜的眼眸。还有事吗?时懿问。傅斯恬听出了催促。她张皇地又低下了头,一边回着没事了,一边快速地转过了身往回走。身后的门是不是迫不及待地就关上了,她已经无暇,也不敢细听了。原来直接看到时懿的脸色,分辨出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不会让自己更安心,只会让自己更难过。她的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那句不必在意,大概只是给不合好友资质的普通同学的最后礼貌而已。傅斯恬眼眶涩涩的,路过1317宿舍的门口也没有停下,继续往前几步,拐进了楼梯间。楼梯间开着窗,却吹不进一丝凉爽的风。闷热到快窒息的感觉。她脑海中反复浮现刚刚时懿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像拿着一把钝刀,反复地折磨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放过了自己。算了,其实刚刚好。本来就也不算朋友,本来就也不该再想当朋友,本来这几次的亲近互动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笑了一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宿舍,洗脚,洗脸,换衣服,上床睡觉。谁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有兔子发现,连续两天,它脸上的毛总是在半夜湿了大半。接下来的一周,傅斯恬都没有与时懿直接接触过了,即使是体育课发现时懿和自己一样选了排球,上课的时候,她都尽量站得离时懿远远的,不敢再有任何打扰。时懿也没有和她打招呼。她看上去难以接近,但她身边依旧不缺人,时不时就有女生过去向她请教垫球姿势。来来去去换了几次人,有一个女生却一直在她身旁,与她不时对垫、说笑。傅斯恬认出了,是那天在宿舍楼前和时懿一起下车的女生,她曾经在投影上也见过几次的,时懿的高中同桌,简鹿和。抛起的排球再一次不听话地落地滚走了,滚动的方向背对着时懿,傅斯恬转过身跟着排球跑走,半蹲着捡球的动作维持了好久,才抱起球站起身,走得更远了。宿舍里程佳珞几乎不怎么和她说话了,但针对她的小动作依旧没停。她再如何小心翼翼,程佳珞也总能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挑刺。宿舍就这么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傅斯恬避无可避,如履薄冰。许是学校里不如意的事多了,所以国庆前接到傅建涛的电话,听到听筒那端传来的电视声、傅斯愉隐约的嘟囔声、傅建涛慈爱的国庆回来过节吧,叔叔工程款结了,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时,心里竟有些软软的。她本没有打算回去的,可最后,她却应下了:好,那我看看还买不买得到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