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烏夜啼      更新:2023-06-23 12:26      字数:4463
  不听,林栖无情地打断他的解释,走开。池越没走,固执地停在原地: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林栖抬眼,看到池越格外认真的、还带着点眼巴巴的目光,和微抿的唇角。看起来像一只知道自己犯错的小狗狗。他无可奈何地笑起来:好吧,原谅你。上午第一节 数学课,在苏绣的课堂上,大家还是比较乖的,毕竟班主任掌握着全班生杀大权,而苏绣老师课讲得也很有水平,生动形象趣味横生,不喜欢数学课的也会跟着她的思路听讲。林栖上课时一般不会走神,但架不住身边坐着个蠢蠢欲动试图拉着他一起犯错的小学生。林栖。池越戳戳他的手臂。林栖试图当做没听见,把手臂往里收了一点。池越并不气馁,又戳了戳他:林栖。林栖继续往里收手,依旧当做没听见。池越坚持不懈:林栖哥哥。林栖终于认输了:你是不是有多动症?池越没有多动症,他只是理清了自己的思绪,第一次喜欢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控制满溢到快要从心脏呼之欲出的喜欢,看到林栖就想和他说话。池越轻声说:林栖,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林栖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力透纸背的问号,如果不是在上课,他说不定要对同桌进行人身攻击。池越声音里藏着很难被发现的期待和紧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林栖不明所以地反问,你问的是哪种类型的喜欢?就是谈恋爱的那种。池越竭力装出若无其事随便问问的语气,像是个做坏事生怕被发现的小朋友,揣着扑通扑通的心跳,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栖。林栖不仅没看见,甚至还很不理解池越这么折磨他一顿就是为了问这种肤浅的问题,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漂亮可爱的。漂亮可爱?这一听就是形容女孩子的吧?池越无措地眨了下眼,心不由自主地揪起来,大脑遵循着自救的本能,又问了一句:那你喜欢男孩子吗?这个问题顿时让林栖想到被周绍追着不放导致被许多人指指点点的糟糕体验,他蹙眉,语气也变得匪夷所思: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男的?林栖真的只喜欢女孩。池越茫茫然,脑海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性别歧视?林栖很冤:我哪里性别歧视了?池越来不及思考更多,伤心地用手肘戳了他一下:走开。林栖:小学生今天什么毛病?难不成他想竞选联合国平权大使?他觉得小学生的思路真是难以琢磨,索性不琢磨。这节课苏绣留了道难题给班里的几位大佬,一下课,丁彦和贺枫捧着笔记本来到会长的桌子面前:会长忙吗,不忙开课啊。林栖的确没什么事,接过丁彦恭恭敬敬递过来的笔,不急不慢地转了一圈:来。班里的座位两周一换,这会他们已经不坐在靠墙的最后一排了,改坐在中间最后一排,四面八方都很空旷,没一会,过来凑热闹的人就把林栖周围围了严严实实。池越微怔,看着其他人投向林栖的目光,有毫不掩饰的崇拜和信赖,还有女生眼里非常非常隐晦却又璀璨的暗恋的欢喜。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这么相信林栖呢?似乎觉得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难题。女生不小心和池越对上视线,连忙低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校霸的眼神很不对劲,有点像像她看着会长的时候。可是她是暗恋会长啊,难不成校霸也暗恋会长?女生惊了一下,被这个毫无根据的想法震撼到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这不可能,一定是她的错觉。苏绣留下来的题目有一定难度,林栖解到一半笔没水了,徒劳地在纸上留下几道空白的印痕:丁彦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失误失误,我再给您换一根新的。免了。林栖把丁彦的笔扔回去,正要换成自己的笔,身旁有人给他递了支笔过来,他顺手接住,谢啦。池越看起来很平静:不客气。这看起来只是一次普通的同桌之间的友好帮忙,在场没有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林栖也没有察觉到,唯一有什么不同的,大概就是从油性笔换成了钢笔。林栖写了几笔,感觉到它的不同之处,抬头看了一眼池越,笑了笑:你这支笔很漂亮。不仅是外壳,还有书写的流畅顺滑程度,都很漂亮。池越目光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停留片刻,不自在地收回视线:嗯。只有乔煜满脸震撼地瞪大了眼睛。这支钢笔是池越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限量版独一无二,精尖工艺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机密的设计不说了,最珍贵的是这支笔笔帽里印着池越最喜欢的球星亲签,不是写在纸上,而是请人家在上面刻字的亲签,磨不掉的那种。池越自己平时都很少用,现在随手就递给会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乔煜观察着池越不自然的神色,不由得在心里叹气。池越,要完。作者有话要说:越越不完送走最后一位同学, 时间也接近十二点。看见林栖笑会想跟着他笑是喜欢吗?讨厌别人靠近他也是喜欢吗?嗯?林栖疑惑,你又要生气又不让人走, 你到底想怎样啊?第26章说话的时间,池越一直没从门边离开,像是故意要遮挡着什么似的。林栖火气渐渐降了下去,反而对他神神秘秘的态度产生了兴趣。严密关着的门很快被打开一条窄窄的缝隙,池越探出半张脸, 如临大敌地看向他, 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弱了下来, 仔细听还有点心虚:干嘛?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吧,你到底在宿舍折腾什么东西?他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你开门。没想到没到一分钟, 隔壁又传来近似杯盘碗碟摔碎的声音。林栖:谁啊?房间里传来某位校霸不耐烦的声音。这种语气, 换成是其他人多半要退避三尺了, 免得被迫和校霸联合上演手撕鬼子血溅当场, 校霸负责撕的那种。这小学生是在隔壁学习生火做饭?他忍无可忍地起床, 过去敲门。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在去管教隔壁那位小学生让他白天不要扰民和继续睡觉之间思考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后者。但林栖无动于衷:我。确实不是他带的,他再神经也不会神经到往学校带餐具的地步。这些碎裂之前还很精致华贵的餐具是池衡偷偷给他塞进行李箱的,连同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祝福他在学校也可以和初恋共进烛光晚餐。池越虚弱地抗议:我可以不开吗?不可以哦,林栖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会长查寝的时候, 你是不可以拒绝的。林栖不可思议地扬眉:你这人居然还真带了餐具来学校,饶是林会长查寝多年,此刻也感觉到了震撼。池越懊恼地解释,不是我带的。且不说初恋有没有影子,一般来说,家长不都会以为儿子的初恋是女孩吗?女孩能进男生宿舍吗?烛光晚餐个鬼啊。池越把行李箱放在了上铺,想要把书拿出来,一打开拉链就看到了这张纸条,他被池衡的神经举动冲击到,失手把书摔到地上,接着又没注意勾到行李箱,箱子一倒,餐盘全都掉了下来。这才有了林栖在隔壁听到的那一阵动静。池越沮丧,有这种拖后腿的爹,他在林栖心里的形象应该更奇怪了吧。本来就输了性别,追人的希望渺茫,现在更低了。他破罐子破摔地说:我要继续整理房间了,你回去睡觉吧。林栖唔了一声:你带这么多东西是想住校吗?我不可以住校吗?不是不可以,池越低落得很明显,林栖心一软,安慰地说,你能住校我很高兴。池越恍惚地抬头:为什么?因为终于有人跟我一起听学校每天早起的铃声了,我好感动。果然只是安慰的说法,听起来一点都不真诚。可是神奇的,池越心里低落的情绪被驱散了许多。林栖说:我帮你一起收拾吧,你要怎么整理?我自己来,池越把他往门外推,你回去睡觉。真的不需要帮忙吗?池越坚定地说:不用。好吧,林栖弯了弯眼,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找我,午安。池越目送他回宿舍,轻轻回了一声:午安。池越第一次住校,晚上上晚自习都觉得新奇。一班的住校生不多,教室里空出大半的座椅,大家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并排坐的,池越也是这时候才发现,班里还有一对情侣。当然,不是他火眼金睛自己看出来的,而是根据其他几个人调侃的聊天和这对小情侣害羞的打闹判断出来的。他悄悄问林栖: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吗?林栖随口回道:可能吧,我不太关注。你怎么连我们班级的学生都不关注?池越义正辞严地指责。其实他也不关注,只是想和林栖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林栖理他,他就开心。在这点小事上,林栖很愿意纵容这只小学鸡扑腾,他瞥过去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我关注你还不够吗,来,把这张语文试卷写了。池越:今天布置的作业有点多,晚自习没写完,林栖把剩下的作业带回宿舍。学校里的路灯亮着,一盏一盏,驱散了沉沉的夜色。灯光晕染着,像是湖泊。池越从来没觉得学校有这么好看过,可能也不是学校好看,只是和林栖走在一起,他看什么都觉得好看。林栖,他喊了一声,你能不能走慢一点。为什么?我腿还没好,走不快。池越紧急思考,想出一个绝对不可能被反驳的理由。林栖的脚步果然慢了下来:这样行吗?池越微顿:行了。他没有拒绝我,池越迷迷糊糊地想,这个残酷无情的大魔王居然没有拒绝我,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林栖对他是有点特别的?林栖等他追上来,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的躁动。林栖很不解,住校就这么让他快乐吗?他不由得问:池越,你为什么突然想住校啊?池越立时清醒过来:我想好好学习不行吗?行,如此正直积极而又向上的理由,林栖完全没有意见,那你好好学习。哼。高二教学楼距离宿舍楼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两个大男生怎么不急不慢,也只用几分钟就走完了。林栖拿出宿舍钥匙打开门,刚推开门,池越说:林栖。林栖偏了偏头,用眼神询问他想说什么。他的眼睛很黑,并不明亮的灯光为他的眼睛轻柔地镀上一圈毛绒绒的光晕。池越喉咙一紧,心脏忽然很痒,仿佛那只住在林栖眼里的黑猫,跳进了他的心口。他开口,自己都快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写作业?林栖意外地弯起唇角:可以。从某些方面而言,林栖对池越说的话也不是客套的安慰。他们本来就是同桌,现在在宿舍又是邻居关系,四舍五入可以算是亲上加亲,既然这么亲近,那么早上起不来让勇敢的同桌帮忙叫自己起床、查纪时拉上同桌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也是完全可以的。池越任劳任怨、后知后觉,终于在某次陪同会长查纪时醒悟:为什么我觉得我就像是你的丫鬟?你怎么会这么想?林栖故作惊讶地说,那我是什么?唯我独尊的暴君。池越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那你就不是丫鬟,林栖提前退后几步,笑眯眯地说,你是我的贴身大内总管。池越琢磨了一下历代担任此重任的都是什么人,当机立断地追上去:你站住。傻子才会站住。林会长没参加运动会,一般人也不知道会长能跑多快,此时此刻才得以发现,原来会长跑起来也和校霸不相上下。林栖被一路追进死角,不得不停下脚步,先发制人地说:我错了。林栖可恶起来是真可恶,装起无辜来也是浑然天成,他垂着眼睫,仿佛是一只被吓到角落里的猫。池越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想捏他几下,又怕他疼,只好自己忍着: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你是全宇宙最了不起的同桌。池越下巴一收:不敢当。真的,林栖观察他的神色,勾住他的脖颈,商量地说,你最好了,不要生我的气了,行不行?池越僵了僵,却没有挣脱: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