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
作者:壹小糖      更新:2023-06-24 10:09      字数:5094
  说时迟,那时快,玄服男子即将倒地的刹那,一道人影急匆匆的冲上前。人影一把抓住玄服男子,不让对方倒下。白衫青年紧紧拉着玄服男子的手,此刻,他全身尽染鲜血,染红了衣衫。他赶得很急,不要命的拼命赶路,好不容易赶到宣曜面前,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抱歉,我来得太晚了。”此前,白衫青年觉察宣曜在靠近,他欣喜之余,亦是忧心忡忡。三哥告诉他,宣曜的血脉之力出了岔子,不能轻易动用,可刚才,宣曜分明动用了血脉之力。白衫青年心生不安,他不能再被动等待。龙族和金乌家族帮他拖住怪物,为他争取到脱身的机会,助他与宣曜会合。假如宣曜来不及赶到他的身边,那就由他跑向宣曜,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的直觉催促他,尽快赶往宣曜身旁。他需要宣曜,而宣曜也需要他。宣曜看着一脸焦虑的延誉,他的眼神分外柔和:“不晚,是我来晚了,让你等得太久。”那一刻,天地间的异象顿时减弱,那一刻,有什么正在发生改变。另一边的玄服男子没这么幸运,他仍在孤独等待着白衫青年。他没能及时走向延誉,延誉也没能及时走向他,他们都停在各自的位置等对方到来。于是他们都没有等到对方。孤单的玄服男子终是倒地不起,他的修为全部散尽,丁点儿不剩。他失去了所有,他的家族血脉以及他深爱的那个人,他们都已离他远去。阴沉的天空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你考虑得如何?是时候给我一个确切的回复了。”玄服男子抬眼望向声音的方向,同一时间阿九也寻声望去,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眼前是一团刺眼的光芒,刺得他双眼疼痛难忍,他不得不抬手挡住双眼,暂避锋芒。而玄服男子,他则是消失在这般刺眼的光芒里。阿九下意识伸出手,要拉住玄服男子劝他别跟着这个人走。然而,这是他改变不了的过往,他无力阻拦。很快,分开的两个景象开始融合,相互冲击,最终宣曜和延誉重逢的景象占据上风,空无一人的宅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相互扶持的白衫青年和玄服男子。与汤谷的预示不同,没有那间房间,也没有白衫青年对玄服男子说“我要成为你的契合之体”。和白衫青年的预示梦境不同,不是玄服男子来到他跟前对他说“跟在我身边”。尽管和那些预示有出入,结果却是相同,他们再次相遇。白衫青年的力量沿着玄服男子的手进入对方体内,平复对方失控的血脉之力。他本是按照三哥提供的办法暂时稳住宣曜的状态,岂料,他的力量出人意料的安抚了玄服男子的暴躁力量,效果好得超乎想象。那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偶遇一个濒死的小孩,对方静静地看着他,无声的求助。他迎上对方的视线,他明白自己该转身离去,他如今照顾自己已是万分艰难,他根本养不活两个人。可偏偏,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他想要救这个人。蒲小丁很开心这两人的重聚,他更惊讶前方景色的变化:“阿九,你快看。”他们不远处竟是浮现出一口井,这口井怎么看怎么眼熟。哪怕井身还能看出尚未雕刻结束的痕迹,哪怕它时不时坑妖,它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六界第一许愿井。见状,阿九牵住蒲小丁:“走吧,我们的道路来了。”作者有话要说:蒲小丁:阿九,阿九,井来了某伴侣:又是这坑妖井啊某井:才不是坑妖井,是六界第一许愿井(半成品第254章 果然不是从前的仙界许愿井显现的同时, 白衫青年和玄服男子的身影逐渐模糊,他们与蒲小丁相隔越来越遥远。蒲小丁不清楚玄服男子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不过他的安心远远超过焦虑。白衫青年的力量竟然可以稳固玄服男子的血脉之力, 眼前的结果来之不易。一切将慢慢好转, 不管这个过程是短暂还是漫长。只可惜, 蒲小丁无法亲眼看到那一幕,他跟着阿九抬步朝前走去,走向熟悉的许愿井, 那里才是属于他的道路。这一次,蒲小丁不必向许愿井许愿,许愿井也能实现他的心愿, 送他和阿九回家, 回到他们应该存在的地方。许愿井的边缘泛起浅浅的金光,是愿望即将达成的征兆。随后,蒲小丁前方出现了一条路。这条路他既熟悉又陌生,这是往返白衫青年的小木屋和仙界两地之间的道路,也是蒲小丁他们走到一半时断掉的那条路。而如今,断掉的道路重新铺建完成, 蒲小丁又能继续走向前方。他的四周仍是雾气弥漫, 不过雾气不再是浓郁到掩盖一切, 蒲小丁时不时地发觉道路两侧有景象闪动。截然不同的画面分别立在道路的两边,一边是一人的悲伤,另一边则是两人的喜悦。空无一人的静谧宅院,尚未雕刻完成的石头落在泥地, 它静静地躺在那儿,与整座宅院一样毫无生机。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某天,有人推开了院门。那是屋主人不在家时,唯一有资格进出此地的另一位主人,白衫青年延誉。此刻的延誉既憔悴又疲惫,这些年,他不仅重伤未愈,还深陷噩梦的漩涡。他分外迷茫彷徨,他不懂自己该怎么办,他找不到宣曜,对方仿佛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他痛苦不堪。他的预知能力一降再降,除却噩梦,他几乎感受不了别的征兆,他怀疑他的预知能力迟早有一天会和宣曜一样彻底消失。延誉经常做同一个梦,梦到一处偏僻幽静的宅院,梦到宣曜独自忍受痛苦。为此,他不顾大哥和二哥的反对,拖着虚弱的身体四处找寻宣曜,他好想见宣曜一面,好想和对方说说话。他好想听宣曜再对他说一次:“怎么,又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他找了很多地方,他找了好久终于找到这里,当他见到这座安静的宅院,他知道他这一次找对了。延誉迈入院门,默默地打量四周,那个人曾经住在在这儿,空气里隐隐残留着稀薄到几乎感受不到的宣曜的气息。他弯腰拾起那块没能雕刻结束的石头,他小心地拂去石头表面的尘土。石头的形状像极了一口井,延誉将石头握在手心,奈何他手心的温度无法捂热冰冷的石头。延誉走过无人打理的庭院,他走进了屋。屋内的物品随意摆放着,屋主人显然走得十分匆忙,没来得及慢慢收拾,而这里已经很长的时间无人居住。他整理好桌上的笔墨纸砚,而后,他行至书架旁,将各种书籍摆放整齐。这些书绝大部分是延誉爱看的书,他在家闲得无事时,就翻看书籍打发时间。书架上,除了书还有一个木盒,盒里的瓷瓶放有一颗丹药。柜子里摆满衣衫,全是为延誉缝制的新衣。延誉收拾好一切,他来到床边,两个枕头,一床锦被,花纹细节皆是延誉喜欢的。奈何被褥里早就没有对方的体温,仅剩被褥间些许浅淡气息,证明对方夜里在这儿入睡。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锦被:“宣曜,你在哪儿?”我为什么找不到你了?无人回答他的问话,延誉躺在床内,他累了,走不动了,他决定留在这儿疗伤调养身体,同时留在这里等宣曜。既然是宣曜曾经生活的地方,说不定宣曜有一天会回到这儿。他躺在这张床上,是不是就能和宣曜做一样的梦?他住在这座宅院,是不是就能看见和对方一样的风景?延誉凝视那块石井模样的石头,他想了想,在石头表面写下几个字:六界第一许愿井。如果能有六界最好的许愿井,他的愿望是不是能够实现,他和宣曜终有一天还能重逢?这个尚未雕刻完成的许愿井能不能陪着他走到心愿实现的那一天?同一时刻,小木屋的木门无声自开,身穿黑衣的冷峻男子走进屋,他浑身上下弥漫着危险而可怖的气息,接近他的任何生灵都将受到他的影响。他静静地望着屋里的一切,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儿。他坐在床沿,手指抚过空荡荡的小床,这里没有他想见的人。不一会儿,门外又来一人,某位仙君慵懒地倚着木门:“就这儿了?”“就这儿。”宣曜点头应道,“过往留在记忆里就足够了。”他会剥离他的情感,与这间小木屋一并封存在过去的岁月之中,刻在这片土地上。待到某天某个时辰,这些记忆被人触动之际,也是它毁灭之时,他们的回忆全部埋葬在这个地方,没人能够带走。“你既然决定剥离情感,有何必让我调查他的事?放下就干脆利落的放下,别藕断丝连。”仙君挑眉。宣曜淡淡地扫了仙君一眼:“调查他的事,不是为他,而是为我。这些事不太对劲,我得查清楚。他们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不要让我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否则,谁算计他,谁针对他,他会一个个的清算。仙君打量宣曜几眼:“你的新力量是?”这番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宣曜平静地伸出手,他的手心眨眼凝聚一团光芒。而后那团光芒仿佛活了过来,化作变化不息的红艳花纹:“新的力量,我称它为傀儡之力,沾染这道力量的人,最终都将成为我的傀儡。”仙君耸耸肩,他向来不怕凶险奇特的力量,他活得没那么小心翼翼,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尝试天道的漏洞。宣曜怎么做是宣曜自己的决定,他早已提醒过宣曜,这不是一条平坦轻松的好路,让宣曜不要跟来。岂料世事无常,宣曜终究没走另一条与延誉相守到老的简单道路,而是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仙君思索片刻:“你自己多小心,那家伙可不是无偿助人的大善人。天道漏洞的隐患不小,你的新力量的隐患恐怕更多,不要让自己沦为别人手里的棋子。”闻言,宣曜抬眼望向窗外,田地里的杂草长得比仙草还高了。他说道:“力量有缺陷很正常,天道皆有漏洞,世间没有绝对的完美。傀儡,谁将成为谁的傀儡。是他控制我,还是我炼化他,谁能说得准。”从今往后,他与他朝思暮想的那人再无关系,他们各自走着各自的道路,各自拥有各自的人生。短暂的相逢之后,是漫长的离别。新的六界之主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傀儡之主。面对这般结局,蒲小丁感慨万千,事情本不该以此作为结束。好在道路另一侧的画面并不是充斥着压抑和苦痛,仍是那处宅院,住的不是一人,而是两人,宣曜和延誉都在。庭院种有各式各样的花草,药园遍布珍稀药材,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天气晴朗的日子,延誉坐在院里看书,宣曜在他旁边和一块石井模样的石头较劲儿。任凭宣曜想尽办法,始终刻不动石头分毫。宣曜倍感不悦,他紧盯石头:“这破石头居然还有脾气?以前能刻,现在刻不了?只差最后丁点儿,它这么不配合,难道它乐意这样不完美?”自从宣曜体内多了延誉的那些力量,石头顿时不买账,再也刻不动了。宣曜对此相当不爽,无论他使用多大的力气,石头都没变化,哪怕宣曜化作巨人踩了石头两脚,石头照样纹丝不动,说不给刻就是不给刻。见状,延誉眼底含笑:“你就别折腾它了。世间本无绝对的完美,现在这样,反而更好。”宣曜怎会听不出延誉的安慰,可他要送给延誉最好的许愿井,他答应的事他一定要办到。眼看着仅剩收尾的几刀,宣曜十分不甘心。延誉合上书放在一旁,他拿过宣曜手里的石头:“它是你送我的许愿井,独一无二。无论它长什么样子,它在我心里都是六界第一的许愿井,它永远是最好的,无可替代。”所以,宣曜完全没必要和一块石头争输赢。宣曜听延誉这么说,他不得不妥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它就是六界第一许愿井。”延誉抬手正要在石头表面写字,他的动作微微一顿,他侧过头对宣曜说:“一起写?”“好,”宣曜一把将延誉揽入怀中,他握住延誉的手,两人的力量相互交织,不分彼此。他们在石头表面一笔一划地写下几个字:六界第一许愿井。石头表面的文字金光一闪,如同深深刻在井身,再也改动不了。随后,石头化作一抹流光钻入地面不见,不知跑去了哪儿。这会儿,宣曜和延誉没关心石头的去向。延誉倚在宣曜的怀里,他的头稍稍后仰,枕在对方肩头,阳光暖暖地照在他身上,他呼吸间全是宣曜的气息,美好得如同梦境。延誉说:“宣曜,我昨夜做了一个梦。”“什么梦?”宣曜问。近来,延誉已不再受到噩梦的困扰,延誉的梦境触碰天机的不好后果逐渐减退,宣曜心里不由踏实了几分。延誉说:“我梦见两个小村子,村里住着一些小妖怪,他们的生活简单而快乐。两个小村子之间有一个湖泊,湖底有一口井,小妖怪们时常虔诚的向湖泊许愿。”“灵验吗?”宣曜的话语拂过延誉耳畔。延誉笑着摇了摇头,发丝轻蹭宣曜的颈侧:“时灵时不灵,即使如此,小妖怪们依然每天开开心心的许愿,心怀美好的期待。就像小时候的我一样。”宣曜揽紧延誉,他们十指相扣:“你只要向我许愿,你的愿望我全部为你实现。”延誉应了一声“好”,他微微闭上眼,任由宣曜亲吻他,带给他无尽的悸动。宣曜对他的占有是疯狂还是温柔,他全都接受,他享受着宣曜对他的炙热情感。延誉从小到大有许多预示的梦境,绝大多数的梦,他说给宣曜听,唯独有一个梦,他放在心底当作自己的秘密。年幼的延誉孤苦伶仃,日复一日的噩梦更是加重了他的绝望。好几次,他痛苦地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某天,延誉做了一个梦,那不是噩梦。他的梦里有一个人,他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他只记得对方的双手非常温暖,对方的怀抱相当有力。对方对他说:“延誉,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为你驱散所有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