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作者:鹿和      更新:2023-06-24 22:03      字数:4276
  而宋清雅眼见自家儿子落座后视线就紧紧胶着在沈棠身上,平时谁都入不了眼的眼神里难得露出了几丝缱绻,看情形,俨然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欣喜之余,又感到恨铁不成钢。两个儿子长得人高马大外形出众,扔在人堆里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吧,却偏偏一个比一个怂,也不知道遗传了谁的臭毛病,反正不像她,想想她以前说追宋历就追了,搞不定就直接捆回家啊!小怂包!越想越来气,宋清雅直接出击,顶着春风和睦的长辈脸,声音愈发温柔:“小棠啊——”听到这称呼,宋余舟猛一个激灵。这才第一次见面就小棠?他妈也太不客气了。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喊了声“妈”准备制止,果不其然,宋女士已经先行一步,直接对着沈棠问出了口:“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席间的人皆是一愣,眼神里有忐忑,有尴尬,有不知所以,还有意味深长……当事人反而坦然多了,盘子里剔好的龙虾肉鲜美弹牙,吃得眉目浸出股温润满足的模样,灯光细碎地映入剔透的眼眸里,听到长辈关心,沈棠摇头轻笑:“没有啊。”嗓音温温凉凉的,又乖又萌。宋余舟只觉心脏都快要融化了。好在宋女士没有强买强卖,没说出“把我儿子介绍给你”那俗气到老掉牙的台词,只是旁敲侧击地和沈棠唠叨了一番“趁年轻抓紧谈恋爱”的理论。宋余舟一边提防着他妈,一边偷偷觑着沈棠。这一顿饭吃得压力巨大,心情跟坐了极速风车似的。待到饭局结束,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宋历送了几本书给沈棠,宋余舟瞄了眼,发现居然还是他爸托朋友从国外弄回来的,平时特别宝贝的那几本。宋清雅则强塞了一堆补品,大包小包,走到酒店门口,推了宋余舟一把。“你送小棠回去吧,东西太多了,你帮忙提着。”妈您还可以再明显一点。宋余舟:“……”黎漾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见状插嘴道:“宋董,我送沈棠回去就行。”“不不,小炀喝了酒,我不放心他开车,我和你宋叔叔还得去别的地方,你帮忙送送小炀吧。”一杯红酒而已……真是做得一手好媒。宋清雅的心思太过明显,黎漾不好拂她面子,再瞥了眼沈棠,见她和宋余舟站一块儿一丁点扭捏的痕迹都找不到,心想这红线多半是牵不成的,便放心地把沈棠交了出去。“那就麻烦你把她安全送回剧组了。”那是当然,宋余舟倨傲地点点头。黎漾懒得理他,回头朝宋父宋母道了别,走到宋炀面前,冷冷道:“走吧。”宋炀面色不改,裹席着冰天雪地的寒意,只是一句反对的话也没说,乖顺地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塞进了副驾。自始至终,沈棠对这个奇怪的编排没发表一句意见。“你怎么没坚持让黎漾送你回去?”宋余舟来时就是撇开了管乐,自己开车来的,这会儿两人单独呆在车里,宽敞的空间似乎突然变得促狭起来,还有些热。“谁送我都无所谓啊,”沈棠耸耸肩,目送黎漾的车从旁边开走,又笑笑:“我觉得他们俩好像有话要说,他们不是普通朋友关系,对吧?”刚刚几次回头,正好都看见宋炀对黎漾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就觉得不太正常。宋余舟莫名好笑:“对别人的事情倒是观察力很强,什么时候也关心关心自己周围就好了。”“嗯?”“……没什么。”路口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宋余舟偏头看去,她皮肤白皙,鼻高唇薄,在光影中美得像块温润的宝玉,小礼服贴身的布料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吸人眼球,他目光专注地落在她侧脸,明明一滴酒精都没摄入,却有些迷醉了,忍不住想去亲亲她饱满的额头,碰碰鼻尖,蹭在修长的脖颈里嗅嗅身上的气息……他在工作中接触过很多女演员女歌手,长相貌美身材火辣的不在少数,一次也没生出过这么流氓的想法,脑子岩浆般发热翻涌,浑身上下热意乱窜。他轻咳两声,移开视线,勉强从星火燎原的热焰里找回自己的神智,没话找话。“上次那条短信……”“哪条?”沈棠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就是上回你问我生病好点没有,我……”“哦,我知道的,看得出来烧糊涂了。”神一般的自行理解能力。“……”嘴角尴尬地僵住,宋余舟本来想要不要趁势表露的感情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呛得喉咙发紧。就着马路上的灯光,沈棠注意到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由蹙起眉。难道这么久了,病还没好?白瞎这身材了,真够虚的。宋余舟一肚子话弯弯绕绕最后还是没能顺畅说出来,重新理了理思绪,刚要重振旗鼓,启开唇,额头却忽然贴上来一只冰冰凉凉的手。他浑身一震,脑子里某根弦仿佛被这高温烧断。沈棠倾身靠近了些,身上飘出清清淡淡的香味,手心柔软的触感将他的皮肤熨得更加滚烫,像在岩浆里泡着,所有骇人的热意自她手心紧贴的地方流出,又仿佛只有那只手才能平息这熊熊燃烧的烈火。“你怎么又发烧啦?”沈棠拧起眉,碰碰他的额头之后,又碰碰他脸颊靠近脖子的地方,怒其不争地摇摇头,“唉,身体太虚了。”我不虚——宋余舟胸腔翻滚沸腾,一心只想握住她的手,脑子钝钝的,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作者有话要说:宋小怂包:我不虚!我很强!壮!的!`Д?第53章 暗狩杀青后来他一路茫茫然地送沈棠回到了酒店, 尽管满脑子豆腐渣画面, 但这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却连一丁点实施的勇气都没有。到了酒店门口, 他没下车。祝佳音早早收到了沈棠的短信,买了感冒药在门口等着。沈棠接过药,从车窗里递给他, 叮嘱道:“回去一定记得要吃药,再好不了就得去医院啦。”宋余舟顺势拽住了她的手, 手心滚烫得吓人, 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沈棠:“?”绷住全身的力气,宋余舟张了张口,手指从她手腕处滑到手掌, 贪恋地握了握, 终于还是松开了, 哑声道:“……晚安。”“嗯, 晚安,开车小心点。”宋余舟颓败地看了看一袋子感冒药, 心说, 做正人君子真难。他发誓, 绝对, 绝对不是因为怕被她揍才不敢行动的。远远捕捉到他动作的祝佳音,脑子里炸开无数粉红泡泡, 对着送药回来的沈棠激动得结巴起来,“沈棠姐!宋影帝他怎怎怎么了?他为什么牵你……”“哎, 别提了。”沈棠摇头,忧心地皱起眉,“宋老师身体实在太差了,居然又生病了。”“不是,生病就生病,生病拉你手干嘛?”祝佳音狐疑地眯起眼。沈棠答得一派坦然,担忧的神情中还透着人性的体贴:“生病的人身心柔弱,都爱和人撒娇。”就和她以前那个六岁的小徒弟一样,每次生病都拽着不让她走。“……”撒……撒娇?宋影帝?!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很奇妙,对于沈棠这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祝佳音觉得更玄妙,宋影帝在微博的画风是挺抽风的,可他是那种会逮着别人撒娇的人吗?!!她怎么那么不信呢。当晚,驱车赶回小山村的宋余舟,在极度折磨的心情中入睡,又做了一场缱绻炙热的长梦,零碎模糊的梦境令他心口发烫,浑身渗汗。结果次日早晨又受了凉,收到的感冒药真的派上了用场。管乐心塞极了,恨不得让宋余舟自个儿病死算了。爱干净也不是这样的啊,作什么妖,明知道这里的水温不够高,还总是早晨一醒来就洗澡,不生病才怪!*《暗狩》在经历了几个月水深火热的高压拍摄后,终于迎来了杀青日。这段时间里,傅铭生这个名字,对于剧组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地狱的代名词,有傅铭生出没的地方,所有人心里都是鬼哭狼嚎的,如今拍摄进入了尾声,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反而却不舍起来,也许是被虐惯了吧——其实虐归虐,大家心里也都很清楚,傅铭生和田劲这个“傅田”组合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们提出的每个意见,要求重拍的每个镜头,修改的每句对白,甚至对道具布景细节上令人发指的讲究,无一不让人收获巨大。每一天,大家都感觉自己在见证又一部精品的诞生,于是越到后边,所有人的精力愈发集中,演员的状态也出奇地好,配合下,竟然将杀青日又提早了一个星期。沈棠比顾童和南嘉澍提早了一天杀青。她的最后一场戏,是和南嘉澍的对手戏,不是结局为他而死的那一场。杀青的最后那一场戏里,周若第一次抛下了身份和所有顾虑,放任自己和霍彦淮厮混。他们像两个恶作剧的小孩,偷偷溜上了霍家停泊在码头的船只。霍彦淮夸她穿裙子美,她便特地穿了身新买的裙子,和他在无人的船上喝酒,抬头看从没有认真留意过的星空,光脚踩在甲板上,听他清浅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儿。那是她难得展露的一面。那一刻,她不是周处长,只是周若。她面色微红,似染上了酒意,轻靠在霍彦淮身上,呢喃一般,极轻极轻地念着他的名字:“霍彦淮。”他应了声。她却像没听见,又或是醉了,笑得眼神迷蒙,不停重复念着:“霍彦淮,霍彦淮……”这是整部剧里,周若唯一一次卸下了冷冰冰的伪装,也是唯一一次笑得这么幸福。她趁着酒意,指尖落在霍彦淮的眉眼,轻轻描摹,肆意注视。然而笑到最后,眼里却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眼泪。就在刚才,她把最重要的情报告诉了霍彦淮,她和自己打了个赌,可直觉总告诉她,她会输。霍彦淮看不见她眼里的决绝。她也没发现,方才她在甲板上拉着裙子跳着不像样的舞时,他眼神晃动,满是铺天盖地被撼动了的犹豫和沉迷,然只是短短一瞬,便恢复了纨绔二世祖的模样,眼里藏了属于另一个身份的坚定……也许是因为先经历了结局,在沈棠回过头来拍摄这一场时,心里感触尤其不同,她想,周若在那一刻时,约莫也是已经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明知是火仍坚持要扑过去罢了。她虽心狠手辣,却敌不过心上人的一句话。这镜过得很顺利。宣布周若杀青时,傅铭生看起来很激动,头发被揉得凌乱,和平常的模样十分不相称。沈棠没有太紧的通告,便多留了一天,在全组正式杀青当晚一起参加了杀青宴。傅铭生和田劲是被怼酒的重点对象,大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到了酒桌上谁的情面也不讲,灌酒灌得十分起劲。作为男女主人公的南嘉澍和顾童也没少遭殃,白的红的混在一起,好像要逼着他们把这几个月来的苦累统统就着酒给消磨掉一样。沈棠因为演的角色比较凶,私下作风又十分恩正,侥幸逃过一劫,没太多人来劝酒,但也避免不了被傅铭生和田劲转移过来的炮火给殃及到,还是多少喝了几杯。途中出去透气时,在走廊拐角看见了靠在墙边一动不动的南嘉澍。她走过去,拍了拍他:“你怎么呆在这儿啊,他们都在找你呢。”南嘉澍哼哼了声,睁开眼迷迷茫茫瞅了她一下,嘴角扯出有几分邪气的笑容,发丝微乱,衣领顶端的扣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扯开了,跟霍彦淮附体似的。“醉了么……”沈棠嘀咕着准备进包房找人帮忙。又听南嘉澍含糊地说了声什么,她顿住脚步,想听清楚,一回头,身上猛地一沉。南嘉澍精准地倒在了她身上,头沉沉地搭在她肩膀。他喝多了,说话含含糊糊的,力气倒是大得惊人,连沈棠都推不动,牛皮糖似的粘在身上。“你说什么?”沈棠费劲地把他扒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