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作者:淼仔      更新:2023-06-25 04:59      字数:4259
  兵部尚书俞大人在这场乱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跟随郭村而去的,大多是他管辖的军队。往北的路上,三殿下召集残余官员,曾试图收复京都,寻找郭村弱点。俞大人在那场会议里是众矢之的。都指责他虽没投靠郭村,却在任上不作为,任由郭村和太师争斗,他坐在一旁很凉快。俞大人就学周英虎,往太师身上推,说他以前也让宇文靖压得不抬头,后面来了郭公公,他更没有出头的份儿。当时没有处置他,是他手下还有几员将军得力。马家,就是其中的一名。俞大人拿马家当眼珠子看,这是他以后还能朝堂立足的根本,他不可能对待上糊涂。这会儿俞夫人来说亲事,背后含意不问自明。乔夫人“趁火打劫”,揭开大家心头的一段迷糊。都能想到,既然乔夫人都敢提出来,勤王却又不是她。那别的人也有护驾伴驾功劳,谁应该是客气人?这就来了俞夫人,这就把武安侯也气的同样不能动弹。提亲事,得容人考虑。万安长公主把俞夫人打发走。随后,又来了贺夫人、方夫人、金夫人、陶夫人、谢夫人等等。有的直接提自己女儿,有的为家里亲戚。这一天直到晚上络绎不绝。……面对赤血染红的地面,文无忧静静的面容好似火爆中一点澄明。又是一场对战结束,远处犹有强盗的追杀声。他们不是为士气,而是为多搜刮一些财物。这是,杨二海的余部又一回输了。“甫哥,咱们可以提前下山吗?”问回到身边擦拭兵器血的凌甫,文无忧有迫不及待,也勾出凌甫的迫不及待。他重重点头:“能!”让王胡子去通知。会议上,把一条新的出路正式摆在强盗们面前。“跟我们走,勤王去,有钱有官当!不跟我们走,留下当大王!以后剿匪如果是我,那话说前面,我可不是客气人,也不念旧情。”凌甫把兵器往桌子上一摆,凶巴巴模样。强盗们一半儿要走,一半儿要留,走的人提出一个大问题:“打谁的旗帜?”凌甫得和文无忧商议,对她望去。文无忧早就想好:“主帅旗,一面凌,一面宇文。余下各家的旗帜随便你们打。”“不行!”二老爷等反对,他们心头闪过文天,皆道:“主帅旗只能有一面,甫哥,不是我们和你争,救下我们并且带着我们到这里来的,是侄女儿。你是帮了大忙,但你只能算后面加入,你的旗可以打,主帅旗必须是文。”凌甫还真没意见。“不行!”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反对。凌甫愕然:“表妹?”小郡主跳出来:“为什么不行?不打三嫂的旗帜,就打三表哥的明字,别的我一概不答应!”罗姑娘对她一字一句道:“郡主,勤王是件大事情,你也好,文姑娘也好,加官进爵你们用得上吗?再说没有甫哥你们真的不行……”“住口!”凌甫怒了:“出去,谁让你进来胡说的!”“表哥,”罗姑娘忍着泪一步没有退缩:“这些天你不愿意理我,我可以等,但是你不能让人蒙骗,你是去勤王,勤王不是小事情,谁是主帅旗,谁就是大功臣……”“我不要你管!”凌甫手指外面:“出去!”“啪!”,小郡主拍了桌子,目视罗姑娘:“谁才是蒙骗他的!贼喊捉贼。”罗姑娘让骂的面色微有发白,但是竭力还是和凌甫阐述着:“表哥,没有他们你也行,他们没有你却不行……”“滚!”凌甫咆哮:“你真会算计,却偏偏没有算计到我欠无忧妹妹多少!没有她,我还在这里陪你,以为过几个月京都自己安宁。没有她,我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砰”,用力向桌上擂了一拳,手指外面满面嫌弃,又是一声:“滚!出门前我不想再见到你!”罗姑娘踉跄后退:“我…。是为了你好……”凌甫吼道:“帅旗打文字,只打一面!”罗姑娘双手掩面,转身奔了出去。凌甫喘气如牛,显然罗姑娘把他气的不轻。文无忧不好再说什么,就让散会,愿意走的人各回各家,收拾东西,约定的日子过来。她想去劝劝凌甫,但凌甫摆摆手,满面心碎的跌跌撞撞走开。他还没有完全原谅罗姑娘的心里,这一记伤的最重。小郡主转转眼珠子,却跟在后面。凌甫在后山无人处坐下,初冬的天气地面冰寒,他也没有感觉,落叶悠悠自眼前过,一把握住,放到手指间拧着。有脚踩落叶声过来,小郡主站在他身侧,小脸儿不管怎么看也是幸灾乐祸:“你的日子可惨了,你娶这样的老婆,你过不好。”“小孩子家家别说大人话。”凌甫是个少年,自觉得可以教训她。小郡主不但不走,反而往他身边又凑一凑,压低嗓音故作神秘:“我是为你好,你以后一定怕老婆,因为你老婆什么都管,然后呢,你慢慢就听她的,一开始说三件听一件,后来就什么都向她拿主张,你以后过不好。”“我是为你好”这话,把凌甫又刺伤一回,他若是发作,有填满山谷的怒火,但是面前分明是个孩子,他只能忍着,让火在内心慢慢灼烧。这滋味儿不好过,他的眉眼一层一层的黯然,直到低声下气:“我知道了,我不会听她的,我也未必娶她呢。”“那怎么行?你们两个人同路,同睡……”凌甫接近恳求:“哪有同睡?去问你的三嫂吧,我已经对无忧妹妹说了这一路上的话,你去问她,让我独自坐会儿。”他低估小郡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能耐,也低估小郡主的磨人架势。“我问的是你,你回答我不就行了。两件事,你给我回答明白。一,等到上路以后,你件件听她的可怎么办?我信不过你,你得给我个交待。你要是不肯说,那你别跟着我们。三嫂多厉害,我们都服她,我们自己可以走。”小郡主眨巴下眼睛:“二,你带着姑娘上路,身边还没有侍候的人,你不娶她,她就没了声誉。你要是个负心人,也不许跟我们上路,我不放心。”凌甫双手抱着脑袋:“头痛,”小郡主耐心的等上一会儿,凌甫慢慢的理理思绪,老实的回话。不回答,知道小郡主不会放过他。“京乱的那天,我奉父命救出全家的人,就返回找她。”“嗯,”小郡主配合的点脑袋。“身边本来有两个护院,后来让乱兵冲散。”凌甫擂着自己,眸中有了泪:“他们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把表妹安置好,他就返回,凌甫还不会把仆从也说出来恨自己,但……少年的心不能原谅别人,也不能原谅自己,他以为,这叫大错已经铸成,不管什么人都是他心头重新划过的伤痕。“后来,我就带着表妹南下。没有客栈的时候,就住野外。一株树,她睡那边,我睡这边。如果是无人的草屋,她在炕上睡下来,盖好被褥以后,我再睡下来,中间横着我的兵器。就是这样,你要说名誉相关,我只承认我带她出来,我应负起责任。”小郡主松一口气,她是公开表示不喜欢罗姑娘的人,但听完,给了凌甫一个大拇指:“成,你负责任就行。别像我母亲遇到不肯负责任的人,她一直不高兴,害的父亲也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嗣哥儿也一定不会高兴。”凌甫没细听小郡主说她自己的话,他在郡主的话里想想以后的日子,他也认为凄惨。喃喃自语:“我没有想到她是这么算计的人,我打心里感激无忧妹妹,我把她护送回去,把宇文家的人护送回去,再弄一队有模有样的兵马回去,父亲会原谅我,母亲为我高兴,我怎么有脸打自己的帅旗……”小郡主对他寄于同情:“你的日子,你自己慢慢过吧。现在再给我一个交待,你路上不会变心。”“你问的两件其实是一件,我说了,我会对表妹负责任,但我不会听她的。我说完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着。”凌甫大张两眼。小郡主扁起嘴儿:“上路的事儿不好说,你听说了吗?三嫂家的绿二姑娘,在京里我看她挺好的,结果这一乱,人都变了,她竟然要杀生父嫡母,没杀成,把堂姐杀了。你得保证你不变。”凌甫乖乖发个誓,才把小郡主哄走。耳边听着脚步声远去,周围安静下来。但没有享受多久,树叶脆响着,脚步声又回来。凌甫忍无可忍,猛地一回头:“你有完没完?”眸光触碰处,是另一双心碎的眸光,罗姑娘在落叶上。凌甫重新坐好,恢复抱头对地,粗声道:“你只管放心,我和你一起出来,虽然同行没有第三个人,但有瓜田李下之嫌,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娶你。不然你还嫁给谁?”一滴一滴的泪打在落叶上,簇簇声好似心一瓣一瓣的掉落。抽泣声出来,罗姑娘泣问:“瓜田李下之嫌?表哥,你只是为了这个吗?”本还想着对凌甫说明下帅旗的重要性,这下子什么也不想说,疾风似的再次离开。凌甫终于安静了,他在纠结中寻找到出路。原来这样就能暂时避开表妹,直到自己愿意理她的那天。他回山寨后见到小郡主,有点儿高兴的夸她:“郡主还真的有小聪明。”小郡主嘟着嘴儿:“不是好话别说。”什么叫小聪明?就便的,又一回逼承诺:“给我记住,我不喜欢负心人,你娶她,我瞧得起你。也不许对三嫂变心,不然我就……”“就什么?”文无忧抱着个东西走过来,展开给他们看,是主帅旗,上面是大大的凌字。她笑的明媚动人:“我刚绣出来,甫哥,我们确实没有你不行,要说你离开我们不行的,就是我们能陪着你罢了。这帅旗就这样了。”凌甫摆手:“不行不行,你再绣一回。”文无忧笑盈盈:“没有绣线了,”轻吐舌头:“就是有,你也自己绣,我累了。”二老爷随后走来:“甫哥啊,你走以后,侄女儿说服了我们,好吧,你少年人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只是回去后,别把侄女儿忘记说。”三老爷等在远处展开一面旗,上面绣着“宇文”。小郡主傻了眼睛,莫非她白花了力气。她想了起来:“哎哎,那给我也绣一面,我不能让呆头笨脑独自显摆。”说声找布去,跑的不见踪影。“谁是呆头笨脑?”二老爷狐疑:“这又是骂我们?”凌甫有自知之明,苦笑:“指我,指的是我。”……小人物也出得来大智慧,乔夫人不甘心的一席话,深得齐大人和乔大人的重视。随三殿下继续往北的路上,一对亲家并骑而行,身前身后是他们家的子弟,方便他们不时低语。往远处寻找下骑尘,齐大人有了佩服:“哪来的一员女将军还真能战,不过,老夫的勤王功劳让她压的快点滴没有。”布政使齐大人不是带兵的都指挥使,他亲自上战场的能耐一般。他把兵马交付以后,就由凌朝统管。而这几天真正保证三殿下一行安然北迁的人,是据说带着数千人的那员女将和老将。他们真正解危困,以数千人尖刀般的反复插入敌军,哪里有难处就往哪里去,哪里最困难就往哪里去。数万人的敌军好似一块大肥肉,拿这把刀子没有办法,反而打红了眼,让他们牢牢牵制。三殿下继续往北,据宇文永平和关城来增援的人马那天说,没有几天的路就到,就将在关城守军的保护之下,他顾不得,也没有人手支援女将军,闷头一路往北。女将军因神出鬼没,和三殿下派去知会的人总遇不到。但她仿佛知道三殿下的心思般,她一直在袭扰,保证整个营地顺利北迁。齐大人因此皱眉头:“她把我压下去,咱们的事情就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