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作者:宁雁奴      更新:2023-06-25 12:20      字数:2398
  数不尽的死伤者,鲜血洒落,流聚成河。郁容瞄了一眼,脑子里瞬时一片空白,根本什么也顾不得,闭着眼睛连忙转过身。阵阵呕意,袭上心头。眼前不是在演电影,是真实上演的一场厮杀!便在这时,从另一个方向陡然又响起一阵喊杀声。郎卫惊喜道:“是指挥使大人。”郁容陡地回过神。对兄长牵挂甚重、以至这些日子连夜失眠的他,瞬时压下了恶心感,当机立断转过身,几乎是趴到了城墙头,卒然就在泱泱血色间捕捉到了男人的身影。在同一时间,聂昕之仿佛心有灵犀般,倏而仰起头,目光直直投向了郁容所在的位置。说着是城上城下,其实两人相距颇有一段距离,不过勉强能看到彼此的身形罢了。看不清对方的面容,郁容却莫名觉察到兄长的视线,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时心喜。他一直担心深入西琴腹地的兄长,会跟聂旦一样遭遇到鼠疫病菌,如今看到对方好好的,怎么能不欢喜?一时心忧。这男人莫忘了自个儿还在战场上吗?这样不走心,小心刀剑无眼。思及此,郁容果断离开了城楼。一方面他看不下去城墙外的厮杀,不,现在应该说是逆鸧卫援兵单方面屠杀的场面。当然,他非常明白将士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保家卫国,但……心理承受力实在不行,无法直面杀人。只能自欺欺人,眼不看为净。另一方面,郁容可不想站在城墙头当靶子。最关键的是,他怕兄长光顾得盯着自己看,误了正事事小,万一被人得空袭击……打住!丧气不吉利的念头,最好连想也不要想。心思浮动。下了城楼的郁容,惦记着兄长,一时就守在了距离南城门不远的城墙根下。尽管怂到无法亲自上战场,但一想到聂昕之就在城门的另一侧,与敌人生死搏杀,他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离开。渐渐的,喊杀声小了,越来越弱。初升的太阳在不知不觉时,业已西斜。郁容一直紧盯着城门,恍恍惚惚的,脑子里一会儿思绪纷杂,一会儿又是迷蒙一片,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倏地,偌大的城门吱呀吱呀地发出响声。郁容不自觉地张大双目。轰然打开的城门口,男人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出现了,本就绛红的皮弁沾染了点点血色。一瞬间想到“修罗”两个字。郁容旋即失笑摇头。修罗什么的,人设过于冷酷霸气了,与他家勺子兄长不怎么相符。“容儿。”久违的,熟悉的,亲昵的称呼,让郁容情不自禁地会心笑开了。这一刻连男人满身让他不适的血腥气,尽皆忽视了。“兄长。”他跟着轻轻地唤了声。聂昕之眉目低垂,缓缓抬起一只手,在年轻大夫的眉目间慢慢地抚了抚。郁容不由得地闭了闭眼睛。下一瞬,流连在眉梢处的温热感陡然消失。同时听到一声急呼:“指挥使大人!!”郁容猛地睁开双眼,正正好看到男人倒下的一幕,心脏顿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然而也顾不得什么疼痛不疼痛的。他下意识地叫着“兄长”,身体本能甚者快过了大脑的反应速度,当即单膝跪地,吃力,好在够及时,托着了男人倒下的身躯。第183章受伤了?生病了?甚者说不准, 是感染了疫病?郁容猛地吸了一口气,一瞬摒弃掉多余的杂念, 当机立断, 紧急给没了意识的男人检查了起来。众郎卫则迅速作好警备。才结束一场战事,乱局未稳,难免有浑水摸鱼、借机生事之辈。另有二人, 协助年轻大夫,帮忙扶正聂昕之的身体,以便于脉诊。半晌。郁容松开了切脉的手,视线在男人的脸庞上游移,面露迟疑, 眼神透着几许纠结。兄长这是……睡着了?郁容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医术。好在,他剩余少许的一些贡献度, 便不再耽搁, 即刻让系统给全面“检测”着聂昕之的身体状况。结论是劳顿过了头,以至身心交瘁,而筋疲力竭。郁容默然,又觉好笑又是心疼。这男人……怎么总是这样?一会儿让他提心吊胆, 一会儿又囧得他无言以对。遂轻轻地叹息,紧绷的神经点点、点点地舒缓了。真好。兄长一切安好。真好。仙门镇解除了危急。“公子。”郎卫的声音倏地响起, 显然也是焦急与担心, 按捺不住问,“指挥使大人他?”郁容微微笑了,轻摇头:“劳累过了度。”也不知这些天兄长究竟做了什么, 居然累到这个程度?没看他带过来的大队郎卫,哪怕经历了一场厮杀,各个状态仍是不错得很。算了。现在可不是纠结有的没的的时候,得赶紧带兄长回住处。一是挡着城门口,影响不好,这男人好歹也是逆鸧卫的指挥使,让人看到他这副“身娇体弱”的模样,太有损威严了;二是这里乱糟糟的,实在不太安全。郁容扶着聂昕之吃力地站直起身,环视着一众郎卫,温声道:“劳烦诸位力士护送一下。”众人自无不愿。有机灵者,早一步行动,找来了车。在一名郎卫的襄助下,郁容费了些周章,好容易才将他家兄长“搬运”上了车。还好。自南城门往暂住宅院,这一路没再生出什么事端。郁容总算没忘记找乐子就找不到人了的小叔。问了声,便有一郎卫告知,聂旦带着一路人马,直往西琴反杀了过去。郁容听了默然,少间便是摇头。神经病果然是神经病。假死了这么久,一醒来就想着搞事。想想那家伙,变态得连鼠疫病毒都拿他莫可奈何,省省力气还是别瞎操心了。相比之下,床上某“身娇体弱”的男人,才更该让人担忧。郁容坐在床边,替聂昕之解着脏污的皮弁服,目光落在其紧闭的双目上,不自觉地蹙起眉。这人,说是睡着了,感觉更像昏迷不醒。尽管系统检测说明其没有事,胸腔里的一颗心脏,仍是半悬不落的。无法安心。待郁容看到聂昕之擦着心脏的地方,有一道好似敛口没几天的新鲜穿透箭伤,霎时间就乱了心神。下意识地伸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想抚上伤口,在即将触到时,又担心手上没消毒,造成伤口感染,不敢碰。“安校尉。”郁容叫来了跟着聂昕之一同驰援仙门镇的安朗犀,直接问,“兄长可是受过伤?”安朗犀顿了顿,没立刻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