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作者:梅香涟漪      更新:2023-06-26 06:43      字数:8367
  “锦亲王出使君傲本就是国家大事,勿论是不是与君傲联姻,都不是我们这些后宫之人可以干涉的,福贵人,慎言。”福贵人低下头去,看似恭敬地应声称是,眸中嘲讽更甚,他知道眼前宋润说的,不过是一派虚伪应俗的话,心里暗忖一二,杏眼顿亮,又瞅着林素衣笑道:“本宫心直口快惯了,还请林侧君多多包涵,听说陛下在亲王出使之时还赐了洛家的嫡公子随侍,想必等亲王回大周后,林侧君又可以多了一位身份贵重的弟弟了。”这句话终于还是成功的让林素衣的眉梢微微一跳,神情露出了一丝复杂。锦瑟离开的这段时日,整个锦王府都由秦若临这位名正言顺的正君打理,由于锦瑟的后苑原本就很“萧条”,因此秦若临可以说只是管管家,并没有如其他贵女正室那般处理所谓一干的后苑纷争,唯一要关注的无非就是林素衣为锦瑟所生下的亲王长子,由于锦瑟不在,安澜就干脆为他亲自赐名未央,能让女帝亲自赐名这简直算是天大的面子了,日后他的身份只怕也绝不下于其他亲王嫡子了,林家上下除了感恩涕零之外也清楚这是安澜看在了锦亲王的面子上。而林素衣在出了月子后又时不时地被宋润召进宫中小坐,仿佛他正好合了这位皇贵君的眼缘一般。似是看出了林素衣的不自然,福贵人嘴角上扬,再度浅笑道:“说起来这对侧君来说也算是喜事呢,日后除了有文家弟弟,又有洛家的公子和君傲的皇子,服侍伺候亲王的事情也可以轻松不少。”福贵人正得意洋洋地说着,冷不防却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通报。“恭迎陛下!”霎那间,福贵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一手紧紧的攥住了衣角,感觉掌心的汗水已经弄湿了衣裳,他不知道安澜是几时来的,更不确定她究竟听去了多少谈话,此时此刻他跪下时竟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在瑟瑟发抖。安澜扫视了一眼跪伏在地下的几个男子,淡淡地问道:“刚才福贵人所言的宫中喜事,究竟是什么?”尽管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女帝脚下的白玉砖,可敏感的宋润还是依稀察觉到了安澜的情绪变化。“禀陛下,福贵人是说锦亲王出使君傲多日未归,想必一回来,宫中就要办喜事了。”“不愧是皇贵君!”安澜意味深长地评价道,声音中完全听不出喜怒,“起身吧。”尽管只是这么一小会,但众人都已经浑身僵硬,幸好这些大周后宫中的人连同福贵人在内都是知道分寸的,没有说太多要命的话,否则今日会是什么结果实在难以预料,毕竟他们都知道,安澜的护短是出了名的,他们身为后宫男子,别说根本没有资格对玉家皇女评头论足,更何况还是调侃揶揄如今安澜最宠幸的锦亲王。走了几步后,安澜的脚步顿住,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宫里里面随意一扫,犀利的视线在同样起身行礼的林素衣的身上一顿,稳稳地在方才宋润宫中的主位坐下。“林侧君今日也在此,很好!”谁也不知道她的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自然也没有人接话。起身的几个贵君和贵人均不敢抬头,唯有莫如焉微微抬头,如墨的黑发上仅着着一朵幽兰,更显得风姿卓然,此时众人之中,唯有他神色如常,对着安澜恭敬地说道:“林侧君今日亦是前来为皇贵君祝寿。”宋润敏锐地感觉到安澜的目光在莫如焉和林素衣的身上流连良久,独独却没有说话,想必也看出来了莫如焉在为林素衣解围,半晌,方才听得她面上听似平和吐字清晰地问道:“莫贵君,你来告诉朕,对锦亲王来说,究竟什么样的公子才最堪为良配。”莫如焉只沉吟片刻,便道:“回禀陛下,臣妾以为,性情恬淡,能使得家宅安宁的公子最为适合锦亲王……”安澜闻言,笑了起来:“你倒是直接,还不如直说朕的皇妹太过招蜂引蝶所以嫁给她的公子必须得不争风吃醋为先……”她似笑非笑地摆摆手,挥退了安福递上来的香茗,“当初朕责问她,是不是想要找个天仙般的美人才肯成亲,结果她说,她求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朕当时没有直接嘲笑她这种可笑的想法,毕竟她迟早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此时,福贵人自觉找到了机会,他立即找准了时机上前插话道:“陛下说的是,臣妾等身为后宫之君亦也该宽厚仁爱,彼此和睦,后宫和和美美的才能让陛下安心前朝……”林素衣坐在一旁,哪里听不出这些话明里看来是对福贵人说的,实则是在敲打他罢了,不由嘴角便微微上扬,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一份淡淡的不屑。听得福贵人又是不分场合的表现,安澜的一双剑眉顿时微微皱了起来,目光先是在后宫贵人那一堆上看了一圈,幽深的眸光里含着一抹让人无法忽略的压力,遂缓缓开口道:“福贵人,朕有问过你话吗?”这年轻的福贵人顿时周身一窒,他听出了安澜话中的隐怒,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几次嘴唇翕动,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还是朕最近对你实是太宽厚了,让你一个贵人如今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以至于在皇贵君和贵君的面前还有你插嘴的余地?”福贵人无法抑制周身的颤抖,他额头点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声音细弱仿佛带着哭腔地反复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妾知罪。”安澜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安福会意朝后面使了个眼色,两个宫侍上前把福贵人强行从地上拉了起来扶了出去,此时任谁都看得出,这位风头无二在宫内受宠几个月的福贵人算是好日子到头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得意忘形就是这般的下场。看着被带出去的福贵人的狼狈模样,宋润心中冷笑。这些男人们真以为女帝对他有多少情意呢。皇宫无情,皇帝本身就更冷情,对福贵人再宠爱也不过就是尝个鲜罢了,只要出现差错就会像现在这样翻脸无情!而这福贵人居然还以为他得了皇帝的青眼,就能够跟他还有莫如焉平起平坐,活该他有此下场!这还是看在他前几个月尽心伺候留了情面没有贬低他的位份,不然就不止是送走那么简单了!说到底,宫里的美人就如昙花一现,没有家世没有见微知著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就都不过是安澜的玩物罢了。宋润想到这里微微侧目瞥了林素衣一眼,面对这样一个杀鸡儆猴的场面,他面色平和,凤眸沉沉的看着场中的一切,仿若一个局外人一般。“林侧君。”沉吟了一会,安澜沉声道,“如今你贵为亲王侧君,又为亲王诞下了长子,论理也算是立了大功,不过亲王的后苑如今人才凋零,这便是秦正君与你的责任了。”提到锦瑟,林素衣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他咬着唇,许久才道:“是!”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透漏出无数深沉如瀚海般的情绪,波涛汹涌,如浪滔天。女帝本就是敏锐的人,当然也知道端由,她神色更显阴沉。而看在别人眼里,她们却觉得,安澜是在为此事而震怒,越发的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的动静。“林侧君贞静娴雅,为妻主尽心,这般心意实在难得,也难怪锦亲王会如此宠爱!倘若文侧君与洛侧君将来能有他一般的娴静知礼,朕便更欣慰了。文贵君,你说呢?” 安澜声音微扬,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只是眼眸依旧幽暗深邃,让人捉摸不透。文柳没有想道安澜会突然点到自己,慌忙点头应是,和其他贵人比起来,他一向在宫中默默无闻,也从无意争宠,但就偏偏他这份偏安一隅的性格,也使得他始终稳稳的占据着一宫主位,毕竟他是文家的公子,安澜太傅的儿子,女帝自然怎样也都不会亏待了他。只是安澜的话还是犹如在平静的潭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因为她不仅仅提到了文夏咏,还提到了一个人——洛侧君,有些知机的如宋润和莫如焉,立即便心下了然,洛侧君应该是洛家如今唯一的嫡子洛荷生,随锦亲王一同出使君傲随身服侍的洛家公子。安澜的话分明是直接提前为他定下了名分,连赐婚的步骤都省略了,毕竟洛家乃是如今当朝凤后的父家,贵重显赫,成为亲王侧君是理所当然的,便是要做正君都是绰绰有余,只是在场的也唯有几个人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安澜是绝对不可能让洛家出一个亲王正君的。如此说来,洛荷生果然是要入锦亲王的后苑了。宋润望着这突然而来的一幕,双眸再次落到对面的林素衣身上,就在这时,林素衣侧过头来,凤眸幽幽的投向他,与他的视线在半路中相逢,宋润只觉得他的双眸一霎那如同有烟云在迅速的笼罩,然后霎那之间换上了冷琳琳的眸色,好似那两颗墨色的瞳仁浸在了冷水之中,迅速的结成了白色的冰雾,最后这层冰雾在半空之中化作了水汽,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水汽之中,唯一清晰印在他脑中的,便是凤眸里最后那抹淡淡的讽刺。原来他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把他召进宫来的目的。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梅若瑾略带沉思地摩挲手中的玉佩,那是由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所雕刻的,温润如酥,通体雪白,光看玉质都知道这是块十分难得的上好美玉,而最重要的整块玉更是刻成牡丹离殇的花样,实在是纤毫毕现,栩栩如生。若是落在不懂内情的人眼里,这样一块美玉也就是价值不菲罢了,但是梅若瑾不同,他自小便被作为一国的凤后教养,因此无论礼仪,知识,都自然涉猎广阔,特别是君傲周边的两个大国,大周和西塘的文化历史,他也是耳熟能详的了解得很是周全,正因如此,他很怀疑,自己手中的这枚玉佩,是来自大周的皇室。在大周,当朝第一姓自然是玉姓,而每一个玉家的皇女,自出生和成年时,便会由内宫专门的尚仪局以上好的美玉雕制贴身玉佩,上面往往以花为形,以此寓意。而锦亲王是大周第一的美人,国色芳华,才华横溢,因此她的贴身玉佩上往往会被雕以牡丹形态的花饰。如今,这样一枚玉佩,却出现在了他后苑一个小小的侍君身上……若非是他派人暗中调查这位王允儿,也不会被他的内侍无意中在他的贴身物品中发现到这枚玉佩。小小的大周宫侍,为什么会有锦亲王的贴身玉饰,这岂不是很不对劲的事儿吗?梅若瑾轻轻敲着头,喃喃自语着,慢慢陷入了沉思。前去查这位王允儿的宫人回报说,王家在江南是富足一方,隐约也有名门之态,王允儿自幼入宫又受专人教导,如无意外的话,将来也可以是德高望重的一宫内侍,而看王允儿行走说话,裙摆移动不见风,压裙玉佩不乱不动,显然是有良好的家教。而如今再加上这一个玉佩,更让梅若瑾的脑中转过好几千个念头,嘴角紧抿的弧度让人知道他此刻十分慎重的在思考着。因为怀疑,他甚至还让人偷偷取来了王允儿平日里书写的文字。从纸上可以看出,他有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高逸清婉,流畅瘦洁,即使是他所知道的自小认真习字的戚白鹭,还无法将这一手簪花小楷写到如此漂亮的程度,而梅若瑾所不知道的是,这手簪花还是锦瑟为了怕自己暴露身份而故意选择的,毕竟这个字体是让她以前总是被其他玉家姐妹嘲笑为太男儿气。事实上,从入府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很关注这个王允儿。他容貌并不出色,可偏偏那双凤眸黑黝黝的好似两颗黑曜石镶嵌在里面,显得婉柔的面容平添了一股雍容的贵气,那红润的嘴唇微笑时弧度往上,显得亲切又娇润,每次站在他面前时都给他一种亭亭玉立的感觉,如同一枝含苞欲放的芙蓉,一点儿也不比君傲京中他所见过的其他名门子弟差。面容虽然乍看并不起眼,可那双幽幽的凤眸,随意的一看,便觉得贵气莹然,若是不知道的,恐怕很难将他与印象中的宫廷内侍联系在一起。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但可以确定的是,每次他看到这位小侍君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梅若瑾凝眉道,努力地思索着,听说他曾经是大周的宫侍,只是此次出使君傲才被分派到锦亲王的身边,后来又去了亲王贵侍那里,可是看起来他五指青葱,纤细素白,哪里像做过伺候人的宫侍所该有的,更勿论脖颈和脸上的肤色白腻,白里透红。别说是个宫侍,就是寻常调养得宜的贵君也未必有那样好的肌肤……而照着打听出来的事来看,原本他几乎可以说是个默默无闻的人罢了,那么又是怎么才会得了素鸣叶的亲眼,还是说,他不过是锦亲王和太女之间的一个桥梁?梅若瑾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由暗暗心惊,若是大周的锦亲王和素鸣叶真有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协议,那么她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届时梅家亦要重蹈他上一世万劫不复的境地。想到这里,梅若瑾决定自己再不能坐以待毙下去,若这个小侍是大周亲王的人,那么,若是他可以用不为人注意的方式除去他,是不是就可以挑起玉锦瑟和素鸣叶的不和呢?锦瑟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取代了素鸣叶成为了这位重生的太女正君心上的一颗重要的棋子。要除去太女如今颇为喜爱的一侍,动用他所谓的正室的威严找茬绝对是下下之策,还会打草惊蛇,梅若瑾自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因此他想到的,是借刀杀人。于是,他开始反复回忆,想要借用自己重生前的记忆,如此一来,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件事——容家。容家是君傲皇室钦赐的皇商,几乎整个后宫贵人的丝绸锦缎,若干衣物首饰都是由这家负责采买运作的,可算是风头无二,虽不是真正的贵族世家却也相去不远,对上一世的梅若瑾来说,这样的人家自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世家,可能让他留下一丝记忆的却还是他当时入主太女府不久之后的事情,容家的某位嫡女在广安寺上香时竟被人杀死在桃林中,事后大理寺才查出,原来当日有两个被追捕多日的强盗躲藏在此处却无意中被容家的女儿撞破,这才可怜的丧了命,这件案情轰动一时,是因为这其中不单单有杀人害命,还有几个不慎路过的世家公子被这两个女强盗侮辱了清白的丑闻,以至于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让梅若瑾依稀记得此事正是发生在本月的初三。而若是撞破私情的是这位王侍君,结果会如何?即使他运气好,去了桃林没有撞破,可那躲藏在林中的强盗又会否放过他?就算放过他,恐怕日后大理寺查案时,当日每一个路过的公子都会有失贞的丑闻了,届时素鸣叶这位太女又会如何处置?不得不说,梅若瑾计划的很好,毕竟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想道他可以未卜先知,身为太女正君,他当然有权利让锦瑟这样一个小侍君去替他上香同时吩咐他去寺中有名的桃林赏景和折俩枝带了佛气的桃花回来。结果锦瑟安安稳稳地去了,也平平安安地带着桃花枝回来了,一切风平浪静,让梅若瑾不得不暗叹锦瑟的运气好得逆天,当然,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那两个强盗是被锦亲王的暗卫轻松解决然后直接丢到大理寺门口去了,以至于原本的惨案竟因为他的无心之举而没有在这一世重演。虽然看起来这不过是个巧合,可同样是重生的玉锦瑟却不由开始多了个心眼,怎么会这么巧,她要去上香时,寺里就有强盗潜伏,还正好潜伏在梅正君要她去折桃花的林子里,这两个强盗被大周暗卫反复拷问过确认绝对不是什么阴谋在那里要害她的,那么这真的是巧合?锦瑟开始犯疑心病了,而压根不会放弃的梅若瑾,却又很快地布置了下一个陷阱。第二天,从梅正君房内请安出来的玉锦瑟路过庭院时遇到了君傲有名的风流贵女,梅家的三女雅容,身为梅若瑾的亲姐姐,她出身显赫不说,又生得玉面风流,可说是如今君傲无数男子的梦中情人,唯一和玉锦瑟不同的是,她和锦瑟一样温柔,却绝对比锦瑟多情,对于每一个送上门来的恋情,她都会真心去怜惜,舍不得放手,以至于弄得一身的桃花,却还以此为乐。梅雅容以为自家弟弟要让自己刻意地去引诱试探那个王侍君是为了后苑争宠才要故意坏他名节,不过在她看来,天下就没有什么公子可以抵御她的魅力。可是以往都只有别人来追求她,争取她哪怕一眼的注视,如今却要她堂堂梅家女儿屈尊去迎合一个小宫侍出身的奴才,她实在有些无奈。直到远远地看到了锦瑟遥遥走来,这才正了正神色,装作悠闲的模样一路随性地迎面而上。她走过去的方向,正是锦瑟走来的方向,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还刻意风度翩翩地对着锦瑟笑了一笑。原本雅容以为对方会羞涩地红一下脸,然后行礼让路,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居然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精心的笑容微微一颔首,随即施施然地擦身而过地走了……就这么走了……若不是顾忌自己的形象,梅雅容几乎都要目瞪口呆了,她咽了一下口水,回身对着锦瑟的背影彬彬有礼地道:“在下梅家三女雅容,不知公子是?”她装作丝毫不知对方身份的模样也可以撇清自己,同时又摆出如此礼遇的姿态,就好像普通的俊美而有风度的贵族女子一般,她甚至想好了眼前的小侍回过身来的时候,她要如何用自己的眼神作出含情脉脉的水波。然而锦瑟回过身来时,却只是皱了皱眉:“这里是太女府的后苑,你说我能是什么身份?”这也太直接了吧,梅雅容的笑容僵硬在了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前的王侍君的脸上流露的那抹神情……那该不会是嫌恶吧……好在她终究还是贵族出身,很快的回过神来,温和道:“是雅容失礼了,还未请教公子名讳。”锦瑟实在是有些无奈了,这女人脑子秀逗了吧?以为她看不出她正在明目张胆地勾引她这个太女后苑的侍君?带着干脆陪她玩一玩看她究竟想干什么的想法,锦瑟于是客气地寒暄了一句:“奴家王允儿,乃是太女的侍君,这里是太女后苑,还请梅小姐勿要乱走。”“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还请王侍君勿怪。”梅雅容看着她,对着她点头微笑,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而看向她的双眸则是澄明地如玉似水,带着笑意的嘴角透着温润和善,那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优雅清出,贵气天成,惹人仰慕。锦瑟看着那样的笑容,心里却觉得异常的好笑。对普通的公子来说,这等优秀俊美的女子对他温柔浅笑,恐怕都会忍不住想要亲近她,一颗心大概都要砰砰直跳了。然而锦瑟可不是普通男子,那梅家女子面上的温煦,眼底的轻视她可看得一清二楚。可自以为得计的梅雅容却懂得见好就收和欲拒还迎的道理,她刻意转身,装作随意离开的模样,一边走还一边慢慢地悠然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诗一出,锦瑟险些震惊地要脚下一个踉跄,搞什么?这梅雅容不会也是穿越的吧。但很快的,等锦瑟回去让暗卫暗中调查了以后才发现,原来这首诗是梅若瑾交给她,让她刻意用来在她面前营造风流才女的形象的……这样一来,锦瑟不得不郑重起来了。她原本没有怎么把梅若瑾这样一个标准的女尊国男子放在眼里,毕竟这是素鸣叶的麻烦,而不是她的,能冒充素鸣叶的一侍帮他掩盖他其实是男人的真相就已经算是她仁至义尽了,可如今梅若瑾居然能拿出一首她前世白居易的诗,这说明什么?梅若瑾万万没有想到一首诗会让他露出马脚,在他的记忆中,这首诗应该是几年后大周锦亲王所作的其中一首名词,虽然这是她私下所为的游戏之作,她本人似乎并不乐意宣扬,却并不妨碍这诗传到君傲,成为了不少名门公子的心仪之作,正因如此,笃定此时的锦亲王应该还没有作出这首诗来的梅若瑾才敢让自家的姐姐直接盗用,因为他知道,这位王侍君琴艺既然不凡,若是他也曾经是锦亲王的人,自然会欣赏有才气的人,他希望自己的姐姐能够一击即中。却不料,这一来却真正引起了锦瑟的重视。此时素鸣叶的身边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妙龄少年,他们穿着一身镂空淡紫轻丝鸳鸯锦月牙裙,配着同色的百摺罗裙外面罩着一层薄丝蚕锦细纹罗纱,脚穿一双明艳艳的粉红绣鞋,身段窈窕,冰肌玉骨,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清秀的脸蛋上露出丝丝妩媚。这是梅若瑾新近为素鸣叶纳的两个美貌小侍郎,而素鸣叶也似乎颇为享受地正任由他们一个按摩一个捶腿地服侍着。见到素鸣叶此时一脸享受的同时还能记得维持太女的身份而做出不怒而威的姿态。锦瑟忍不住挑挑眉,这个人,太tm会装了。“参见王侍君。”见锦瑟风风火火地直接冲了进来,这两个新进入太女府的少年自然立即知机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对他行礼,素鸣叶对他的宠信是所有人如今都看在眼里的,单单看他如今通报都没有就可以被门口侍卫放行允许他冲进来,就知道素鸣叶对他是另眼相看的。锦瑟原本是想和素鸣叶谈谈梅若瑾的,却没料到他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不由也只能略略回了个礼,按奈下满心的不耐烦。“你来的正好,偏巧本王的发髻松了,过来为本王梳理。”锦瑟傻了眼,她哪里会束发啊,偏偏素鸣叶和所有人都看着她,好吧,反正梳得难看的话出臭的是他,不是她。见她表面恭谨眼底却翻着白眼的样子,素鸣叶实在觉得好笑,干脆挥手让两个小侍郎退下,趁着他们还没有离开殿内的时候,玩味地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太咬牙切齿,你这个表情,简直就好像想在我脸上踩两脚一样。”“……”锦瑟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怎么够,不单要踩两脚,等会没人了我还得扇你两巴掌,”“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怪不得我觉得脸疼啊。”素鸣叶不急不缓地道,见那两个小侍郎终于退了出去,笑吟吟地道。“行了,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有正事要对你说。”若是平时,锦瑟可能还会有闲心和他拌嘴两句,可眼下她想着那首莫名的诗,越想越觉得诡异,实在难以释怀。见锦瑟没有平时的玩笑表情,素鸣叶也不由地正色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家的这个正君,似乎很有问题。”梅若瑾望着坐在他身边的两人,卫拂淡雅高贵,戚白鹭温婉秀柔,一个似绽放的牡丹花艳丽,一个似雪花般精致晶莹,看起来完全不同,很快的,他们二人就要入太女府了,这样好吗?让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好兄弟就这样蹉跎一生,明知是条不归路,却还……“哥哥,你看我这比翼双飞图绣得怎样?”梅若瑾闻言顺着话语抬头,他目光平静内敛,身姿挺直,丝毫让人看不出他无所不在的内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