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作者:漫步长安      更新:2023-06-26 10:22      字数:3831
  “王爷,您莫要误会,某不是好奇你们夫妇的闺房之事。而是当年某夫妇同床后,功力一夜之间突飞猛进。若非如此,某与姣月逃不出国师府。”老五忙解释着,神情有些尴尬。这七王爷,算起来应是他的女婿。翁婿之间,讨论男女之事,确实不太妥当。但事关重大,只好权宜行事。看王爷动怒的模样,两人似乎还未曾圆房。老五不解着,王妃虽不如姣月貌美,却也是花容月貌。听王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对她十分爱重,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成事?“此事,本王记下。”元翼收敛起刚才散发出的冷意,淡淡地说道。“如此,某就告辞了。”老五拱手辞行,眼神痴痴地看着木屋的方向,恋恋不舍地离开。屋内的芳年暗自纳闷,不过是送个人,怎么去了那么久?她已用那洗妆药水洗过,恢复自己原本的面貌。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回来,终是有些坐不住,走到门口。就见男人迎着寒风,疾步走来。第73章 托付芳年迎上前, 待他进屋后,顺后把门关上。“王爷,五先生走了吗?”“走了。”男人进了屋, 解下身上的大氅, 芳年接过挂起。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他的脸色冷峻,如初见时一般, 像是隐隐在压抑着什么。“王爷, 这五先生是什么人, 是王爷的幕僚吗?”“不是,算是一个朋友。怎么,你觉得他有什么不妥的吗?”芳年被他问得有些走神, 她自己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从开始那五爷在她脸上涂药水时, 她就有种异样的感觉。虽然本朝对女子并不十分苛刻, 但总归是男女授受不清。一个男人替她易妆, 不仅王爷默许, 她自己亦不觉得别扭。这就有些奇怪了。那位五先生,长着一张死板的脸,却出奇地,并不令人讨厌。“我也说不上来, 他没有什么让人不舒服的。我只是纳闷,他那张脸看着别扭, 但感觉人好像不坏。”假面皮与易容之术不一样, 假的始终是假的, 不如真的肌肤那般自然。她不是真正的十七岁少女,多年的阅历让她练就一双识人的眼。元翼闻言,深深地看她一眼,所谓骨头亲,大概就是这样。“此人功力颇深,若是有何变故,他是你最值得信赖之人。当然,除了本王。”芳年听他说得如此郑重,略为惊讶。他居然给那五先生如此的肯定,看来是他绝对信任的人。芳年想着,若不是足够信任,应该不会被允许踏足他们的屋子。这下,她心里有了数。此时,外面响起一声轻微的哨声。元翼若无其事地出去,不到一会儿,他返回屋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包袱,放在芳年的面前。“这是什么东西?”芳年一边问着,一边在他的示意下解开。里面是两身深色的衣裙,一看就是年纪略大的妇人装。一身朱色,一身松花绿的。都是简单的款式,料子普通。她暗想着,这男人看着冷冷淡淡的,却是个外冷内热的。相处久了才发现,再是细心不过的人。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能安排得妥妥贴贴,想到别人的前面。元翼看她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眸色深沉。芳年偶尔不经意地抬头,觉得他有些奇怪。他用一种极陌生的眼光看着她,目光冷漠疏离,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她心里暗道,莫不是自己扮成妇人的模样,太过丑陋,令他不喜?要是他知道自己的芯子里是一个七十岁的妇人,会不会心生厌恶?入夜后,两人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山风萧萧的悲鸣声。一只男人的大手探进她小衣里,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想多了。他应该没有不喜的意思。假使真的不喜,根本就不可能请来五先生,也不可能替她备好妇人的衣裙。可是…她记得,他说过的话,要是真的动情,他会暴体而亡的。她连忙就按住他的手,“王爷,您…保重身体…”他的手停住,慢慢抽出来。黑暗中,传来他清冷的声音,“你怕不怕?要是本王真的…”“王爷…”她连忙捂着他的嘴,不敢去想那血肉横飞的画面,“我不要王爷死,王爷…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无儿无女也没有关系,我们一样能白头到老。”“要是本王真的有什么不测,你就跟老五走。”芳年心一沉,立马问道:“王爷,你莫不真的打算要…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那事,枉送性命实在是不值…古人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不定有一天,你的毒就解了,何必急在一时…”她说完,身子使劲地往里缩,生怕他色令智昏,一时之间丧失理智,不管不管地胡来,白白送命。他眼眸幽深,无奈地一把将她捞出来。在她的心目中,自己难道就是一个色字当头的人?“王爷…”她的声音在发抖,带着乞求。她真的不想做寡妇,前世做了一辈子的活寡妇,今生难道还要当一辈子的真寡妇?她这是什么破命,老天爷真够损的。“怎么?你就那么怕本王?”“王爷…您三思…”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的心跟着颤动。“放心,本王不会胡来的,看把你吓的,嗯?”“王爷…”太吓人了,不带这样戏弄人的。她长舒一口气,想起他让自己有事就跟五先生走,莫非?她的心一紧,手紧紧地抓着他:“王爷,您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不是行房出事,难道是要去和国师决一死战?那样的话,万一…她岂不是还要当寡妇?“王爷,您一定不能有事,我不想当寡妇…”说到这,她语气恨恨,赌气道:“您要真的有什么,我就改嫁,绝不当寡妇!”“拍”一只大掌拍落在她臀上。“越发的大胆了,什么改嫁?本王看谁敢!”“哼,你到时候都去见了阎王,哪里管得人间的事情。真要是不许,您就好好的,我也用不着当寡妇。”她哼哼叽叽地说完,臀上又挨了一下。还未抗议出声,就觉得什么东西覆下来,她的嘴被温热的薄唇堵住。锦被下,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交颈缠绵,久久没有分开。卯时正,寺中的晨钟响起时,芳年就起了身。一番妆扮,头发随便挽个髻子,插一支银簪。穿上那件短袄,下面是黛色的罗裙,变成一个普通的妇人。在男人的眼光下,她故意转了一个圈,冲他挑一下眉,步履轻快地离开屋子。孝善寺的厨房位于最西边,卯时一刻,厨房里就已经开始忙活起来。僧人们分工明确,一部分去后山挑水,一部分在外面劈柴。厨房内有负责生火的火头,还有三个妇人。她们都是新来帮灶的,寺中人手不够,但勉强也是能忙过来的。慧法大师有意接济一下流民,故而挑了几个进寺帮灶。灾荒之年,在厨房打杂可是肥差,她们三个可是挤破头,才被选上的。芳年进来时,她们三个齐齐转身。待看清芳年身上的穿着,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以为平常的打扮,落在三位妇人的眼中,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真正的民妇,极少着有色的衣服,更别说还有戴银簪。她们想着,不知这妇人哪个大户人家的管事?芳年在慧法大师那里得了一个差事,就是分配每日米粮的用度。一位小和尚进来,先是和芳年见礼,然后说道:“小僧法号明觉,方丈命小僧以后和方管事一起管理米粮用度。”“原来是明觉师父。”芳年行了一个佛礼。三位妇人一听芳年是灶下的管事,忙上前来行礼,各自介绍着。三人分别是朱氏,杨氏和李氏。其中李氏是京郊人氏,朱氏和杨氏是随夫君逃难来的流民。她们的衣服都是灰扑扑的,上面摞着大小不一的补丁。虽是破旧,却能蔽体,还算厚实。比起许多人要强一些,或许也是因为要进寺来帮灶,怎么着也不可能穿得破破烂烂。朱氏和杨氏较为拘谨一些,李氏则胆大一些。她有心讨好巴结芳年,自然捡一些趣事说,说得最多的就是柳家。柳家是商户,不光在城里有铺子,在城外县镇上都有米面铺子。“方管事见过那柳家公子吗?我可是听说柳府有百美,可惜自从那傅家的小姐进了门,可怜那些姑娘,都被卖了。我们村里原有个姑娘,也进了柳府,啧…以前可没少往家里捎好东西…”芳年进山几日,像过了几年一般,乍听人提起傅珍华,恍若隔世,不胜感慨。要不是今天听人提起,她都快要忘记这位堂姐了。明觉见水已烧开,来请示芳年,今日下米多少。李氏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忙道:“哎哟,方管事,最近人越来越多了,昨日下了三石米,都差点没够呢。”芳年不欲在她们面前讨论,递给明觉一个眼色,两人走到外面。“那位施主说得没错,昨天用了三石米,确实有此紧。今日小僧看外面,似乎人还要多。”芳年以前当过家,在裴家也曾命人搭过粥棚施过粥。一般来说,一次最多一石米,其余全是水。就那样,一户人家,施粥能坚持个把月就算不错了。灾年粮贵,往往比太平年月里涨上数倍不止。“现在米粮价格多少?”明觉在寺中呆了一段时间,早已不是那个吃穿不愁的皇子。他沉吟着,“二十八两一石,还买不到中白米,常是掺了下白米和陈米的。”平时是二两银子一石,居然涨了这么多?粮贵银贱,那些黑心的商户们,正是发灾难财的好时机。“寺中的存粮有多少?”“不多,若每天以六石米计算,撑不到一个月。”芳年的心揪起来,才入冬不久,要是中途断粮,正好赶上雨雪天气,那些流民可怎么办?狠了狠心,道:“还是照旧用三石米,多兑些水。”“小僧也是这么想的。”等领了米到厨房,李氏看着还是三石米,嘴巴撇了一下。厨房共有三口大锅,同时煮上粥。芳年瞧着,三个妇人不时地手木棍把搅动几下,最后粥快好了,就见她们往里面撒了几把盐巴。“方管事,那些施主们,一日只吃寺里的粥,没有其它的吃食。要是粥里不放盐巴,他们会浑身无力的。”明觉解释给芳年听,芳年恍然大悟,暗道还是出家人慈悲,连这都能想到。粥煮好后,就有僧人进来一桶桶地抬出去。厨房的三个妇人各自领了一碗粥,坐在角落喝起来。芳年见无事了,就回到木屋。木屋内,桌上已摆好斋饭,他们的斋饭自然是有饭有菜的。芳年先是去洗脸,恢复自己的容貌再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