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作者:草草~      更新:2023-06-26 15:52      字数:4226
  阿凰自被抓来若耶岛,就一直被严密看管,岛上众佛修在公审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阿凰的存在,更别提见过阿凰了。于是两位长老又催动灵力解了禁制,在众目睽睽之下差人将阿凰带了上来。那边阿凰一现身,鸾凰族人立刻蠢蠢欲动想要出手营救,但即刻被苏澈压制下来。“且慢!现下阿凰与法正相隔甚远,现下出手,难免会顾此失彼,还是应当按兵不动。”听了苏澈的话,云鹤等人才咬着牙再度潜伏下来。当大腹便便的阿凰被戒律堂佛修押了上来,那大得离谱的肚子顿时让台下佛修炸开了锅。“这,这是男人还是女人?”“这肚子怎么如此之大?感觉比寻常妇人怀胎还大了两倍不止!”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脸色苍白的阿凰被带到台上。法正的视线立刻落在他身上,可阿凰却一眼也没有看向法正的方向。好在阿凰只是作为证人被软禁在若耶岛,佛修毕竟主张慈悲为怀,自然不能用本阁的律法来处罚阿凰一个外人。所以即便有法能从中作梗,也没能对阿凰做出除了限制修为之外更过分的事情来。慧通指着大腹便便的阿凰,向法正质问道:“你如今违背天理伦常,不仅与同性欢好,还与妖修孕有一胎,如此证据确凿岂容你不认?!”面对慧通的指控,法正深深地看了脸色苍白的阿凰一眼,选择了缄默。“呵呵,你无话可说了吧?”慧德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直沉默的阿凰忽然开口了。“谁说我的肚子是法正搞大的?真是笑话!”阿凰讪笑了数声,似在嘲笑众人的无知。阿凰道:“我乃鸾凰族族长,继承的是上古神兽朱雀的血脉,虽然确有孕育后嗣之能,但你们只要去藏经阁查一查上古志异,就能知道我鸾凰族人只能与丹凤交配才可孕育子嗣。”“法正虽然是佛修宗主,但毕竟是人而不是丹凤,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使我受孕的。”阿凰此言一出,又引得台下震惊一片。毕竟妖修自两界分离之后实力大减,仅存的几个门派也选择避世隐居,使得修真界对妖修的认知是少之又少。如今听阿凰说到鸾凰一脉的秘辛,当下是觉得新奇不已。对阿凰口中所说的人与妖的交配更是闻所未闻,纷纷觉得确实如阿凰所说的那样,法正无论如何也无法让阿凰受孕才对,难道这次真的是戒律院冤枉了好人?听了阿凰的辩解,法正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阿凰所说的有部分是事实,但他腹中的孩子也确实是因他而起。他也明白阿凰说谎不过是为了助他摆脱罪责,但向来不打诳语的法正却对阿凰的否认暗生不好的预感。见台下已议论纷纷,慧通却一改之前气急败坏的模样,再一次追问道:“你确定你腹中之胎不是法正的孩子?”阿凰看了法正一眼,随即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哈哈哈!”慧通大笑道,“那就让老衲在众人面前拆穿你们的谎言!”第201章 营救(三)“你可知道我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慧通一个虚晃, 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似账册一样的东西。阿凰不是若耶阁的人, 自然不知道慧通整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眼中依旧充满了不屑一顾的神色,但法正一看那东西便认出来了:“这是戒律院的惩戒录?”戒律院的惩戒录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记录因为触犯戒律而被惩罚的佛修,在若耶阁内是一本只有戒律院掌院才有资格保存的记录, 里头自然也记录了许多若耶阁不为人知的过往,他即便是身为宗主也不能随意翻查,即便有足够的理由要翻查某项记录, 那也仅能看到那项特定的记录而已。如今慧通却请出了这部惩戒录, 看来这里头肯定有他不清楚的隐情。“法正,你可还记得你的师父弘净?”慧通问道。法正听到弘净的法号, 瞳孔一缩,神色顿时变得肃杀起来。苏澈在听到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号之后, 也有片刻的怔愣。作为法正的挚友,苏澈当然也从法正那里听说过法正的师父弘净。听说法正的父亲本是造福一方的清官, 后来由于不愿意与上头的人同流合污,反被诬陷下狱处决,法正全家皆因连坐而被发配蛮荒之地。由于没有银钱打点, 法正的母亲在发配途中病故, 尚在襁褓中的法正也因为无人哺喂而奄奄一息。那些无良的押解官兵见法正只剩一口气,便将他丢在路边。若不是下界历练的弘净法师路过救了他一命,就不会有后来的若耶阁宗主法正了。弘净法师不仅救了法正,还为法正的爹洗雪冤屈,将害死法正父母的人绳之于法。法正跟在弘净法师身侧修炼, 弘净之于法正亦师亦父,关系甚至比寻常的父子要更为融洽。可偏有一次法正被若耶阁派去围剿作孽的妖兽,若耶阁这边收到的情报说妖兽不过相当于筑基高阶的修为,所以若耶阁派出的也不过是金丹期修士。可在实战之时,法正等人才发现那妖兽隐瞒了真实修为,实则修为早已达到金丹高阶。法正为了掩护其他佛修撤离,只身一人断后,被妖兽重创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待他一个月后在若耶阁醒来,就已不见了他的师父弘净。他事后多方询问,只听说弘净是下界历练去了。法正遍寻不到弘净,直至今天也再没有弘净法师的任何消息。自弘净失踪后,法正虽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比谁都着急,也比谁都失落,也无数次想过不告而别的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但弘净的修为当时距离化神不过一步之遥,在下界实则很难遇险,但法正多年来遍寻不着,心中的担忧多少也化做了埋怨——他感觉自己似乎再一次地被“父亲”抛弃了。谁知时隔多年之后,在如此尴尬的时刻,他竟然又一次从慧通口中听到了师父弘净的法号,更糟糕的是慧通手中拿着的那本惩戒录。“我师父不是一直都在下界历练么?”法正冷着脸问道。慧通摇头道:“下界历练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弘净在戒律院受刑之前,临终的遗言就是让我们隐瞒他已死去的真相。”“你在说谎!我师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死!”即便是所谓早已看空万事的高僧,在遇到十分在意的人或事面前,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淡定。“你可还记得你当时被派下界围剿妖兽,后重伤昏迷一个月的事?”“其实若不是弘净,你早就不在人世了。”法正闻言双眼霎时放空:“果然,我师父果然是为了救我出事了么?”“你当时被妖兽重创,身上灵气几乎被吸食一空,就连皮肉都因为灵气的枯竭而萎缩成七旬老人的状态。”慧通道,“但即便如此,以你师父的本事也能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可坏就坏在你的元丹以被那妖兽挖出吞食,你师父虽然击杀了妖兽,可是你的内丹早已被它消融。”“所以,你师父为了救你,只剩下一个办法。”“什么办法?”听到这里,法正的眼里早已充满血丝。“那就是击杀一只跟你灵根属性一样的妖兽,然后用它的内丹来充当你的内丹。”慧通有些得意地朝阿凰道:“若不是你自己承认只有丹凤能使你受孕,我还真不好指证你肚里那块肉就是法正的种。”慧通说到这里,隐藏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你们猜的没错,你师父弘净击杀的那只妖兽,就是丹凤!”“什么?!”蛰伏在暗处的鸾凰族族人及苏澈都惊讶得瞪大了双眼。“你体内的元丹,就是丹凤的元魄。”“弘净不仅取了丹凤的元魄充作你的内丹,还将丹凤的精血炼化,补了你身上被吸食一空的血肉。”慧通指着法正额间的那点朱砂痣道,“你额上本无此朱砂痣,是那次遇袭昏迷醒来之后才有的对吗?”“这也正是你体内流淌着丹凤之血的证据!”“既然这位鸾凰族的族长都亲口承认了,只有丹凤才能使它受孕。而这世上唯一一只丹凤已经被你师父击杀,所以除了法正你之外,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能让这位妖修受孕呢?”法正听完慧通的话,原本昂立于天地之间的身躯突然萎缩了起来,眼中尽是满满的不敢置信。“那我师父后来到底怎样了?”法正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他只想知道弘净法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慧通叹气道:“虽然包括我在内的戒律院众僧都答应了你师父的请求,此生都要向你隐瞒他杀生救你的事实,可如今你犯下大错却不肯承认,我也不得不违背诺言,将埋藏多年的真相和盘托出。”“你也知道丹凤是上古神兽朱雀的后裔,血脉纯正灵力更是强大。你师父为了救你与丹凤搏杀,待他带着丹凤的元魄与精血回到若耶岛上的时候,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用法阵将丹凤的元魄与精血与你融合,弘净也因为破了杀戒而被收入戒律院接受惩戒。可即便不接受惩戒,他受那么重的伤,也是断然活不下去了……”慧通言语中有难得的劝慰,可此时的法正却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不对,戒律院肯定不会如此简单就放过我师父!”弘净身为得道高僧,即便是受重伤而忘,只要神魄不灭,依然可以投胎转世为人。“你们到底还对他做了些什么?!”慧通垂眸不语,但熟知戒律院院规的法正已然泪流满面。“你们竟然毁了他的神魄?!你们竟然能下此狠手毁了他的神魄!!!”法正双目赤红,在扬天大吼之后,身上的拘仙链竟应声而断。“法正!你竟然挣断了拘仙链?你是要造反吗?!”濒于疯狂的法正脱开了唯一的束缚,化神巅峰的威压轰然散开,许多修为不够的佛修都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有些眼角还流出了鲜血。“没错!我法正今天就是要造若耶阁的反,为我师父报仇!”法正言罢,一个身法上前便擒住了慧通的脖颈。“法正!”听到真相也正处于怔愣状态的阿凰见法正忽然发狂,担心他走火入魔,也赶紧上前去试图阻止法正大开杀戒。“滚开!”阿凰还未碰到法正,就被双目赤红的法正怒吼了一声,散出的灵波足足将阿凰向后推了一丈。“所以,你根本就不是爱我,你不过是被我体内丹凤的元魄和精血吸引罢了!”说出这句话的法正,感觉此刻正在被无数把尖刀凌迟。没错,一开始确实是阿凰腆着脸追在他身后跑,可是他与阿凰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被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的人所吸引,自然而然地,也就动了真情。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日,鬼迷心窍地就与阿凰做了那颠凰倒凤的糊涂事,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曲折离奇的遭遇。他一直以为,阿凰爱他可能没有他爱阿凰那么多,毕竟他从来都是主动的那方。可到今时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可笑——如果不是有丹凤的元魄在,恐怕这个完美得几乎让人挑不出缺点的人,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吧?疼爱自己的师父因为自己续命而魂飞魄散,就连那个他愿意为之舍弃生命的爱人,爱的也根本就不是他这个人。法正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刹那间轰然倒塌,那些过去的什么修养也好慈悲也罢,统统变得不再重要了。世人若待我如刍狗,我也待你应如是!法正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弘净大师从小照拂自己的情景,以及与阿凰在下界历练渐生情愫的种种过往。之前的一切有多美好,今日的真相就有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