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沫沫告状
作者:浅墨淡香      更新:2022-05-06 02:08      字数:5663
  褚烨和若兮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后头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褚宜所在的主院,几人一进院子,便看见一众下人低着头忙进忙出,院子却一片宁静,一点吵杂声没有。

  一个奴才正捧了一铜盘血水从里屋走出,见到几人,急忙低垂了头往侧边站定。

  褚烨见了,面色又是一沉,惊雷听到动静从里屋走出,快步走到褚烨身边,低着头回道:“王爷,阳明先生已经在给六殿下诊治了,但情况不是很乐观。”

  褚烨脸色更是不好,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惊雷早便搞清楚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见褚烨问起,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了。

  若兮自进院子后,便一眼瞧见了正在院子里的一角安静地站着的简昕然。

  她快走几步走到她身边,拉了她的手道:“然姐姐,你没事吧?”

  简昕然摇头,微笑着说道:“我没事!倒是那位六皇子,怕是有些不好。”

  说着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里屋。

  若兮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皱。

  褚烨一边听着惊雷的禀报,一边把目光看向若兮这边。

  此刻有些明白她出现在六皇府的原因了,心下不知为何竟松了一口气。

  只是……

  褚烨把目光看向一脸淡漠表情的简昕然,又看了看里屋,他似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

  听完惊雷的汇报后,褚烨的脸色又冷了冷,随后便抬步往里屋走去,“先进去吧!”

  若兮看着简昕然的表情,了解她虽然表情淡漠,但实际上最是个重情重义的,她可不想简昕然觉得欠了六皇子什么。

  因此,看见褚烨他们走进去,她便也拉了简昕然,“然姐姐,我们也进去看看吧,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几人进了里屋,都没有说话。

  一直等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阳明先生才从卧室出来。

  他看了若兮几人一眼,便直接向烨王回道:“王爷,老夫已经为六殿下止了血,殿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殿下的后背和大腿部位都被马匹踩中,后背被踩成内伤,好在殿下内力好,好好调理,加以时日,也可痊愈。但是……”

  烨王看着阳明先生犹豫的神情,眉头微皱,“怎么?”

  若兮和简昕然也是定定地看着他。

  阳明先生看了烨王一眼,才叹气说道:“王爷,殿下大腿的地方正好被踩中骨头,股骨断裂了!股骨断裂,殿下恐怕会有瘫痪的可能啊!”

  烨王目光一紧,他看了卧室里头一眼,继续问道:“那该如何治?”

  阳明先生叹气摇头回道:“请恕老夫无能,若是一般性的骨折,还可以通过药物配以推拿进行治疗,但现在殿下的股骨已经断裂,即便华佗再世,恐也无力回天啊。”

  烨王听闻此言,面色沉得可怕,半响没有说话。

  若兮在一旁自也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全。

  她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简昕然一眼,暗中叹了口气,才看向身后的浅碧。

  浅碧沉思半响,才上前一步,附在若兮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席话。

  褚烨在一旁看着若兮主仆二人的互动,目光微闪。

  待浅碧说完退回去,他才看着若兮说道:“大小姐可是有办法?”

  若兮看也不看他,淡淡说道:“王爷不是一直觉得我们本身没什么本事,即便解了那鸠羽毒,也是处心积虑,早有准备的么?”

  褚烨被这话一噎,还未回话,旁边的阳明先生却已一脸敬仰的表情地看向若兮主仆,“当日为王爷解了鸠羽毒的便是这位小姐吗?”

  褚烨看了阳明先生那可称之为佩服之至的表情一眼,淡淡点了点头。

  阳明先生得到肯定的回答,脸上的神情更是肃然起敬,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他都想上前拉着若兮好好讨教一番了。

  若兮没在意阳明先生的表情,她看了褚烨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六殿下是为了救然姐姐才受的重伤,而梁文成找茬,最初的起因也在我与然姐姐。所以,救六殿下,我是义不容辞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一下,这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继续说道:“只是,正如这位先生所说,六殿下的股骨已经断裂,一般的方法是没有用的。浅碧虽然略懂医术,但毕竟经验有限,到底如何诊治,还得回去好好斟酌。”众人本都以为她有办法,此刻闻言,都不免有些失望。

  褚烨却敏锐地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转过头看向她,“你的意思,还是有办法的,是吗?”

  若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半响白说道:“并非是我故意卖关子,而是此事关系重大,我目前也无法断言。”

  说完她也不顾褚烨做何反应,自顾自地转回头向浅碧伸出手。

  浅碧会意,急忙从随身带着的荷包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

  若兮的手不经意间抚过浅碧的衣袖,把那瓶子接过,手上又拿着用力捏了捏,才对着褚烨的方向用力一抛。

  褚烨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接,把那小瓶子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又看向若兮。

  若兮眸光微闪,似是心情突然好了一些,抿抿嘴说道:“这颗药对缓解骨头断裂的疼痛有奇效,可保六殿下的伤势三天内不会恶化。”

  说完也不顾褚烨等人的反应,拉起简昕然的手便离开了。

  浅碧最后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烨王手上的瓶子,也快步跟上离开了。

  褚烨见了几人离开,眉头皱了皱,也没出声,半响才将手上的瓶子递给阳明先生。

  阳明先生接过,小心地扭开盖子,把瓶子里仅有的一颗药丸倒了出来,放在鼻子仔细的闻了闻。

  褚烨几人看到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足有半柱香的时间,阳明先生才把药丸放回瓶子,看向褚烨说道:“王爷,这药丸与一般的骨折伤药没有区别,但似乎多了另外两味药。”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胡子,摇头叹道:“请恕老夫愚钝,这两味药竟是老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因此老夫猜不出这两味药是何药,也不知这药效如何。”

  冷风在旁边等了半天,又听他饶舌一般说了一堆话,早有些不耐烦了。

  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感情饶了半天,你这老头连这药的成分药效都不清楚啊?”

  阳明把药递回给烨王手中,对冷风的冷嘲也不生气,只叹气说道:“确是如此!是否用药,还请王爷定夺。”

  褚烨瞄了一眼手上的瓶子,手一收踱步进了卧室。

  毅勇本守在床前,听到声音见是烨王进来了,急忙低头往边上移开两步。

  褚烨走到床前站定,看见褚宜趴着睡在床上,脸朝外,双眼紧闭,身上的血衣已经换掉。

  但从他紧皱的眉头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的痛苦,如果醒来发现自己有瘫痪的可能,那……还不知会怎样呢。

  褚烨想到这里,放在后背的手又用了用力,那瓶药很有存在感地让他想起了刚才若兮一脸认真的表情。

  他霍然转过身,把药递给一直在旁边的阳明先生,“给他用药!”

  说完边往外走边吩咐冷风,“走,随本王进宫!”且说太子妃陈慧洁接了兰汀郡主,便按原定计划进宫给皇后请安。

  母女二人到达祥云殿的时候,后宫妃嫔刚刚请安离去,皇后一副慵懒地歪在榻上打盹。

  看见太子妃二人进来,她便直起身子,扬起和蔼的笑容对着兰汀郡主招手,“沫沫来了?来,快到皇祖母这里来!”

  兰汀郡主乌黑的眼珠子一转,小跑两步扑在皇后的怀里,用清脆的声音说道:“皇祖母,沫沫可想您了,沫沫这几天没有来给您请安,您有没有想沫沫啊?”

  这话哄得皇后眉开眼笑,她把沫沫从怀里拉出来,点了下她的额头嗔怪地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还好意思说呢,去了你外祖父家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了,把皇祖母都给忘了。”

  沫沫咯咯一笑,摇着皇后的手说道:“沫沫才没有呢,这不,刚从外祖父那里回来,还没回府里,就直接来给皇祖母您请安了。”

  皇后本也是跟她玩笑来着,听了这话,她把沫沫按在身旁坐下,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笑道:“是是,皇祖母知道沫沫最孝顺了。”

  说完她又唠叨道:“皇祖母听说你很早就进都了,怎么这么晚才到这里?”

  沫沫眼珠子又是一转,眼角撇了一眼自请安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吃茶的太子妃。

  见她没有反应,才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皇祖母,沫沫刚才在路上被人欺负了,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皇后低头,看见沫沫那张委屈的小脸和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心疼得不行。

  她拉起沫沫的小手,急急问道:“这是怎么说的,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欺负我们的沫沫哈?”

  沫沫努努嘴,“沫沫也不知道,本来好好地坐在马车上,谁想有个疯子把陈伯打了下去,然后驾着沫沫的马车去碾人,把沫沫的马车弄翻了,要不是瑞妍身手好,沫沫都不知还能不能回来见皇祖母您呢。”

  说完扑在皇后怀里,哇啦啦地就哭了起来。

  皇后把她搂住,边拍打她后背安慰着,边看向太子妃,“到底怎么回事?竟还有人这般胆大包天,还真是反了吗?”

  太子妃这才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欠了欠身,恭敬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

  末了又缓缓说道:“要说此事沫沫并未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本也不该拿来烦母后的。”

  “但臣妾后来又让人去打听过了,进宫前便得到消息,说六弟这次伤得不轻,此事定已呈报到父皇那里去了,恐怕还有得理论呢。”

  皇后眉头微皱,“你刚才说,伤了褚宜又惊了沫沫的罪魁祸首是那梁文成?”

  太子妃点头,又提醒道:“正是,这梁文成便是贵妃娘娘的外甥,二弟的表弟。臣妾猜测,梁家的人此刻应该已经到了贵妃娘娘那里了。”

  皇后眉眼一跳,华贵妃在宫中得宠多年,生下的儿子褚梁也颇受皇宠。

  虽然自己的儿子以嫡长子之尊,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但褚梁隐隐有取而代之之势,他们母子二人都非善类,早已成了自己和太子的心腹大患。

  对他们女子二人,但凡有半点打压的机会,自己都是不会放过的。

  而这次……如果利用得好,倒是可以大大打击华贵妃母子。

  当年雪贵妃深得帝心,虽然经过十二年前的事情后,皇上对褚宜是不闻不问,但作为结发妻子,皇后深知皇上心里还是有雪贵妃母子的。

  想到此,皇后便对一直侯立在一旁的大宫女道:“你亲自去皇上那里,悄悄打听一下,看是什么情况,有消息马上回来告诉本宫。”

  那宫女躬身称是,便急急离开了。

  太子妃看着那宫女离开的身影,平静的眸光微闪。

  她托起桌上的茶杯,又安静地看着皇后心不在焉地与沫沫说话。乾清殿,正是皇上日常批阅奏章,召见臣子的宫殿。

  早朝已过,皇上正在批改今日新递上来的折子。

  要说与越国的战争停止后,正直现在风调雨顺,大褚也算国泰民安。下头递上来的折子也少了一些,但皇上也算是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

  故而一般早朝过后,都会在这乾清殿里批改奏章,或会见臣子,了解民生事宜。

  太监总管李尚全本侯立在皇上身边服侍,眼角却瞥见一个小太监悄悄从偏门走进来,偷偷地向他招手。

  李尚全微微转过头头,瞧了龙椅上专心批阅奏章的皇上一眼,打眼色让一旁的宫女好好伺候着,自己则从侧边往那小太监的方向走过去。

  李尚全走到那小太监跟前,扬起手中的拂尘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嗔怪着说道:“小德子,没看见皇上在忙吗,又有什么事情?”

  那小德子嘻嘻一笑,这才点头哈腰地说道:“李公公,确实是有大事!方才六皇府的管家派人来传话,说六皇子被人重伤,有生命危险呢。”

  李尚全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就重伤了,可知是谁伤的?”

  小德子回道:“据说是大司农梁大人的公子与六殿下在街上起了争执,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导致六殿下被重伤了。”

  李尚全闻言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太医可过去了?”

  小德子急忙点头,“是,六皇府的人已近请了太医过去了,现在情况怎样还不清楚。”

  李尚全正想说话,上头的皇上却已发现两人的小动作,扬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二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

  李尚全急忙挥手吩咐小德子,“你先去吧,找人去了解一下六殿下受伤的具体原因,再找人去六皇府守着,有什么情况马上来报。”

  小德子急忙领命去了。

  李尚全这才快走几步回到皇上身边,站在那里斟酌着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依旧低着头,边看着手中的奏章边淡淡问道:“怎么了?”

  李尚全心知此事隐瞒不了,他也没这胆子私自隐瞒,遂只得据实禀报道:“回皇上,六皇府的人派人来说,六殿下受了重伤!”

  皇上手下的笔微微一顿,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盯着他问道:“什么叫受了重伤,好好的怎么会受重伤的?”

  李尚全被皇上锐利的眼神一惊,急忙回道:“来人说是六殿下和……”

  他正想把事情说清楚。

  岂料此时守门的小太监小跑着进来,行礼禀报道:“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皇上的心思还在褚宜那里,便摆摆手,“让她先回去吧,朕这里还有要事!”

  那小太监却没立刻离去,斟酌着继续说道:“皇上,娘娘说有要事求见!”

  皇上皱眉,片刻后说道:“那便让她进来吧。”

  小太监领命出去,不过片刻,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华贵妃便扶着一个宫女的手摇摇走了进来。

  她进来见了皇上,先是展开笑颜,便松开宫女的手,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免礼平身!爱妃这么急着见朕,所谓何事啊。”

  华贵妃站直身,从身后另一个宫女的托盘上把一个小瓷碗捧起,走前几步放在桌上。

  又绕到皇上身后为他捏捏肩膀,这才柔声地说道:“瞧皇上说的,难道没事臣妾就不能来见皇上了吗?皇上日理万机,可也要记得按时用膳,不然对身体不好,臣妾看着揪心。”

  皇上心上稍有些安慰,拍拍她的手,便对着依旧侯立在一旁的李尚全说道:“你继续说,小六怎么会受伤的?太医去了吗?”

  李尚全低头回道:“回皇上,太医已经去了,具体伤势奴才已经让人去了解了,一有情况马上禀报。”

  皇上皱眉,敏感地发现他居然略过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遂加重了语气说道:“朕问你,他是怎么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