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遇刺
作者:浅墨淡香      更新:2022-05-06 02:08      字数:5854
  若兮正微闭着眼睛想着事情。

  正在这时,她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自四面八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着自己坐着的马车围了过来。

  若兮豁地睁开双眼,转瞬间便已听到外头的刀剑声响起。

  浅夏还坐在车沿上,迎战的是淮北和发现危险后便已现身的执剑。

  眼见着后头有几个黑衣人从马车后头悄悄移了过来,浅夏说了句:“小姐小心!”

  ,便拔出腰间的软剑,对着一个就要将剑刺入马车的黑衣人刺了过去。

  那黑衣人被一阵凌厉的剑锋一振,只得放弃原来的目标,回身与浅夏对打起来。

  他本看着浅夏是个女子,还有些不屑,谁料还不过两招,便感觉到自己腹部的位置一痛,至死都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浅夏面无表情地将剑拔出,一个翻转,对着另一个黑衣人的手腕处的动脉毫不留情地一挑,那个黑衣人便无声地倒下。

  若兮始终安然地坐在马车里,凝眉听着外头的动静,细数黑衣人的数目。

  一个黑衣人避开浅夏和淮北,矮着身子自西边偷偷往马车这边移近。

  三步,两步……黑衣人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然而,就在他的剑就要碰到马车篷布的那一刻,一个利器自马车里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来,直直插入他的额头。

  “呃……”

  黑衣人还来不及反应怎么回事,便已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额头处赫然是一个茶碗盖,被插中的地方血流如注,触目惊心。

  半个时辰后,一切尘埃落定,十余名黑衣人无一幸免,却连目标的面都没见着,为首的那名黑衣人竟有种死不瞑目的惭愧感。

  浅夏的裙上溅了不少血,她拉开车帘,走了进来,单膝跪下说道:“小姐恕罪,奴婢保护不力!”

  若兮看了她身上的血一眼,淡淡说道:“都死了?”

  浅夏点头,“是,奴婢本留了一个活口,谁料那人已提前服了毒药,被我们一擒住便咬破毒药自尽了。”

  若兮眨了眨眼,“可知是什么人?”

  浅夏正想说不知,外头的淮北已恭敬地说道:“回兮小姐,这些黑衣人都是来自江湖上的一个杀手帮派,噬魂宫,属下正好见识过他们的手法。”

  若兮沉吟着问道:“噬魂宫,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名字?”

  “……”

  淮北顿时不知如何作答,兮小姐,您确定这是我们要关注的重点嘛。

  过了一会儿,淮北才又说道:“噬魂宫算是现今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帮派,也不知是何人这么大手笔请到噬魂宫来对付小姐您?”

  淮北又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眉头微皱:“不过……”

  若兮见他吞吞吐吐的,便问道:“怎么?”

  淮北回过神来,继续说道:“不过今夜来的黑衣人的武力水平明显与噬魂宫的狠厉有些不符,像是故意派了一批功夫较差的杀手来。”

  若兮又眨了眨眼,“难道是觉得对我这么一个弱女子犯不着使出真杀手?”

  “……”

  这话淮北可不敢回答。

  若兮本也不是问他,遂摆手说道:“夜深了,浅夏送我回去就可以了,淮北你留下和执剑把现场处理完,就直接回你家主子那里去吧。”

  淮北本还担心会又危险,想要拒绝的。

  但跟着自家主子时间长了,也知道面前的女子虽然平日里看着没心没肺,但最是个说一不二的。

  因此想了想,便只得躬身应下,只求回去之后别被自家主子罚吧。

  浅夏便出了马车,拿起马鞭用力一打马屁股,便往君府的方向驾去。

  回到若楠院,已是三更时分了。

  若兮进了院子,伸了个懒腰,正想吩咐浅夏自己去收拾一下先。

  却见浅碧听见声音出来,神色拘谨地对她使眼色。

  若兮一脸狐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若楠树下,一个颀长的身形正巍然而立,两手交叉放在身后。

  他的脚边,一坨白色的绒毛正努力趴着他的衣袍边,不时抬头讨好地看看他。

  若兮嘴角微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喊了句,“白灵滚过来!”

  那小家伙听到自家主子叫,回过头看了若兮一眼,又抬头看看身边的人,似在犹豫。

  最后在若兮的怒目下,还是不情不愿挪着步子回到了若兮的脚边。

  若兮这才满意地腰下身子摸摸它头顶的绒毛说道:“白灵,你要是敢再敌我不分,本小姐下次就把你身上的毛全部拔了,让浅碧做成围脖,给本小姐冬天取暖用。”

  白灵卷缩着的身体抖了一下,抬起头委屈地看向若兮,口中不时发出“呜呜”的叫声,好不可怜。

  这次轮到褚烨的嘴角一抽,他转过身,看向若兮,声音深沉地问道:“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若兮站直身体,看向他说道:“这么晚,烨王殿下怎么到本小姐这若楠院翻墙来了?”

  两人正对恃着。

  浅碧这才看见浅夏的衣服上满是一片一片的血迹。

  她瞪大双眼,快步走到浅夏身边问道:“浅夏,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吗?

  ”

  浅夏咧咧嘴,示意她不必担心,“没有,这都是别人的。”

  褚烨也是这才注意到,他脸色一沉,大步走到若兮面前,“怎么?你们遇袭了?”

  他往若兮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仿若松了一口气。

  若兮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位煞神王爷又抽得什么风,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来了。

  但她还是淡淡回道:“没什么,只是碰到几个小流氓罢了。”

  褚烨沉着脸没有说话。

  小流氓,当他是傻瓜吗?

  别说她自己了,浅夏身手不俗,冷风也跟他提过,她的身边,一直跟着个暗卫,那暗卫的身手,比冷风不差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这都城里什么时候多了几个这么有本事的小流氓呢。

  若兮被他暗沉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才缓缓说道:“好吧,比小流氓的级别高了一点点,呃,碰到了十几个杀手。”末了又补上一句,“专业的!”

  浅碧在一旁惊叫一声:“杀手?”

  褚烨皱眉,半响才看着她说道:“你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有人雇专业的杀手来对你一个闺阁女子下手。”

  若兮踱步走到楠树下的石桌坐了,才说道:“话说我也不知道呢,是谁这么大手笔?居然花重金去雇噬魂宫的人来对付我。”

  她抬起头看向褚烨等人,“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褚烨看着她,“噬魂宫?”

  若兮点头,“据说是的!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门派,想必要的赏金不少!”

  褚烨低下头沉吟半响,“此事本王会让人去查清楚的!”

  若兮讶异地看向他,“王爷为什么要……这么主动地帮本小姐?”

  褚烨瞄了她一眼,满不在意地说道:“不为什么!”

  “……”

  若兮撇撇嘴,“既然王爷坚持,那我还是那句话,却之不恭咯!”

  褚烨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那本王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去翻墙。

  若兮嘴角一抽,王爷,您怎么对翻墙这事儿,一点都不抗拒的吗?

  这似乎跟你一贯高傲的作风不太相符啊!

  不过她可不会自找麻烦,把这些话说出来。

  若兮看着他就要走到墙角边了,才想起什么叫住他,“王爷!”

  褚烨回头,看向她。

  若兮抿了抿嘴说道:“要说这都城里我得罪过的人,能挨边的,也就两个。一个是紫霞郡主,呃,她是咱俩一起得罪的。”

  “还有就是梁文成咯!好吧,那是他得罪的本小姐,本小姐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哪里就敢来找本小姐算账哈。”

  褚烨脸色微沉,梁文成?

  梁文成已经进去了,除非是他爹那些人。

  哼!本王还没去找他们算账呢,他要是还敢蹦哒,就别怪本王辣手无情。

  褚烨点头,表示明白了。

  正想翻墙,若兮又把他叫住,“王爷,你今儿来应该不是就为了这事儿吧?还有其他事情?六殿下那边?”

  褚烨这才想起今儿来的目的,看向若兮说道:“小六那里没事。”

  说完他把手伸进胸前,后想到什么,又把手伸出来,看着若兮说道:“本来是要送那铃铛给回大小姐你的,不过……”

  若兮听到铃铛,站起身,略有些着急地看向他。

  褚烨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慢慢说道:“不过大小姐这么晚才回来,本王忽然又不想给了。”

  若兮原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了,谁想这人又抽风。

  她怒目圆睁地瞪向褚烨,却见褚烨已经转身,飞身一跃,转眼间便不见了。

  若兮快走几步追过去,插着腰,跺了跺脚,“煞神,煞神!没良心!太过分了!”

  若兮又跺了跺脚,狠狠骂道:“总有一天,我得狠狠地打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猖狂,哼!”

  白灵见褚烨不见,也跟着跑到若兮脚边,看见褚烨离开的背影,一脸呜咽的可怜模样。

  若兮见了,弯身一把抓住它长长的尾巴,白灵顿时被倒挂起来。

  若兮便甩了帘子进去,边喊道:“浅夏收拾去,浅碧进来帮这个见到帅哥就吃里爬外的骚狐狸拔毛。

  ”

  白灵挣扎不已,委屈无比地看向自家主子,无比抓狂,我是雄的,雄的!

  浅碧浅夏呆呆地站在原地,对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梦红楼,夜已深,但热闹仍未散去。

  欧阳昊依旧一身火红,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

  淮北敲门进来,恭敬地行礼:“少主!”

  欧阳昊头也没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淮北急忙把刚才路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禀报了。

  欧阳昊这才抬头看向他,“居然敢动本少主的女人,去把这个什么噬魂宫端了,把他的主子带到这里来,我要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找人对付我的小兮兮。”

  淮北听了这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眼也不眨地领命而去。都城南北边的一座府内,已近四更,后院的一间屋子依然灯明火亮。

  一个中年妇人快步走进屋子,对着屋内一个披着紫色披风的贵妇跪倒。

  那贵妇问道:“事情如何了?”

  那中年妇人低头回道:“回主子,事情……失败了!”

  那贵妇一脸不相信地看向她,“怎么会?那边不是说他们但凡出手,就绝不会失手的吗?怎么几个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吗?”

  中年妇人低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贵妇将桌上的一套青花瓷茶碗扫落在地,脸色阴霾地说道:“算她这次好运!下次,定让她血债血还!”且说那日梁方明父子被送入刑部大牢后,廷尉张融领了这案子,心下到底有些惴惴。

  一方是皇帝不得宠的儿子,一方是贵妃的侄子,二殿下的表弟。

  虽说看着后者似乎更有分量些,但到底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况且张融其人本身也是刚正不阿的。

  所以在最初的惴惴过后,张融倒是心定下来,按部就班地调查取证。

  褚宜与梁文成那日的争执本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太子妃和兰汀郡主亲自取证。

  因此,张融也没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便把事情的起因结尾全部搞清楚了。

  这日早朝,张融把调查结果写在折子上,递给了皇上。

  张融看着皇上自李尚全手中接过那折子,才拱手禀报道:“启禀皇上,梁文成重伤六殿下一案已经查清。事情起因俱在梁文成骚扰良家妇女,正好被六殿下撞见,六殿下看不过眼,就稍稍教训了一下他。”

  张融见皇上沉着脸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岂料梁文成被教训后,便怀恨在心,又于前日带着两个新得的手下,于大街之上挑衅六殿下,谁料又不是对手。梁文成恼羞成怒之下,竟抢了当时经过的兰汀郡主的马车,不但惊了兰汀郡主,还驾着马车压过六殿下的大腿,导致六殿下股骨断裂。”

  “启禀皇上,此案人证物证俱全,梁文成自己也已画押认罪。梁文成重伤皇子在先,欺君瞒上在后,按罪当诛!请皇上定罪。”

  张融最后说道。

  张融的话刚落下,少府大人陈威武出列说道:“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请奏。”

  皇上自折子上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准奏!”

  陈威武拱手谢恩后,才说道:“微臣听闻六殿下之所以与梁文成起争执,起因俱在一个女子身上。”

  他看向张融,“不知此事,张大人是否清楚啊?”

  张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此事,微臣适才不是已经禀报皇上了吗?正是梁文成挑逗良家妇女,才导致二人发生争执的呀。”

  陈威武冷笑一声,“张大人是不是弄错了一点,是梁文成和六殿下都对那位‘良家妇女’有意,才起的争执。”

  张融面色一变,上首的一朝天子也是顿时沉了脸色。

  陈威武却不自觉,继续朗声说道:“微臣听说,六殿下出事前,与那名女子已经走得挺近的。听说事发当日,两人还一起逛书肆呢。”

  “而六殿下之所以受伤,也是为了救那女子所导致的。”

  褚梁位列最前,听到陈威武的话,唇角暗暗牵起一起得意的笑容。

  张融急忙拱手对着皇上说道:“皇上,陈大人所言虽然有些事实依据,但却未免故意将过错退到六殿下身上,请恕微臣不敢苟同。”

  陈威武也拱手朗声说道:“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胡言乱语,更不敢随意去说六殿下的不是。”

  说着他又看向张融说道:“张大人,你说下官之言不实,那下官问你,六殿下与时此事所牵扯的女子是不是相识?六殿下与梁文成争执打架,又是不是为了这女子?还有,六殿下重伤,又是不是为了救这女子导致的?”

  张融听了他咄咄逼人的一席话,眉头微皱,“这……”

  陈威武步步紧逼说道:“张大人是不是也无话可说了?”

  太尉田武素来耿直,见陈威武在这里挖字眼,早就看不惯了。

  此刻见他咄咄逼人,便忍不住站出来大声说道:“我说姓陈的,你烦不烦啊?”

  “……”

  陈威武本还在暗暗得意当中,此刻被田武一打岔,顿时有些脸黑。

  田武哪里管他,继续说道:“你老在这里说什么女子女子的,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又怎么样?六殿下是君,那姓梁的是民,他一个臭小子,就敢跟六殿下抢女人,那就是不对,就是以下犯上!”

  “……”

  陈威武被他一段看似歪理,却颇有道理的话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是若兮在这里,估计又要拍手叫好了。

  这以权压人,压得也太气势汹汹了吧!

  不过,压得好,好极了!

  皇上一直冷眼瞧着,此刻见陈威武终于闭了嘴,他把手中的折子一扔,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褚梁说道:“梁儿,你怎么说?”

  褚梁见问,急忙跪倒小心地回答道:“回父皇,文成之事确实有罪,儿臣不敢徇私为他说话。只求父皇念在舅舅半生只得这一个儿子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

  正在这时,一个深沉的声音自殿外响起,“本王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