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刚走过来，问道：“考虑的怎么样？”郑砚起身，道：“赵哥话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就是我们不识抬举了。”赵传刚哈哈一笑，勾住他的肩膀，笑道：“放心，从今往后一家兄弟，不会亏待了你们。”“多谢赵哥，”郑砚点点头，朝赵传刚道：“这是胡非，我小侄子。这是铃铃，郑……铃铃，我妹妹……”郑砚胡编乱造，艰难地说：“这是田橙，我……”“是我女朋友，”一个沉静的男声想起，李光明插话道：“还请赵哥以后多多关照。”田橙诧异回头，李光明面色不改，温柔的看着她，继续道：“我和橙橙谈了五年多，对我至关重要，如果不是出现丧尸，我们都该结婚了。”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女朋友。如此明确的向对方传递她们对他们很重要，就算有人心存歹意，也得好好掂量的讯息。田橙反应过来，眼角有点湿润，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赵传刚露出颇不认同的神色，隐含不屑，不过到底没说什么。“这会正赶上日头上，我们借地在这儿吃个饭，一会去周围人家看看有没有吃的。你们收拾东西，两小时后，等天凉快起来，跟车出发。”郑砚应下。赵传刚的团队出门自带粮食，手蒸的白面馒头，两人一罐辣椒酱。随后不知是谁从路虎车里翻出来，田橙和铃铃父亲的食物，火腿和面包，毫不客气的被他们瓜分了。胡非攥着郑砚的袖子，带着对未知的惊疑和惶恐，说：“郑叔叔，他们是谁呀？”怎么在我们家？“没有谁，”郑砚蹲下来，摸摸他的脸颊，说道：“胡非，没人管你是不是小孩，也没人对你特殊照顾。一会我们要离开这里，跟很多陌生人生活在一起。你跟紧叔叔，别哭别闹，没人敢欺负你，听话知道吗？”胡非看看后院的方向，迟疑地问道：“那……我们还会来吗？”郑砚默然几秒，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乖，”郑砚伏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能随便跟别人说帅天使的事情，人多口杂，会给帅天使带来危险，知道吗？”胡非一听这话，肃容道：“我知道！”另一边，田橙帮忙收拾东西，一边状若无意道：“刚才谢谢，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李光明看了看她，道：“李光明。”“抱歉，我给忘了，请您不要介意。”田橙笑道：“我记得你，当时我买下郑先生的房子，你来找过我。”李光明不自在的别过脸，静然道：“你人不错。”当初郑砚卖房之后，几乎是立即就搬走了，他借到钱来找郑砚，没找到人。跟街坊邻居打听，找去田橙的中介小店。田橙听完事情始末，出乎他意料的主动表示，如果郑先生情非得已才卖房，现在已经周转过危机，她愿意宽限一个月的时间，随时可以退房。几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李光明愣了愣，当即对她刮目相看。“谢谢，”田橙笑道：“你们人也都很好，真的非常难得。谢谢给我和铃铃提供的身份，在现在的世道里，女人的生存环境比男人要恶劣很多。如果没有后盾和支持，我们会……活得很惨。”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更加引人垂涎，红颜薄命。李光明点点头，道：“不客气，保护好自己。”田橙低头笑笑，认真道：“这份情谊，我田橙记住了。我也不是那种白眼狼，以后有机会，必定报答！”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田橙不知道看到什么，疾奔到窗边，道：“你……快来看！”天热的没人愿意动，那些异能者吃饱喝足之后，自发的找个角落休息。郑砚装模作样的收拾东西，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这些人看起来最年长的不过四十，最年轻的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蓬头垢面，从行为举止来看，大大咧咧出口成脏，估摸着文化程度普遍都不太高。然而个个身强力壮，都是干惯粗活的。这些人团结一心到让他惊讶，对赵传刚虽然不至于唯命是从，却也没人明显的唱反调。郑砚想了想，这些人应该都是农村人，结伴进城打工，从小干农活，身体素质比较好。农村人觉醒异能的几率，要比娇生惯养的城里人要高出许多。郑砚还在思考，霍贤从卧室走出来，随手往包里塞了几件衣服。看了看外面，做了个口型道：“跟我来。”郑砚愣了愣，奇怪的看向霍贤，霍贤没多解释，带他上楼。上来二楼才发现所有人都在这里，胡非对自己卧室还有点阴影，小脸很难看，被田橙抱在怀里。“怎么了？”郑砚边进屋，问道。李光明站在窗前，头也不回的道：“郑砚？过来看。”郑砚举步走过去，田橙和铃铃为他让开位置，往外一看，郑砚一时半会也给呆住了。之前看的明明只有不到二十人，现在从二楼看向门外，大门外边竟然乌拉拉在太阳底下坐着四五十人，靠着墙壁闭目休息。“这是……”郑砚心里隐约浮出一个猜想。霍贤接道：“这是普通人和五行异能者。”坐在大门两侧有两名异能者，靠在阴凉处乘凉，吃着馒头就火腿和老干妈酱，一边说说笑笑。天儿很热，郑砚看见外面的非异能者衣服都被汗浸透了。每人一个馒头，有人拿着水杯，有人拿着矿泉水瓶，里面的水浑浊发黄，一口馒头一口水的吃着。“刚刚没看见这些人。”郑砚道。李光明道：“是从车厢里下来的。”他刚刚和田橙谈话，目睹这些人从卡车上下来，现在还有人躺在车厢里休息。几十个人自动自发，谁也没试图往院里去，也没人对伙食的差别待遇表达不满，显然是吃过苦头，训练有素。只有一个胖子起初还骂骂咧咧的，被门口站岗的异能者一瞪，登时呐呐住嘴了。郑砚退回窗边，道：“这么快就形成地位区别了，异能者地位明显要高。”“嗯，”霍贤道：“五行异能者最低。”赵传刚发动一次任务，出动七八十人，从外面人群分布情况来看。异能者在院里休息，是赵传刚的贴身小棉袄，精锐部队，伙食也最好。而在大门外的人又分成两拨，一拨是普通人，一拨是五行异能者。“这事有点不好办，”郑砚道：“别看赵传刚现在对我们客客气气，如果知道我们之间，谁也没有觉醒速度和力量型异能，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随后郑砚摇摇头，笑道：“不过我们也不用看他脸色做事，不需要怕他。等回到他们基地，尽量拉拢五行异能者，他们现在正逢低谷，被人欺压，正好给我们可趁之机。”田橙看看自己的手心，呼之欲出的话堪堪忍住。没说她是水系异能者。等天儿稍微凉快些，打盹的异能者都醒来了。赵传刚精神抖擞，心情甚好，坐在路虎里朝郑砚几人道：“你们第一回跟着出任务，手生眼也生，去跟着赵磊学学规矩。”说完赵传刚开着车就去开路了，旁边叫赵磊的黑瘦青年，上下把他们一打量，点了根烟道：“走吧。”异能者坐在卡车驾驶座，他们几人和十多个普通人待在卡车车厢里。驾驶室有窗，卡车开动还能有一丝热风。车厢里则是真正的闷热，好像待在一个窄闷的闭塞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没几分钟，身上的衣服湿透了，湿嗒嗒的黏在身上。郑砚扇扇风，身边堆满了食物。大多都是半袋装，已经破口的面粉和米类、面条，都是他们从各户各家里，零零碎碎的收集过来的。郑砚看看堆满角落的食物，喃喃道：“这得走了多少人家啊。”赵磊得意的扬眉，语气里满是自豪道：“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兄弟们今天走了还不到一百户人家。你们看到的才多少呐，昨天才叫多。说实话你们运气不错，碰见俺们赵哥，日子过得不说好，总短不了你们吃喝。”赵传刚不是个善人，却也不是个笨人。别的暂且不说，单单是能将异能者集合起来，还有这众多为他驱使的幸存者，这份能耐就不能让人小看。而且他能想到把全城的食物收拢在一起，并且付诸行动……赵传刚团队里的幸存者，撑死也不过一千人。全城十多万人的食物，一千人吃，短时间里吃喝有保障，饿是饿不死人。郑砚试探道：“赵哥确实厉害，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肯定不一般。”赵磊面带自得，道：“这天上要是掉馅饼，你想躲，也躲不开。老天爷让苦命人翻身，谁也挡不住！俺们哪儿有什么来头啊，就是一个村的，有工地打工的，也有当保安的，平时都有往来，出门在外嘛，互相照应着。赵哥可是俺们的救命恩人啊，那时候丧尸才出现，赵哥挨个的通知俺们，他是第一个力气变大的，救了俺们不少人，都感激他。后来慢慢的，俺们也有人力气变大，速度也快，杀丧尸一点不费事，就都跟着赵哥干了！”跟他猜想的差不太多。一路上跟赵磊交谈，赵磊年龄不大，虽然有点瞧不起人，但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人也热情，该说的都说了。赵传刚确实是在一家小区当保安，丧尸刚出现，他就警惕的察觉到危机。当机立断通知村里的汉子，他们来自一个地方，村里得有一大半的人姓赵，多多少少的也都粘连着血缘关系。村里的兄弟聚在一起之后，感染的处死，没感染的抱团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共同抵抗丧尸。本来只想自保，将二楼全部变异的一家丧尸斩杀后，他们就宿在小区里。毕竟都是男人，而且赵传刚很快就觉醒了异能，带领着村里兄弟从一楼开始，逐层往上，截杀丧尸。末世才爆发，遇上同楼的十多个幸存者，加入他们的队伍。后来陆陆续续有人也觉醒异能，在小区附近斩杀丧尸，吸引周边更多的幸存者来寻求庇护。二十多天过去，延至到今天这个规模。郑砚点点头，道了声谢，心里大概有谱了。赵传刚是典型的……末世人。末世之前是普通的小人物，突然获取巨大的能量，自我膨胀，枉顾礼法。他本质也许不坏，但很快就被人捧着，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觉得别人没他不行，自命非凡，可能还想自立为王。随即郑砚摇摇头，他不是可能想自立为王。末世爆发这才二十天，听他之前的抱负和理想，他已经想自立为王了。开了十多分钟车，来到一条街道，在车厢里只觉得道路颠簸，卡车掀翻了数只扑到车头上的丧尸，缓缓停下。赵磊拿起自己的钢棍，站起来道：“你们才刚来，新人不懂规矩，先看好了，等下条街可就得出来干活了啊。”郑砚应了一声，把铃铃和胡非交给田橙照顾，自己和霍贤李光明下车帮忙。赵传刚的团队分工很明确，队伍中三分之二的人负责斩杀丧尸，三分之一的异能者则是负责寻找并搬运食物。李光明拎着斧子，纳闷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本末倒置，普通人冲锋陷阵，异能者找食物？”郑砚道：“现在可没有能者多劳的说法。如果异能者冲锋陷阵才奇怪，异能者是他的杀手锏，都是精锐。死十个普通人，也比不上异能者半根手指头。”一整条街几十户人家，几百只丧尸。幸存者拿起自己的武器，联合击杀丧尸，目标不是杀完，而是尽量拖延时间，给其他人收集物资的机会。这些人末世前都是平民，普通的老百姓，武力值低得令人发指。好在还有团结合作的精神，本事差点的两人、三人一伙，围攻一只丧尸。不慌不忙，杀完一个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