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作者:泡泡雪儿      更新:2023-06-29 06:15      字数:5058
  我自豪地说:“那还用说!”说到排长,我的话匣子就收不住了,我向这位少校讲述杨东辉出色的军事素质,这不是我吹,他的各项纪录摆在那儿,是板上钉钉的,有他在警备区一天,别说警卫连,整个警备区的兵都只能争第二。离他回来的日子又近了一天。不仅是想到他,只是在嘴上提到“排长”两个字,我的心都一阵激动。我口沫横飞地滔滔不绝,焦阳也没打断我,听我讲了半天,他一直盯着我看。等我讲完,他笑了笑:“你说的排长,就是为你打架那个吧?”我靠,这事儿他也知道了。他这摸底工作也摸得太细了吧!我说:“副教,你刚来没几天,连里事儿知道得还挺多。”他哈哈大笑:“这事儿还用得着我打听啊?你砸了司令的车,现在谁不知道你的大名?我当了这么多年政工干部,还是头一回碰上砸将军车的士兵,还说我牛逼,我看你比我牛多了!”我有点窘:“你又开涮我了。”他笑笑,说:“你们排长这么护着你,一定很喜欢你这小战士吧。”我喝了口饮料,多希望这杯里的是酒。提起排长,心里的相思就往上翻涌,压都压不住。喜欢,他喜欢我吗?作为他的兵,他是喜欢我的吧。多希望此刻坐在我对面的是排长,我向他倾诉我的思念,感受他的体温,他的身躯,而不是这样隔着遥远的公里数想他……焦阳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指:“嘿,发什么呆,想啥呢?”我回过神来,焦阳呵呵一笑:“想你排长了?”我有点警惕,在这个还不熟悉的人面前,我不能失态,我打了个哈哈:“排长不光待我好,待我们每个人都好,我们连里都喜欢他。”焦阳听了笑笑,说:“杨东辉是吧。”“你认识我排长?”这我真没想到。他说:“不认识,军报上看过他的报道。原来省军区独立营的兵王嘛。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见见本人。”“他就要回来了,你们肯定能见着。”一想到排长要回来了,我就激动。年底地方上组织来慰问,我们警卫连和所在街道是军民共建单位,每到节假日就有双拥慰问,今年街道组织了军民联欢会,就在我们连的俱乐部举行,要军地双方各出一个男女主持,少校亲自担纲了我们军方代表。这场联欢我们真是大开眼界,算是见识了这位副教导员的能耐了,那流利的主持,潇洒的台风,绝逼赶上电视台专业的了,吹拉弹唱样样都来,把我们都看傻眼了。地方上那位美女主持水汪汪的大眼睛,从头到尾就没从少校身上移开过。轮到焦阳表演节目时,他向街道的乐团借了一台手风琴,背上背带,从容地拉了一支曲子,站着自弹自唱了一曲《白桦林》。他表演的时候,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沉浸在了他的琴声和歌声里。少校低沉宛转的嗓音和老苏联风情的手风琴声,把我带进了这个悲伤的爱情故事,正在现场帮忙弄音响的我,甚至停下手,忘记了手里的活。每个人都听入神了,包括我……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他一定会来这片白桦林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那姑娘已经是白发苍苍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听着听着,我的眼角竟然湿润了。听着那句“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想起了我和排长,有多少爱情无法祭奠,是不是只有树上刻的两个名字,才能证明它们曾经的存在。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也永远地分离,我不需要爱情的墓碑,只想做一棵无声的白桦树,永远守着这里,他曾来过的痕迹……焦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和平时阳光风趣的样子判若两人。这位英俊的少校身穿笔挺的军装,优雅地拉着手风琴的这一幕,深刻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后来有时想起他,就会想起这个情景,他俊朗的面容和低沉的歌声,在后来的军旅生涯中,我不曾再听过比这一首更动听的《白桦林》……联欢会后,副教导员大出风头,简直像个明星,来文艺表演的女孩好几个暗地里来打听他个人情况,还有来和他交换电话的,把连里的光棍们看得眼热,真是旱得旱死涝得涝死。焦阳人帅又这么多才多艺,也难怪受欢迎,听说联欢会结束后,那个美女主持人还通过街道干部悄悄打听副教的婚姻家庭状况,也不知道副教是怎么应付的,不过他这年纪,凭他的个人条件,不结婚也肯定早有女朋友了。收拾完桌椅物品音响,我正在打扫地面,副教导员对我一招手:“小高!过来!”他把我喊进了里面的单间,我进去一看,喝,好多零食,还有一大块蛋糕,是刚才一帮战友抢着吃,我忙着干活没吃到的。“一直忙活没顾上吃吧?都是你的。”副教导员把那蛋糕放我面前,“还有这,我给你留了一块。”“谢谢啊!”我挺感动,没想到他会留意到我没吃上,“副教真照顾我。”“你是我通讯员嘛,我不疼你疼谁?”焦阳似笑非笑地说。我一愣,这字眼儿用得我有点别扭,我可不是小陆那种白嫩嫩的小个子,我一东北爷们,焦阳虽然也个高,比我还矮点儿,这说得我不知道接啥了。我说:“副教,今晚上你真出风头,那歌唱得真好,你咋这多才多艺呢?”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看我吃,笑笑说:“好听吗?”我点头,朝他一竖大拇指:“没说的。”他看着我,突然说:“我教你,要不要?”我差点一口呛着:“我?我哪是那块料,打小就跟文艺不沾边!”“你刚才打军体拳,挺帅!”他夸我。晚上他非命令我出个节目,说听连里战友说了我唱歌特棒,我拗不过他的命令,没唱歌,就打了套军体拳应付。排长不在,我唱给谁听?“再帅也没姑娘打听我啊,尽打听你了。”我跟焦阳开玩笑,他哈哈一乐,笑微微地看着我。他眼睛是那种丹凤眼,笑起来有点往上挑,挺好看。按我们老家的说法,这种眼睛的男人桃花多。看来我老家的话还挺准。“不过再打听也没用,可惜了了。”我坏笑。“怎么没用?”他看着我。我嘿嘿一笑:“副教,不怪我啊,每次你女朋友打电话到连队找你,连长都叫我传达了,所以不是我故意要打听啊。”他女朋友盯得挺紧,人没来几天,电话打了好几个了,我都接到几次。“呵呵。”焦阳没再说什么,看了看我,笑笑:“你小子。”我跟焦阳就这么熟悉起来,他说人前叫他副教,只有我俩的时候喊他名字就行了。焦阳这名字我挺喜欢,跟他的人一样,阳光,可亲。他领导连里的团支部工作,我又是团员,他出宣传栏什么的都叫上我,他亲自带着我们几个兵一起出黑板报,那手字写得是真漂亮,我们都看得啧啧赞叹,文化人啊。我说副教,还有啥是你不会的?他拍拍我的军帽:“空手夺刀,我就没你夺得好!”这典故只有我俩懂,旁人也不明白。白洋私底下还跟我说,我跟副教导员走太近,都好一阵没搭理他了,我说尽瞎叨叨,什么近不近的,他命令我干什么,我能不干吗?我说的是实话,自从连长给了我临时通讯员的任务,焦阳就没让我闲过,一直让我绕着他转。但他给的事又不是重活,累活,也就是陪他甩甩扑克,下下棋,唠唠嗑。我想他一个人来连里,没啥熟人和朋友,肯定也孤单,反正年底训练也不紧,也没什么别的事,所以他叫我陪着我也都服从了。有天晚上,我给他铺好床,挤上牙膏,正准备走,焦阳喊住我:“小高,别两头跑了,你去把铺搬过来,以后就跟我住一屋。”我一愣。第36章通讯员是跟主官住一屋,方便内勤保障,小陆也住在连长的宿舍。但是我毕竟不是通讯员,我是班里的兵,这个通讯员不过是临时的,还是个兼差。我有点为难。“不了副教,没几步路,跑跑没事,你还是一个人住得舒服点,我就不跟你凑热闹了。”我说。“干啥,不愿意跟我住啊?我又没脚臭,也不打呼,还不磨牙,怎么,还怕我吃了你?”焦阳对我说。我犹豫了一下,老实说我不想搬过来,尽管住单间是比集体宿舍爽,可是跟这么个帅哥单独住,我不想多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我对这位少校没有丝毫的想法,可是有时候生理反应控制不了,我们又是在这么个憋挺的环境,憋狠了,稍微有点刺激都有反应,那就出洋相了。可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明着拒绝,就含糊地说:“那回头我请示下连长,副教你先休息吧。”我回了宿舍,当然我也没再向连长请示,我想少校也就是随口一说,过去就得了。没想到第二天连长就吩咐我让我搬过去,在副教导员挂职期间都先暂时住他屋。连长的命令,我只能服从,把铺盖搬到焦阳的房里,他正在窗前的书桌上写东西,见我来了,回头把胳膊肘搭在椅背上,对我笑:“小子,你挺难请啊?还得劳连长的大驾才能把你给请来。你看,你面子多大。”我呵呵笑了笑:“哪是我面子大,还是副教面子大。”他听出了我的不情愿,站了起来,走过来搭住我肩膀:“这傻兵,哪有请你住单间还不乐意的,我这有暖气又有炉子,要是别人还巴不得呢。干吗,你怕我啊?”“我怕你干啥?”跟他比较熟悉了,我讲话也没那么多顾忌,“副教,说句不怕冒犯的话,咱俩要比比体能,你不一定是我的个儿。”他微笑看着我:“行,我甘拜下风。”这单间其实是个双人宿舍,两张板床,中间隔个窗户,窗户下面是张书桌。本来焦阳睡一张,另一张空着,我来了以后就是搬到这空床上。头几天晚上没事,睡前焦阳隔着桌子跟我唠嗑,我们唠连里的事,部队的事,唠他的通信营,唠唠战友们的趣事,倒也有点意思。在班里宿舍吹了熄灯号之后就不能说话了,这种久违的关灯夜谈让我想起高中时跟舍友们的卧谈会。另一个好处是我不用夜里爬起来站岗了,我来保障焦阳的勤务,焦阳跟连里打了招呼,把我的夜哨也暂时给免了,这事儿我是真感谢他,天寒地冻里站夜岗的滋味,用现在的词说,那叫一个酸爽,半夜睡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怀里突然塞进一杆冰冷的枪,那感觉,谁试谁知道。能整晚睡个囫囵觉,不用被拍着脑袋叫醒上哨,跟被窝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太他妈爽了。可是这屋暖气太足,太热,睡觉就只能穿个背心钻被窝。这晚上熄灯前,焦阳对我说:“这屋燥得慌,哎,我光膀子你不介意吧?”说着他就把衬衫脱了。他一脱,我就觉着眼前一片白光。在部队见多了皮糙肉厚黝黑健壮的肤色,乍见到副教导员的这身白肉,我就愣那了。他皮肤太白了。没什么肌肉,但也并不松弛,虽然不是很有棱角的身材,不过对他这个三十岁的干部来说,保持得和年轻小伙子差不多,没有发福和走样,已经不错了。他的皮肤白皙光滑,在灯光下甚至泛出一种莹亮的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的皮肤可以这么白这么细,不由地看怔住了。焦阳见我盯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对我笑笑:“干吗,身材很不能见人?”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移开视线,开了个玩笑:“副教,你这一身是咋长的,白花花的,姑娘脱了也没你白啊。”“你见过几个脱了的姑娘啊?就知道了?”焦阳也就着我的话打趣。他就穿着条短裤在床沿坐下来跟我聊天。我们聊了一会儿,可是对着他半裸的身体,又是在这个私密的空间里,我渐渐感到很不自在。焦阳很散漫地坐着,全身就穿着一条军用裤衩,裤管空隙很大,他坐的姿势又很随意,两条大白腿敞开,裤管深处的阴影几乎就直对着我。我承认,这么一副血肉鲜活的躯体对我是有影响的,我是个同志,生理决定了我对同性的肉体有一种很难抗拒的反应,就像普通男人对着一个美女裸露的肉体,即使是陌生人也会产生反应一样。我有点尴尬,敷衍了他几句,幸好熄灯了,我赶紧上床,避免这令我不自在的场面。可是,这一晚焦阳偏偏跟我聊起了带荤的话题。不知道是这空气太闷热,还是都憋得难受过过嘴瘾,焦阳跟我唠着唠着,唠到了那方面。他问我有对象没有,我说没有,他不信,说这么帅一小伙,会没对象儿?我告诉他真没有,他问我谈过没有,我说,谈过。我有过女朋友,初中。也是初中那几回交女朋友的经历,让我知道了我对女人没兴趣。到了高中,努力试过还是不行之后,我放弃了,确认了我真的就是这号人,我不再折腾自己,折腾她们了。焦阳突然单刀直入地问我:“干过那事儿没有?”我的脸一下发涨,操,跟我们班那几个弟兄私底下是唠过黄磕,跟干部唠这,还是个政工干部,我操。焦阳听我不吭声,以为我是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脸皮还挺嫩,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嘛,谁不想。你不想?别装啊,我就不信你们这些小子没互相扒过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