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昀扫了一眼霍孝又看范明悦，问道：“范女士，您想起来了？”事关当时买凶杀霍老夫人的人，这点对霍孝和顾庭昀都很重要。他们都盯紧了范明悦。范明悦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找到这个人，她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梦到这双眼睛，她对她的记忆太深刻了。她也太想找到这个人了，这个凶手。她立刻掏出画册，说道：“是她，那天和那个男人接触的是她。我就说她很眼熟，但是一直没有想起来，如若不是这次偶然看到画册，我怕是也想不到。”这个画册拍的有些朦胧，这种透着朦胧的美也是如今比较流行的一款。如此看来倒是阴差阳错了，若是清晰，她可能还不会太想到，但是正是因为朦胧，她想到那日那个女人挡着脸，倒是一下子想到了。她道：“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一个电影明星。”范明悦是知道的，这次人家杀她大概就是那次的事情，为了杀人灭口，她也曾很难过牵连了林五爷。能够找到这个人是她最大的心愿，她原本都要放弃了，没想到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是激动之后，她倒是也冷静了一点，她迟疑的问道：“会……会是她吗？她是一个电影明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儿？”一个电影明星，这样的身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而且，这个人还是上海人。她可是在北平见过的那个女人啊！唐娇轻声道：“范先生，你只需要认出这个人，这个人是谁，您不要考虑，不要让外在的因素影响您认人。”唐娇抬头清脆道：“当时她确实是在北平的。而且我没有记错，还是你们家请过去的吧？”这一问，顾庭昀与霍孝都安静了下来。顾庭昀拾起宣传册，她看着宣传册，微笑道：“叶晶。”霍孝直接起身：“我来处理。”转身就要走。顾庭昀看着他，在他身后缓缓道：“你能冷静点吗？”霍孝转身冷笑，说道：“不能。”唐娇也不说什么，轻轻的拍着范明悦，慢条斯理的安抚她：“您放心，他们会帮您找打这个人，往后您不会有危险。林校长的仇也会报的。”顾庭昀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平心静气了几分，他没动，但是却看着霍孝：“她一个电影明星，杀祖母干什么？她是脑子有病的杀人狂魔？想必她背后必然有人。”霍孝嗤笑一声：“你说我把她往黄浦江里扔几个来回，她会不会说？”顾庭昀扬眉：“那你又怎么知道她所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她想让你知道的？真假你能保证吗？”他们都假设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抵抗刑讯，但是她是一个演员，最会表演，如若她说谎了呢！他们怎么来确定这个界限？霍孝冷冷的看着顾庭昀。顾庭昀：“顾四，你送范先生回家休息，另外安排人保护她。稍后我会和五哥说的。”范明悦知晓他们要讨论出一个结果的，她起身：“我知道了……”唐娇微笑：“先生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除却五爷，不管谁提到这件事儿，您都是不知道内情的。”范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颔首。唐娇微笑：“我送范先生出去。”顾庭昀浅笑看向唐娇，待到他们都出了门。顾庭昀道：“我会安排人跟着她，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她接触过什么人，与什么人有特殊的关系。我会查的一清二楚。我也会彻查她这个人的过往，相信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人在我们手里，不急。”霍孝倚在了桌子上，说道：“你的人，他们都知道吧？如若是你们洪门的人是幕后黑手，你不是全然都暴露在他们面前？”顾庭昀浅笑起来，他微微垂首，说道：“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会动用他们知道的人呢？”他摆弄桌上的宣传册，缓缓道：“你的人，才是全然的都暴露在旁人目光之下。”两人对视，霍孝嗤了一声，冷笑，随即将桌上的箱子推了过去：“东西给你，我们两不相欠。”顾庭昀打开了盒子，他说道：“孝爷果然是出手大方。”霍孝：“东西呢？”顾庭昀起身上楼。唐娇重新进门的时候没看到顾庭昀，问道：“七爷呢？”随即招呼道：“您坐呀。”霍孝觉得自己一晚上的好心情在这一刻就全然结束了，她这样主人家的熟稔口气让他好生不舒服。可饶是如此，还是坐下。唐娇笑眯眯的，她道：“要不要喝茶？我来给你试一试？”娇俏的笑，霍孝明明知道自己该拒绝，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他听到自己说了好。唐娇来到一楼的书房，点了灯，随即坐到茶台前。她含笑请到：“您坐。”霍孝盘腿坐在了茶台前的塌上，他看着唐娇将自己娇嫩的小手儿放入水中，她净手之后准备了茶具。她安静的坐在茶台前烹茶，茶香四溢、扑鼻而来。不知为何，这样的唐娇倒是多了几分书卷气，温柔斯文，她浅笑：“我这算是不请自取了。”虽然如此，没有一丝愧疚之意，斟满半杯，茶汤色泽艳红，这颜色像是北平山间的红枫，每年秋天，漫山遍野的红枫让人心旷神怡。他微微递到鼻炎，闻了一下，茶香清香怡人。“这是什么茶？”唐娇浅笑，软糯道：“红茶。”她轻轻斟茶，双手交握递于霍孝。霍孝想说，自己从不如此喝茶，但是看着她明媚中透着柔意的双眸，说不出这样的话。他顺势接过，雪后红梅白釉官窑茶杯在男人掌中显得精致秀美，他轻闻茶汤，说道：“牛嚼牡丹，当是如此。”清冽的笑声传来，顾庭昀进门，他坐在了霍孝身侧，唐娇周而复始，又为他准备了一杯红茶。顾庭昀低头轻闻，随即抬头微笑，又闻，随即品一口，说道：“水气不够，差些火候。”唐娇秀气的小脸蛋儿立刻对他做了一个鬼脸，随即说道：“就你事儿多！”她嗔道：“人家都没有说不好，你还找茬儿！我这个人听不进批评的，我做的都是最好的。”她扬了扬下巴，带着些娇气。顾庭昀低声失笑，他道：“你倒是很厚脸皮了。”唐娇反驳：“那又如何？”霍孝看二人相处，捏紧了杯子，一饮而尽。顾庭昀突然就道：“其实也很难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二人坐在一处，而唐娇则是烹茶，想来，分外的难得。”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顾庭昀说的都算是实在话了。这般一想，霍孝又想，确实如此。也许此生也只这样一次机会了。只这样一次机会可以喝唐娇亲手沏出来的茶。这般一想，倒是也霍然了。其实仔细想想，把每一次相聚都当做是最后一次相聚，快活了，那便是极好，旁的总归不那么重要了。总归……他是不可能得到唐娇的。他微笑起来：“不斟茶？”唐娇轻轻抬头，凤凰三点头。为他又是斟了一杯，随即抬手：“兄台，请。”霍孝微笑，他一饮而尽。唐娇点评：“豪爽。”顾庭昀略微垂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不过很快的露出一抹笑意，随即说道：“啊哟，不知你这茶艺是否还能精进。”唐娇浅笑，“天才……从来都是有无限的进步空间的。”这话逻辑就不通。霍孝咳嗽起来，不知说些什么。顾庭昀倒是微笑，他作势想了想，未曾拆穿她，不过笑意却很深。唐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问道：“我说的不对？”顾庭昀：“……对。”霍孝又咳嗽起来。唐娇无奈：“孝爷，您身体不怎么样啊！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这样总是咳嗽可不是回事儿。”她娇娇软软的。霍孝抬头看她一眼，没有言语。唐娇对顾庭昀扁了一下嘴，顾庭昀立刻：“不如我安排孝爷去医院？”霍孝嗤笑一声，说道：“您……开玩笑吧？”怼了回去，又是喝了一杯，知晓自己也不好在这边久留，他抬眼：“我的东西呢？”顾庭昀从袖中抽出递给他。不大的一个信封。唐娇好奇的看。霍孝敛了敛神色，道：“二位慢慢喝，我还有事，就不久留了。”他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