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茹恒站在讲台上咳嗽了两声，又拿黑板擦在讲桌边上敲了敲，振起了一阵粉笔灰，倒是引得前排的同学纷纷怒目而视。

  这位班长好脾气的笑了笑：“刚刚下发的是咱们班之前各科上课的学案，请新同学们要认真复习，争取跟上咱们现在的进度。

  本周和下周晚上的自习课没有统一安排，各科老师会组织答疑，新来的同学按照个人学习情况和意愿参加。

  另外五一假期之间老师布置了些作业，本节课下课之后，数学课代表收一下三份数学报纸……”

  讲台下有人扔粉笔头。

  茹恒又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赶在班主任进教室之前，回到了座位上。

  教室门外响起了一阵钥匙相互碰撞的声音。

  似乎是高一理科老师们刚开完会，往各家教室走，时而互相小声的攀谈几句，但都被掩盖在教室里嗡嗡的窃窃私语声之下。

  几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消失在教室斜对面的休息室里。

  教室前门露出半个肚子。

  接着是脚，浓密的蓬松卷儿头发，背在身后相互搭着的手。

  新班主任陈虎，40多岁的样子，一米七出头，挺着个啤酒肚，身宽体胖。

  左侧脸颊眼角下有一条斜斜的伤疤，五厘米那么长。时常露在外面的洁白牙齿和招牌式的笑容，稍稍减弱了些面相的狠厉。

  据说是县一中数学老师里数一数二的牛逼人物，光在寒暑假里补课挣的外快就是工资的好几倍。

  年年县模范。

  听学生们私底下评价说，34班的班主任虎哥，高中数学闭眼玩转，繁琐计算全靠口算，最擅长嬉笑怒骂，挖苦嘲讽。

  虽然私下里对班级管的松，倒是上课十年如一日，绝不含糊。

  也正因如此，每次带高一分班前，陈虎都能收到无数的家长咨询电话，偶遇无数个毫无印象、突然间蹦出来的熟人。

  君笙能进班来，也不例外。

  君爸爸辗转联系了数个朋友，在南海岸请了数次大餐，又预订了陈虎即将到来的暑期数学补习班，才将女儿给成功安排了进来。

  昨天晚上君笙忙里偷闲，想起来即将要到达新班级，于是习惯性上某个论坛搜集了半个小时的资料，大致掌握了班级的人员分布。

  十七个全县排名前三百的好学生，九个沾亲带故送人情走关系的重点关注户，四个平平无奇的幸运儿。

  剩下的二十四个无一不是隐形富豪。不差钱的使劲将人往里塞，私下里挤破了头的抢名额。

  君笙自我衡量了一下，沾着第一类，却属于第二类。

  她那会儿坐在电脑前，叼着个棒棒糖，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

  一场大戏，令人咋舌。

  *

  陈虎走进来停在讲桌一边，扭头环视了一周，心里有了个大致的评判。

  偏低的男中音，带着一丝独有的沙哑，用的是方言：“大家都到齐了吧。班长，登记过名字了没？有缺的人吗？”

  茹恒也用的是方言回答：“花名册在我这儿，都签过到了，有两个请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