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作者:闻璟      更新:2023-06-30 16:52      字数:4662
  陆湛低笑着应了声,不要脸面地接话道:“我也为你着迷。”第52章冬日天寒, 王府又因沈晚在而不似往年清冷, 陆湛就渐渐变得开始不爱出门,最后还是沈晚看不下去了,强行拉着陆湛出了府。这天虽没下雪, 但天色却阴沉沉的,沈晚便和陆湛去了就近的青枫庄。临近年关, 原本景致秀雅端丽的庄子也被装点一新, 四下都透出一股子喜气。沈晚来过青枫庄几次, 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庄子这幅样貌,不由有些新奇,一进庄子东瞅瞅西看看, 无意识地松开了陆湛的手。陆湛的脸色,顿时比阴沉沉的天色更加难看。青枫庄的管事小心翼翼地窥了他一眼, 口中发苦, 生怕陆湛会动怒, 不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青苏。出乎他预料的,青苏脸色却一点担忧的情绪也没有, 反而隐隐透出一种看破红尘、四大皆空的味道。管事正有些不明所以, 就听沈晚轻唤了一声:“夫君, 你快来看。”短短一瞬间,管事的亲眼见证了他家主子的脸顿时从阴沉似水变作晴空万里, 就连眼里都多了些笑意。陆湛抬起脚, 徐步走到沈晚身旁。他没急着去看池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而是先动手为沈晚理了理略微有些松散的斗篷系带, 而后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两只小巧的兔毛手套为沈晚戴好。管事的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青苏却一脸麻木地调转视线看向了远方。近来……不只是他,就连老管家、栀初、荷白和木苏的日子都不太好过。自从陆湛窝在府里后,王府内院就日常里洋溢着一种甜蜜温馨的气氛,简直像是被泡在了糖堆里。先开始的时候青苏还觉得羡慕,到后来就完全变成了木然。就像这副手套,其实是沈晚心灵手巧制出来说是能防寒护手而特意送给陆湛的,眼下不出两日,陆湛就拿出了一副同款给沈晚戴上,青苏已经丝毫不觉得稀奇了。陆湛倒是不清楚青苏又在腹诽上了,仔细为沈晚护住手,又牢牢握住,他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这才向着沈晚方才指的方向看过去。严寒的缘故,院子里的湖面结了一层冰,为防人跌落下去,小厮们便用红色的粗布绕着湖围了一圈。许是嫌单纯放粗布不好看,隔上一段距离就挂了一盏花灯上去。此刻天色尚还算得上比较明亮,那灯便也都没点,只是在寒风中微微摇晃着,倒也称不上漂亮。略微打量了一眼,陆湛疑惑地挑了挑眉。沈晚忍着笑,故意逗他:“这灯,没夫君之前准备的那些漂亮。”饶是陆湛脸皮再厚,天气再冷,他也不由悄悄地红了耳朵。这些两人常常待在一起消磨日子的缘故,陆湛耳濡目染之下也相当于看了不少话本子。看得多了,见识自然也就广了,都无需沈晚提醒,陆湛都意识到之前的那些准备几乎都是话本子里的惯用手段——但凡是个准备惊喜的,必定少不了烟火、花灯。即便没有提前准备,那倾诉衷肠的时机也大多选在元宵节上,理所当然地去借用节日欢乐美好的气氛。见多识广后,陆湛才渐渐回过味他之前做得那些事情究竟有多蠢。蠢到,他甚至都将这段回忆从两人相处的美好记忆里剔除了出去。眼下沈晚旧事重提,这段封存起来的记忆便又浮现出来,陆湛却仍旧不得不佯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他转过头,用一副半点也不心虚的语气道:“好巧,我也这么觉得。”没能看到陆湛窘迫的模样,沈晚略微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但旋即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如同一只好不容易可以撒欢的小兽般扯着陆湛满园子乱走。沈晚前进的路线一看就是随心而为、漫无目的,陆湛将一个手炉塞给她之后便也由着她,只是时不时伸手为她挡一下被风从树上吹落的雪花。两人就这么在庄子里绕了小半个时辰,陆湛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沈晚拉着他走的这条路,似乎就是他当日带着沈晚走的那条。莫名的,陆湛就有些紧张。沈晚却没给他犹疑的机会,蹦蹦哒哒地绕到他身后,犹如一只兔子精拱着萝卜一样推着陆湛打开了最后一个院子的门。青苏下意识就想跟进去,却被一脸木然的管事拦了下来:“您不能进去。”没等青苏反问,管事就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这……这许是王妃娘娘的安排。”青苏一呆,突然记起了件事情,抬起的手顿时收了回来。院子里,陆湛站在台阶下,语气里多了些无奈:“晚晚,将手松开,仔细又冻疼了。”许是为了方便,庄子里的阶梯都很矮,沈晚站得比陆湛高了一节,却还是要踮起脚尖才能遮住他的眼睛,整个人几乎都是挂在陆湛背上的。又软又暖的触感在背部覆着,陆湛嘴角渐渐抿直了,也不再劝沈晚,而是突然一矮身,双手精准地抱着沈晚的腿,直接将沈晚背了起来。沈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由惊呼一声。等在院子外的青苏立刻急了,打开门就冲了进去,随即又立刻捂着受伤的眼睛黯然滚出了院子,还十分贴心地顺手将也想冲进院子里的管事给拉到了一旁。有风声做掩饰的原因,这点动静院子里的两人倒是都没注意到。陆湛专心地哄着人:“不怕,我不会摔着你的,将手松一松。”沈晚这才抬起埋在他颈间的头,悄悄松开了险些要谋杀亲夫、环在陆湛脖颈间的手臂。片刻后,她又摸索着往上探了探手,待摸到陆湛的眼睛是闭着的时候才微微弯了眼睛,露出了个笑容。“你不要看。”将手重新遮住陆湛的眼睛,沈晚小声道,“现在我来当你的眼睛,你来当我的腿,我们一起往前走。”不得不说,这句话成功地戳到了陆湛的心窝子,令他心神愉悦到甚至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顿了片刻后,陆湛依照沈晚的指挥,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往前挪动步子。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湛背着沈晚慢慢走到了院子中央。这院子里本来种满了桃树,先前陆湛为了凑那“桃树成双”的吉言,特意将桃树挪了位置,等后来管事的想要让人复原时,又过了那段适合移栽的天气,只得先这么存留下来。也因此这院子较之其他院子更空旷一些,尤其是在下了雪之后,更是显得白茫茫一片。陆湛只觉得他走了许久,沈晚才出声叫住了他:“就在这里。”陆湛抿唇停下脚步,将沈晚慢慢放在地上,旋即将她拉进了怀里,又用斗篷牢牢裹住。当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陆湛还没忘记沈晚的话,紧紧地闭着眼睛。沈晚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伸手扯着他的衣袖,将人拉低了些后飞快地在陆湛微凉的唇上印了一个吻。陆湛一怔,还没来得及回敬一番,就听沈晚笑道:“慢慢睁开眼,小心被雪色伤到。”心里一暖,陆湛将沈晚又往怀里揉了揉,这才依言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并未急着去看这院子里究竟有什么,而是先仔细看了看沈晚的脸色,确定她脸色还算得上好,这才移开了目光。方才见沈晚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陆湛就清楚她必然是准备了什么惊喜,只是当这个时刻真的到来时,陆湛心里又泛起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先前他就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觉得沈晚是想与他一同回忆一下先前约会时的场景。陆湛甚至都想好了,若是沈晚也复原了当时的兔子花灯和烟火的话,他到底要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眼下陆湛才发现是他自己想多了,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片被雪色压弯了树梢的桃树和脚下的空地。掩去失望,陆湛刚想说些什么,就发觉腰间一紧,见沈晚搂着他的腰转到另外一个方向,陆湛咽下口中的话,由着她胡闹,也跟着转了过去。前方的树影随即映入眼帘,陆湛略微一扫,全身的动作都僵住了,半晌才声音沙哑道:“那是什么?”沈晚微笑着缩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小声回答:“雪人呀。”陆湛恨得牙痒痒,偏偏心里软得像是一汪春水一般,拿怀里的小姑娘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定了定神,陆湛又问了一句:“这雪人……是以谁为原型做的?”沈晚仰起头,立刻就发现陆湛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布满星辰一般。她心中清楚陆湛这是已经发现了,却偏想让她说出口。沈晚也不恼,有问必答:“当然是我们呀。”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这句甜度超标的“我们”,两厢叠加起来的威力几乎令陆湛克制不住地想要露出傻笑。明明沈晚平日也会蹦出些甜蜜的情话,但陆湛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更加舒心。陆湛勉力克制着,嘴角却仍是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如同被他传染了一样,沈晚的眼睛也弯出了一条漂亮的弧度,跟着笑了。两人像是傻子一样在冰天雪地里笑了半天,一会儿看看相依相偎的雪人,一会儿看看近在咫尺的对方,眉眼间满是温柔的情愫。明明寒风还在吹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暖得好似春日一般。好半晌沈晚总算记起了正事,她忍住笑,嘴角的梨涡却还浅浅漾着,声音也比平时要更加地温柔:“陆湛,生辰快乐。”第53章陆湛过了一个特别美妙的生辰。等到翌日该回王府的时候, 陆湛竟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眷恋,但这点不舍的情绪很快在看到沈晚倚在床边昏昏欲睡的时候化为了温柔。等管事的前来回禀马车已经套好的时候, 沈晚已经浅浅地睡了过去。左右是自己的庄子, 眼下又没有外人在,陆湛到底心疼沈晚,也没有叫醒她,甚至在沈晚因被他抱起来而惊醒的时候还温声哄了两句。沈晚睡了一路,陆湛则守了一路,两人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回了王府。陆湛刚将人送回内院安置好,就听到了青苏回禀的声音:“主子,宫里来人了,说是请您入宫。”“可有说是什么事情?”青苏抿唇看了周围两眼,没出声,只是将一张字条悄悄地递给了陆湛。谨慎起见,陆湛和宫中传递消息的时候都不会去用宫中的纸张,以免点查核验的时候会露出马脚。而眼下陆湛一摸这字条, 就清楚这纸是御案上的。老总管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能逼他不惜冒险也要尽快写下来的内容必定十分急迫。陆湛拧眉破开字条接口处的朱漆, 极为认真地看着上面写的内容。青苏一直看着他, 见陆湛这幅严肃的模样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片刻后,陆湛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燃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内室一眼。青苏忍了忍, 没忍住, 惊讶地询问出声:“殿下, 这事和王妃有关?”陆湛淡淡看了他一眼,青苏立刻明白他说错了话,老老实实地噤了声。屈指敲了敲桌面,陆湛轻声安排道:“方才回府的路上不是遇到成王侧妃了么?去,让人准备准备,送一份贺礼过去。”青苏一头雾水,有些不清楚陆湛先前遇到成王侧妃,得知对方又怀了身孕的时候还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眼下又怎么会突然还关切地让人去送贺礼。但陆湛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青苏便也聪明地没出声,找人吩咐了下去。他这边刚吩咐好,就见陆湛从屋里走了出来。青苏一惊:“主子,您不去换一身衣服吗?”陆湛一摆手:“不必,府里的腰牌你拿上,一会儿到了宫城门口,你去请一位太医过府,给王妃请下平安脉。”青苏本来还有些担忧,见陆湛一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安了心。半个多时辰后,陆湛再度抬脚走进了太清殿内。和他上次卖惨的时候不同,昭文帝这次又让人化妆掩饰了病容,但昭文帝整个人实在是太过憔悴,那好似刻在骨子里的浓郁病气还是通过眉眼透了出来。陆湛只当没看到,余光一扫旁边站着的成王,恭恭敬敬地请了安,又关切地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昭文帝定定看了他几眼,缓声道:“湛儿可知,朕今日传你入宫所为何事?”成王眼底幸灾乐祸的笑意,陡然明显了几分。陆湛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神情,不动声色地祸水东引:“儿臣不知……不过见二皇兄一副欣喜的样子,儿臣猜想应当会是好事?”成王怎么都没想到陆湛居然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忍着惊慌一边在心中破口大骂,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儿臣……儿臣是见父皇身子大好了,这才心里高兴的。”昭文帝神态依旧淡淡的,终究没说什么。陆湛看着成王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睛,随即又遮住眼底的不悦,语气带笑地开了口:“说起来有件喜事父皇许是还不知道,方才我从庄子回府的时候在医官门口碰见了于侧妃,听说二皇兄府里又要喜添新丁了。”成王只觉得眼前一黑,膝盖一软险些没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