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作者:茶茶里      更新:2023-06-30 22:05      字数:14098
  燕越楼眸色一沉,扣着她的手顿时收紧,挣扎间沈元歌将手肘狠狠击上他肩膀上的伤口,燕越楼吃痛,往一侧退了两步,沈元歌奋力将其一推,登上堞垛,望向那双每每让她心安的阗黑眸子,微微笑了:“我这辈子,原本就是凭空得来的,能和你做几年夫妻,死而无憾。”她话音不高,燕崇却好像听得清晰,猛地握紧长.枪:“沈元歌你敢——”人已然从高墙上跃了下去。身下腾空的刹那,燕崇便策马飞驰了过来,宛若离弦之箭,宫墙上的利矢当即破风而来,被其旋枪格挡地一偏,却因慌乱余劲未消,射入了左肩,他恍若未觉,借马背腾身而起,将马上要坠落到坚硬地面的人生生接住,紧紧搂着她顺着宫墙朝角门下滚了过去。从十数丈高空砸下的力道被他分去大半,摔倒地上剧烈的钝痛却还是漫天盖地的汹涌而至,身下人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眼前漫上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殷红。前方大军攻城的声音震天动地,掩埋了所有动静,燕崇口中鲜血咳在了沈元歌的衣襟上,却维持住了昏迷过去前的最后一分清明,对上她一双惊惧至极的眼睛,安慰道:“别怕…我死不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指,拨一拨她的鬓发,唇边现出宠溺笑意:“我也记得你,只记得你,从未忘过。”我曾经亲眼见到你香消玉殒,如果可以,我愿意舍弃累世功勋,带着那日莫名的痛彻心扉和懵懂情意再来一次。第97章 后记后记 ...“还疼不疼?”沈元歌轻轻敲一下燕崇吊起来的胳膊, 小心翼翼地问他。才提起长.枪没多久, 他的左臂再一次光荣献身,三个多月了还不能动弹, 刚受伤时险些被军医给截了, 辛亏白露赶来的快,才得以让它继续留在身上, 好歹算是零件齐全。燕崇笑道:“早就不疼了, 你什么时候去跟白露说说,把这个带子给我撤掉。”沈元歌当自己只听见了前半句,端过旁边尚氤氲着热气的碗盏,舀了一勺:“那就好, 来, 把汤喝了。”燕崇换了副表情, 可怜巴巴地瞧着她:“吊着当真不舒坦。”沈元歌回给他一个温温柔柔的微笑。燕崇:“……”行了,乖乖喝汤吧。他不喜欢鸡汤里当归的味道, 可没办法,谁让他这么喜欢煲汤的人呢。燕崇把汤喝完了, 碗推到一边,右臂把人圈进怀里,亲亲沈元歌的额, 停了一瞬息:“阮阮今天擦的什么香?闻着甜甜的。”沈元歌道:“我才从膳房出来, 哪有什么香?”她不敢在他身上待太久,说着便要站起来,燕崇却把她拉了回去, 目光落在她唇上,“真的有。”他凑过去亲她,舌尖扫过两片唇瓣,沈元歌唔了一声,嘴便被他堵住了。淡淡的鸡汤味儿绕进呼吸里,原本没什么,沈元歌连苦药都给他喂过,今天却不知为何,突然胃里有点不舒服,她低低嗯了一下,从燕崇怀里脱身出来:“我把碗拿回去让人洗涮洗涮。”燕崇不情愿放开她:“让下人来。”沈元歌哭笑不得,去推他的胸膛:“你又要忘了大夫的嘱咐,屋里有点闷,让我出去透透风。”她端着碗离开了,燕崇也站起身想跟出去时,门童进来道:“将军,张桓将军来了。”燕崇脚步停住,张桓已经跨进门内:“老三。”门童退了出去,两人面对面相顾,片刻的沉默后,燕崇道:“我去把元歌叫进来。”“不用了”,张桓拦住他,“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自那一战打下中山之后,突厥归降,中山王引颈自刎,燕越斓焚宫,裴骁也死于战中,燕崇回京以来一直在府中养伤,这还是两人头一次见面。燕崇往回走,给他倒茶:“你坐。”张桓站着没动,道:“有件事情,付岩可能已经和你说了,我和他一同上书,希望调职前往西南驻军,陛下昨天批复准允了。”燕崇手指顿住,道:“唔,上京确实不适合你们,回去挺好。”他将手往上提,继续将茶水注满了。张桓突然道:“我知道你看出来了,太子的死,的确与我有关。”燕崇掀起眼帘,抬目看向他。张桓长呼出一口气,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我心知你不赞同这件事,怨我怪我都无妨,可不管你怎么想,我不后悔,即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除掉他,你若心里实在过不去,便去告诉皇…”“说什么呢?”燕崇蓦地打断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闭了闭目,“好了,喝茶罢。”张桓接过杯盏一饮而尽,道:“老三,我走了。”燕崇没有再留他多坐,只是张桓一只脚跨出房门时,他突然出声唤住了他:“什么时候去?”张桓回过头,燕崇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去西南?”“三天后。”“…好,到时候我去送你。”张桓一怔,忽地笑了:“好。”沈元歌去后花园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石桥上吹了吹风,想回去时,却被人从后面揽住了。她回过头,额头浅浅擦过燕崇的下巴:“你怎么来了?”燕崇把张桓他们要去西南的事情告诉了她,沈元歌微微笑道:“挺好的,是该回去了。”“我们呢?”沈元歌抬起眼:“嗯?”燕崇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江东了?”沈元歌凝神片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好啊。”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根,原本就不属于上京。三日后两人从城门送行回来,燕崇便去了宫中面圣。“战乱既平,末将奏请解去将位,挂印归乡,望陛下成全。”裴肃的身体刚刚恢复完全,才重新开朝不久,并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道:“你击退外敌,自从战场上回来一直闭门养伤,尚未论功行赏,此时挂印未免为时过早。”燕崇笑了笑:“不瞒陛下,末将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带兵征战了,不敢受赏,北军营军务紧要,末将空占职位,自觉不安,还请陛下免去末将职衔,允末将携妻归乡。”话说到这份上,裴肃心知留不住他了,何况他因征战连番伤病,也的确不再适合担任武将。裴肃叹了口气,道:“朕可以收回你的将位,只是你率军击溃七部,收复中山,功勋卓著,已经足够封爵,你既想携家归乡,朕便封你侯爵,采邑江东,如此便可两全了。”燕崇抬首道:“陛下……”裴肃止住他:“朕知道你无心权位,可你若战后便恢复白身,有大功而无赏,满朝上下必起非议,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别让朕难做。再者,”裴肃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朕也想给你们夫妻二人稍事弥补,你就当是一个老父亲关怀儿女的那点心吧玉。”燕崇一怔,抬目看向他,半晌,终于俯身下去:“臣谢主隆恩。”五月初,燕崇受爵,封江东侯。离京那日刚过端午,两人想着因时制宜,直接从水路南下,在渡口同前来相送的兆麟和念薇话别。上船之前,沈元歌对沈兆麟道:“对念薇好点啊,以后若是得空了,也回老家看看。”兆麟笑着应下:“姐姐放心,一路顺风。”沈元歌点点头,上前一步,整了整他的衣领:“走了。”燕崇扶沈元歌进了船中,两人才坐下不久,流水汤汤间,远远地却听见有人在岸上喊道:“船家——方不方便稍一程,我们到庐州去——”望见岸边提着大包小包追过来,形容滑稽的一男一女,掌船的人哭笑不得,用力摆手:“带不得,官船不载客!”船厢里原本靠着燕崇假寐的沈元歌却坐起身来:“我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耳熟?”两人对视一眼:“杨老五!”他和白露不是过节前就出发去东海了么?两人连忙出去,果然看见岸上逃荒也似的一对儿,杨苻茗还在扯着嗓子唤:“就是来凑凑这官船的热闹嘛,呦,侯爷!您可出来了!”燕崇让船夫靠岸,杨苻茗气喘吁吁,琉璃镜滑到鼻尖摇摇欲坠地挂着,人都快被大包小包压垮了,白露肘弯上也挂着三四个包裹,风尘仆仆,沈元歌吓了一跳:“你们才走几天,这就从东海倒卖行货回来了?”早有人上前替他们往船上搬东西,杨苻茗扶正琉璃镜揉腰,控诉白露:“她是半路遇见了从那边过来倒卖行货的人,逮啥买啥,可累死我了。”白露道:“过去不就是为了研究研究那里的药材么,现在都有了,还去干嘛?”杨苻茗眼皮一耷拉:“你是因为钱花没了才不去的玉。”“……”白露跑去和沈元歌说话了:“东海哪有江东秀丽养人,元歌收留收留我们啦。”沈元歌笑道:“快上来吧,别在风口站着了。”包裹一件件的从她身侧拎过去,一股海腥味便顺着风扑了过来,沈元歌才伸出手去拉白露,突然皱起眉头,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燕崇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过去揽住她:“怎么了?”沈元歌本想说没事,胃里却又开始翻腾,扶着船舷呕了起来,燕崇吓坏了,连声吩咐人去拿水:“白露,你来给瞧瞧泽。”“哎,来了来了,”白露跃上船,拉过沈元歌的手腕,忽地一愣。燕崇紧张道:“阮阮如何?”白露抿唇,眨了眨眼:“侯爷,您家要添小侯爷了。”她回过头,额头浅浅擦过燕崇的下巴:“你怎么来了?”燕崇把张桓他们要去西南的事情告诉了她,沈元歌微微笑道:“挺好的,是该回去了。”“我们呢?”沈元歌抬起眼:“嗯?”燕崇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江东了?”沈元歌凝神片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好啊。”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根,原本就不属于上京。三日后两人从城门送行回来,燕崇便去了宫中面圣。“战乱既平,末将奏请解去将位,挂印归乡,望陛下成全。”裴肃的身体刚刚恢复完全,才重新开朝不久,并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道:“你击退外敌,自从战场上回来一直闭门养伤,尚未论功行赏,此时挂印未免为时过早。”燕崇笑了笑:“不瞒陛下,末将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带兵征战了,不敢受赏,北军营军务紧要,末将空占职位,自觉不安,还请陛下免去末将职衔,允末将携妻归乡。”话说到这份上,裴肃心知留不住他了,何况他因征战连番伤病,也的确不再适合担任武将。裴肃叹了口气,道:“朕可以收回你的将位,只是你率军击溃七部,收复中山,功勋卓著,已经足够封爵,你既想携家归乡,朕便封你侯爵,采邑江东,如此便可两全了。”燕崇抬首道:“陛下……”裴肃止住他:“朕知道你无心权位,可你若战后便恢复白身,有大功而无赏,满朝上下必起非议,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别让朕难做。再者,”裴肃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朕也想给你们夫妻二人稍事弥补,你就当是一个老父亲关怀儿女的那点心吧玉。”燕崇一怔,抬目看向他,半晌,终于俯身下去:“臣谢主隆恩。”五月初,燕崇受爵,封江东侯。离京那日刚过端午,两人想着因时制宜,直接从水路南下,在渡口同前来相送的兆麟和念薇话别。上船之前,沈元歌对沈兆麟道:“对念薇好点啊,以后若是得空了,也回老家看看。”兆麟笑着应下:“姐姐放心,一路顺风。”沈元歌点点头,上前一步,整了整他的衣领:“走了。”燕崇扶沈元歌进了船中,两人才坐下不久,流水汤汤间,远远地却听见有人在岸上喊道:“船家——方不方便稍一程,我们到庐州去——”望见岸边提着大包小包追过来,形容滑稽的一男一女,掌船的人哭笑不得,用力摆手:“带不得,官船不载客!”船厢里原本靠着燕崇假寐的沈元歌却坐起身来:“我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耳熟?”两人对视一眼:“杨老五!”他和白露不是过节前就出发去东海了么?两人连忙出去,果然看见岸上逃荒也似的一对儿,杨苻茗还在扯着嗓子唤:“就是来凑凑这官船的热闹嘛,呦,侯爷!您可出来了!”燕崇让船夫靠岸,杨苻茗气喘吁吁,琉璃镜滑到鼻尖摇摇欲坠地挂着,人都快被大包小包压垮了,白露肘弯上也挂着三四个包裹,风尘仆仆,沈元歌吓了一跳:“你们才走几天,这就从东海倒卖行货回来了?”早有人上前替他们往船上搬东西,杨苻茗扶正琉璃镜揉腰,控诉白露:“她是半路遇见了从那边过来倒卖行货的人,逮啥买啥,可累死我了。”白露道:“过去不就是为了研究研究那里的药材么,现在都有了,还去干嘛?”杨苻茗眼皮一耷拉:“你是因为钱花没了才不去的玉。”“……”白露跑去和沈元歌说话了:“东海哪有江东秀丽养人,元歌收留收留我们啦。”沈元歌笑道:“快上来吧,别在风口站着了。”包裹一件件的从她身侧拎过去,一股海腥味便顺着风扑了过来,沈元歌才伸出手去拉白露,突然皱起眉头,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燕崇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过去揽住她:“怎么了?”沈元歌本想说没事,胃里却又开始翻腾,扶着船舷呕了起来,燕崇吓坏了,连声吩咐人去拿水:“白露,你来给瞧瞧泽。”“哎,来了来了,”白露跃上船,拉过沈元歌的手腕,忽地一愣。燕崇紧张道:“阮阮如何?”白露抿唇,眨了眨眼:“侯爷,您家要添小侯爷了。”她回过头,额头浅浅擦过燕崇的下巴:“你怎么来了?”燕崇把张桓他们要去西南的事情告诉了她,沈元歌微微笑道:“挺好的,是该回去了。”“我们呢?”沈元歌抬起眼:“嗯?”燕崇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江东了?”沈元歌凝神片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好啊。”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根,原本就不属于上京。三日后两人从城门送行回来,燕崇便去了宫中面圣。“战乱既平,末将奏请解去将位,挂印归乡,望陛下成全。”裴肃的身体刚刚恢复完全,才重新开朝不久,并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道:“你击退外敌,自从战场上回来一直闭门养伤,尚未论功行赏,此时挂印未免为时过早。”燕崇笑了笑:“不瞒陛下,末将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带兵征战了,不敢受赏,北军营军务紧要,末将空占职位,自觉不安,还请陛下免去末将职衔,允末将携妻归乡。”话说到这份上,裴肃心知留不住他了,何况他因征战连番伤病,也的确不再适合担任武将。裴肃叹了口气,道:“朕可以收回你的将位,只是你率军击溃七部,收复中山,功勋卓著,已经足够封爵,你既想携家归乡,朕便封你侯爵,采邑江东,如此便可两全了。”燕崇抬首道:“陛下……”裴肃止住他:“朕知道你无心权位,可你若战后便恢复白身,有大功而无赏,满朝上下必起非议,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别让朕难做。再者,”裴肃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朕也想给你们夫妻二人稍事弥补,你就当是一个老父亲关怀儿女的那点心吧玉。”燕崇一怔,抬目看向他,半晌,终于俯身下去:“臣谢主隆恩。”五月初,燕崇受爵,封江东侯。离京那日刚过端午,两人想着因时制宜,直接从水路南下,在渡口同前来相送的兆麟和念薇话别。上船之前,沈元歌对沈兆麟道:“对念薇好点啊,以后若是得空了,也回老家看看。”兆麟笑着应下:“姐姐放心,一路顺风。”沈元歌点点头,上前一步,整了整他的衣领:“走了。”燕崇扶沈元歌进了船中,两人才坐下不久,流水汤汤间,远远地却听见有人在岸上喊道:“船家——方不方便稍一程,我们到庐州去——”望见岸边提着大包小包追过来,形容滑稽的一男一女,掌船的人哭笑不得,用力摆手:“带不得,官船不载客!”船厢里原本靠着燕崇假寐的沈元歌却坐起身来:“我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耳熟?”两人对视一眼:“杨老五!”他和白露不是过节前就出发去东海了么?两人连忙出去,果然看见岸上逃荒也似的一对儿,杨苻茗还在扯着嗓子唤:“就是来凑凑这官船的热闹嘛,呦,侯爷!您可出来了!”燕崇让船夫靠岸,杨苻茗气喘吁吁,琉璃镜滑到鼻尖摇摇欲坠地挂着,人都快被大包小包压垮了,白露肘弯上也挂着三四个包裹,风尘仆仆,沈元歌吓了一跳:“你们才走几天,这就从东海倒卖行货回来了?”早有人上前替他们往船上搬东西,杨苻茗扶正琉璃镜揉腰,控诉白露:“她是半路遇见了从那边过来倒卖行货的人,逮啥买啥,可累死我了。”白露道:“过去不就是为了研究研究那里的药材么,现在都有了,还去干嘛?”杨苻茗眼皮一耷拉:“你是因为钱花没了才不去的玉。”“……”白露跑去和沈元歌说话了:“东海哪有江东秀丽养人,元歌收留收留我们啦。”沈元歌笑道:“快上来吧,别在风口站着了。”包裹一件件的从她身侧拎过去,一股海腥味便顺着风扑了过来,沈元歌才伸出手去拉白露,突然皱起眉头,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燕崇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过去揽住她:“怎么了?”沈元歌本想说没事,胃里却又开始翻腾,扶着船舷呕了起来,燕崇吓坏了,连声吩咐人去拿水:“白露,你来给瞧瞧泽。”“哎,来了来了,”白露跃上船,拉过沈元歌的手腕,忽地一愣。燕崇紧张道:“阮阮如何?”白露抿唇,眨了眨眼:“侯爷,您家要添小侯爷了。”她回过头,额头浅浅擦过燕崇的下巴:“你怎么来了?”燕崇把张桓他们要去西南的事情告诉了她,沈元歌微微笑道:“挺好的,是该回去了。”“我们呢?”沈元歌抬起眼:“嗯?”燕崇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江东了?”沈元歌凝神片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好啊。”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根,原本就不属于上京。三日后两人从城门送行回来,燕崇便去了宫中面圣。“战乱既平,末将奏请解去将位,挂印归乡,望陛下成全。”裴肃的身体刚刚恢复完全,才重新开朝不久,并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道:“你击退外敌,自从战场上回来一直闭门养伤,尚未论功行赏,此时挂印未免为时过早。”燕崇笑了笑:“不瞒陛下,末将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带兵征战了,不敢受赏,北军营军务紧要,末将空占职位,自觉不安,还请陛下免去末将职衔,允末将携妻归乡。”话说到这份上,裴肃心知留不住他了,何况他因征战连番伤病,也的确不再适合担任武将。裴肃叹了口气,道:“朕可以收回你的将位,只是你率军击溃七部,收复中山,功勋卓著,已经足够封爵,你既想携家归乡,朕便封你侯爵,采邑江东,如此便可两全了。”燕崇抬首道:“陛下……”裴肃止住他:“朕知道你无心权位,可你若战后便恢复白身,有大功而无赏,满朝上下必起非议,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别让朕难做。再者,”裴肃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朕也想给你们夫妻二人稍事弥补,你就当是一个老父亲关怀儿女的那点心吧玉。”燕崇一怔,抬目看向他,半晌,终于俯身下去:“臣谢主隆恩。”五月初,燕崇受爵,封江东侯。离京那日刚过端午,两人想着因时制宜,直接从水路南下,在渡口同前来相送的兆麟和念薇话别。上船之前,沈元歌对沈兆麟道:“对念薇好点啊,以后若是得空了,也回老家看看。”兆麟笑着应下:“姐姐放心,一路顺风。”沈元歌点点头,上前一步,整了整他的衣领:“走了。”燕崇扶沈元歌进了船中,两人才坐下不久,流水汤汤间,远远地却听见有人在岸上喊道:“船家——方不方便稍一程,我们到庐州去——”望见岸边提着大包小包追过来,形容滑稽的一男一女,掌船的人哭笑不得,用力摆手:“带不得,官船不载客!”船厢里原本靠着燕崇假寐的沈元歌却坐起身来:“我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耳熟?”两人对视一眼:“杨老五!”他和白露不是过节前就出发去东海了么?两人连忙出去,果然看见岸上逃荒也似的一对儿,杨苻茗还在扯着嗓子唤:“就是来凑凑这官船的热闹嘛,呦,侯爷!您可出来了!”燕崇让船夫靠岸,杨苻茗气喘吁吁,琉璃镜滑到鼻尖摇摇欲坠地挂着,人都快被大包小包压垮了,白露肘弯上也挂着三四个包裹,风尘仆仆,沈元歌吓了一跳:“你们才走几天,这就从东海倒卖行货回来了?”早有人上前替他们往船上搬东西,杨苻茗扶正琉璃镜揉腰,控诉白露:“她是半路遇见了从那边过来倒卖行货的人,逮啥买啥,可累死我了。”白露道:“过去不就是为了研究研究那里的药材么,现在都有了,还去干嘛?”杨苻茗眼皮一耷拉:“你是因为钱花没了才不去的玉。”“……”白露跑去和沈元歌说话了:“东海哪有江东秀丽养人,元歌收留收留我们啦。”沈元歌笑道:“快上来吧,别在风口站着了。”包裹一件件的从她身侧拎过去,一股海腥味便顺着风扑了过来,沈元歌才伸出手去拉白露,突然皱起眉头,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燕崇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过去揽住她:“怎么了?”沈元歌本想说没事,胃里却又开始翻腾,扶着船舷呕了起来,燕崇吓坏了,连声吩咐人去拿水:“白露,你来给瞧瞧泽。”“哎,来了来了,”白露跃上船,拉过沈元歌的手腕,忽地一愣。燕崇紧张道:“阮阮如何?”白露抿唇,眨了眨眼:“侯爷,您家要添小侯爷了。”她回过头,额头浅浅擦过燕崇的下巴:“你怎么来了?”燕崇把张桓他们要去西南的事情告诉了她,沈元歌微微笑道:“挺好的,是该回去了。”“我们呢?”沈元歌抬起眼:“嗯?”燕崇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江东了?”沈元歌凝神片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好啊。”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根,原本就不属于上京。三日后两人从城门送行回来,燕崇便去了宫中面圣。“战乱既平,末将奏请解去将位,挂印归乡,望陛下成全。”裴肃的身体刚刚恢复完全,才重新开朝不久,并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道:“你击退外敌,自从战场上回来一直闭门养伤,尚未论功行赏,此时挂印未免为时过早。”燕崇笑了笑:“不瞒陛下,末将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带兵征战了,不敢受赏,北军营军务紧要,末将空占职位,自觉不安,还请陛下免去末将职衔,允末将携妻归乡。”话说到这份上,裴肃心知留不住他了,何况他因征战连番伤病,也的确不再适合担任武将。裴肃叹了口气,道:“朕可以收回你的将位,只是你率军击溃七部,收复中山,功勋卓著,已经足够封爵,你既想携家归乡,朕便封你侯爵,采邑江东,如此便可两全了。”燕崇抬首道:“陛下……”裴肃止住他:“朕知道你无心权位,可你若战后便恢复白身,有大功而无赏,满朝上下必起非议,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别让朕难做。再者,”裴肃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朕也想给你们夫妻二人稍事弥补,你就当是一个老父亲关怀儿女的那点心吧玉。”燕崇一怔,抬目看向他,半晌,终于俯身下去:“臣谢主隆恩。”五月初,燕崇受爵,封江东侯。离京那日刚过端午,两人想着因时制宜,直接从水路南下,在渡口同前来相送的兆麟和念薇话别。上船之前,沈元歌对沈兆麟道:“对念薇好点啊,以后若是得空了,也回老家看看。”兆麟笑着应下:“姐姐放心,一路顺风。”沈元歌点点头,上前一步,整了整他的衣领:“走了。”燕崇扶沈元歌进了船中,两人才坐下不久,流水汤汤间,远远地却听见有人在岸上喊道:“船家——方不方便稍一程,我们到庐州去——”望见岸边提着大包小包追过来,形容滑稽的一男一女,掌船的人哭笑不得,用力摆手:“带不得,官船不载客!”船厢里原本靠着燕崇假寐的沈元歌却坐起身来:“我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耳熟?”两人对视一眼:“杨老五!”他和白露不是过节前就出发去东海了么?两人连忙出去,果然看见岸上逃荒也似的一对儿,杨苻茗还在扯着嗓子唤:“就是来凑凑这官船的热闹嘛,呦,侯爷!您可出来了!”燕崇让船夫靠岸,杨苻茗气喘吁吁,琉璃镜滑到鼻尖摇摇欲坠地挂着,人都快被大包小包压垮了,白露肘弯上也挂着三四个包裹,风尘仆仆,沈元歌吓了一跳:“你们才走几天,这就从东海倒卖行货回来了?”早有人上前替他们往船上搬东西,杨苻茗扶正琉璃镜揉腰,控诉白露:“她是半路遇见了从那边过来倒卖行货的人,逮啥买啥,可累死我了。”白露道:“过去不就是为了研究研究那里的药材么,现在都有了,还去干嘛?”杨苻茗眼皮一耷拉:“你是因为钱花没了才不去的玉。”“……”白露跑去和沈元歌说话了:“东海哪有江东秀丽养人,元歌收留收留我们啦。”沈元歌笑道:“快上来吧,别在风口站着了。”包裹一件件的从她身侧拎过去,一股海腥味便顺着风扑了过来,沈元歌才伸出手去拉白露,突然皱起眉头,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燕崇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过去揽住她:“怎么了?”沈元歌本想说没事,胃里却又开始翻腾,扶着船舷呕了起来,燕崇吓坏了,连声吩咐人去拿水:“白露,你来给瞧瞧泽。”“哎,来了来了,”白露跃上船,拉过沈元歌的手腕,忽地一愣。燕崇紧张道:“阮阮如何?”白露抿唇,眨了眨眼:“侯爷,您家要添小侯爷了。”她回过头,额头浅浅擦过燕崇的下巴:“你怎么来了?”燕崇把张桓他们要去西南的事情告诉了她,沈元歌微微笑道:“挺好的,是该回去了。”“我们呢?”沈元歌抬起眼:“嗯?”燕崇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江东了?”沈元歌凝神片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好啊。”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根,原本就不属于上京。三日后两人从城门送行回来,燕崇便去了宫中面圣。“战乱既平,末将奏请解去将位,挂印归乡,望陛下成全。”裴肃的身体刚刚恢复完全,才重新开朝不久,并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道:“你击退外敌,自从战场上回来一直闭门养伤,尚未论功行赏,此时挂印未免为时过早。”燕崇笑了笑:“不瞒陛下,末将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带兵征战了,不敢受赏,北军营军务紧要,末将空占职位,自觉不安,还请陛下免去末将职衔,允末将携妻归乡。”话说到这份上,裴肃心知留不住他了,何况他因征战连番伤病,也的确不再适合担任武将。裴肃叹了口气,道:“朕可以收回你的将位,只是你率军击溃七部,收复中山,功勋卓著,已经足够封爵,你既想携家归乡,朕便封你侯爵,采邑江东,如此便可两全了。”燕崇抬首道:“陛下……”裴肃止住他:“朕知道你无心权位,可你若战后便恢复白身,有大功而无赏,满朝上下必起非议,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别让朕难做。再者,”裴肃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朕也想给你们夫妻二人稍事弥补,你就当是一个老父亲关怀儿女的那点心吧玉。”燕崇一怔,抬目看向他,半晌,终于俯身下去:“臣谢主隆恩。”五月初,燕崇受爵,封江东侯。离京那日刚过端午,两人想着因时制宜,直接从水路南下,在渡口同前来相送的兆麟和念薇话别。上船之前,沈元歌对沈兆麟道:“对念薇好点啊,以后若是得空了,也回老家看看。”兆麟笑着应下:“姐姐放心,一路顺风。”沈元歌点点头,上前一步,整了整他的衣领:“走了。”燕崇扶沈元歌进了船中,两人才坐下不久,流水汤汤间,远远地却听见有人在岸上喊道:“船家——方不方便稍一程,我们到庐州去——”望见岸边提着大包小包追过来,形容滑稽的一男一女,掌船的人哭笑不得,用力摆手:“带不得,官船不载客!”船厢里原本靠着燕崇假寐的沈元歌却坐起身来:“我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耳熟?”两人对视一眼:“杨老五!”他和白露不是过节前就出发去东海了么?两人连忙出去,果然看见岸上逃荒也似的一对儿,杨苻茗还在扯着嗓子唤:“就是来凑凑这官船的热闹嘛,呦,侯爷!您可出来了!”燕崇让船夫靠岸,杨苻茗气喘吁吁,琉璃镜滑到鼻尖摇摇欲坠地挂着,人都快被大包小包压垮了,白露肘弯上也挂着三四个包裹,风尘仆仆,沈元歌吓了一跳:“你们才走几天,这就从东海倒卖行货回来了?”早有人上前替他们往船上搬东西,杨苻茗扶正琉璃镜揉腰,控诉白露:“她是半路遇见了从那边过来倒卖行货的人,逮啥买啥,可累死我了。”白露道:“过去不就是为了研究研究那里的药材么,现在都有了,还去干嘛?”杨苻茗眼皮一耷拉:“你是因为钱花没了才不去的玉。”“……”白露跑去和沈元歌说话了:“东海哪有江东秀丽养人,元歌收留收留我们啦。”沈元歌笑道:“快上来吧,别在风口站着了。”包裹一件件的从她身侧拎过去,一股海腥味便顺着风扑了过来,沈元歌才伸出手去拉白露,突然皱起眉头,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燕崇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过去揽住她:“怎么了?”沈元歌本想说没事,胃里却又开始翻腾,扶着船舷呕了起来,燕崇吓坏了,连声吩咐人去拿水:“白露,你来给瞧瞧泽。”“哎,来了来了,”白露跃上船,拉过沈元歌的手腕,忽地一愣。燕崇紧张道:“阮阮如何?”白露抿唇,眨了眨眼:“侯爷,您家要添小侯爷了。”她回过头,额头浅浅擦过燕崇的下巴:“你怎么来了?”燕崇把张桓他们要去西南的事情告诉了她,沈元歌微微笑道:“挺好的,是该回去了。”“我们呢?”沈元歌抬起眼:“嗯?”燕崇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江东了?”沈元歌凝神片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好啊。”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根,原本就不属于上京。三日后两人从城门送行回来,燕崇便去了宫中面圣。“战乱既平,末将奏请解去将位,挂印归乡,望陛下成全。”裴肃的身体刚刚恢复完全,才重新开朝不久,并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道:“你击退外敌,自从战场上回来一直闭门养伤,尚未论功行赏,此时挂印未免为时过早。”燕崇笑了笑:“不瞒陛下,末将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带兵征战了,不敢受赏,北军营军务紧要,末将空占职位,自觉不安,还请陛下免去末将职衔,允末将携妻归乡。”话说到这份上,裴肃心知留不住他了,何况他因征战连番伤病,也的确不再适合担任武将。裴肃叹了口气,道:“朕可以收回你的将位,只是你率军击溃七部,收复中山,功勋卓著,已经足够封爵,你既想携家归乡,朕便封你侯爵,采邑江东,如此便可两全了。”燕崇抬首道:“陛下……”裴肃止住他:“朕知道你无心权位,可你若战后便恢复白身,有大功而无赏,满朝上下必起非议,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别让朕难做。再者,”裴肃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朕也想给你们夫妻二人稍事弥补,你就当是一个老父亲关怀儿女的那点心吧玉。”燕崇一怔,抬目看向他,半晌,终于俯身下去:“臣谢主隆恩。”五月初,燕崇受爵,封江东侯。离京那日刚过端午,两人想着因时制宜,直接从水路南下,在渡口同前来相送的兆麟和念薇话别。上船之前,沈元歌对沈兆麟道:“对念薇好点啊,以后若是得空了,也回老家看看。”兆麟笑着应下:“姐姐放心,一路顺风。”沈元歌点点头,上前一步,整了整他的衣领:“走了。”燕崇扶沈元歌进了船中,两人才坐下不久,流水汤汤间,远远地却听见有人在岸上喊道:“船家——方不方便稍一程,我们到庐州去——”望见岸边提着大包小包追过来,形容滑稽的一男一女,掌船的人哭笑不得,用力摆手:“带不得,官船不载客!”船厢里原本靠着燕崇假寐的沈元歌却坐起身来:“我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耳熟?”两人对视一眼:“杨老五!”他和白露不是过节前就出发去东海了么?两人连忙出去,果然看见岸上逃荒也似的一对儿,杨苻茗还在扯着嗓子唤:“就是来凑凑这官船的热闹嘛,呦,侯爷!您可出来了!”燕崇让船夫靠岸,杨苻茗气喘吁吁,琉璃镜滑到鼻尖摇摇欲坠地挂着,人都快被大包小包压垮了,白露肘弯上也挂着三四个包裹,风尘仆仆,沈元歌吓了一跳:“你们才走几天,这就从东海倒卖行货回来了?”早有人上前替他们往船上搬东西,杨苻茗扶正琉璃镜揉腰,控诉白露:“她是半路遇见了从那边过来倒卖行货的人,逮啥买啥,可累死我了。”白露道:“过去不就是为了研究研究那里的药材么,现在都有了,还去干嘛?”杨苻茗眼皮一耷拉:“你是因为钱花没了才不去的玉。”“……”白露跑去和沈元歌说话了:“东海哪有江东秀丽养人,元歌收留收留我们啦。”沈元歌笑道:“快上来吧,别在风口站着了。”包裹一件件的从她身侧拎过去,一股海腥味便顺着风扑了过来,沈元歌才伸出手去拉白露,突然皱起眉头,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燕崇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过去揽住她:“怎么了?”沈元歌本想说没事,胃里却又开始翻腾,扶着船舷呕了起来,燕崇吓坏了,连声吩咐人去拿水:“白露,你来给瞧瞧泽。”“哎,来了来了,”白露跃上船,拉过沈元歌的手腕,忽地一愣。燕崇紧张道:“阮阮如何?”白露抿唇,眨了眨眼:“侯爷,您家要添小侯爷了。”她回过头,额头浅浅擦过燕崇的下巴:“你怎么来了?”燕崇把张桓他们要去西南的事情告诉了她,沈元歌微微笑道:“挺好的,是该回去了。”“我们呢?”沈元歌抬起眼:“嗯?”燕崇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江东了?”沈元歌凝神片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好啊。”他们这些人各有各的根,原本就不属于上京。三日后两人从城门送行回来,燕崇便去了宫中面圣。“战乱既平,末将奏请解去将位,挂印归乡,望陛下成全。”裴肃的身体刚刚恢复完全,才重新开朝不久,并不想就这么放他回去,道:“你击退外敌,自从战场上回来一直闭门养伤,尚未论功行赏,此时挂印未免为时过早。”燕崇笑了笑:“不瞒陛下,末将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带兵征战了,不敢受赏,北军营军务紧要,末将空占职位,自觉不安,还请陛下免去末将职衔,允末将携妻归乡。”话说到这份上,裴肃心知留不住他了,何况他因征战连番伤病,也的确不再适合担任武将。裴肃叹了口气,道:“朕可以收回你的将位,只是你率军击溃七部,收复中山,功勋卓著,已经足够封爵,你既想携家归乡,朕便封你侯爵,采邑江东,如此便可两全了。”燕崇抬首道:“陛下……”裴肃止住他:“朕知道你无心权位,可你若战后便恢复白身,有大功而无赏,满朝上下必起非议,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别让朕难做。再者,”裴肃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朕也想给你们夫妻二人稍事弥补,你就当是一个老父亲关怀儿女的那点心吧玉。”燕崇一怔,抬目看向他,半晌,终于俯身下去:“臣谢主隆恩。”五月初,燕崇受爵,封江东侯。离京那日刚过端午,两人想着因时制宜,直接从水路南下,在渡口同前来相送的兆麟和念薇话别。上船之前,沈元歌对沈兆麟道:“对念薇好点啊,以后若是得空了,也回老家看看。”兆麟笑着应下:“姐姐放心,一路顺风。”沈元歌点点头,上前一步,整了整他的衣领:“走了。”燕崇扶沈元歌进了船中,两人才坐下不久,流水汤汤间,远远地却听见有人在岸上喊道:“船家——方不方便稍一程,我们到庐州去——”望见岸边提着大包小包追过来,形容滑稽的一男一女,掌船的人哭笑不得,用力摆手:“带不得,官船不载客!”船厢里原本靠着燕崇假寐的沈元歌却坐起身来:“我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耳熟?”两人对视一眼:“杨老五!”他和白露不是过节前就出发去东海了么?两人连忙出去,果然看见岸上逃荒也似的一对儿,杨苻茗还在扯着嗓子唤:“就是来凑凑这官船的热闹嘛,呦,侯爷!您可出来了!”燕崇让船夫靠岸,杨苻茗气喘吁吁,琉璃镜滑到鼻尖摇摇欲坠地挂着,人都快被大包小包压垮了,白露肘弯上也挂着三四个包裹,风尘仆仆,沈元歌吓了一跳:“你们才走几天,这就从东海倒卖行货回来了?”早有人上前替他们往船上搬东西,杨苻茗扶正琉璃镜揉腰,控诉白露:“她是半路遇见了从那边过来倒卖行货的人,逮啥买啥,可累死我了。”白露道:“过去不就是为了研究研究那里的药材么,现在都有了,还去干嘛?”杨苻茗眼皮一耷拉:“你是因为钱花没了才不去的玉。”“……”白露跑去和沈元歌说话了:“东海哪有江东秀丽养人,元歌收留收留我们啦。”沈元歌笑道:“快上来吧,别在风口站着了。”包裹一件件的从她身侧拎过去,一股海腥味便顺着风扑了过来,沈元歌才伸出手去拉白露,突然皱起眉头,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燕崇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过去揽住她:“怎么了?”沈元歌本想说没事,胃里却又开始翻腾,扶着船舷呕了起来,燕崇吓坏了,连声吩咐人去拿水:“白露,你来给瞧瞧泽。”“哎,来了来了,”白露跃上船,拉过沈元歌的手腕,忽地一愣。燕崇紧张道:“阮阮如何?”白露抿唇,眨了眨眼:“侯爷,您家要添小侯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