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节
作者:文苑舒兰      更新:2023-07-01 06:36      字数:4272
  余氏近身的婆子虽然知晓余氏的身份,但对她如何出的冷宫却不怎么清楚,但这出冷宫的法子总不会是光明正大就是了!欺君!不管燕王如何将自己的生母给弄出来,只要这事泄露出去了,燕王怎么也会得一个欺君的罪名!不!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她拼了命地想要阻止,但是不管是身子还是声音,都不受控制。他就这样,就这样,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进去,看着自己即将人头落地!屋子富丽堂皇。长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可以肯定燕王府所有的好东西都在这屋子里头,不过,便是再金碧辉煌,没有主子的欢喜,仍是失色不少,这里甚至弥漫着沉郁之气。木鱼敲击的声音从旁边的暖阁当中传出来的,轻纱之后,有一人影。长生没过去,而是在正堂的椅子坐下,抬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这声音自然比不上那木鱼声,可轻纱背后的人却仍是听的分明!那般细微的声响她也听的分明!余氏不信佛,开头在冷宫的两年,她还会念一念佛,甚至用自己少的可怜的私己跟人要了一尊佛跟木鱼,每天敲着,后来敲着敲着便再也敲不下去了,再后来,能够每隔一段时间便见儿子一次的她,更是没心情去敲那什么木鱼了,但是,离开冷宫的时候她却将那压在了箱底的这两样东西都给带出来了,那尊根本不值几个钱的小石头佛像还有那已经掉漆了的木鱼,而如今,这些东西又被她给翻出来了,就在不久之前,被她放在了这里。余氏敲击木鱼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躁。长生仍是那般悠闲地敲打着,一点也没有受影响。木鱼声已经完全成了这屋子里唯一可以被听觉所感应到的声音,但是,余氏的脑海中仍是一下一下地回想着长生手指敲打桌面的声响。一下一下。敲在了她的心上,敲在了她的灵魂里。“啊——”一声厉喝传来,余氏疯了一般砸了木鱼也砸了那佛像,面目狰狞的仿佛从地下爬上来的恶鬼。☆、340 我求你跟着纱帐帘子,长生倒是没见到此时余氏脸到底扭曲成了什么样子,但是那一波一波在空气之中荡漾的恨意却是很清楚的感知到。只是她恨什么?便是当年四妃一案没有发生,便是她没有在冷宫里面待了那些年,在余德妃的淫威之下她那个婕妤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甚至她的儿子能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也是未知之数。当然了,这些余氏都不会想到的。长生笑了,突然间觉得自己来走这一趟有些没意思,那些藏在阴沟里面的老鼠将手伸进了燕王府,但却没这个本事利用余氏来对付她,比起来余氏这边浪费时间,她倒是更想知道宁王在哪里,想到这里,便摇头笑了笑,起身就要离开。“站住!”余氏开口了。长生倒也没生气,转过身看着纱帐之后的人影,“有事?”余氏走了出来,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但是已经没有了方才那般可怖狰狞,她盯着长生,目光之中毫不掩饰憎恨,“你若走出了这道门便不要后悔!”“本宫后悔的事情的确不少,但还不至于后悔到你身上。”长生笑道,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般,“看在七皇兄的份上,本宫可以给你几分脸面,但是”“你不想知道宁王在哪里?”余氏打断了她的话。长生神色不动,继续笑道:“你可知道你这话会害死你儿子?”“我便是不说你就会放过我们母子吗?”余氏咬着牙,目光如淬了毒的匕首一般。长生挑了挑眉,“比起宁王的下落,本宫更想知道张氏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而你又为什么便这般信她?”“你休想套我的话!”余氏冷笑,“不过我也不怕告诉你,没错,的确是张氏派人来告诉我这些秘密的!”“你却出卖她?”长生双手抱胸,笑道。余氏冷哼一声,“出卖又如何?她明明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却现在才来告诉我,安的是什么心?还有,当日在冷宫之中也是因为她,我差点死在了你的手里,我怎么便不能出卖她了?她那些所谓的关心所谓的好不过是为了利用我罢了,出卖?她连出卖两个字都不配!”长生眉头微微蹙了,看向余氏的目光多了审视,便是跟她接触的很少,但是先前在冷宫之中面临生死危机她也无法完全镇定,而如今“你想要什么?”“我要亲眼看着靖儿拜堂成亲,我要坐在高堂之上受他们的礼!”余氏一字一字地道,“我是靖儿的生母,这是我应得的!”“可笑。”长生哂笑道,“不说你如今的身份,就是你仍是婕妤余氏,仍是后宫的妃嫔,你也没有资格坐在高堂之上受新人拜礼!”“他是我的儿子——”“这世上唯有两个人有资格坐在高堂之上受这礼!”长生声音也厉了,“我父皇与我母后,只有他们有这个资格!”“许氏她凭什么?!”余氏歇斯底里。长生冷笑:“就凭她是正室嫡妻,是你儿子的嫡母!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规矩,当年你家人将你送进王府的时候必定跟你说了许多这样的规矩。”余氏的脸又狰狞起来了。“好了。”长生没有再纠缠下去,“若你想要的是这个,便无需再多废话了。”说完,便又要转身离开。“你便不想知道张氏跟我说了什么秘密?!”余氏又道。长生笑道:“这倒是有些好奇,不过本宫不喜欢被人威胁。”“她说陛下之所以这般重视靖儿并不是因为看重靖儿,更不是为了要立靖儿为太子!”余氏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而是因为要让靖儿给你当挡箭牌!”“嗯。”长生颔首,“还有呢?”“她说你想当皇帝!”余氏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浑身哆嗦的就跟整个人都要碎开了一般,“她说你想当皇帝——”长生脸上的神色还是没有太大的波动,笑容依旧,“看来冷宫这地方不错,能养出这般一个废妃张氏来,你说这张氏有这般心机跟手段,当年怎么便被其他三个压的死死的?便是嘉嫔那婢女出身的都比她过的舒服。”余氏根本便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继续她自己的,“陛下为了欺瞒天下将你一步一步地推到前朝,让你一步一步地染指权势,便让我的靖儿当靶子迷惑天下,等陛下再也不用迷惑人了,等你真的手握大权再也不怕别人反对了,就一定会杀了靖儿!就算不是因为靖儿给你们做了那般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你要当皇帝,就只有所有皇子死光了!”“你错了,所有皇子死光了还不够,得这姓秦的都死光了才可以。”长生接了她的话。余氏双目欲裂,“你——”“所以,你是不知道宁王的下落的。”长生继续道。余氏无法跟上她的思维。“让我猜猜张氏想要你做什么?”长生继续道,“借你的手杀了我还是借你的口将这所谓的秘密传出去?又或者只是想利用你来迷惑我,好在趁我不留意捅我一刀?”余氏没有回答。“你儿子知道这些吗?”长生又问道,似乎有些叹息。余氏眼神想吃人一般,“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伤害我儿子!”“要是本宫承诺,你若是杀了你儿子,便能享受荣华富贵安然老死,你会怎么做?”长生却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是森冷。余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一下子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她瞪大了眼睛瞪着她,会儿之后疯了一般冲上前,“我杀了你——”长生没动。凌光轻而易举地将人给制服了。“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长生低着头看着被摁在了地上疯魔了一般的余氏,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悯,冷漠道:“本宫不知道你与张氏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不过显然张氏也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是你的好姐姐,当日冷宫怂恿,今日借刀杀人,为的是什么,你若是不明白的话,便好好想想你的儿子!他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便是因为你,如今他如愿以偿了,你若是对这个儿子有几分疼爱的话,便安安分分地在这燕王府当你的老夫人!”“我不会让你伤害靖儿的——”“你错了。”长生继续道:“伤害他的人,从来只有你。”余氏僵住了。“今天是他的大好日子,你却选在这时候闹,是想让他的婚礼被破坏,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还是想要告诉所有人,燕王孝顺到了竟敢将冷宫的罪人偷出来藏在这里?”长生继续道,“余氏,伤害他的人,只是你而已。”“不——”长生冷冷地笑着。余氏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厉吼了一声之后便瘫软了下来,没有再挣扎。“走吧。”长生道。凌光放开了余氏,小心护着主子离开,这燕王府她一刻也不想让主子多待,至于今日之事,燕王自会给主子一个交代!“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长生顿住了脚步,侧过身。“我求求你——”余氏赤红了眼睛,泪流满面,“我就想看着靖儿成亲,我就想看着他成亲!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长生仍是不为所动。“我不知道宁王在哪里,我不知道”余氏往长生跟前爬了一些,最后被凌光挡住了,隔绝了她伤害长生的任何机会。余氏没有再往前,继续哭喊着,“我求你我求求你我不知道宁王在哪里,可是我能指正张氏,你不是要除了宁王吗?我帮你指正张氏,宁王的生母跟人勾结要谋害陛下,我可以帮你指正她!我就想看着靖儿拜堂成亲!我生下了他没多久余德妃那贱人就让乳母把他抱走了,是你母后是皇后娘娘帮了我,我才能把靖儿抱回来养的,可余德妃那个贱人却不肯放过我们,她拿靖儿威胁我,我只能听她的,我只能听她的我就只有靖儿一个儿子我想看着他成亲!我想看着他成亲!我我还知道张氏的一个秘密!”长生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便是连看戏的表情也没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被人害死的”余氏继续道。长生笑了笑:“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不!”余氏摇了头,“不是!不是林贵妃下毒的事情,不是!你不要再说什么皇后娘娘是被四妃下毒谋害的,根本便是陛下跟皇后娘娘的一场局罢了,为的就是铲除四国公府!你不用再说谎了,我知道当时皇后娘娘已经病了,她活不长了,所以才会跟陛下设了这一场局陷害四妃,除去四国公府,可是可是皇后娘娘的确是被人害了的!她之所以活不长是因为有人暗中给她下了慢性的毒药,一点一点地下,所以谁也不知道,连太医也诊断不出来她是中了毒,只能说是重病!”长生盯着她,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当日荣贵妃便是被这个秘密引去冷宫的。如今,却从余氏的口中再一次说了出来!当年许皇后到底是病重还是中毒如今已经无法查清了,但是,却不该被人一而在再而三地利用!“你想知道是谁做的对不对?”余氏盯着她,“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让我出去,让我看着靖儿成亲!我不会奢望坐在高堂之上!我就是想在边上看着他拜堂成亲!我求了你,我求你了只要你答应了我,我就告诉你!我不会惹事的,我不会破坏靖儿的婚礼的,他娶的是钱家的闺女,有钱家做为岳家,便是将来你真的要杀他,也会掂量掂量钱家的!我也不想死!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找死的!我只想亲眼看着我儿子成亲!长生公主,若是皇后娘娘在的话,她也会想看着你出嫁的!我是一个母亲,我是一个母亲啊!”“公主”凌光有些担忧,便是主子脸色仍算平静,但她却知道她心里此时必定刮着狂风暴雨,“公主,不必”长生却开了口,“好。”